《福运小娇包：病娇太子带回家》 第1章 “钓”到的少年 重山之巅，青云之上。 满目星澜，锦绣皇朝。 —— 魏县，临山村山脚下的碧水湖畔旁放着一把不算大的摇摇椅。 摇摇椅上，躺着一位穿着桃粉色长裙，梳着单髻的小姑娘。大大的荷叶盖在小姑娘的脸颊上，遮住了她的容貌，也挡住了透过密林洒落而下的金色光辉。 小姑娘细软白皙的小手中，握着通体光滑的竿子。长长的竿子微微弹动，而竹竿的另外一头，没入水中。 原来，这是鱼竿。 小姑娘躺在摇摇椅上，是在钓鱼。 烈阳高照，密林之外，是高入云霄的山峰，这座山叫做无名山，据说山顶生天然生长着有着起死回生之效的奇珍异草。 临山村的村民们，从未见到过这种奇珍异草。村民们更多的是将这件事当成一个传说。 但，在临山村之外，也有一些相信这个说法的人。 鸟语花香，惬意的环境被一声巨响打破。 静溢许久的湖水中，湖水飞溅，四溅开来的湖水，大片大片地朝着躺在躺椅上的小姑娘盖去。 就在那些透明的湖水要触碰到小姑娘的刹那，躺椅上的人儿动了。 桃粉色的长裙翩翩飞舞，素白的小手拿着那大大的扇叶，在身前肆意挥舞间，将所有泼向她的湖水尽数挡下。 小姑娘翩然落地间，身上没有丝毫被打湿的迹象。 同时，她藏在扇叶之下的绝世容颜也展露出来。 正是魏星瑶。 繁花似锦的一切在魏星瑶容貌衬托下，都变得黯然失色起来。 她从躺椅旁捏住那根刚刚被她放下的鱼竿，微微用力往外扯动着。 湖水再次波动，而水面上也浮现出一截麻绳编织的渔网的一角，原来，这根鱼竿所勾住的，是一个藏在湖水中的渔网。 “挺重的。”魏星瑶嘟囔了一句，踩着精致小巧的米白色绣花鞋往湖边走去。 湖水中的拖拽之力，并没有影响到她，很快，魏星瑶便站在了湖水旁，她低着头朝湖水中看去。 偌大的渔网中，有个黑漆漆的东西被束缚住了。 魏星瑶查看的功夫，黑漆漆的东西挣扎了几下，将渔网又往水中扯拽而去。 她丢开手中的鱼竿，在渔网即将没入水中的瞬间，揪住了那个渔网一角，将渔网拽了出来。 黑漆漆的东西又挣扎了起来。 魏星瑶能清晰的看见，水中有水泡在咕噜噜地响着。 好，好大的家伙！ 魏星瑶灵动的大眼睛中，闪亮闪亮的。 她微微张开樱桃小口，用粉粉的小舌头舔了舔唇瓣，眼底浮现出兴奋的光芒。 小手捏紧那大大的渔网，也不见她怎么使劲儿，渔网连同被渔网网住的黑漆漆的巨大的东西，一并破水而出，朝着魏星瑶所在的方向砸去。 魏星瑶眨眨眼睛，脚尖轻点地面，瞬间朝后跃出半米远的距离。 “噗通。” “……嗯。” 伴随着重物摔在地面的声响，还有一声若有若无类似人类发出的低哑闷哼声。 同时，魏星瑶也终于看清了被渔网束缚住的，是个什么东西。 “啊。” 魏星瑶后知后觉般眨眨眼睛：“竟然是个人呢！” 第2章 脑袋朝下了… 不然呢？ 景澜迷迷糊糊间，忍不住想。 魏星瑶低着头看着被网住的人，开始思考该怎么办。 “被我的网网住，那不就是我的？” “我把我的东西带回家，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魏星瑶边小声嘀咕，边用素白的小手扯住渔网身体旋转间，渔网被她搭在了肩膀上。 问题大了！ 什么“你的东西”？你在说谁？ 说我吗？ 景澜还未想明白，天旋地转间，一阵强烈的想要呕吐的欲望，令他上身微抬，控制不住咳出不少酸水。 好在是眼睛能睁开了。 岂知，他刚睁开眼睛，只听“咚”地一声，巨响和剧痛同时传来。 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只是在昏迷前，他隐隐听见一声熟悉的“啊”。 “他竟然脑袋朝下了……” 魏星瑶扭身看着脑袋被撞到的人，犹豫了片刻，然后伸手将渔网的另一头慢吞吞地往肩膀上搭。 “瑶丫头，今儿回来这么早啊。” 路过庄稼地的时候，村里的李大娘停下手中的活儿，笑眯眯地同魏星瑶打招呼。 魏星瑶笑眯眯地回应了一句，脚步不停，继续往家走。 “我怎么瞧着瑶丫头渔网里兜的，像个人呢。” “开什么玩笑，”李大娘闻言笑骂了一句，用手掌挡在眼前眯着眼睛往魏星瑶背后仔细一瞧，差点咬掉了自己的舌头：“哎呦我去，可不就是个人嘛！” 很快，魏家的魏星瑶用渔网兜了个人回家的消息，传遍了临山村的各个角落。 临山村最大的宅子，是魏宅，两进两出。 魏旸在县衙门任职主簿一职，有二子二女。长子魏昇，长女魏星瑶，他们二人乃魏县县令之女张氏所出，是一位才华横溢的美人。 可惜美人福薄，在生下魏星瑶后便撒手人寰。 张氏生下魏昇之后身子骨就一直不太好，因再生育困难，便主动帮魏旸纳了晚晴为妾。 为此，魏旸心有不快，但他心疼娇妻，不忍反驳她，只能用不去晚晴房中的行为，让张氏明白他的意思。 张氏只当不知。 在魏星瑶出生后，张氏彻底没了生的希望，她让魏旸答应她，好好对待晚晴，等她离世后，便抬晚晴为妻。 魏旸答应了。 张氏离世后，晚晴惦念着张氏曾在她苦难时施以援手，不愿占据魏夫人的身份。但她对魏夫人留下的这双儿女，是真的尽心尽力，视如己出。 这么多年，晚晴的所作所为魏旸看在眼中，二人也终于修成正果。 也是在前几年，张县令与魏旸酒后闲聊时点拨了他：“你若无意再娶，抬她为平妻就是。” 魏旸听了县令的话，将晚晴抬为平妻，因晚晴没有姓氏，也就随了他姓魏。 多年来，魏旸也没再纳妾。 魏宅中人，都称呼魏晚晴为夫人。 魏夫人晚晴也生育了一女一子，她有了自己的儿女后，依旧将重心放在魏昇和魏星瑶身上，在教导子女时，也会教导他们敬重长兄和长姐。 此刻，晚晴刚从厨房出来，便瞧见了魏星瑶，依旧年轻的面容上浮现柔和的笑，她快走两步上前：“瑶瑶回来了，今天……” 嗯？ 第3章 喔哦，这是姐夫 魏晚晴想要帮魏星瑶的手顿住，视线落在渔网内的少年身上，修养极好的她，也一时没有控制住嘴角的抽动。 真是神奇的渔网。 从奇石异草到动物植物之后，终究是网到了人。 “咳。” 晚晴努力调整面部表情，抬手“镇定”地朝着渔网伸过去。 “晴姨，他太重了，你别上手了，我自己来。” 晚晴：？ 魏星瑶笑了笑，避开晚晴的手，身体灵活地一扭，借着巧劲儿，只听一声“嗖”，她已经将肩头的渔网甩在了地上。 “噗通……” “嘶”，晚晴微微侧脸抽了口冷气，眼睛随着声音的传来闭了闭，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 果然是瑶瑶，这动作行云流水美如画！ 就是不知道疼不疼…… 晚晴睁开眼睛，用眼角地余光往少年身上瞥，生怕看见什么“凶残”场面。 嗯，还好，看起来还挺耐摔的。 “搞定，”魏星瑶拍拍手，对晚晴笑了笑，露出一颗可爱的小虎牙：“晴姨，我先去洗澡啦。” “好……好的。” 晚晴对魏星瑶的笑容没有任何抵抗力，每次都只顾看她的笑颜，而忽略她所说的话，这次也是：“哎，瑶瑶，这，这个人……额……” 等她反应过来时，视线里哪里还有娇俏明艳的小丫头？ 晚晴看向被渔网束缚住的少年，长发凌乱地盖住了大半张脸，身上更是浑浊不堪。 她试探着走近，伸手想要去探少年的鼻息。 “娘！” 一声呼唤差点将魏晚晴的魂给吓飞了，她单手抚胸深深吸了口气，这才转身看向跑来的魏冉冉。 “娘，姐姐是不是回来了？她人呢？今天带回来什么好玩的？” 魏冉冉笑嘻嘻地说道。 晚晴下意识地想要挡住地上的人，虽说这种行为只是徒劳，但她还是这么做了。 “娘，你怎么了？” 魏冉冉搂着晚晴的腰，探头往她身后一看，当即惊讶地睁大黑漆漆的眼睛：“哇，好漂亮的哥哥！” 漂亮？ 刚刚洗完澡还未将头发擦干净的魏星瑶，刚好听见了这句话。 她站在窗边看着地上“黑乎乎”的一团，在脑子里回忆了半晌，也没想通，渔网里脏兮兮的那位，是如何与“漂亮”二字挂上钩的。 是时候要好好考验考验冉冉的功课了，用词真不当！ 魏冉冉蹲在渔网旁边，好奇地看着那闭着眼睛无声无息地人，好奇地问道：“娘，他为什么都不动，是死了吗？” “别乱说。”晚晴低声呵斥。 这位少年若是死了，就和瑶瑶脱不了干系，她可不想瑶瑶被奇奇怪怪的言语议论。 “哦。”魏冉冉不再乱说，想要伸手去戳戳少年。 “冉冉。”晚晴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握住了魏冉冉不安分的小手，低声提醒道：“这是你姐姐带回来的人。” 瑶瑶还未说如何处置，哪里能让冉冉随便碰？ “喔哦，”魏冉冉再次乖乖应了，眨巴着大眼睛露出一副了然的模样：“冉冉懂了，这是姐夫，是姐姐的人。” 晚晴：？？？ 第4章 嗯，果然很尖 姐夫？ 魏星瑶踩着轻盈的步子从里面走出来，刚好将魏冉冉说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瑶瑶头发擦干了吗？” 晚晴忙迎上来，目光落在魏星瑶披散的头发上，眉头轻蹙。 魏星瑶软声道：“没有全干，等会儿就好了。” 晚晴扬声摸了摸魏星瑶的头发，只感受到淡淡的潮湿，也就放了心：“瑶瑶，这个人用不用请郎中来瞧瞧？” 郎中在县城，距离临山村不远，派马车去请的话，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就能请来。 村里也有会医的，看个头痛脑热皮外之伤还可以，有些稍微棘手的，就无法应付了。 这位在地上躺了这么久都没个动静，晚晴着实有些慌。 魏星瑶走过去：“我先帮他看看。” 魏冉冉从地上起身，小手挽上魏星瑶的胳膊：“姐姐是看他长得漂亮，才把他捡回家的吗？” “捡”这个字用得就很好。 魏星瑶心情极好地揉了揉魏冉冉的脑袋：“冉冉跟张婆婆说让她再准备些热水来，再去找陆当哥哥要一套干净的衣衫好不好呀？” 晚晴的眼皮当即一跳。 魏冉冉自然是开开心心地跑走了。 “瑶瑶，你不能……”晚晴咽了咽口水，想着瑶瑶年纪还小，接触的外男太少，可能不懂设防，便顾左而言他：“不如就让陆当来帮他清洗换衣服吧。” 陆当是管家陆商的儿子。 “都跟陆当哥哥借了衣衫了，哪能再使唤他做这种事情？” 魏星瑶眼眸弯弯：“晴姨放心吧，我自己可以的。” 晚晴：不！你不可以！ 很快，一桶热水被抬了过来，魏冉冉紧跟在后，怀里抱着一套干净的粗布衣衫。 “姐，你要帮姐……呜呜……” 魏冉冉好奇地发问才说了一半，就被魏晚晴捂住了嘴巴。 “冉冉先去别处玩吧，乖哦。” 晚晴将魏冉冉推给丫头，让她陪着魏冉冉出去。 她是说什么都不愿留下魏星瑶和这个来路不明的少年在一处的。 很快，院中就剩下魏星瑶和晚晴，还有躺在地上的人。 晚晴还想再劝，就看见魏星瑶舀了一勺子温热的少，泼到了少年身上。 一勺不够，两勺，三勺…… 晚晴错愕地睁大眼睛，只看到污泥的水在少年身下汩汩流淌。 她最后怎么离开的都不记得了，只知道“哗啦……”、“哗……啦……”的泼水声如魔音绕耳，许久不停歇…… 景澜觉得自己做了一个荒诞无奇的梦。 他梦见自己从万丈悬崖处坠落，但是没死，被仙女救了，长发飘飘的仙女头上好似有绚烂的光，很美。 她对他温柔一笑： “凡人，你的命是我救的，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仆人了。你要好好服侍我，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唯我的命令是从。否则，我就重新把你丢湖里去！” 景澜越听越觉得这话不对劲儿。 他强撑着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里，只看清一张一合樱粉色的唇瓣，还有那不顾他的意愿、清晰地往他耳朵里钻的魔音。 果然，仙女什么的都是梦。 果然，梦都是反的。 第5章 很多事情想不起来 “你可算醒了。” 魏星瑶笑眯眯地看着坐在地上揉脑袋的少年。 少年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紧紧地贴在身上。他乌发上的污泥已经冲洗干净了，头发一缕一缕的凌乱不已，水珠正不断地顺着发梢滴落。 魏星瑶打量着他，果然如她所料，颜值很高。 也是，跟在她身边的人，若是长得不好，那多影响心情？ 看在他长得好看的份上，很是好好帮他养伤吧。 魏星瑶将一块很大的干净的棉布递给他：“你将身上的水擦干净，然后把湿衣服脱了，换身干净的。” 景澜迷迷糊糊地接过来。 他的意识逐渐回笼，也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异常。 再一瞧地上的水，很他身旁的大木桶，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用棉布擦拭着头发，颤声质问：“你就这样帮我清洗身上的污垢的？” 在他的记忆中，第一次有人这般对待他。 景澜委屈。 魏星瑶眨眨眼睛，很是不解：“不然呢？” 景澜被问得愣住了。 他想不通，为何有人会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她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举止有什么不对？ 太匪夷所思了！ “哦”，魏星瑶露出恍然的表情：“你认为我该亲自动手帮你？” 景澜抿了抿又薄又粉的唇瓣，不语。 魏星瑶秀气的眉头缓缓皱起，一脸不赞同地说道：“你都多大了，难道不知道七岁男女不同席？你让我帮你洗澡所谓何意？” 景澜被魏星瑶的话说得满脸涨红。 他哪里有这个意思！ 就算她不亲自动手，也能找个下人啊，现在算怎么回事么！ 景澜心里愤恨的想着，手上的动作却不慢，头发上和脸上的水被擦得半干，至于身上，已经懒得再擦了。 他将擦湿的棉布放在一旁，板着一张脸从架子上取下来那套干净的粗布衣衫，硬邦邦地问道：“我去哪换衣服？” 魏星瑶抬手一指。 景澜头也不回地往那间屋子走，进去后才发现，是柴房。 他不动声色地走进去。 刚刚他趁机观察了周围的环境，很平常的一处宅院，除去门外看着就不好惹的丫头外，他并未发现旁的人。 但他现在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他打算先顺着这丫头，再伺机行动。 景澜换好衣服从柴房出来的时候，院子里的狼藉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 打扫的人也不敢抬头看他，行了个礼就想走人。 “这里是哪里？” “你们是什么人？” “刚才那位小丫……小姑娘，是你们小姐吗？” 景澜拉住他，低声询问。 “这……这里是魏宅，刚才那是我们大小姐。”下人说完，再次侧了侧身子，生怕景澜再问他什么，飞快地跑走了。 魏宅是哪？ 他好像听说过魏府，难道这里是魏府？ 景澜打量着这二进二出的小院，这么小的院子，哪有魏府气派？ 该不会这是魏家人在外置办的私宅吧。 景澜还想再深入的去想，结果额头一阵刺痛，他抬手捂住痛到不行的额头，缓缓蹲下身子。 第6章 你不要碰…！ 又来了！ 只要他回想来此的原因，来自哪里，头就会痛到无法忍受！ 他能记得的，就剩下名字了…… 景澜昏昏沉沉地承受着剧痛。 淡淡的香味被景澜吸入鼻翼，像花香，又像植物清香。 景澜茫然抬起头。 他还未看清刚才吸入的是什么，就见那个各种欺负他的小丫头朝着他的脑袋伸出一只手。 “你不要碰……嘶！” 景澜疼得眼泪夺眶而出，话说一半再也说不下去。 “好大一个包呢。” 魏星瑶小声嘀咕。 用你告诉我！ 景澜眼泪流个不停，耳朵里“嗡嗡嗡”地响，他恨不得让自己昏过去，避免承受这种疼，可这么疼，哪里又能昏的过去？ 他又气又怒又委屈。 “好了好了，我下手轻点，你忍着点，别再哭了哦。” 魏星瑶软声哄道。 你，你还想再“下手”？ 景澜抬眸看向魏星瑶，眼里全是惊恐之色。 可惜他不知道，因为他双眼通红，眼里又全是泪水，这副模样落在魏星瑶眼中，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乖哦。” 魏星瑶忍不住抬手捏了捏景澜的脸颊。 这一刻，她终于承认了冉冉用词准确了。 真的很“漂亮”呢！ 她真厉害，随手捡回家的小跟班，长得又精致又漂亮，她还未见过比他更精致更漂亮的人呢！ 当然了，她自己除外。 魏星瑶这般想着，再次朝着景澜的脑袋伸出手。 景澜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后脑勺又是猛得一通，片刻后，痛感降低不少，头上还有一股清清凉凉的感觉。 “我都说了我这次会轻点的。” “你再忍忍哦，这个包太大了，要多揉一会儿，你若是忍不住就继续哭吧，别乱动就行。” 魏星瑶站在景澜身前，帮他涂药。 景澜抿了抿唇：“我没哭。” “嗯，你没哭，是眼泪自己流出来的。”魏星瑶丝毫不在意，顺着景澜的话往下说。 景澜被噎住。 “好了，”魏星瑶收回手。 景澜这才注意到魏星瑶的手中拿着一个瓷白的药瓶。 “这是什么？” “药水。”魏星瑶不给景澜看，说话的时候已经将手中的药藏起来了。 景澜撇撇嘴。 他还不稀罕看呢！ “你叫什么名字？” “景……”景澜正欲说出自己的名字，忽然脑海里响起一道熟悉又陌生的提醒：“澜儿，你在外时，不能随意告诉旁人你的名讳。” “为……为什么？” 景澜想不到为什么，但他却想起了这句话，到口的“景澜”二字变成了“景水。” “井水？” 魏星瑶指着院中的那口井：“是我理解的井水吗？” 景澜也懒得纠正是“景”不是“井”字了，反正都已经说了假的名字，至于是哪个字又有什么关系？ 他点点头。 “好吧。” 魏星瑶小声念了“井水”二字，总觉得这个名字配不上他的人，但既然是人家的名字，她也不好明着吐槽。 总归是她的人，她还是要顾忌一下他的面子的。 景澜若是知道魏星瑶心里在想什么，定然能喷出好大一口血：大小姐，您摔我脑门的时候，用水泼我的时候，可有想过顾忌一下我的面子？ 第7章 你是扫院子还是劈柴 “瑶瑶。” 晚晴没有在院子里瞧见魏星瑶的身影，便站在窗下唤了一声。 “晴姨。” 魏星瑶推开窗户，露出又甜又乖巧地笑。 晚晴下意识往屋里看，果然看见了那俊逸的少年。 清洗干净后，少年露出一张雌雄莫辩的脸，很是吸引人的目光，她都没忍住看了好几眼。 “晴姨？” 魏星瑶软声唤道。 晚晴回神：“瑶瑶，你出来一趟，晴姨有话与你说。” “好。” 魏星瑶乖乖应了，从屋里出来。 晚晴将魏星瑶拉到廊下，确定屋子里的人听不见她与魏星瑶的谈话，才压低声音说道：“瑶瑶，那个少年看着很陌生，并不是魏县的人。” “晴姨瞧着他的言谈举止，很像城中贵族中的公子。” 魏星瑶笑了起来：“那件锦袍确实非凡品，不是咱们这儿的小县城有的东西。” “那你还把他……”晚晴声音刚拔高了一些，又迅速压低：“瑶瑶，临山村虽说偏远，但交通不便，三面环山环境幽静。那少年也不过比你大上几岁罢了，他是如何孤身出现在临山村的？” “这么的多不合理，你还将他留在家中，会凭添不少麻烦。” 魏星瑶面上笑容不减：“晴姨，您换个方式想，或许麻烦，并不是我带回家的？” 晚晴微怔。 魏星瑶偏头看向一旁。 在他出现之前，麻烦已经出现了。她将他从水中捞起的那一刻，她便知道，麻烦会接踵而来。 “外公年纪大了，舅舅不才，没有接任县令之职，只博得了县丞之位，而新的县令大人正在赴任的路上，如今县令府一团乱，父亲近几日也都忙碌不停，寝食难安。晴姨，您真的认为，临山村还如以往那般平静吗？” “你，你是如何得知的？”晚晴结结巴巴地反问。 魏星瑶轻声道：“晴姨，师傅并非只传授了瑶瑶功夫。” 听闻魏星瑶提及她那位道骨仙风的神秘师傅，晚晴逐渐放了心。 “晴姨知你自小都是有主意的，你既然心中有数，那晴姨便不再多问，只是家中并无空院子，他的住处如何安排妥当？” 魏星瑶微笑：“柴房即可。” 晴姨：…… 一刻钟后。 景澜黑着脸站在门口：“我就住这儿？” 小厮安抚道：“小兄弟，这已经很不错了，小的听大小姐的意思是让你住柴房，夫人说柴房收拾起来太麻烦，便让小的送你来这间耳房。” 景澜：…… 好！ 很好！ 让他住柴房！ 他是眼睛被屎糊住了才会觉得那丫头片子是仙女！ 景澜撩起衣衫坐在了床上。 “我在哪用膳。” 小厮不解反问：“用膳？” 景澜语气不善：“我从醒来到现在一口饭菜都没有吃过，难道你家大小姐想饿死我？” “那倒不至于。” 景澜：…… 小厮道：“还未到用膳的时辰，这样，你先与我去干活，到了用膳的时辰我喊你。院子还未清扫干净，厨房还有一些柴火没有劈，你是扫院子还是劈柴？” 景澜：“……你说什么？” 第8章 不干活不让吃饭？ “你是扫院子还是劈柴？” 小厮只当景澜没有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 景澜那张俊俏的脸黑如锅底，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也是你家大小姐的意思？” “那倒不是。” 景澜“哼”了一声，心想：还算那丫头片子有点善心。 她费尽心思将他带回来，怎么可能让他劈柴扫地？ 小厮道：“大小姐说，院子里的地是因为你弄脏的，张婆婆年纪大了，帮你收拾了这么多，定然劳累，她做主给张婆婆放半日假，让你接了张婆婆的活，除去扫地劈柴，还有桶里的衣服也要你洗了。” 景澜怀疑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 “张婆婆说你初来乍到，看着也不像是会洗衣服的人，就揽了洗衣服的活，我这不是看你没吃东西么，想着帮你干点活，你若劈柴，那我就去扫院子，我此刻有空，都可以的。” 很好，他没有听错。 合着对他存了善心的是张婆婆还有面前的这位。 景澜面无表情地看着小厮：“你叫什么名字？” 小厮笑道：“我叫周二，是周大的弟弟。” “我是……” “我知道，你叫井水。”小厮笑呵呵地走过来：“好了井水小兄弟，再不赶紧干活就要误了开饭的时辰了。” 景澜被周二半拖着往外走：“在魏宅，不干活不让吃饭？” “那倒不是。”周二道：“主子们都很心善，我们的伙食也很好，就算不干完活也是可以用膳的，但主子这么好，不干完活你好意思吃饭吗？” 景澜：“……好”，意思。 “反正我是挺不好意思的。” 景澜识趣地闭上嘴巴。 最终景澜去扫地了，他拿着大扫帚，特意去扫魏星瑶屋外的院子，不仅将扫帚挥得刷刷响，时而还会将发出声响的东西冲着那间屋子。 发泄般地扫了一刻钟左右，院子里除了被他弄得乱七八糟的物件，地面干净了不少。 景澜抹了抹额头渗出的汗水，抬眸朝着那紧闭的窗户冷笑。 同一时间，紧闭的窗户打开。 魏星瑶将景澜的表情收入眼底。 景澜先是一怔，随后握住扫帚，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内的魏星瑶。 魏星瑶单手撑着面颊，垂首看向窗户下方，果然看到一些不该出现在此的东西，可见刚才那些声响都是某人的杰作。 魏星瑶对景澜点点头：“不错，扫得挺干净。” 景澜一头雾水。 她会那么好心夸他？ 魏星瑶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对他笑了笑。 景澜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下意识提高警惕。 然而，还是慢了。 景澜只瞧见从窗内伸出一只素白的小手。 同一时间，一个盖着盖子的小筐被丢了过来。 小筐的盖子和筐身在空中分开，细碎的纸片从框中飘落。 一阵风吹过，纸片漫天飞舞。 小框和纸片如同慢放的动作，在景澜的视线中缓缓落地。 景澜看着院子里的狼藉，愤怒抬头指向魏星瑶：“你！” “咔。” 魏星瑶干脆利落地关上了窗户。 “……” 景澜保持着伸手指向魏星瑶的动作，脸上变幻着各种色彩。 第9章 这福气，不要也罢 “井水，吃饭了。” 周二干完活跑来喊景澜的时候，就看见景澜握着扫帚站在打着转的纸片中发呆。 他很是费解：“你怎么不干活啊。” 景澜脸色很不好，一字一句：“我干活了！” “那你这……” 周二还想说什么，对上景澜的眼睛，硬生生将吐槽咽了回去。 “行吧，我帮你扫。” 他叹了口气，又找了一把扫帚来，边清理地上的纸屑边说道：“刚才起风了，这些不好清理也能理解，可你也不能耍脾气不扫了啊，若是让主子瞧见了，心里该不高兴了。” 景澜面无表情。 你想多了。 她高兴着呢！ 景澜满肚子怨气无处发泄，只能化悲愤为力量，好好地将院子扫了个干净。 不仅如此，他还识趣地将刚才挥到魏星瑶屋檐下的瓶瓶罐罐，依次放回了原处。 “你记性不错嘛，”周二瞧见了，乐呵呵地走过来勾住景澜的肩膀：“这些东西的位置都没有放错。” 景澜保持高冷微笑。 那是，都是我挨个儿甩过去的。 “啊，可算能吃饭了，你是不是饿坏了？”周二笑呵呵地说道。 景澜将手放在小腹中。 无所谓，反正已经饿过头了。 “井水。” 屋内，传来魏星瑶的声音。 周二和景澜的脚步同时顿住。 “大小姐唤你，你快去。”周二推开景澜。 景澜蹙眉：“不是说开饭了？” “是吃饭重要还是大小姐的吩咐的重要？”周二也跟着皱眉。 “自然是吃……” “你既然知道大小姐的吩咐重要，就别发愣了，”周二直接打断他的话，催促道：“能替大小姐办差，那是你的福气。” 景澜：…… 谢谢，大可不必。 “我先去吃饭了，”周二用手做喇叭状，压低声音朝着景澜喊：“你好好办差，我会给你留个馒头的。” 景澜微笑：“我谢谢你。” 周二与他挥手告别。 景澜站在屋内，深深吸了口气抬手敲门。 “进。” 景澜推门而入。 入目是之前他所熟悉的双面绣屏风，屏风后面隐隐透出魏星瑶的身影，她正在屏风后面不知道在忙什么。 景澜语气透着不耐：“找我什么事。” “把这里收拾一下。” 魏星瑶说着，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她没有看景澜，而是走到一旁放铜盆的地方，洗了洗手。 景澜震惊不已：“你喊我就是让我帮你收拾东西的？” 魏星瑶：“不然？” 景澜无话可说。 他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屏风后面的桌子上，竟然摆满了瓶瓶罐罐。 许多药香味儿也传了过来。 景澜深深吸了口气，从中分辨出他之前闻到的清香之气。 她竟然会配药？ 景澜很是惊讶。 他之前猜测这丫头会医术，没想到给他用的药，是她亲手配置的。 他不禁抬手摸了摸头。 虽说还有些疼，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丫头片子配的药，效果还挺好的。 景澜随手掀开一个小瓷罐的盖子：“这些要怎么……” “嘶……” 吐着蛇信子的软体生物从罐子里露出了脑袋。 景澜：！！！ 第10章 我不怕蛇 小蛇身体立刻直立了起来，瞪着泛红的三角蛇眼盯着景澜。 景澜站在原地，静默不动。 魏星瑶看看小蛇，又看了看身体明显比之前僵直不少的景澜，不禁抬手从背后拍了他一巴掌。 “喂！”她指着小蛇道：“你该不会怕蛇吧？” 她顺手从他手中将盖子拿过来，用盖子轻轻点了点小蛇的脑袋，刚刚还硬着身子做出想要袭击人的小蛇，顿时软着瘫回了瓷罐中。 盖子重新盖上。 轻微的脆响声令景澜回了神。 他懊恼地瞪了那个小瓷罐一眼，板着脸镇定地说道：“我不怕蛇。” “你不怕？” “我不怕。” 魏星瑶微笑：“嗯，你不怕。” “我本来就不怕。” 魏星瑶：“嗯，你本来就不怕。” 她说完不再理会景澜。 景澜越听越觉得不对，挡在魏星瑶身前，指着那个瓷罐说：“我本就不怕蛇，你若不信，就将它放出来，看我能不能制服它！” 魏星瑶奇怪：“我为何要将它放出来，看你能不能制服它？” 景澜：…… 算了，他跟一个丫头片子叫什么劲儿？ 景澜不再理会魏星瑶，继续去收拾桌子上的瓶瓶罐罐。 魏星瑶盯着景澜的背影看了片刻，若有所思。 被这丫头片子看不起，真不舒服。 他都孤身一人来到这里，怎么可能怕蛇！ 可是，他为何要孤身一人来这个地方？ 景澜抿紧唇瓣。 每每想到这里，就觉得头疼不已。 想来，只要他能搞清楚自己出现在这儿的原因，就能找到认识自己的人，那他就能离开这儿了。 他记忆缺失的事情，可不能让这心狠手辣的丫头片子知道。 若让她知晓了，她定会更加凶残地欺辱他！ 景澜紧抿着唇瓣板着脸整理桌子上的罐子。 他也没什么规律，就是看着统一大小的放在一处，将罐子按照从大到小的顺利在排列。 管他对不对，大不了再重新摆呗。 景澜不在意地想。 “嘶。” 小蛇吐信子的声响虽微不可察，但还是被景澜捕捉到了。 他瞬间僵直了身子，缓慢又有节奏地扭动脖子，然后便看见了魏星瑶的手中拿着两个瓷罐的盖子。 他的视线往下，是两只一模一样的碧绿色的小蛇。 两只小蛇均有着红红的三角眼，正用同样的姿势同样的眼神看着景澜。 景澜：…… “你什么意思？” 魏星瑶疑惑：“不是你说，要我将它放出来，看看你能不能制服它？” 景澜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我说它，不是它们！” 魏星瑶：“有区别？” “没区别？” 魏星瑶“哦”了一声：“也是，确实有区别。” 她说着话，将其中一个罐子重新盖上，对景澜露出可爱的小虎牙：“这样就没区别了。” 同时，没被盖回瓷罐的那只小蛇朝着景澜“飞射”而去。 景澜想，他活了十几年，他从来都没这么无语过！ 他手上没有武器，此刻也没有留给他反应的时间，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掐住了小蛇的七寸…… 第11章 长得最好看的哥哥 下一秒。 景澜眼神微变，手上一个用力，青色的小蛇被他甩在了地上。 软软的小蛇身体在地上扭动了几下后，不再动弹。 魏星瑶缓缓收回手。 刚刚那个瞬间，她想要将小青蛇解救出来，奈何她的动作慢了一步。 受了伤，被她折腾了许久的少年，竟有着比她还要快的动作？ 魏星瑶不动声色。 “它……死了吗？”景澜的心跳频率还未降低，他的指腹甚至还残留着刚刚触碰小蛇的软软触感。 他抿了抿唇，看着地上的小蛇，轻声问道。 魏星瑶弯腰将小蛇拾了起来：“昏过去了，不过是死是活都没有关系，总归是要用药的。” 她的语气听起来不甚在意，就这么在景澜的注视下，捏着那只小蛇重新放在了瓷罐中。 “喏，这个给你。” 魏星瑶摊开手，掌心躺着一个小瓷瓶：“伤口疼的时候，就自己涂抹一些。” 景澜：“……谢谢。” 魏星瑶转身：“差不多到了用膳的时间，走吧。” 景澜收敛心思，跟在魏星瑶身后。 到了膳厅，看着摆在桌子上的佳肴，景澜忍不住想：这丫头该不会想要他伺候她用膳吧？ “姐姐。” 稚嫩地嗓音响起的同时，小小的身影朝着魏星瑶冲了过来。 魏星瑶眼疾手快地将魏旭拉在怀里。 魏旭，魏旸和晚晴的小儿子，还未满五岁，家里人都称呼他阿四。 “你别跑这么快，碰到桌椅会摔伤的。” 魏星瑶将阿四抱起来放在椅子上，没有看见有人跟着他，眉头微微蹙起。 “姐姐，他就是井哥哥吗？” 魏星瑶：“井哥哥？” “嗯呀，”魏旭奶声奶气地解释：“二姐姐说，家里新来的长得最好看的那个哥哥，叫井哥哥。” 魏星瑶：…… 不错，这很魏冉冉。 “四少爷。” 廊下，传来婆子与小厮地呼唤声。 魏星瑶朝外走了两步：“阿四在这儿。” 刘婆婆和王行慌里慌张地从外面走进来，朝着魏星瑶行礼：“大小姐。” “怎么让阿四自己过来了？” 魏星瑶语气轻柔，但听见此话的二人神情却不甚相同。 王行当即跪在地上：“大小姐，是小的疏忽，小的这就去领家法！” 而站在一旁的刘婆婆，却神情自若，一副此事与她无关的模样。 魏星瑶只当什么都没有看出：“王行，你可听清了我刚才所说的话？” 王行结结巴巴：“听，听清了。” 魏星瑶：“你可还有话说？” 王行低着头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冬霜。” “在。” “阿四饿了，你领着刘婆婆进去照顾他用膳。” 魏星瑶温声道。 冬霜是照顾魏星瑶起居的丫头，比魏星瑶大了一岁。 “是。” 冬霜应了一声，请刘婆婆入内。 魏星瑶侧首看向景澜，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王行。 景澜：…… 魏星瑶抬步朝偏厅走去。 虽然魏星瑶什么话都没有说，可景澜还是读懂了她眼神中所传递的意思。 他默默收回落在桌子上的视线，扶起跪在地上的王行跟了上去…… 第12章 大少爷受伤了 “这会儿没有外人，你与我说实话，到底出了何事？” 魏星瑶看着王行，用轻柔地语气询问。 王行红了眼睛：“大小姐，大少爷受了伤，刘婆婆认为是四少爷的错，才会故意不管四少爷的。” “大哥如何受伤的？此刻身在何处？” 魏星瑶焦急问道。 景澜听出魏星瑶语气中的关切，抬眸看过去。 王行小声道：“大少爷在林伯那儿，小的也不知道大少爷是如何伤着的，也是听见刘婆婆念叨了四少爷，才知晓此事。” “你且下去收拾一番，好好照顾四少爷就是。” “是。”王行应了一声，低着头退了出去。 “你与我出去一趟。” 魏星瑶看着景澜说道。 “又去哪？” “去林伯伯那儿看我大哥。” 景澜没好气地说道：“你看你大哥，带我过去做什么？” 魏星瑶：“井水，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景澜看着她。 魏星瑶走近景澜，忽然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对他柔柔一笑。 景澜提高警惕。 “井水，你的命是我救的，在魏宅，我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你可以在心里质疑，但你的人，必须服从我的命令，懂？” 景澜：…… “走吧。”魏星瑶勾着粉嫩的唇瓣，不再看景澜，与他擦肩而过。 景澜面无表情地跟上。 林兴德是郎中，他家在县城。 魏旸和魏昇平日去县城的时候都是坐马车，用不了多长时间。 家里唯一的马车此刻在县城。 从临山村往县城并不远，抄近路的话，翻过一座山再走上半炷香就差不多到了。魏星瑶想要节约时间去县城，便领着景澜来到了山脚下。 景澜收回看向山峰的视线，眼疾手快拽住了想要朝山上走的魏星瑶。 “你要走山路？” 魏星瑶解释：“走山路速度快。” 景澜干脆利落地拒绝：“我不走山路。” “为何？” “没力气。” 魏星瑶好似才想起来他没有吃饭，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瓷瓶，将一颗药丸倒在掌心，递了过去：“是我的疏忽，这个给你吃。” 景澜很抗拒吃这种不知道成分的东西。 “真麻烦。” 魏星瑶蹙眉，扬手拍向景澜。 景澜吃痛张嘴的同时，那颗药丸被魏星瑶弹入他口中。 “……咳。” 景澜作势要吐。 魏星瑶伸手捂住了景澜的嘴：“不许吐。” “咳咳咳……” 药丸入口即化，景澜尝试着卡了几次，都无法再吐出，顿时一张俊俏的脸又变的黑沉沉。 魏星瑶松开手，手掌在衣服上擦拭了几下后，笑眯眯地看着景澜：“如今可有了爬山的力气？” 景澜：…… 魏星瑶在前面开路，景澜跟在后面。 不知是饿太久还是那颗药丸的缘故，景澜竟不再觉得饿，但这依然化解他心中对魏星瑶的怨怼，他默默地盯着魏星瑶脚下，期盼看到她崴脚摔倒的狼狈样。 老天并未听见景澜的心声，让他们安然翻过了这座山。 “到了。” 魏星瑶看向远处。 顺着她的视线，景澜看到了城门上的魏县二字。 第13章 看起来很好相处 也是在这一刻，景澜才注意到，临山村只是距离魏县很近的一个小村落，并不在魏县城内。 守卫认识魏星瑶，与她说话很是和气，很快放了行。 至于景澜，那人看了他两眼，对他露出友善的笑，并没有多问。 魏星瑶熟门熟路，很快到了一家药铺。 林氏药铺。 林河正在柜台前配药，看见魏星瑶忙迎上来，温声询问：“魏小姐过来前，怎不派人说一声？” 魏星瑶：“大哥可是在里面？” 林河看了景澜一眼，心里暗暗吃惊，这位不管是气质还是长相，都非池中物，但他是第一次见，此人穿着又很普通，不知与魏小姐是何关系。 魏星瑶察觉到林河的目光，解释道：“他不是外人，你直说便是。” “嗯，魏少爷在里面，魏小姐请。” 林河做了个请的手势，又朝里面喊道：“小谷，魏小姐来了。” 林谷和林河是一对双胞胎兄妹，年岁和魏昇相似。 “魏小姐。”林谷挑起帘子，等魏星瑶和景澜都进去后，从放下帘子跟上，小声说道：“魏少爷已经醒了。” 魏星瑶点点头，推门而入。 魏昇正侧坐在床上整理自己的衣服，听见动静抬眸看过来，略显苍白的面容上浮现一丝惊讶：“瑶瑶，你怎会过来？” “大哥。”魏星瑶加快脚步，很快来到床边，抬手制止了魏昇想要整理衣服的动作：“我看看。” “哎，”魏昇阻拦：“伤口都已经包扎好了，没事。” 魏星瑶抿了抿唇瓣，用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他。 魏昇知晓魏星瑶的性子，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到底是顺了魏星瑶的意。 魏星瑶坐在床边，解开绑在魏昇身上的绑带。 魏昇没有看魏星瑶，而是看向跟着她一并进来的少年。 景澜也在打量魏昇。 不得不说，魏家的基因是真的好。 魏昇长相英俊，身上有股柔和之气，但又不像普通的书生那般看起来有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感，反而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 景澜想，那丫头的哥哥，看起来很好相处。 他要改变策略，或许多和魏昇打交道，能获取不少有用的信息，对他恢复记忆有帮助。 景澜并不知，此刻魏昇也在心里给他贴了标签。 个头与他差不多高，但年岁看起来并没有他大，身上穿着陆当的衣服，明明很普通的一件衣服，却让他穿出了精致感。 此人不是魏县的人。 此人为何要跟在瑶瑶身边？可是有什么企图？他们出事，和瑶瑶身边出现的陌生人可是有什么关系？ 他定要找个机会好好问问瑶瑶，可不能让瑶瑶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魏昇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魏星瑶已经看过了魏昇身上的伤口，正在帮他重新包扎。 “我都说了没事吧，你非要看。” 魏昇笑着逗魏星瑶。 魏星瑶眼睫微颤，将最后一个结挽好后才抬眸看向魏昇，语气放轻：“哥，父亲在哪？” 魏昇脸上的笑僵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常。 第14章 中毒 魏昇脸上的笑僵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常，轻笑着应答：“父亲还在衙门，今日事情多，他晚上应该是要宿在衙门了。” “哥，父亲在哪。” 魏星瑶注视着魏昇的眼睛，轻声重复。 魏昇想像哄魏冉冉那般，摸摸魏星瑶的头，被她躲开了。 “大哥，我不喜欢一句话重复太多遍，你既不愿意告诉我，那我便自己去找。”魏星瑶说完，不再看魏昇，迅速起身朝门口走去。 “瑶瑶！” 魏昇微微抬高音量，语气里满满都是无奈：“就知道瞒不过你。” 就在与魏昇相隔一条长廊的屋子里，魏旸静静地躺在里间的床上，双眸紧闭，唇瓣泛紫，一张不算年老的面庞呈现灰白之色。 林兴德刚刚帮魏旸施过针，拔出的银针上裹了一层黑。 “林伯伯，我父亲中的什么毒？” 林兴德叹气：“是毒性很强的黄杜鹃，许是下毒之人不想即刻要了魏主簿的性命，用的量不多，魏主簿这才有一口气尚在。” 黄杜鹃，又称羊踯躅，其花鲜艳，与杜鹃花相似。 魏星瑶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很难看，黄杜鹃不管是花瓣还是根部，都有剧毒。 “林伯伯，你可有解药解此毒？” 林兴德道：“我配制的解毒丸倒是还有剩余，也喂了魏主簿一粒，可我瞧着，这解毒丸也只是拖延一时罢了。” 魏星瑶微怔：“伯伯此话何意？” “唉，”林兴德道：“治标不治本啊，倒是听山谷之地生长了许多地不容，若是能寻来入药，应能解了此毒。” 地不容？ 地不容…… 景澜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惨白的，脑海里闪现而过许多破碎又凌乱的画面，他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见。 “你可是好些了？” 景澜缓过来的时候，他正坐在椅子上，身边是对他关怀询问的林兴德。 “我，我这是……” “你脑部受到撞击，应是留有血瘀没有消除才会时而头痛，魏小姐给你配的药很好，你只需要按时擦药即可。” “不过这种药也是有弊端的。” 景澜下意识询问：“什么弊端？” “用了药之后最好两个时辰不要吃东西，不然会出现恶心头晕浑身乏力等情况。”林兴德温声道。 景澜怔住了。 所以，那丫头是故意在他要用膳的时候使唤他，又带他离开了魏宅？ 景澜恍然想起，他是没有用膳，可魏星瑶也并未吃什么东西，倒是在来的路上，喂他吃了一粒药丸。 “她呢？” “你问魏小姐？”林兴德道：“去见她大哥了。” 景澜迅速起身朝外走。 “大哥，晴姨那里麻烦你找人送信回去，父亲的事情，还是先瞒一瞒，等我寻药回来。” 魏昇点了点头，没有看见景澜，索性压低声音提醒她：“那小子来历不明，你还是不要将他带在身旁为好，还有他的身份和来历都要查清楚才行。” “大哥放心。” 魏星瑶乖巧应了。 她其实并未将这些话放在心中，但她乖乖的模样非常有欺骗性，最起码此刻的魏昇是信了的。 第15章 进山采药 魏星瑶从房中出来，正碰见站在走廊上的景澜。 景澜脸色不太好：“你要去哪？” “回村。”魏星瑶抬步往前走，走了两步发现景澜没有跟上来，停住脚步侧首看他：“你要留在这里吗？” 景澜的眼睛微微发亮，但一想到刚才听见魏昇在屋内同她说的话，又再次黯淡。 他抿了抿唇瓣，抬步跟上。 回去的时候，魏星瑶租了一辆马车。 “谢谢大叔。” 到了临山村外，魏星瑶声音甜甜的道谢。 “不谢不谢，小小姐慢走。” 车夫挥了挥马鞭，赶车远去。 “你沿着这条路往前走，走到路口的时候朝着远处那座最大的宅子走，就能到家，你回去后和晴姨说，我晚上去县衙住，有大哥照料我，让她不用担心。” 魏星瑶嘱咐完，转身要走。 “你要自己去采药？” 景澜握住了魏星瑶的胳膊，皱眉问道。 “嗯，地不容在那座山上，山路崎岖，不太好走。”魏星瑶指着远处的那座山轻声解释。 景澜：“不太好走，你还自己去？” 魏星瑶软声细语地说道：“那是相对你而言，我从小在山中长大，不管走哪条山路都没问题。” 景澜微讶：“合着你是觉得我会拖你后腿，才让我先回去的？” 魏星瑶笑了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少年，看透不说透的道理你没有听说过吗？说得明明白白，尴尬的是你可不是我。 不说话就是默认，这个道理景澜还是懂得。 景澜气笑了，手上不自觉加了力度。 痛感令魏星瑶眉头轻蹙，她垂首看向景澜的手。 小姑娘的手臂很细，景澜这一刻才意识到，这是一个比他还要小上几岁的小丫头。 他迅速松了手，有些尴尬地道歉：“对，对不起，我，我刚才只是……” “没关系。”魏星瑶抬头，姣好的面容上挂着浅浅地笑：“你快回去吧，不然晴姨该担心了。” 她再次对景澜笑笑，然后往山里走。 景澜看着魏星瑶瘦弱的背影，只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短短的相处，他看出了魏星瑶说一不二的性子，让她改口带他去她肯定不会同意，那他就跟着保护她吧。 景澜加快脚步进山后，不远不近地跟在魏星瑶身后。 天色渐渐暗了。 景澜出了一头的汗，有疼的，也有累的，就在他用袖子擦拭脸上汗水的时候，魏星瑶不见了。 “人呢！” 景澜快走几步，很快来到了刚才魏星瑶出现的地方，是一个有点低洼的地方，周围有大小不等的石块。 刚才就是有块巨石挡住了他的视线。 可从这里往四处看，不是林木便是石块，隐隐约约的间隙中，瞧见了魏星瑶的身影。 景澜想也不想就跑过去，紧紧扣住了魏星瑶的手臂，厉声问道：“你怎能一声不响就乱走？你也说了山路崎岖，你这么莽撞，出事了怎么办！” 魏星瑶被扯得身子摇晃了几下才站稳。 她张了张嘴还未说话，怀里搂抱着的毛茸茸的一团直接蹿到了景澜的肩膀上，那条毛茸茸的尾巴一翘…… 第16章 你竟敢对我动手！ 魏星瑶迅速用能动的那只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bu~u~” 纵然景澜条件反射地闭嘴退开，依旧不可避免被不明气体喷了一脸。 那气味，景澜不想再回想。 他直接扶着一棵大树干呕起来，因为什么东西都没有吃，呕了半天，除了吐出几口酸水外，什么都吐不出。 景澜白着脸抬起头，就看见重新回到魏星瑶怀里的小家伙，正冲着魏星瑶摇尾巴，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他总算是看清了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一只通体火红的赤狐。 赤狐看起来还没成年的样子，身体也不过魏星瑶两只手掌那么大，刚才他拉扯她的时候，她正两只手捧抱着这只小赤狐。 “你一声不响地跑过来，就是为了它？” 景澜黑着脸质问。 魏星瑶安抚似的摸了摸怀里又不安分的小家伙，软声细语地说道：“我发现它的时候它还走不稳，瘦瘦小小的，这两个月隔几日就会来山里看它，刚才它应该是嗅到了我的气味，才会提前跑出来。” “它很有灵性的，怎么去找地不容，有它带路会方便很多。” 赤狐虽小，但夜间出来觅食的习惯不会变，如天色还早，也难怪魏星瑶在看见它的时候，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景澜能理解，但不代表他不生气。 “那你就不能与我说一声？” “你知道刚才我有多……” 魏星瑶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景澜，等着他往下说。 景澜抿了抿唇，后面的“多担心”怎么都说不出口，他轻轻“咳”了一声，板着脸走到魏星瑶身前，威胁：“不许再乱跑了！再跑不见，你看我还找你不找！” 魏星瑶眨眨眼睛：“可我明明说让你先回家的啊，我……呀！” 景澜黑着脸用手捅了捅小赤红，将小赤红捂到了魏星瑶脸上：“你什么你？再不走就在山上过夜吧！” “呸呸。” 魏星瑶偏头吐了几下，如玉的小脸上难得浮现淡淡的恼意：“井水，你竟敢对我动手！” 她将小赤狐举到景澜脸前：“火球球，熏他！” 火球球顿时竖起毛茸茸的尾巴。 这小家伙还有名字啊！ 景澜这次有了防备，迅速躲避。 魏星瑶早已料到他会躲，忽然睁大眼睛指着景澜身后：“有蛇！” 景澜身体微僵。 就这么一瞬，火球球的攻势到了脸前。 景澜屏息的同时，抓住了想要故技重施放了臭气便想逃窜的火球球的尾巴。 在火球球叫了一声扭头想要咬他的时候，他手速极快地将火球球的尾巴塞进了它的嘴里，又捏着尾巴尖往怀里一搂，不仅封住了火球球的嘴，还令它无法再逃。 景澜眉梢轻挑，对着魏星瑶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魏星瑶也没料到景澜会有这么一番操作，先是微讶，很快又露出甜美的笑。 景澜顿时提高警惕。 “这条蛇就送给你了。”魏星瑶抓起软软的青绿色朝着景澜甩过去后，转身就跑。 景澜如法炮制，当捏住那软软的青绿色时才发现，这不是蛇，只是一根藤条。 他怀中被禁锢着的火球球趁机重获自由，对着景澜的脸放了一个“毒气弹”后飞快地蹿到了树上…… 第17章 还挺好吃的 “魏！星！瑶！” 景澜从牙缝里挤出这个三个字，看着跑远的魏星瑶和火球球，气急败坏地追上去。 “哈哈哈。” 山谷间，传来女孩子银铃般地笑声。 景澜愈发气恼，脚下步子飞快，紧跟着魏星瑶。 一时间，一个不想被追上，一个又不想跟丢了，还有一只飞快在树林中蹿跳的小赤狐，为寂静的山谷平添了许多热闹。 两个人跑了一段距离，越往上山路越不好走，两个人也算默契的将之前的事情揭过去了，慢慢地放缓脚步。 “你会爬树吗？” 魏星瑶指着一棵长着衫叶如同桐树枝干的大树，树叶中隐隐有许多黄色的形状不太相同的果实。 “怎么？想要我上去帮你摘果子吃？” 景澜挑眉问道。 话音落，他的肚子先传来“咕咕咕”地叫声。 景澜一时间脸上有点挂不住，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自顾往下说：“你想吃，我帮你摘。”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树边走，提气准备上树的时候，脸庞被毛茸茸的尾巴扫了一下。 景澜抬头，就看见那种赤红的火球球已经飞快地爬到了树上。 “哗啦啦。” 几颗黄色的果实从树枝掉落。 魏星瑶挨个儿将果实接住，从怀里取出来手帕擦了擦，递给景澜一颗：“吃吧。” 景澜：…… 树上的火球球见魏星瑶不要了，就自己叼了一个果子在吃。 一连吃了两颗才从树上跳下来去追魏星瑶。 魏星瑶只吃了一颗果实充饥，剩下的都留给了景澜。 入口的果子甘甜中有点点涩，对于许久没有进食的景澜来说，还挺好吃的。 景澜一连吃了三个也没吃出这是什么果子，他看着手中剩余的一个，再看看认真探路的魏星瑶，语气不太自然地喊道：“喂。” 魏星瑶扭头看他。 景澜伸出手，略有些扭捏地将掌心的果实递过去：“这个……” “给你吃”三个字，他说不出口。 魏星瑶却以为景澜在问这是什么。 她软声解释：“这是赤果，也叫玉山果，入羹或者入菜味道都不错，生吃不能吃太多，容易引火入肺，你若不是太饿，就别吃了，等采到了地不容回到衙门再吃宵夜吧。” 难怪她就吃了一个，原来不能多吃啊。 景澜“哦”了一声，不太自然地将赤果收入怀里。 他看着重新认真寻路的魏星瑶，想了想说道：“你有见过地不容吗？” “在书里见过。”魏星瑶小声道：“地不容是蔓生植物，在那崖壁上和别的绿植缠绕在一处，不好分辨也不好采摘。” 景澜想到厢房里瓷罐中不同的药材，疑惑问道：“你上山采药没采过地不容？” “山中有几处药田，我一般会去那里寻。” 景澜：“哦。” 他一沉默，山林间便只剩下二人行走的脚步，以及一旁火球球蹿跳地声响，这让他觉得很不适应。 他小声嘀咕道：“天要黑了，这只小狐狸真能找到路么。” “嘘，”魏星瑶忽然停住脚步，压低声音问：“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好像是蛇。” …… 第18章 刚才，谢谢你了 景澜听着魏星瑶的话，心里直发毛。 可当听见她说“好像是蛇”的时候，心里松了口气，脸上是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小丫头就是小丫头，她该不会以为，自己还会被同样的招数骗到吧。 景澜抬步就要走。 “没骗你，”魏星瑶伸手拉住了他，小声地说道：“你仔细听。” 景澜还想嘲讽两句，可低头看着魏星瑶紧拉住他衣角的手，到底是忍住了。 静下心的同时，他听到了魏星瑶所说的声音。 “簌簌簌簌……” 景澜正了神色。 “听见了？”魏星瑶靠近景澜，用气声说道：“还是个不小的家伙。” 景澜没有答话，而是不着痕迹往魏星瑶身前站了站，朝着声音的来源处仔细倾听的同时，将魏星瑶娇小的身子护在身后。 小赤狐也悄悄躲去了别处。 “来了。” 景澜低声说着，扭头在周围查看，想要找个趁手的武器。 最终也只是拽扯过来一根尖锐但不是很粗的树枝。 是一条有成年人手腕那般粗的蟒！ “你先走！” 景澜大喝一声，将魏星瑶推到了树旁，自己拿着树枝迎了上去。 魏星瑶扶着树干稳住身型，再一看，少年已经被那只蟒蛇用尾巴卷了起来。 景澜冷着脸，咬牙将树枝刺下。 蟒蛇吃痛，转头去咬他。 景澜想将树枝拔出来未果，看着正对着他脑袋的血盆大口，景澜闭上了眼睛。 没有摔死没被吓死被蟒蛇咬死了也挺不错的。 听说蟒食人时是直接吞入腹中的，他若命大，将蟒肚皮捅个窟窿还能活着出来。 “喂。” “你发什么呆？” “井水？” 魏星瑶见景澜闭着眼睛许久没有动，忍不住探了探他的鼻息。 景澜睁开眼睛，眼前就是魏星瑶放大的面庞。 小丫头巴掌大的小脸上，挺翘的鼻梁，粉粉的唇瓣，此刻她正忽闪着长而卷的睫毛，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瞅着他。 景澜微微后仰，却被拉扯了一下。 他低头一看，他还被蟒蛇缠着。 而那只蟒蛇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地上。 “它……” “死了？” “睡着了，”魏星瑶拍了拍自己的荷包：“我用了药，它应该能睡上最少两个时辰吧。” 景澜：“……吧？” “我以前用来迷晕青蛇毒蛇比较多，第一次用来迷蟒蛇，它体型大，我多用了剂量，预测它最多昏睡三个时辰，但没实践过，我也不敢保证。” 景澜听完魏星瑶的话，看了自己身上的狼狈和嵌在蟒蛇身上的树枝，再看看处理了一条大蟒蛇后依旧衣裙干净的魏星瑶，陷入了迷之困惑。 所以，他刚才为什么要不要命地扑上来？ 魏星瑶软声道：“你真没事？” “没事。”景澜费力地将自己解救出来，看了眼昏暗的天，恐怕要不了一个时辰，他们连看清彼此都会变得困难。 景澜望着还有一半的山路。 “抓紧时间上山吧，等天彻底黑了，恐怕会有更多的危险。” 魏星瑶点点头，跟在景澜身后，想了想，还是轻声说了句：“刚才，谢谢你了。” 第19章 寻不到，就不要回来了… 景澜的耳朵隐隐有点烫。 这小丫头，道个歉这么认真做什么？ “出门在外，我比你大，保护你是应该的。”景澜语气“平静”地说道。 “那还是要谢谢你。” “你受了伤，也不会什么功夫，刚刚那种情况，你明知道我能处理还要护着我自己去，为我争取逃走的时间，总之，谢谢你。” 女孩子的声音又软又甜，这么细声细语地说话，景澜只觉得不好意思。 十几岁的少年，忘却了过去，在这陌生的地方被一个小丫头管束着，心里赞了不少的怨气，在这一刻，逐渐散去。 女孩子还在碎碎念，景澜不禁放缓脚步，注意聆听。 “之前是我的态度不好，你放心，等父亲好起来，回家后我会重新安排你的住处，不会再让你住柴房了。” 景澜：…… “耳房你若不适应，我那还有一间暖阁采光不错，你可以住那。” 景澜面无表情：“不劳烦大小姐了，耳房挺好的。” 说完，他加快脚步。 魏星瑶觉得身侧一空，抬眸就看见景澜开路的背影。 他手中拿着长长的树枝，左右各一个在两边挥打着灌木丛，看起来气势汹汹的。 魏星瑶不解地跟上去。 怎么那么大火气？ 难道是刚才吃多了赤果？ 看来一会儿还要再寻些可以去邪火的草药给他。 二人不再交谈，沿途的速度到快了不少，一炷香的时间也就看见了山顶。 “终于到了。” 魏星瑶语气还算轻快，她四下看了看：“火球球，你能找到地不容的准确位置吗？” 火球球往前跳了几步，扭头看向魏星瑶。 火红色的小赤狐，在昏暗的山间，还是显眼。 魏星瑶抬步跟上。 景澜看着周围的环境，总觉得有些眼熟。 当他站在火球球停留的位置后，总算是明白了为何会眼熟了。 这正是他摔下去的那处崖壁。 “果然是地不容。” 魏星瑶眼中浮现欣喜之色，她拽着蔓藤，脚尖用力蹬了一下石壁，身体轻盈地飘落回去。 这就是地不容。 原来，这就是地不容。 景澜朝着魏星瑶走近，下意识地抬手。 “你做什么？” 魏星瑶微微躲避，抬眸不解地看向景澜。 “我，我……” 景澜忽然头痛，他嗡嗡作响的耳畔，想起了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澜儿，若寻不来解毒子，你哥哥的命就没了！” “澜儿，一定要寻来解毒子！” “澜儿，寻不到解毒子，就不要回来了……” 景澜痛苦地捂着头，蹲坐在地上。 “你是谁？” “哥哥？我有哥哥？” “对，我有哥哥，哥哥怎么了？哥哥他，他怎么了？” 魏星瑶听着景澜含糊不清地低喃，心知他是又想到了什么事情，引发了头痛：“我给你的药你可有带在身上？” “哥哥需要解毒子，对，解毒子，要找到解毒子……” 魏星瑶凑近时听见了“解毒子”三个字，诧异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拿着的地不容，随后快步来到刚刚采摘地不容的地方往下看。 第20章 城门关了 果然如此。 井水就是从这里摔下去的。 他也需要地不容吗？ 魏星瑶看了眼缠绕在藤蔓中的地不容，再仔细看了看崖顶的石块，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 景澜已经缓过来不少，他低着头坐在地上，浑身上下透着颓然之气。 “还能走吗？” 魏星瑶没有再提刚才的事情，软声细语地问道。 景澜点点头。 “那我们下山吧，再晚就要看不清路了。” 魏星瑶朝景澜伸出手。 景澜不需要抬头，便能看见那只小小的细白的手在自己眼前晃。 他抿了抿唇，自己扶着地面站了起来。 “走吧。” 他将手攥成拳，藏在袖口中，语气淡淡地转身。 又有情绪了。 魏星瑶在心里叹气，总是情绪不稳定是不利用他的恢复的。 深知她说了也不会听，魏星瑶索性也不开口。 下山的路要比上山容易多了，好在回去的路上没有再碰见什么野兽，在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到了山下。 景澜低声道：“城门关了。” 魏星瑶也压低声音：“跟我来。” 二人来到了侧门，魏星瑶有节奏地拉着门环叩门。 “吱呀。” 侧门从里面打开，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庞。 “大小姐。” “嗯，走吧，我们进去。”魏星瑶对景澜说了一声，抬步往里走。 景澜走过那人身边时多看了一眼，认出这是之前在药铺见过的小厮，原来魏星瑶早早就安排了人在此等着。 “接到你家小姐了？”有守卫在近处打招呼。 “是呢，这就是我家大小姐。” 王留走上前，将怀里的腰牌拿过去给守卫查看。 “太晚了，快回去吧。” 守卫说着客套的话，但检查却丝毫没松懈，将腰牌翻来覆去看了两遍确定是真的后才离开。 “大少爷命小的给您准备了夜宵，您若是饿了可以先去用膳，小的将药材拿给林大夫便是。” “先看父亲要紧，你先去同大哥说一声，我去找林伯伯配药。” 魏星瑶嘱咐了王留一声，领着景澜去找林兴德。 “之前我还以为他是林大夫这儿的小厮。” “他叫王留，是我哥的人。” 魏星瑶敲了敲门，扬声道：“林伯伯，我回来了。” 门从里面打开，被门阻隔的药味也飘了出来。 “你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准备让林河去找你了。”林兴德等二人进来后把房门关上：“地不容可寻到了？” “嗯，运气好，靠近悬崖边的藤蔓上刚好混了一株，被我摘到了。” 魏星瑶从怀里取出来帕子，展开。 根叶完好的地不容露了出来。 “没错，就是它。” “我已经配好了需要用的药材，只需要将此页加进去即可。” 林兴德说着，开始净手准备入药。 魏星瑶在旁打下手的同时，时不时观察着景澜的模样，见他只是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他们的动作，便收回目光集中注意力。 解毒药配好后还需要再制成药丸。 “你们都累坏了，先去吃些东西，吃饱了再来我这儿就差不多了。” 魏星瑶点点头：“也好。” 她看向景澜。 景澜却盯着林兴德手中的药材：“我不饿，你去吃吧。” 第21章 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魏星瑶只当没有看出景澜的心思，点了点头。 “大小姐。” 王留守在外面，看见魏星瑶出来，对她笑了笑：“少爷还未睡，刚命人给您热了宵夜，您快进来吃吧。” 宵夜在魏昇所在的屋子里。 魏星瑶知道大哥有话同她说，很乖觉地坐在桌子旁，用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 魏昇失笑：“这么瞧着大哥就能填饱肚子吗？” “能。”魏星瑶一本正经：“所谓秀色可餐，大哥长得这么好看，瑶瑶自然是看得越多，饱得越快。” “噗。” 魏昇没忍住笑出声。 他披着外衣坐在魏星瑶身边，摇头叹气：“话里是在夸大哥，话外嘲讽大哥，你呀，又拿大哥寻开心。” “我没有，大哥可不能随便给我扣帽子。” 魏星瑶笑眯眯地开始吃饭。 魏昇知道魏星瑶这是不想他询问井水的事情，索性也不再问，拿了本书坐在桌边边看边等她吃完。 另一处。 林兴德将配好的药按照顺序放在药炉中，等火烧起来之后，拍了拍手看向身后的景澜，开玩笑般说道： “你可是盯了我许久了，对我这般不放心？” 景澜还在牢记林兴德刚才所配的药方，闻言摇摇头：“林伯伯误会了，我只是没见过这些，好奇之下才会有冒犯的举动，还请您原谅。” 林兴德也不揭穿他：“等药制好了喂魏主簿服下，他就能醒过来了。” 景澜忍不住：“解毒子真的能解所有毒吗？” “解所有毒？”林兴德笑了笑：“孩子，你太天真了，这世上说的能解所有毒的解毒丸，不也是用各种药材配制而成的吗？” “只有知道中了什么毒，才能解毒。” “当然，世上还是有许多高人存在的，老头子见识短，学识不够，但能解烈性毒药的解药中，都有地不容也没错。” “所以，就算知道需要解毒子解毒，也并不能确定中毒之人具体中了什么毒。” 景澜轻轻低喃。 林兴德点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所以，哥哥中了什么毒，他一无所知，他更不知道哥哥如何了。 景澜紧抿着唇瓣。 他如今忘却了往事，只余下脑海中断断续续地嘱咐话语，纵然他找到了解毒子，又该将解毒子送往何处？ 景澜垂首，露出苦涩的笑。 找不到解毒子不要回去了，可他找到了，却不知怎么回去呢。 …… 夜已深，魏星瑶不好吃太多，喝完一小碗粥后便放下筷子。 “不吃了？”魏昇也放下书。 魏星瑶软声道：“吃太多晚上不好消化。” 她起身时，特意用油纸包了一张肉饼。 魏昇酸溜溜地说道：“你到记得给别人带。” “他路上只吃了几个果子充饥，肯定饿坏了，”魏星瑶对魏昇笑笑：“哥，井水不是坏人。” 魏昇故意板着脸：“总归是来路不明的人，你若对谁都这般善心，以后会吃大亏的。” 魏星瑶忍不住笑出声：“哥，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魏昇：…… 见魏昇脸色不好，魏星瑶软声哄道：“大哥，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留他在身边是有原因的。” 第22章 你担心我在里面下毒？ 什么原因？ 魏昇知道自己问了魏星瑶也不会告诉他，将疑问变成了嘱咐：“好，大哥相信你，只是最近乃多事之秋，你……” 顿了顿，魏昇到底没有说出遇刺的原因。 至于父亲被下毒的事情，他心里俨然有了一个猜测，但这要等父亲醒来与他聊过才能确定。 “等父亲醒来后，你就回家，近几日就在家中，不要再乱跑了。” 魏星瑶点点头：“都听大哥的。” “走吧，我随你一同去看看父亲。” 魏昇将衣服穿好，站在魏星瑶身边。 魏星瑶点点头，与他一块出门。 林兴德的药房并没有关门，药香味儿飘了出来。 魏星瑶在门口看到了景澜，注意到他脸色发白地捂着头。 难道又头痛了？ 魏星瑶抬步走了进去。 听见动静，林兴德回身看到了二人。 “魏少爷怎么也过来了？” 魏昇温声说道：“我睡不着过来看看，辛苦林伯了。” “说什么辛苦？若非魏主簿，我家虎儿可长不这么大，你且放心，药很快就配好，只要喂魏主簿服下，等他醒来，这毒自然也就解了。” 若非有十足把握，林兴德也不会这般与他轻松交谈。 魏昇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松了口气。 那边，魏星瑶已经拉着景澜在小声说话了。 “你尝尝看，还是热的，若是觉得干，还有一些粥可以喝。” 魏星瑶将用油纸包着的饼递给他。 景澜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魏星瑶。 她没有看出来他在山顶的时候想要抢她好不容易采摘来的解毒子吗？ 她定然也知道，他留在这儿，是想问清解毒子的事情吧。 可她为何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还给他拿吃的？ “你担心我在里面下毒？” 魏星瑶见景澜不吃，小手伸过去从饼上掰下来一块放入口中：“你放心吃，没毒的。” 景澜哑声道：“我不是……” 魏星瑶：“那是什么？” 景澜：“我……” “算了。” 景澜拿着饼，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这就对了吗，什么事情都没有填饱自己肚子来得重要，你好好吃饭，才能快些好起来。” 魏星瑶弯起一双眼睛，笑眯眯地说道。 景澜忍不住小声嘀咕：“之前还不知道是谁饿了我许久，故意不让我吃东西呢。” 魏星瑶眨眨眼睛：“林伯伯不是告诉你原因了？” 景澜被噎了一下，硬邦邦的说道：“你若提前和我说，我也不至于……”不至于误会你，埋怨你那么久。 这些话太矫情，景澜说不出口。 他觉得不好意思，又不想让魏星瑶看出，背过身又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饼，这次，真的被噎住了。 魏星瑶很体贴地递给他一碗冒着热气的茶水。 景澜：…… 解毒子药丸做成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几个人都熬了一夜。 林兴德取出药丸喂魏旸服下后给他把脉，片刻后松了手长出一口气：“再施针几次便可驱除魏主簿体内的毒，魏少爷身上还有伤，可不能熬坏了身体，先去休息吧。” 第23章 瑶瑶是女孩子 魏昇摇了摇头：“我之前睡了许久，不累，倒是瑶瑶为了寻解药走了许久的山路，又熬了一夜，需要休息。” “瑶瑶去睡一会儿吧。” 魏星瑶直接将窗边的摇椅拎了过来：“大哥回去睡觉，林伯伯也去休息，我就在这儿睡。” “我会医术，父亲醒来我还能帮他诊脉，一举两得。” 魏昇正要说拒绝的话。 “谷姐姐好像起身了，她会过来看父亲的，不用担心我睡熟错过父亲醒来。” 魏旸苦笑：“我哪里是担心这个？” “大哥，你身上的伤该换药了，林伯伯，麻烦您帮我大哥换药了。” 魏星瑶顾左而言他。 林兴德确实困倦不已，听着魏星瑶的话也觉得可行：“我会和谷儿说让她多来看看的，魏少爷就跟我走吧，帮你换了药，我就去休息一会儿。” “年纪大了，不如你们年轻人能熬夜咯。” 林兴德边活动肩膀脖颈边往外走。 魏旸无奈跟上，路过景澜身边的时候，对他温和一笑：“井水也累了，在王留的床上休息片刻吧。” 景澜想拒绝。 “瑶瑶是女孩子，她要休息。” 魏昇咬重“女孩子”几个字，言外之意：你留在这儿不方便。 景澜心知魏昇是防备着他和魏星瑶独处，他从受伤醒来到现在都没好好休息过，也不再强撑，跟着魏旸走了。 屋内，很快只剩下魏星瑶和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魏旸。 林谷端着早膳进来：“你先吃些东西吧。” 她将早膳放到桌子上，又帮魏星瑶在摇椅上铺上软软的垫子，拿了一条毯子放在上面，皱眉道：“这么睡不是很舒服，要不你去我那屋睡，我守在这儿？” “不用，挺好的，谢谢谷姐姐。” 魏星瑶走到桌边，也不用筷子，拎起来一个小包子塞在嘴里，含糊不气地称赞道：“哇，好吃，好好吃……” 她几口吃下一个包子，犹觉得不过瘾，又吃了一个，喝了半碗粥才停下来。 “啊，吃饱了，可以开始睡觉了。” 魏星瑶漱了口，对林谷俏皮一笑，抱着毯子躺在了摇椅上。 林谷无奈摇头，将窗户关上，端起桌子上的碗筷出去，从外面将门关上。 魏星瑶听着林谷渐行渐远地脚步声，缓缓闭上眼睛。 “你在这儿睡吧。” 王留指着榻上的被子：“这个，我就盖过一次，你别嫌弃，毕竟这是在林大夫家里，主子要用新的，像咱们，凑合凑合就行了。” 景澜脸色不太好看。 他折腾了许久，这儿头又开始疼了，也懒得计较什么，从怀里掏出魏星瑶给他的药涂抹了一下伤口后，侧身躺下。 王留瞧见那个药很眼熟，多看了几眼。 “桌子上给你留的有吃的，我去照顾大少爷了。” 王留说着，匆匆离开。 林兴德刚帮魏昇换了药，王留忙过去道了谢后，给魏昇整理衣服。 “大少爷，刚才我看见井水用的药，是大小姐亲自调配的那瓶。” 等林兴德离开后，王留才小声说道。 第24章 他到底哪里好了 魏旸本还想吃些东西，闻言胃酸的没胃口，直接躺在榻上，闭上眼睛。 “大少爷，您刚才不是说吃些东西再睡嘛吗，怎么直接躺下了？” 王留一脸懵的问。 魏旸脸上看不出什么，声音依旧温和：“困了，你先出去吧。” “好的大少爷，小的就在外面守着，您若是醒了唤我便是。” 王留忙退了出去。 听见关门声，魏旸才缓缓睁开眼睛。 瑶瑶有多宝贝她的那些制药工具，还有她配制的药也很少送人。 纵然是他和父亲，也不过有一瓶罢了。 怎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子，才刚进魏家就被瑶瑶另眼相待，悉心照顾呢？ 他到底哪里好了？ 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 魏旸越想越酸，因为熬了太久，又因为受了伤的身子确实疲惫了些，他在酸中逐渐睡了过去。 “澜儿，找不到解毒子，不要回来了。” 景澜想说，我找到了解毒子，想要多少，我便能取多少，可我该怎么回去？ 怎么回去？ “不要回来，太危险了，澜儿快走，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回来……” 为何要我回去，又不要我回去？ 你是谁？ 你到底是谁！ 景澜猛然从榻上坐起来，他的里衣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梦里，与他说话的人他根本看不清脸，但那熟悉的感觉令他心口发酸，很是难受。 “井水，你醒了吗？” 王留的声音从门外小声地传了过来。 景澜还未回答，就看见门从外面被推开了一条缝。 随后王留的脑袋探了进来。 景澜：…… 王留看见坐在榻上的景澜，对他笑了笑，推门而入：“你醒了正好，快收拾一下去找大小姐吧。” “魏主簿可是醒了？”景澜揉了揉眉心，淡声问道。 王留诧异地看了景澜一眼：“你怎么能称呼老爷为魏主簿？” “老爷确实醒来了，正在与大小姐说话，我刚伺候了大少爷起身，你也快去吧。” 景澜点点头。 他用凉水洗了把脸，又倒了杯凉茶喝了之后才去寻魏星瑶。 “父亲真的不清楚是谁下的毒吗？” 魏星瑶软声细语地问道。 魏旸叹气：“这几日因为交接事务的缘故，衙门也多了不少陌生面孔，我与他们也都会频繁接触，这真的不好判断。” 魏星瑶：“可那些不熟悉的人，想要接触你的饮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确实如此，等我回去后，再好好查证一番。” 魏星瑶坐在魏旸身边，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他，软声细语地说道：“爹爹，你为什么总把我当小孩子？我已经不小了，可以替爹爹分忧了呢。” 刚走到门前的景澜正好听见这句话。 景澜准备推门的手停住，在心里默默叹气。 那小丫头撒娇时萌的不要不要的，就是不知魏主簿是否会告诉他真相。 和魏星瑶的想法一样，景澜也认为魏旸对下毒之人有一些猜测。 他不说，难道是身边之人？ “瑶瑶在爹爹这儿，就是小孩子，有爹爹和你大哥在，瑶瑶不需要操心这些呢。”魏旸露出宠溺的笑，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魏星瑶的脑袋。 第25章 您这是讽刺谁呢 魏星瑶明亮的眼眸刹那间变暗了。 “可是爹爹，地不容还是瑶瑶去帮你寻回来的呢！” 魏旸惊讶地看着魏星瑶：“你去寻来的？” 他中毒之事太过蹊跷，但他昏迷前特意嘱咐了魏昇不要告诉魏星瑶，怎么最后是瑶瑶替他寻了解药？ 魏旸忽然神情凝重：“昇儿呢？” “大哥受伤了。” 魏旸脸上浮现震惊之色：“那昇儿他……” 他竟不知昇儿也受了伤。 那些人对他下毒他能理解，能让他此刻还能醒过来，就不是要他命的毒，不外乎是想找到想要的东西罢了。 可若伤了昇儿，那他的推测或许是错的。 “爹爹放心，大哥无事，昨日我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处理好伤口了，守了爹爹半夜，直到爹爹解了毒他才去休息。” 魏星瑶往外看了一眼：“王留知晓爹爹醒来，应该告知大哥了。” 刚说到魏旸，门外便传来了魏旸的声音。 “井水为何不进去？” 景澜直接伸手将门推开，似笑非笑地回应：“远远瞧见魏大少爷过来了，就在这儿等着给您开门了。” 魏昇嘴角抽了抽，您这是讽刺谁呢？ 魏昇保持着良好的修养，温声道：“谢谢你。” “客气，”景澜微微往一侧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魏少爷，请。” 魏昇：…… 魏旸的目光略有些急切地落在魏昇的身上。 他见魏昇走路不需要人搀扶，面色看起来也很正常，微微松了口气。 “昇儿，你伤到哪了？” 等到魏昇走近，魏旸低声问道。 “箭伤，父亲放心，林伯伯已经帮我换过药了。”魏昇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观察着魏旸的气色：“父亲脸色看起来还好，可有胃口吃东西？” “还不能吃。” 林兴德端着药碗走进来：“先喝药，我再帮魏主簿施针驱一次余毒。” “林伯伯。” 魏昇起身，语气恭敬。 魏星瑶也让到一旁，眼巴巴地瞅着魏旸喝药。 通过药碗飘出来的药香味儿，魏星瑶判断出这碗药中依旧加入了地不容。 她寻来的那株草药，从叶子到根部都是可以用药的。 这碗药中，应该用的是地不容的根。 “瑶瑶，我和父亲还好，你一夜未归，晴姨定然担心了一宿，你先回去与她保平安可好？” 魏昇站在魏星瑶身边，温声哄着她。 魏星瑶也知道家中晴姨定然很忧心她的情况，但她还未弄清楚父亲中毒大哥受伤的原因，不愿就这么回去。 “这两日新任县令就会到魏县，父亲还有许多工作要忙，这事儿他心中有数，你若留在这儿他还要分心照顾你，你且听话，只要有消息，大哥定第一时间派人告知与你。” “大哥，我并不需要爹爹和你的照顾。” 魏星瑶垮着一张小脸，将“不高兴”三个字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魏昇最不愿看魏星瑶露出失落伤心的表情，此刻心房软得一塌糊涂，很想改口说“那你留下吧”，可一想到近些时日魏县的异动，他生生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第26章 可说了亲事？ 魏宅。 魏晚晴在门口看了几次。 邻里的李大娘瞧见了，好奇问道：“魏主簿今日会早些回来吗？” 魏晚晴不好说魏星瑶一夜未归，只是笑笑，含糊道：“嗯，送了消息来，也不知道几时会到家。” 李大娘眼睛转了转，凑上来小声道：“魏夫人，昨日你家瑶瑶带回来的男人就留在家里了？” 晚晴眼皮子跳了跳，面上不显依旧是温婉的笑：“哪里是什么男人？” “也不过是个年岁比昇儿还要小上几岁的少年。” “他受了伤，瑶瑶将他带回家处理伤口。” 魏家的大小姐别看年纪小，医术都能赶超县里的郎中了。 这解释很合理，但李大娘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近几日不太平，听闻在魏县当值的官儿都被山贼误伤了，你可要好好提醒瑶丫头一番，千万别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对，还有你家魏主簿，这在县衙任职，也要多当心。” 晚晴一夜没有睡好。 她只知道昇儿意外摔了一跤，具体的情况也没人与她说，瑶瑶又因此事特意去了县衙，一夜未归，此刻她听李大娘说魏县有人受伤，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该不会那受伤之人就是昇儿吧。 瞧见李大娘要走，晚晴忙唤住了她，柔声询问：“不知李大娘是从哪得到的消息？” “魏县也是有衙役在的，这些山贼岂会这般大胆在城中伤人？” 李大娘最爱与人说这些事。 她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有何不敢？” “张县令任职期间，剿灭了多少山贼？如今新县令还未到，新县令是个什么性情谁又知道？山贼们趁机出来试探一番，也好知道以后该如何对付新县令。” 李大娘就跟亲耳听见山贼们商议似的，说得头头是道。 晚晴知道这话虚假成分居多，但有句话李大娘说得对，以前张县令在时，山贼们可不少吃亏，老爷又是张县令的女婿，昇儿是张县令的亲外孙…… 越想，晚晴越心惊，这下再也待不住了，准备回去交待一番就去衙门走一趟。 “李大娘成日里不出临山村，消息倒是灵通。” 魏星瑶清脆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晚晴的脚步顿住，豁然回身：“瑶瑶！” “晴姨，我回来啦，爹爹知道你爱吃香糯斋的点心，特意给你买的哦。”魏星瑶欢快地跑到晚晴身前，将手中提着的小纸盒献宝似的给她看。 晚晴的视线黏在魏星瑶身上，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确定她没有伤到这才放了心。 她看向魏星瑶身后。 “魏夫人。”景澜走过来说道：“大小姐在山林里瞧见了一只小狐狸，贪玩才耽搁了回来的时间，让你担心了。” 魏星瑶：？ 她不过是上山给火球球送了些吃食，怎么到井水口中就变成“贪玩”了？ 李大娘在旁听着几人的对话还未离开，待看清井水的长相后，一双眼睛闪着惊艳的光，盯着他看了许久。 这少年长得真俊啊！ “小公子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哪里人氏，家中还有何人？可说了亲事？” 第27章 让我自己烧水？ 李大娘一连串的问题，不仅将景澜问懵了，就连一旁的魏星瑶都露出呆萌茫然的表情。 “晴姨，李大娘这是？” “嘘。” 晚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魏星瑶道：“瑶瑶，先回家，回家再说。” “可他……” “李大娘，家里备好了午膳，你要不进来吃些？”晚晴对李大娘露出温和的笑，柔声问道。 李大娘看看被自己拉住的景澜，再看看站在一旁的晚晴二人，讪笑道：“不了不了。” 她松了手：“不麻烦了。” 李大娘走了。 景澜冷着一张脸，跟在晚晴和魏星瑶身后进了魏宅。 晚晴还在与魏星瑶说话。 “你是怎么回来的？” “昨夜是宿在县衙的吗？你大哥他的伤……” 魏星瑶很有耐心地听晚晴说话，不管她说什么，她都软声细语地解释。 或许是为了让晚晴放心，她并没有提及魏昇是受的箭伤，更没有说魏旸中毒之事。 景澜看着魏星瑶乖巧地说着半真半假的话，在心里直叹气。 也不怪魏夫人会相信她的话。 她若用在魏夫人跟前装乖的这副模样与他说话，他也会信的。 晚晴听说没有什么事情，松了口气：“瑶瑶，膳食都热着呢，我去帮你拿来。” 惦记着魏星瑶还未用膳，晚晴心疼到什么都想亲力亲为。 魏星瑶拉住了她：“晴姨，我昨夜都没有换衣服，想先洗个澡，等会儿再用膳。” “好好好，那晴姨这便命人给你送热水。” 晚晴去安排。 景澜走到魏星瑶身边，干巴巴地说道：“我也要洗澡。” 魏星瑶往屋里走：“嗯，厨房在那边。” 景澜深深吸了口气：“你的意思，是让我自己烧水？” 魏星瑶疑惑看过去：“不然呢？” 景澜：…… 他还以为自己这一路保护相助，能让魏星瑶改变对他的态度，是他想多了。 景澜板着一张脸转身就走。 “井水，你回来了。” 周二正在劈柴，看见景澜很是高兴，兴奋地举着手中的斧头朝着景澜跑过去：“你与大小姐真的只去了县衙吗？还有没有去别的地方？” 景澜嘴角抽了抽，指了指周二手中举着的斧头。 “啊，这，嘿嘿，我就是太激动了，太激动了。”他将斧头放在背后，慢慢弯腰将斧头放在了地上。 景澜无奈一笑：“有热水吗？” “有，你想洗澡？” 景澜点点头。 周二笑笑：“那你得等等，刚才抬走了两桶热水，应该是大小姐要沐浴，你用的话还要重新烧。” 景澜：…… 魏星瑶沐浴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冬霜站在魏星瑶身后，在她半湿的头发上涂抹着发油：“小姐是在厢房用膳还是去膳厅？” “就在这里吧。”魏星瑶单手托着脸颊。 冬霜从铜镜中看出魏星瑶脸上有疲惫之色，很是心疼：“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瑶瑶要在房中用膳？”晚晴还在厨房安排，听见冬霜的话后连声问道：“她说想吃什么了吗？” “有的。”冬霜说了几道菜名。 第28章 村中及笄女子有多少 晚晴笑起来：“好，我这便给她送去，井水那，就劳烦你跑一趟了。” 冬霜点点头。 她不知道井水爱吃什么，也就随便选了一些端去了耳房。 “冬霜姐姐，你怎么来了？” 周二刚忙完手里的活回来，就看见冬霜提着膳盒往这边走，笑着迎了上来。 冬霜：“夫人让我来给井水送吃的。” “那给我吧。”周二伸手去接：“井水刚才说要洗澡，还不知洗完没有。” 冬霜一听这话，立马将食盒递了过去，转身就要走。 周二：？？？ 走这么快做什么，他话还没说完呢。 “井水，你好了吗？” 周二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景澜从里面将门打开：“有事吗？” “冬霜姐姐给你送了膳食，是魏夫人特意嘱咐的，你快过来吃。” 周二将食盒打开，看见里面的菜品后，啧啧叹气。 “哎，这些都是少爷小姐们吃的，你可真有口福，陪着大小姐出去一趟，这待遇就提升了呢。” 周二边帮井水摆膳边说。 景澜坐下：“那你也一起吃。” “好咧。”周二也不客气，笑嘻嘻地坐在了景澜对面。 两道小菜一碗米饭和一碗粥，这几样东西看起来很简单，可两日都没有好好用过膳的景澜，却觉得很好。 周二更是不挑，但他也不抢着吃，只是陪着坐着，时而吃上几口。 “井水。” “我刚才听说你在家门口碰见了李大娘，被她问了亲事？” 景澜吃饭的动作一顿：“你这耳朵可真够灵敏的。” “李大娘嗓门那么大，不止我知道，估计整个临山村的人都知道了。” 周二笑哈哈地说道。 景澜这下胃口去了大半。 “不过，作为兄弟，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这两日你还是别出门了。”周二神秘兮兮地说道。 “为何？” “自然是为了避免见到李大娘咯。” 景澜不解。 “你可知咱们村子里及笄的女子有多少？” 景澜摇头。 周二将两只手张开，比划了一个数字。 “八人？” 景澜心想，一个村子只有八个及笄的女子，至于让周二这么惊叹吗？ “关键，这八个及笄女子里面，有五位都和李大娘有关系。” 周二张开五根手指头：“五位，有五位及笄还未说亲事的女子，和李大娘有关系，其中还有两位，是她的亲生女儿。” 景澜：…… “李大娘看出你不到弱冠之年，但这也不影响她相中你想要提前定下你当个童养夫。说实话，若非我与你相熟，我还以为你和大少爷年岁一般呢。” 景澜彻底吃不下了，直接放下筷子。 “你不吃了？这还有好多呢。” 景澜：“我吃饱了。” 周二：“那我就吃完了。” 景澜没有说话，开门出去。 路过魏星瑶的厢房时，景澜在窗外顿足，他听见屋内有谈话声。 “瑶瑶，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要多吃一些。” “晴姨操劳家中大小事务，更要多吃一些。” “好，晴姨陪瑶瑶一起吃。” 景澜收回目光，走到一棵大树下抱臂而站。 第29章 当个童养夫也是可以的 昨日的这个时候，他和魏星瑶刚从魏县回来，魏星瑶让他先回来，她要一个人进山。 想到在山里发生的事情，景澜抿了抿唇。 那座山上，应该有找回记忆的关键。 景澜想，或许他要再找个机会进山验证一下。 机会很快就来了。 “你要和大小姐一块出去？” 周二拉住了景澜：“井水，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昨日与你说的话。” “我刚才出去的时候，可看见李大娘在咱们宅子外面闲逛呢，你这儿出去，不就正被她撞见吗？” 景澜想到李大娘昨日看见他的那个眼神，忍不住打了个颤。 可他若不同魏星瑶出去，哪里还有进山的机会？ “我能有幸留在魏宅，也是因大小姐心善，我总要为大小姐做些事情，比起大小姐的安危，我这些事情算什么！” 景澜说的大义凛然。 周二听完后眼圈泛红，紧紧握住景澜的手：“井水兄弟，原来你只是不善言谈，我不曾想到你对大小姐如此忠心，那你快去吧！有你在大小姐身边，想必夫人也会放心的。” 景澜强笑了几声。 周二“含泪”将景澜送出去。 “你要跟我一同去？”魏星瑶正要出门，看见跟上来的景澜，很是奇怪。 景澜一本正经：“嗯，我要保护你。” 魏星瑶：“……我需要你保护？” 景澜板着脸：“昨日在山里遇见蟒蛇的时候我没有保护你？” 魏星瑶：…… 行吧，虽说没必要，但他的话没错，他确实保护了她。 “瑶丫头，你这是要去哪啊？” 李大娘瞧见魏星瑶和景澜的身影后，快速放下手中的活计走过去打招呼。 她看似在和魏星瑶说话，可一双眼睛却时不时往景澜身上瞥。 过了一夜再看，这小公子长得可真俊俏。 就是年纪小了点。 不过没关系，她家丫头多，若是她家大丫头或者二丫头瞧上了，当个童养夫也是可以的。 魏星瑶不太喜欢李大娘看景澜的眼神。 她特意往前走了两步，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李大娘：“我要进山。” 李大娘笑道：“那正好啊，你玲姐姐她们也想进山，你们一道去也相互有个照应，你稍等一下，我去喊她们啊。” 她说完就往家的方向走，边走边回头道：“瑶丫头稍微等等啊。” 魏星瑶抿了抿粉嫩的唇瓣，扭头斜了景澜一眼。 景澜：…… 魏星瑶收回目光，抬步往前走。 景澜跟上：“你真要等那几个姑娘一块进山啊？” 魏星瑶语气淡淡：“我这不是在走么。” 景澜：“你走这么慢，她们肯定能追上来的。” 魏星瑶反驳：“只要她们想，就能追上来。” 景澜：“只要你不想她们追上，她们就不可能追上来。” 魏星瑶笑了：“听你这话的意思，若是与她们一同上山了，就说明我心里是愿意的？” 景澜也笑：“你若不愿，谁又能勉强的了你？” 魏星瑶停下脚步，微微抬头看着景澜的眼睛，一字一句：“昨日，还有今日，你有顾忌我的意愿听我的话吗？” 第30章 觉得危险就不要来 景澜还没反应过来说什么，就听见有人喊他们。 “瑶瑶。” 魏星瑶转身，就看见三位妙龄少女小正往她们这儿来，在她们身旁，还跟着魏冉冉和周朵。 周朵也是李大娘家的女儿，与魏冉冉年岁差不多，两个人经常一块玩。 “姐姐。”魏冉冉和周朵手拉着手，边跑边喊。 “冉冉，你怎么也跟来了？” 魏星瑶轻轻接住往她怀里扑过来的魏冉冉，轻声问道。 “周朵邀请我的。”魏冉冉年笑眯眯地说道。 魏星瑶看了周朵一眼，摸了摸魏冉冉的头：“嗯，那就一起。” 说话间，周玲，周琅和周花三人也到了。 周玲和周琅是一对双胞胎姐妹，再过几个月就17了。 周花比二人小了一岁多，刚行过及笄礼。 三人到了近前，都笑着同魏星瑶打招呼，但她们的目光，纷纷往景澜身上瞥。 景澜侧身站在一旁，平视着前方，只当没看见。 “走吧。” 魏星瑶牵着魏冉冉，往湖边走：“冉冉和朵朵年岁小，不能往山里走太深，井水，你回去同晴姨说一声，用晚膳之前我会和冉冉回家的。” 景澜应了一声，转身就往魏宅而去。 “哎。”周玲喊了一声也被景澜无视，脸色当即变得有点难看。 “瑶瑶，你怎么让他回去了？” 周琅小声问道。 魏星瑶：“冉冉跑来，晴姨定然很担心，让他去传个话而已。” “那我们等他一会儿吧。”周玲接口道。 魏星瑶奇怪：“等他作甚？” 周玲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几个女子进山多危险，有男子在旁好保护我们呀。” 魏星瑶勾唇：“觉得危险，就不要进山。” 周玲被噎了一下，脸色更难看了。 周琅忙道：“那就转着玩玩，我们姐妹也许久没有出来玩了。” “山里危险吗？”魏冉冉不解地问道。 周朵小声道：“我听姐姐们说，山里有野兽，会吃小孩子的。” 魏冉冉笑弯了一双眼睛：“不会呀，那都是骗小孩子的，你真好骗。” 周朵好奇：“你进过山？” 魏冉冉：“对呀。” 周朵：“你不怕吗？” 魏冉冉不解：“为什么要怕？我姐姐那么厉害，会保护我的。” 周朵下意识地看向她的三位姐姐。 为什么她的姐姐，没有冉冉的姐姐厉害呢？ 周玲察觉到周朵的目光，瞪了她一眼。 周朵忙低下头回避周玲的目光。 周玲心里有气，脸色不太好地看向罪魁祸首魏星瑶。 穿着布料舒适做工精致的裙子，梳着她们模仿不来的发髻，脚上那双绣花鞋纵然沾了些泥土也依旧好看。 反而再看她们，穿着粗布长裙，头发就随便盘着，鞋子只想藏在裙子里不愿露出来。 偏偏魏星瑶还什么都会，什么都有。 她如今也不过十岁，就已经有了倾城之姿，若是再等几年，该是何等的倾国倾城，国色无双？ 周玲抿着唇瓣。 她和周琅都已经十七岁了还未说亲事，虽说井水的年纪小了些，身份也不过是个小厮，但他长得好看。 本想趁此机会多和井水接触接触，没想到魏星瑶竟连话都不让他们说！ 第31章 崴伤脚 魏星瑶察觉到有道不太友好的视线，眼角余光一扫，发现是来自周玲。 她很是不解。 她与周玲说话的机会并不多，以前也很少有往来，与她而言，说周玲是陌生人都不为过。 想不通周玲目光中的不善，魏星瑶也不再多想。 她看了眼周围，低声嘱咐魏冉冉：“跟紧姐姐知道吗？不要自己乱跑，更不要靠近湖边。” 周朵怯怯地问道：“瑶姐姐，不能靠近湖，是因为湖里有水鬼是吗？” 魏星瑶勾了勾唇角：“不是哦，湖水有点深，你和冉冉还小，也不会水，以防出现意外。” 周朵点点头，乖巧地应道：“那我看好冉冉，不靠近湖边。” 魏星瑶对她笑笑：“朵朵真乖。” “姐姐。”魏冉冉嘟唇：“我也很乖的，我不需要朵朵看着，你说什么我都听！” 自家妹妹太可爱了。 魏星瑶忍不住捏了捏魏冉冉的脸，宠溺道：“小醋坛子。” “嘿嘿。” 魏冉冉咧开嘴笑得很开心。 “不能去湖边，也不能进山，那出来玩还有什么意思？” 周玲在后面抱怨道。 “姐，瑶瑶没有说不能进山，这条路正是进山的路。” 周花忍不住替魏冉冉辩解。 “你别喊我姐！” 周玲瞪了周花一眼，赌气般快走几步，谁知脚下一崴，跌坐在地。 “嘶。”她倒抽一口冷气抚着脚腕坐在地上，顿时疼得眼睛泛红，坐在地上委屈地掉眼泪。 “大姐。” 周花和周朵都跑了过来。 周琅看了一眼周玲的脚腕，小声道：“应该没有伤到骨头吧，我扶你去孙爷爷家看看。” 孙爷爷会医，村里有点头痛脑热摔伤扭伤的，都会去他看看。 周玲却微微用力反握住周琅的手：“我不去他家。” “咔嚓。” 似枯枝被踩断的声音。 魏冉冉指着树荫之中的黑影：“姐姐，哪里有人。” 魏星瑶早已在之前从那衣角的残影判断出跟着她们的人是谁，握住魏冉冉的小手：“不是人，是大黑熊。” 景·大黑熊·澜：…… “熊？” 周花吓了一跳，忙往周琅身边靠：“这是在山脚下，怎么可能有熊？” 周朵也抖着身子想要找个依靠，最后也只是怯怯地挨着魏冉冉：“瑶瑶姐姐，真的有，有熊吗？” 魏星瑶不禁笑出声：“没有，逗冉冉的。” “姐姐。” 魏冉冉嘟唇，鼓着腮帮子看着魏星瑶。换来的，自然是魏星瑶再一次伸出魔爪。 周玲与周琅同时松了口气，周玲对周琅使了个眼色。 双胞胎姐妹，二人从小一块长大，周琅对周玲很是了解，一个眼神就明白她在想什么。 周琅碰了碰周花。 周花一低头，看见了周玲的脚腕，惊呼出声：“姐，你的脚肿了！” “怎么办？我们扶大姐起来去孙爷爷家吧。” 周朵也靠了过来，想要出一份力。 周琅没有回答她们的话，深深吸了口气，看向站在一旁根本没有往这边来的魏星瑶，温声道：“瑶瑶妹妹，能麻烦你帮我姐姐处理一下脚伤吗？” 第32章 人家是大小姐 “对哦，”周朵惊喜地看向魏星瑶：“瑶瑶姐的医术很厉害，若是瑶瑶姐出手，大姐的伤肯定很快就好呢。” 魏星瑶站在原地没有动。 周玲红着眼睛道：“琅琅，你扶我回家吧。” “可是你的脚还肿着……” 周玲：“没事。” 她强撑着起来：“人家是魏家大小姐，咱们只是普通老百姓，怎能让大小姐帮我治疗脚伤？别麻烦人家了。” 周琅蹙眉：“我再求求……” “我说回家！”周玲忽然拔高音量。 周花和周朵均吓了一跳。 就连魏冉冉，都吓得往魏星瑶怀里躲了躲。 周琅和周花一左一右搀扶着周玲往家走去，她们走得很慢，周玲还奢望魏星瑶会唤住她。 然而她失望了，直到她出了一身的汗，也没有听见魏星瑶的声音。 可话已经说出口了，就必须要往下走。 周玲气得咬破了唇瓣，为了争一口气，依旧挺着脊背坚持。 周朵无措地站在原地，几位姐姐好似将她给忘记了。 她也不知道要回家还是继续跟着冉冉继续玩。 “去吧。”魏星瑶摸了摸魏冉冉的脑袋。 魏冉冉小跑着来到周朵身边：“朵朵，我要和姐姐去钓鱼，你一起来吗？” “我，我可以吗？” 周朵胆怯地说道。 “可以呀，走吧。”魏冉冉笑着拉过周朵的手。 周朵怯怯地往魏星瑶那看了一眼，见魏星瑶也在对她笑，总算是放了心。 太阳西落，魏星瑶一左一右牵着个头只到她肩膀的两个小丫头往家走。 再往后，是手中提着木桶面无表情的景澜。 “朵朵，这两条鱼你给你。”魏星瑶从桶里拿出来两条鱼，递给了周朵。 “谢谢瑶姐姐。” 周朵开心地道谢，随后抱着两条鱼往家跑。 “走吧，咱们也回家了。” 魏星瑶看了景澜一眼，牵起魏冉冉的手。 魏宅门外，冬霜正等在那里。 “大小姐！” “出了什么事？”魏星瑶温声问道。 冬霜往街坊看了一眼，有些迟疑：“是……” “进去再说。”魏星瑶吩咐了一句。 冬霜等几人进去后把门关上，跟上魏星瑶：“小姐，周玲还没到家就开始哭，村里的人都在议论你。” “议论姐姐做什么？” 魏冉冉露出不解的表情：“玲玲姐是自己扭伤了脚，我们都看见了呢。” 冬霜解释：“倒不是说大小姐伤了人，就是，就是……” “说我看不上她们，不愿意屈尊降贵给她医治。” 魏星瑶笑着接口。 “大小姐，大概，就是这意思。”冬霜小声道。 魏冉冉更加不解了：“为什么我听不懂？” “姐姐本就很尊贵啊，何况伤了就去看郎中，孙爷爷治疗这些很厉害的，是她自己不想去，为什么要怪姐姐？” 魏冉冉生气地鼓着脸颊。 看着为自己抱不平的妹妹，魏星瑶又觉得手痒了。 “不是说想吃鱼？快去和晴姨说一声，不然晚膳就没有鱼吃了哦。”魏星瑶好生揉捏了一番魏冉冉的脸颊，哄劝着。 想到吃鱼，魏冉冉边往屋里跑边喊：“娘亲，娘亲……” 第33章 把他买到周家 周家。 李氏在厨房做饭，也没有注意到周朵正躲在角落里哭。 “大姐，这事儿和朵朵没关系，她还小呢。” 周花小声劝说一句。 “小？”周玲冷笑：“咱们几个姐妹，谁有她精明？怎么我们在的时候，人家就回魏宅了，我们一走，他又出现了？” 这个他，自然指的就是景澜。 周玲远远地看见景澜帮几个人提着装鱼的木桶，气不打一处来。 若说之前她还觉得李氏的安排很没有道理，那么小的少年，哪里能娶她？可当她看见景澜的长相后，便觉得，纵然再等他几年，又如何？ 她还从未见过比他好看的男子呢。 周玲的一颗心都遗落在景澜的身上，她甚至想，让李氏出钱将景澜买到周家来。 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不错。 “如今爹也在县城有了份稳定的工作，咱家人口挺多的，凡事都是娘亲力亲为，她很是劳累，不如买个帮手？” 周玲刚一开口周琅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周琅动了动嘴唇，想要劝，最终还是放弃了。 她和周玲的想法不同，就她家的这种条件，有钱也不会买什么帮手，若真有钱，为和她和周玲都这般年岁了，还没有人愿意求娶？ 周玲没有想到的是，她刚有了这些念头，就听到了噩耗。 “周贵断了一条腿，好歹这条命是保住了。” 晚晴叹气。 魏星瑶吃饭的动作一顿：“县衙那儿是如何说的？” 晚晴摇头：“不清楚，周贵是被衙役送回来的，具体情况要等你父亲回来才能知晓。” 魏星瑶点点头：“父亲说明日回来，也不知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到他。” 周贵在县城的活计，还是魏旸给介绍的。 虽说是意外，可周贵是在下工之后回村的途中出的事，管事自然不会承担责任，听说周贵出事后，管事当即给他结算了所有工钱，也算仁至义尽。 晚晴道：“周贵是憨厚老实之辈，品性不错，若非如此老爷也不会出面帮他安排活计，依着老爷的意思，邻里之间，能帮就帮一下。” 魏星瑶乖巧点头：“都听爹爹和晴姨的。” 用过膳，魏星瑶回到自己的厢房研究她的药草。 景澜看着空掉的小瓷瓶，抿了抿唇，来到魏星瑶的房间外敲门。 “进。” 景澜推门而入。 “你怎么过来了？”魏星瑶见是景澜，继续忙自己的。 景澜将那空掉的小瓷瓶递过去：“药用完了。” 魏星瑶抬起头，眼眸中划过一丝疑惑：“你的伤……还没有好？” 景澜：“没有。” 魏星瑶：？ 不应该啊，她可是按照景澜的伤势给他配的药，剂量也算的刚刚好。 “你先坐下，我帮你把把脉。” 魏星瑶指着一把椅子，随后自己去用清水净手。 景澜应声坐下，将手搁在桌子上。 魏星瑶擦干净手之后走过来，坐在景澜身边将手搭在了他的脉搏上。 “……淤血以散，气虚也有所好转。” “嗯？”魏星瑶抬眸：“你可是夜夜惊梦，醒来后又许久无法入睡的情况？” 第34章 掉进湖里了！ 景澜点头。 他近几日梦魇更加的严重了，醒来后又总是忘记梦里的情景。 可他知道，他所梦的，就是他的过去。 每每从梦中醒来，他都拼命地回忆梦中的细节，想要想起来自己的身份，想到自己家在何处，无奈，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给你开一副药，你晚膳后一个时辰后服下，惊梦的情况会有所缓解。” 魏星瑶收了手，拿起毛笔写药方。 景澜视线落在魏星瑶书写的字体上，眼睛顿时亮了，忍不住道：“好字。” 魏星瑶无动于衷，将写好的药方给他。 “直接在厨房煎药，连服三日之后我再帮你看看。” 景澜正要说话，院子里传来惊呼声。 “大小姐，二小姐掉进湖里了！” 厢房的门被魏星瑶打开，她的身影随之消失在门边。 景澜追出去，院中哪里还有魏星瑶的身影？ 魏星瑶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惊恐的时刻。 她携带着前世记忆出生，她自出生起，就在接收所有的新事物，比起三岁习文五岁习武之说，还要早上三年。 她的师傅，与她母亲有些渊源。 自小，她便是在师傅的教养下长大。 她的师傅知晓她早慧，在她还不会走路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传授她知识。 前世她没有亲人，她很感谢上天给她这一世的优待。 她有疼爱她的爹爹娘亲兄长，还有需要她爱护宠爱的弟弟妹妹。 冉冉，那是她的妹妹。 她不可以出意外！ 魏星瑶还未赶到湖边，就已经听见了呼天抢地的哭喊声。 湖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魏星瑶一眼看见了被兰草护着的魏冉冉。 魏冉冉浑身湿漉漉的躺在地上。 魏星瑶迅速扣住了魏冉冉的手腕，感受到那脉搏的起伏后，她才微微松了口气。 她将一颗药丸塞入魏冉冉口中，弯腰将魏冉冉抱起来。 “瑶瑶！” 晚晴和景澜也赶了过来，看着娇小的魏星瑶怀里抱着瘦瘦小小的魏冉冉，她眼前阵阵发黑，强撑着走过来。 “晴姨，冉冉没事，你先送她回家。” 晚晴慌乱地点头，小心翼翼地将魏冉冉接了过来，又从冬霜口中拿了披风给裹住她滴水的身体。 “大小姐……”兰草抹着眼泪，抽抽涕涕地说道：“是她，是她将二小姐拽进湖里的。” 兰草红着眼睛指着被周花抱着的周朵。 周朵还未醒来。 周花茫然无措地看着兰草，结结巴巴地说道：“不是的，朵朵不是故意的，她就是……” 对上魏星瑶黑白分明的眼睛，周花竟不敢再辩解。 周朵吓坏了，躲在周花怀里不停地颤抖，一双乌黑的眼睛也失去了神采，空洞无焦距地看向某一处，被提到了名字也没有丝毫的反应。 “瑶瑶，你……” 晚晴察觉到魏星瑶神情不对，想劝她先回家。 “魏夫人，先送二小姐回家吧。”景澜轻轻开口，不让晚晴再劝。 晚晴红了眼睛：“你看好她。” 周家的人都在这儿，她怕瑶瑶吃亏。 景澜点点头。 “兰草，你先留一下。”魏星瑶朝着周花走去，语气又软又轻：“你刚刚说，她就是……什么？” 第35章 你觉得不是意外？ 周花抱紧怀里的周朵：“瑶瑶，你先冷静，朵朵也吓坏了，她还小。” “小？”魏星瑶轻声低喃：“冉冉比她还小呢。” 周花语塞，下意识地看向一旁同样白着脸的周玲。 魏星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视线微微下移，落在周玲的脚腕上：“也不过两三日不见，周玲姐姐的脚伤这是好了？” 周玲下意识的往周琅身边靠：“只是轻微扭伤，并未伤及筋骨。在家用了两日药便好了。” “今日也是看着天气正好，便同妹妹几人出来游玩，起料出了这等意外。” 湖边铺着软垫，还搭了烧火的架子，想来是打算在此吃些野味。 魏星瑶不禁笑了起来：“周伯伯如今在家消沉，李大娘这几日连个笑容都没有，身为子女，竟有如此闲情逸致，实属难得。” 听见魏星瑶提及周贵，周玲几人脸上神情均变得难看起来。 “兰草，我们走。” 魏星瑶不愿再和几人说话，她着急回去看魏冉冉的情况。 “瑶瑶！” 周花忽然抱着周朵扑上来：“你会医术，你看看朵朵的情况好吗？她，她从水中救上来之后就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她，她……” 魏星瑶看了眼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的小女孩。 与冉冉年岁相差无几的孩子，面无表情地离开。 回去的路上，景澜看着魏星瑶冷着的一张小脸，走近他低声说道：“你若是担心周朵的情况，为何不帮她看看？” “朵朵的情况看着有些特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诊脉也看不出什么。” 言外之意，她需要单独见周朵。 景澜：“你觉得不是意外？” 魏星瑶看向她：“是与不是，晚上就知道了。” 魏宅。 晚晴亲自帮魏冉冉换了干净的衣服，又喂她喝了姜汤。 魏冉冉昏昏沉沉的，靠在晚晴怀里不停地哭，喂她的姜汤喝进去的还没吐出来的多。 “冉冉乖，不哭了，没事了哦。” 晚晴搂着魏冉冉柔声哄着，看着被吓到不行的女儿，也跟着红了眼睛。 魏星瑶回来时便看见这样一幕。 “瑶瑶，你快来看看。” 魏星瑶走到近前，帮魏冉冉诊脉，随后松了口气：“我给冉冉开一副药，晚上的时候劳烦晴姨贴身照顾了，她有可能会惊梦。” “这我也想到了。” 魏星瑶去写药方，晚晴站在她身旁询问：“周家姐妹的事情……” “晴姨，你照顾好冉冉即可，我还有些事情要询问兰草，等会儿让她来我房间吧。”魏星瑶将写好的药方递给晚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晚晴没有在问，忙命人去煎药，又吩咐人去和兰草说一声。 “别跟着我。” 魏星瑶在廊下，对跟在身上的景澜说道。 景澜不为所动：“你想去周家？” 魏星瑶：“和你没关系。” 景澜：“我和你一起去。” 魏星瑶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转身进屋。 景澜还要跟进去。 “我换衣服。”魏星瑶扬眉：“你要进来？” 景澜迅速背过身去。 身后，房门关上。 景澜无语望天。 小丫头的心思竟看不透呢。 第36章 事情的经过 兰草来了之后，直接敲门而入。 “将发生的事情说给我听听。” 魏星瑶刚换了一身衣服，正坐在铜镜前梳头发。 兰草走过去，自然地接过魏星瑶手中的梳子，站在她的背后帮她梳头发。 “周朵来寻二小姐，与她说了要去湖边烤野味吃，问问二小姐是否愿意去，夫人是知晓此事的，特意让奴婢好好照顾二小姐。” 兰草很是愧疚：“是奴婢的疏忽。” “是否疏忽，等我知晓前因后果后自会判断。” 魏星瑶语气淡淡。 虽说魏星瑶年纪不大，但她很是沉稳，家中一应事务但凡她经手的，就没有出过错，魏宅十几口人，对魏星瑶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并未因为她年纪小而轻视她。 兰草不敢反驳魏星瑶的话，低声应了。 “那会儿都在湖边，周家姐妹在钓鱼，周朵和二小姐在用沙土堆堡垒，周朵起身寻东西的时候许是脚滑，往湖里倒去的时候伸手拽了二小姐一下……” 兰草很是自责：“奴婢没有反应过来，只来得及在二小姐摔下水后下水救人。” 魏星瑶可以想到当时的场景有多惊险。 兰草也不过是比冉冉大上一些，她的水性更说不上好。 让她下水救起两位七八岁的少女，实属艰难。 “二小姐还好，可周朵应该是真的被吓坏了，被奴婢救起来的时候很是不配合，导致二小姐呛了不少水。” 兰草说起这件事很是无奈。 周家姐妹好几个人在，竟无一人下水救人。她一人救两个人本就不容易，若非家中的小厮及时赶来，恐怕她们三人都要葬身湖底了。 “周二回府回禀，奴婢在湖边照顾二小姐，后面的事情，大小姐都知晓了。” “你也受了惊吓，厨房备的姜汤你也跟着服下，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记得与我说。” 魏星瑶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 兰草的手很巧，为她梳的发髻不算繁琐也不显得稚嫩，很符合她的喜好。 “我去看看冉冉。” 魏星瑶收拾妥当后，去了晚晴的屋子。 “晴姨，冉冉可醒了？” “刚才迷迷糊糊醒过来，我哄着她将药喝下，又睡了。” 晚晴叹气，神色忧虑。 魏星瑶观察了一番魏冉冉的神情，又帮她诊了脉，面上浮现浅浅的笑：“晴姨且放心，冉冉的情况比我之前预估的要好很多。” “若是今夜没有梦魇，明日便可恢复如常。” “那就好，那就好。”晚晴看了眼天色：“你折腾这么久饿了吧，我吩咐厨房准备晚膳。” 魏星瑶：“晴姨歇着吧，厨房那我去吩咐就是。” 厨房外，周二正在和婆子小厮闲聊，说得正是魏冉冉落水之事。 “大小姐之前就吩咐过，若是二小姐出门就一定要跟着人，本来今天不该我跟去，也是我瞧见二小姐和兰草都出门许久了也未见人跟去，不放心走了一趟。” “可真巧，让我赶上了。我若没去，只兰草自己在，咱家二小姐该遭多大的罪啊！” “后果不堪设想！” 魏星瑶心思微动，走过去询问：“周二，今日该谁跟去照看二小姐？” 第37章 非要我将话说明白么 “大小姐。” 周二忙从门槛上站起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您都听见啦？” “小的就是在这儿吹个牛，您可别生气，小的知错了，这就去干活。” 魏星瑶：“先回答我的问题。” 周二先是怔了怔，再一联想自己说的话，恍然反应过来：“大小姐，你这么问，小的也不知该如何应答。” 魏星瑶：“你直说就是。” 周二挠了挠头，小声道：“大小姐，一般都是刘婆婆跟出去照顾二小姐或者二少爷的，再有就是张婆婆，小的大哥周大，和小的。” “其实，也没有特意排什么秩序，刘婆婆不去的时候，会说一声，这样小的几个人就分派出去一人，主要刚才并没有见刘婆婆来传话，也没见她的人，小的才会觉得奇怪。” 周二越说越不好意思。 他就是一时兴起吹个牛，夸大了自己的作用，岂料被大小姐听了个正着。 这再说下去，显得都是刘婆婆的错。 刘婆婆和张婆婆二人，都是魏宅最初跟着魏张氏的老人，他们这些奴仆，哪个进了魏宅没有被她们教导照顾过？ 开句玩笑也就罢了，正经儿说了这些容易令主子误会的话，周二心里很是愧疚。 “我知道了，烧火做饭吧。” 魏星瑶没有再问，转身离开。 来到廊下，看见了抱臂而站的景澜。 “之前还以为你家人口简单，不像别的大宅院有许多的勾心斗角，不曾想，是我错了。” 魏星瑶：“你什么意思？” 景澜：“非要将我将话说得明白些？” “意思就是，你家的一些奴仆，可比主子有心思多了。” 魏星瑶眼睫轻颤。 “还有你们临山村，这儿真的是与世无争的世外村落吗？为何我看到了许多戴着假面的面孔，和深不见底的心思呢。” 景澜与魏星瑶擦肩而过时，清晰地看见魏星瑶眼底骤然浮现的冷然。 他想躲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咚”地一声响，景澜的身体撞开了后背的房门，身体随之仰倒着进去。 景澜堪堪稳住没有倒地，踉跄着后退好几步，面前是跟着进来的魏星瑶。 房门随之关上。 “你都知道了些什么？”魏星瑶倾身而上，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了景澜身前。 景澜：…… 看来，他全都猜对了。 景澜扬起两只手示意他手中什么武器都没有，他投降，束手就擒。 “魏星瑶，你反应这么大，会让我觉得你恼羞成怒了。” “哈。” 魏星瑶笑出声：“恼羞成怒？临山村的事与我有何干系，我为何要‘羞’要‘怒’？” 景澜垂首盯着魏星瑶的眼睛。 女孩子的眼睛黑白分明，面上是与年纪不相符的沉稳冷静。 “真的没有关系吗？” 明明不该继续这个话题，可鬼使神差的，景澜又多反问了一句。 匕首往前推进一分，景澜能感受到匕首所散发出的寒气。 只要魏星瑶再用力一些，他的肌肤就会被刺穿。 景澜失落地垮着肩膀，用一双藏着伤感的眼眸看着魏星瑶：“瑶瑶，你说救下我之后，我便是你的人，也说过信我的。” …… 第38章 我都听瑶瑶的 “我不过是关心则乱，忍不住将发现的事情说与你听罢了，你却这般对我，你既如此不信任我，不如直接杀了我吧。” 景澜眼底浮现失落悲伤之色，身体更是往前挺了挺。 魏星瑶迅速收手，可还是不可避免匕首划破了景澜的衣衫。 “你做什么！” 魏星瑶恼怒呵斥。 景澜垂眸，眼底是不曾掩饰的伤感：“我的命是你救的，你若想要我的命，随时拿去便是，我无话可说。” 魏星瑶气到失声。 她确实是一时冲动了，但她并没有想过要伤他！ 魏星瑶扫了眼景澜的身体，确定只是衣衫划破，连皮外伤都没有才松了口气。 她偏头不看景澜，硬邦邦地说道：“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景澜的眼睛亮了。 他是第一次见到魏星瑶道歉的模样，没想到小丫头别扭起来，这么可爱。 “不过，刚才的事情，再不能与魏宅的其他人说起，知道吗？”魏星瑶晃着手中的匕首警告道。 景澜迅速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好，我都听瑶瑶的。” 想要解释的话因为景澜的称呼被魏星瑶咽了回去：“瑶瑶岂是你能叫的？叫大小姐！” 景澜点头：“好的，瑶瑶。” “你！” 趁魏星瑶动手前，景澜一把将魏星瑶手中的匕首抢了去，闪身跑到门边：“大小姐年纪还小，别总是玩危险的东西，这把匕首就归我了。” 话音落，他已经开门跑了出去。 等到魏星瑶追到门口，哪里还有景澜的身影？ 魏星瑶看着自己的手陷入了深思。 十年有余，他是除去师傅外，首次能从她手中抢走匕首的人。 她知晓井水也是习武之人，因为受伤的缘故，许是忘记了不少，但本能还是有的。 他从未说过他失忆之事，她也未曾提起，只当做不知。 近些时日，她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在好转。 或许他很快就能恢复记忆了吧。 等到他恢复了记忆，知晓自己来自何方，应该就会离开。 想到那一日即将到来，魏星瑶竟有一种松口气的感觉。 在景澜眼中，临山村神秘又复杂，可在她眼中，景澜才是那神秘复杂之人。若非师傅曾提及此事，她也不会轻易接纳他。 魏星瑶收回思绪，不再去想还未发生之事。 今夜她还有一件事要去查证。 用晚膳的时候魏冉冉醒了过来，倒是有胃口吃了半碗药膳。 “有些发热，我留了药在厨房，兰草会按照我嘱咐的时辰煎熬，辛苦晴姨要关注一下冉冉的情况了。” 魏星瑶低声道。 晚晴点点头：“我没关系，就是你……” “这会儿冉冉刚服药睡下，晴姨也赶紧休息一会儿吧。”魏星瑶软声细语地说道。 晚晴对上魏星瑶含笑的面庞，终究只是点点头。 魏星瑶离开魏宅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但关注她一举一动的景澜还是发现了，紧随其后。 “前面，好像不是周家。” 见魏星瑶轻飘飘地落在一座房屋前的大树上，景澜朝前望去，奇怪不已。 第39章 深夜私会 魏星瑶扬眉：“你怎知此处不是周家？” 景澜还未回答，魏星瑶又接着说道：“难不成你去过周家？” “我没有。” 景澜否认的特别的快，等他答完，对上魏星瑶笑弯的一双星眸，才意识到自己被戏耍了。 “你……” “嘘，”魏星瑶竖起一根手指在唇瓣前，示意他噤声往前看。 黑漆漆的院子里，出现了一道纤细的身影。 景澜仔细观察，认出是周家双胞胎姐妹，至于是周玲还是周琅，他分辨不出来。 “是周琅，跟着她。” 魏星瑶压低声音，身型灵巧地上前。 景澜紧跟而上。 他时不时看看魏星瑶，很想询问她到底是如何分辨周家这对双胞胎姐妹的。 “走路姿态不同，身上所用的香料也不同。” 魏星瑶知晓景澜在想什么，低声为他解惑。 景澜：“恕我直言，我真没闻出来二人所有的香料有何不同。” 换言之，他都没发现二人用了香料。 魏星瑶：…… 二人跟着周琅走到了山脚下，隐隐看见大树下有个黑影。 魏星瑶和景澜怕被发现了，并不敢跟的太近。 “是个男子。” 景澜借着月光看清了那人的面容，十七八岁的模样，隐隐有些眼熟。 可他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这个人。 “林虎。”魏星瑶蹙眉：“林伯伯的长子，他为什么会和周琅夜半私会？” 还能为什么？ 两情相悦。 景澜到口的话在瞥见魏星瑶稚嫩的面庞后吞咽了回去。 小丫头还小，与她说这些做什么？ 魏星瑶距离周琅和林虎并不近，二人说话又特意压低音量，魏星瑶听得并不真切，最后隐隐看见二人依偎在一起，她正要细看，视线被一只手挡住。 “小小年纪，瞎看什么？” 景澜一手捂着魏星瑶的眼睛，一手揽着她的肩膀，往来时的方向走。 魏星瑶推开景澜的手，懵懵地看着他：“你做什么？” “什么我做什么？” “你个小丫头才多大？竟有兴致看别人的私密之事，不害臊！” 魏星瑶本来没反应过来周琅和林虎最后做了什么，如今听着景澜的话，再一回想顿时又羞又怒，扬手朝着景澜打去。 “你好意思说我！” “你又有多大！我就是想查查白日发生的事情，你呢？想得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景澜边躲边跑，被打到了也不敢大声叫，生怕惊扰到了村民。 “啊！” 一声尖叫声划破夜空。 魏星瑶收回即将盖到景澜脑袋上的手，朝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是周家。” “去看看？”景澜试探着询问。 魏星瑶点点头，与他一同往周家赶去。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撞我，呜呜呜……” 周朵在床脚蜷缩成一团，脸埋在膝盖间哭个不停。 “朵朵，姐姐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没有人怪你，你别怕，姐姐抱，乖啊。”周花试探着靠近周朵。 岂知她的手刚刚触碰到周朵的时候，换来的是周朵疯狂地挣扎和挥打。 …… 第40章 你不要再闹了 “大半夜的，还让人睡觉吗？” 周玲的抱怨声从屋里传了出来。 周家几个房屋的灯都点亮了，透过散发着灯光的窗户，魏星瑶看见有几道人影都聚到了一个房间。 正是周朵所在的屋子。 “朵朵受到了惊吓，你担待一些。”李氏低声劝说着周玲。 周玲冷笑：“担待？我明儿还要去县城，这么晚不让睡觉明天怎么可能好好表现！” 周贵出事后，李氏和周玲几人都将自己的刺绣拿去县城卖，刺绣换来的铜钱给周贵买了药后还能留一部分用于家中开支。 明日轮到周玲去县城卖刺绣了。 李氏叹气：“总归是你妹妹。” “我没有这么拖后腿的妹妹！”周玲往屋里瞪了一眼：“是她将别人拽进湖里的，第一个被救上来的人是她，魏冉冉比她还小，你听见魏家闹腾了？” 李氏：“魏家那么大的宅子，就算魏冉冉真的哭闹了，你也听不到啊。” “娘！”周玲瞪眼睛：“你到底向着谁？” “朵朵又是受寒又是惊吓的，连副药都没有喝，她能不难受吗？你也是，身为她的姐姐，不关心自己的妹妹也就算了，还总是抱怨她吵她，她肯定更难受。” 周玲没想到被李氏一阵数落，正要说话就见李氏摆摆手。 “好了，你快去休息吧，我去看看她。” 周玲翻了个白眼，正要回屋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不对。 “娘，你有看见周琅吗？” 李氏：“周琅？她不是早早就回屋休息了吗？” 周玲没有说话，走到周琅的房间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 “许是睡熟了，你别闹她了。” 李氏阻拦道。 周玲没有理会李氏的话，而是用力将门推开。 屋中的床上，被褥叠放整齐，而屋里更是空无一人。 “娘，周琅不在家！” 周玲猛然偏头看向李氏，眼睛里几乎在喷火：“这么晚了，她会去哪？” 李氏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娘知道周琅去了哪里，是吗？” 周玲看出来不对，站在李氏对面质问她。 李氏目光闪躲，不语周玲对视。 “好，你不说，那我出去找她！”周玲气怒地朝外冲去。 李氏忙拉住她：“你别闹了，这么晚了你闹什么？你是想让街坊都来看咱家的笑话吗！” “笑话？咱们家还怕被看笑话吗？” 周玲自嘲一笑：“我这般年纪都没有说亲事，早已经是村里的笑柄了，我抛头露面去县城卖刺绣的时候，时而看见有人故意避开我交头接耳，说的什么，想必娘也知晓吧。” 李氏叹气：“所以我才说，你不要再闹了。” “琅琅能被看中，与咱家来说是好事。” 周玲愣愣地看着李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周琅有了人家？ 她为什么不知道？她与周琅长相一模一样，为何周琅能越过她被人看重？ “我不信！” “娘定然是在骗我，这么晚了，哪个好人家会大半夜的与还会定亲的女子私会？我要出去找她！” 周玲用力挣开了李氏的手，转身要走。 第41章 他脑子有问题… “咣当！” 正屋传来一声巨响。 李氏和周玲均脸色一变。 周玲的脚好似黏在了地面上，再也无法迈出一步。 李氏警告似的看了她一眼，慌忙往正屋跑去：“当家的，你可有伤着？” 正屋的地面上，茶壶摔在地上，壶盖掉在一旁，水洒了一地。 周贵单腿站在地上，身体歪斜地靠在桌子上。 想来是因为刚才没有站稳才会将桌子上的茶具碰翻在地。 “玲玲呢？让她进来。” 周贵没有回答李氏的话，喘了几口气之后往门外看去。 “爹。” 周玲挪到屋门口，低着头不敢和周贵对视。 “进来。”周贵语气淡淡。 他在李氏的搀扶下坐在了椅子上，示意周玲站过来。 周玲紧抿着唇瓣，脸色在瞬间变得有点白，她在这个家里被娇宠惯了，尤其是周贵，以前对她很是宠爱，但她犯了错，也会责罚。 她不怕李氏，对周贵是又敬又怕。 以前她还不会如此怕周贵，实在是周贵受伤后被抬回家的时候，她看到了周贵的断骨处，当晚便做了噩梦。 如今只要看到周贵，眼前便会浮现那血腥的一幕，让她惊惧万分。 周贵的性情也因腿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再也不是那耐心哄着女儿的父亲了，这也愈发让周玲惧怕周贵。 “爹。” 周玲低着头站在了周贵地面。 视线里，她所能看见的正是周贵空荡荡的裤腿，这令她愈发拘谨，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过几日，林大夫会来咱家下聘。” 周贵微微仰着头，看着周玲，语气淡漠地说道。 周玲猛然抬头，对上周贵的眼睛：“林大夫？哪个林大夫？” 周贵“呵”了一声，没有回答。 周玲垂在身侧的手捏紧了衣角，还能是哪个林大夫？ 能让临山村的人称呼一声林大夫的，也只有魏县林氏药铺的林兴德了。 林兴德膝下有二字一女，其中二儿子和独女是双胞胎，但林河与林谷也不过十五岁罢了，也就是说，想要娶周琅的是林兴德的长子，林虎。 那个十八岁，因幼年时高烧几日不退，使得他时而看起来呆呆傻傻的林虎。 林虎识字不多，浑身有用不完的蛮力，他会固定时日进山打猎，将猎到的猎物卖到县城的酒楼赚取银两。 周玲向来看不起林虎，有时远远地瞧见，她也总是避开他。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与周琅夜半私会的人是林虎。 听周贵和李氏话里的意思，他们对这门亲事很满意，竟等着林家上门求娶周琅了。 “爹，林虎他这儿，”周玲指了指自己的头，压低声音：“……有点问题，若是琅琅嫁给他，恐怕会受委屈的。” “不委屈！” 周贵还未说话，门外传来女子清脆又果决的声音。 “爹，娘，”周琅快步走入屋中，先是与周贵和李氏打了招呼，然后看向周玲一字一句地说道：“姐，林虎是正常人，他忠厚老实，对我也很好，嫁给他是我心甘情愿的事情，我不觉得委屈！” 第42章 给她看诊 “琅琅……” 周玲略有些窘迫的看向周琅。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背着周琅所说的这些话，刚好被周琅听去。 “琅琅，你回来了。” 李氏迎上来，将她拉到一旁小声说着话。 “娘，你，你别说了，我都知道的……”周琅的脸微微有点红：“他的意思，也是想将这件事早些定下来。” 李氏顿时松了口气，脸上笑开了花：“好，如此甚好。” 周玲抿唇站在一旁。 这还是第一次她被忽略的这么彻底。 以前她和周琅在一起的时候，她向来是被瞩目的那位。 这种落差，令她很是不适应，心里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天晚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李氏催促着周琅，又看向周贵道：“刚刚说了去看朵朵，竟耽搁了许久，我先去看看她的情况，当家的你先休息吧。” 周贵面无表情：“玲玲留下，你们都出去吧。” 周玲心尖微颤。 很快，屋中只剩下她和周贵两个人。 周贵看着她：“刚才我与你说的事情，你可听清楚了？” 周玲张了张嘴。 周贵不给她回答的机会，继续自己的话：“我与你说这件事，也是给你提个醒。” “你是琅琅的姐姐，虽然琅琅的亲事说在你之前，但你俩同日而生，倒也不用在意这些。” 周玲脸上的表情，随着周贵的话，逐渐发生变化。 周贵却好似没有看见语气淡淡：“在琅琅嫁入林家之前，你也最好留在家中养养性子。” “爹，你说什么？” 周玲震惊地看着周贵。 周贵看着周玲的眼睛，一字一句重复：“待林家提亲后，你便留在家中陪她准备嫁妆。” “凭什么！” 周玲简直不敢相信，曾经疼爱的她的父亲，会这般差别对待她和周琅。 难道就因为她至今没被人看重提亲，丢了周家的脸面，所以父亲才会转变了态度吗？ “你只需要照做即可。” 周贵艰难地扶着桌子起身：“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周玲咬着自己的唇瓣，气怒地跑了出去。 李氏刚好从周朵朵的房间出来，迎面遇上周玲，刚要说话就被周玲的脸色惊住了。 “玲玲，你……” “我累了！”周玲语气不善，冷着脸冲回了房间。 “砰”地一声，房门关上。 李氏蹙眉，想到了什么也回到了正屋之中，将门关上。 周家一时间变得安静了不少。 “走吧。” 魏星瑶从树上跳下来。 “去哪？”景澜紧跟着落在魏星瑶身边，压低声音问道。 魏星瑶没有回答，但是很快，景澜就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地”。 景澜看着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的周朵朵，在看见刚刚被魏星瑶放倒的周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这是做什么？” “帮她看诊。” 景澜：…… 魏星瑶走到周朵朵身边，将手搭在了她的脉搏上。 她仔细诊断了周朵朵的情况，秀气的眉梢缓缓皱起，樱唇抿成一条线。 “怎么？” “她刚刚的所有反应，竟然是真的……” 第43章 是大姐让我做的 景澜看着魏星瑶。 魏星瑶静静地看着沉睡的周朵朵。 她之前有猜测周朵朵的反应是装的，特意进来查看，不曾想她刚才的过激反应，是真的。 景澜低声询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魏星瑶：“治疗，顺便听她说说事情的过程。” “她会告诉你？” 景澜很是惊讶。 魏星瑶头也不回：“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躺在床上昏睡的周朵朵眼睫轻颤，有了苏醒的迹象。 “朵朵，你是怎么掉到水里的？” 景澜微微有些错愕地看着魏星瑶的这一番操作，很想问，她怎么可能回答你。 奇迹出现了，眼睛还未睁开的周朵朵，怯怯地开口：“是大姐，大姐将我撞到水里的。” 景澜看向魏星瑶。 魏星瑶眼睫轻颤，又低声询问了几句，周朵朵有问必答。 “是我，我太害怕惊慌了，就拽了冉冉落水，是我不对，我不该这么做的，我，我错了……” 周朵朵的眼角溢出泪水。 周玲将她撞入水中就是为了拖拽魏冉冉下水，她只是一个小女孩，被大姐威胁后就算犹豫，也在危险来临的时候做出了本能反应。 “伤害冉冉不是我的本意，我对不起她。” 周朵朵再次哭了起来。 “好好睡一觉吧，睡醒后什么事情都过去了。” 魏星瑶柔声哄着。 哭泣的周朵朵逐渐进入了梦乡，彻底睡熟。 魏星瑶与景澜离开了周家。 “你就这样放过了周玲？”景澜跟在魏星瑶身边。 他看出来魏星瑶对魏冉冉的在乎，也知晓她今日在周家附近耽搁了这么久，就是想要查清楚魏冉冉的落水的真相。 如今知晓了是周玲所做，她竟然就这么走了？ 实在不符合他眼中魏星瑶的做派。 “你这什么眼神？” 魏星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怎么说都是在周家，我总不能将她从房间里帮出去丢湖水里报复回去吧。” 景澜：……“是个好主意。” 魏星瑶：…… 算了，大半夜的还是不要出手了，免得扰民。 回到家中，魏星瑶先去查看了一下魏冉冉的情况，瞧见晚晴躺在床边也睡熟了，便退了出去。 她回到屋中简单梳洗一番就躺在了床上，很快入睡。 第二日，她是被院子中的喧闹声唤醒的。 “冬霜，发生了何事？” 魏星瑶揉了揉太阳穴，艰难地睁开酸涩的眼睛。 窗外的光线还不是那么亮，可见时辰还早。 冬霜从外面走了进来，扶起想要起身的魏星瑶，低声说道：“大小姐，老爷和大少爷回来了。” “爹爹和大哥回来了？” 魏星瑶精神了不少：“快，我要洗漱。” 正屋中，魏旸正在查看魏冉冉的情况，他的手从魏然然的嗯额头上收起，眼中浮现担忧之色：“怎么好端端地会落水？” “好在发热的不是很厉害，瑶瑶帮她开了药是吗？” 晚晴低声说道：“嗯，瑶瑶有说过冉冉会发热，留了药，让我夜里在冉冉发热的时候喂她服下。” 第44章 我本来就是特别的 “你辛苦了。” 魏旸叹气。 晚晴的脸颊微微有些红，柔声说道：“冉冉的事情是我的疏忽，若是我再对孩子上心一些，冉冉就不会出这些意外了……” 魏旸搂着晚晴的肩膀安抚她：“这不是你的错。” “爹。” 门外传来魏星瑶清脆地叫声。 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迅速分开。 魏星瑶进来的时候，视线落在晚晴脸上，很是奇怪：“晴姨的脸好红哦，可是累到了？” 她小跑着来到晚晴身边，小手拉住晚晴的手，想要帮她把脉。 “瑶瑶，晴姨没事。” 晚晴不着痕迹躲了一下，反握住魏星瑶的手，换了话题：“你今日起的这番早，是因为你爹爹回来了吧。” 魏星瑶笑弯了一双眼睛：“是呀。” “那你们先聊，我去厨房看看早膳准备的如何了。” 晚晴说完这句话，又悄悄看了魏旸一眼，刚好与魏旸含笑看过来的视线相触，顿时又是一阵脸热，再不敢多看，迈着细碎的步子离开了正屋。 “爹爹。” 魏星瑶走到魏旸身边，软声问道：“你这几天还好吗？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魏旸抬手摸了摸魏星瑶的头发：“没有。” “这几日林大夫每日都会帮我诊脉，我啊，好得不得了。” “那就好，”魏星瑶弯起好看的一双眼睛：“那大哥的伤口如何了？他去哪了，怎么没有见他？” “你大哥的伤也已经痊愈了。”魏旸答：“我去换衣服，等会儿就会过来。” “我听见有人想我了。” 换了一身衣服的魏昇双手负在身后面带微笑地走过来。 “大哥！” 魏星瑶快步走过去，眼睛一直往魏昇身上瞄。 “来，给你看。” 魏昇主动伸出手，让魏星瑶帮他把脉。 魏星瑶确定了魏昇确实恢复如常后，这才展颜而笑。 兄妹二人几日未见，又说了一番话后便听见了晚晴的声音。 “老爷，昇儿瑶儿，早膳已经摆在膳厅了，先用膳吧。” “走吧，先去用膳。” 魏旸笑呵呵地说道。 “那冉冉呢？”魏昇看着屏风后的方向。 晚晴道：“你们去用膳吧，冉冉这里有火，厨房给她准备的有药膳，等她睡醒了，我会喂她吃些的。” 魏旸和魏昇这才放了心，同魏星瑶一块往膳厅走去。 “爹，县衙那边怎么样了？” 魏家并没有那么多规矩，用膳的时候也是可以说话的，魏星瑶这几日一直惦记着县衙的事情，好不容易有了机会，索性直接问出口。 魏昇想要说什么，下意识地看向魏旸。 魏旸面上含笑：“先用膳吧。” “爹，你又想瞒着我，可是真出了什么事情？”魏星瑶气鼓鼓地看着他。 魏旸无奈：“你呀，就不能像别的小姑娘那般，仗着有爹爹大哥的宠爱，无忧无虑地过自己的日子吗？” “那肯定不能呀，”魏星瑶微微抬着下巴：“我本来就是特别的。” “是，我家瑶瑶，是独一无二的。” 魏旸忍不住又抬手摸了摸魏星瑶的头发，对魏昇道：“昇儿，你与她说吧。” 第45章 下毒的人 魏昇点点头，先用公筷帮魏星瑶夹了菜放在她的盘子中，才用温润的嗓音缓缓开口。 给魏旸下毒的人是朱县丞身边的人，六六。 查到他身上的时候人已经不在魏县了，朱县丞只说他告假回家一趟，等众人赶去他家中的时候，发现他的身体已经冰凉，线索就这样断了。 “那刺杀大哥的人呢？” 魏星瑶紧跟着询问。 魏昇道：“据现有的证据，可以确定是山贼所为。” 山贼？ 魏星瑶抿唇。 难道真的如同流言所说的那般，是山贼的报复吗？ 但若真的是山贼的报复，为何下毒的时候并未伤及爹爹的性命，射杀大哥的那支箭，也未伤及要害。 她可不信是山贼只是想给爹爹和大哥一个教训，特意手下留情的。 魏昇：“我知道你的怀疑，不过六六也受过爹爹恩惠，或许是他故意少下了毒药剂量。” “不错，”魏旸点头附和。 魏星瑶压下心底的疑虑，看向魏昇。 “瑶瑶是想问大哥的伤既然是山贼出手，为何会手下留情吗？”魏昇忍不住笑道。 魏星瑶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等着他解惑。 大哥虽说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他也没有习过武。 她见过山贼们的身手，对上府衙或许会失手，可面对大哥不会武功的人，那一箭除非刻意，否则很难射偏。 何况若是真的想要大哥的命，为何只射一箭？ 魏昇正了神色：“瑶瑶所猜想的没错，那人的目的应该不是想要我的命，而是……” 他转头看向魏旸。 魏旸叹气：“那一箭只是阻止昇儿去帮他及时寻来解药，若没有解药，那爹爹恐怕就不能在这儿陪你用膳了。” 所以，至始至终，山贼的目标都是魏旸的命。 山贼买通了六六，亦或者用什么事情威胁了六六为他们做事，找机会给魏旸下毒，而六六最终心有愧疚，下毒的时候手下留情并未令魏旸当场毙命。 山贼知晓魏旸没死，魏昇要进山采摘解药救魏旸，便半路阻拦，这才有了魏昇受伤却不致命的事情发生。 若非魏星瑶察觉不对迅速赶往县城，又及时取来解药，恐怕魏旸真的命丧黄泉。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有父亲和大哥在，你就别多想了。” 魏昇揉了揉魏星瑶的头发，柔声安抚着她。 魏星瑶点点头，埋头吃饭。 一顿饭用完，几人再次去看魏冉冉。 “老爷，昇儿，瑶瑶。” 晚晴忙端着瓷碗从床边起身，对几人笑着解释：“冉冉刚刚醒过来，才吃了药膳。” “父亲，大哥，姐姐。” 冉冉靠在床边，脸色因为刚刚服用过药膳，看起来要比之前红润了不少。 “冉冉，你觉得怎么样？” 魏旸坐在床边，轻轻将手盖在魏冉冉的额头。 “热度已经褪了，瑶瑶，你再帮冉冉看看。” 魏星瑶点点头，走过去将手搭在魏冉冉的手腕上，帮她诊脉：“冉冉还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躺的浑身酸痛，需要出去走走才能好。” 魏星瑶：…… 第46章 林家提亲 魏冉冉眨巴着灵动的黑眸，瞅着魏星瑶。 魏星瑶微笑：“不行。” 魏冉冉顿时垮了肩膀，可怜巴巴地瞅着魏星瑶，希望她能改变主意。 魏星瑶不为所动。 魏旸露出宠溺地笑，温柔哄着：“冉冉的烧刚退，身子还很虚弱，出去若是受了寒再发热，我们担心是次要的，冉冉会很难受，对不对？” 魏冉冉瘪瘪嘴，也知道父亲和姐姐说得都是对的。 她就是闷坏了才会如此。 “冉冉听话，好好养病，等身体好了再出去玩。” 魏旸忙夸赞：“冉冉真乖。” 魏冉冉露出开心地笑。 在家养了两天之后，魏冉冉终于不用再喝苦药水，魏家众人也逐渐放了心。 魏宅因为魏旸和魏昇都回来了，欢声笑语许多，而比起魏家的欢喜，如今的周家却在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 “琅琅，你和林虎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周玲拿着刺绣，坐在周琅身边，随口问道。 正在刺绣的周琅指尖微颤，那一针就扎进了指腹。 她将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巴里吸掉血珠，对周玲笑笑：“也没什么具体的时候，就那日在山里遇见了，我扭伤了脚，他将我送了回来。” 周玲扬眉：“我怎么不知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最开始，我也没有想到他会喜欢我。” 周琅说起林虎的时候，一双眼睛闪闪发亮，脸颊泛着红润，略有些不好意思。 周玲真的讨厌死了周琅此刻的模样了。 她忍了许久才露出一个尽量不显异常的笑：“琅琅真的认定了林虎吗？姐姐上次说得话没有什么恶意，毕竟林虎的情况，许多人都清楚。” 周琅脸上的笑意散去，她正了神色：“姐姐，旁人怎么说我不在意，但你是我的姐姐，我希望你不要这样说林虎，他真的很好。” 周玲强笑：“是我多心了，你别往心里去，既然你觉得好，那姐姐自然是祝福你的。” 她也没有了刺绣的心思，又坐了一会儿便寻了个理由回了自己房间。 林家是在第二日来提亲的。 林夫人找了媒婆，抬着聘礼亲自来了周家。 临山村的许多村民都聚在周家看热闹。 有人问：“那是城里来的吧？” 村民：“林夫人你都不认识了吗？” “哪个林夫人？” “自然是林氏药铺林大夫的夫人了！” 那人惊叹：“没想到林大夫会和周家接亲，就是不知林少爷看中的是周家哪位姑娘？” 村民笑了：“周家几个姑娘都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周大姑娘和周二姑娘都十七岁了，但林家的少爷好像才十五六岁，倒是和周家三姑娘年纪相仿，许是要定下她。” 周花虚岁十五，来年行及笄礼，便可直接入林家。 就是不知林家是想娶妻还是纳妾了。 若是娶亲的话，恐怕周花还要等上几年。 “林夫人，请坐。” 李氏换了一身新衣，满脸堆笑地与林夫人寒暄。 林夫人很是随和，她也随着林兴德来过临山村几次，对周家也算熟悉，而她对周家的女儿，印象并不算好。 第47章 交换庚帖 林夫人罗氏与周家的女儿有过接触，也是因为林虎的关系。 她亲眼瞧见过周玲对林虎的态度。 最初林虎说喜欢上了一个姑娘的时候，她是惊讶的，当远远地瞧见那个姑娘时她还以为是周玲，强忍着不满，等到林虎晚上回来后与他谈及此事才只知晓，原来是周琅。 周琅和周玲是双胞胎姐妹。 罗氏对周琅了解的并不多，但周玲的品性她是真的不太喜欢。 依着罗氏的意思，她是不希望她的儿子娶周玲那样的女子为妻的。 毕竟周琅与周玲长相几乎一模一样，既是双胞胎，又总是与周玲同进同出，那她的脾性同周玲也不会有多大差别。 “娘，您对琅琅有偏见，儿子希望您能抛开这些偏见，好好的了解一下琅琅，”林虎看着罗氏的眼睛，很认真的说道：“琅琅真的是一个好姑娘。” “我想要娶她。” 林虎平日里话不多，也只有在迎娶周琅这件事情上，说出了自己的坚定。 罗氏对林虎本就觉得亏欠，这些年，林虎不仅没有从账房取走过银两，还添了不少，对于林虎的这个要求，罗氏自然是答应的。 她不仅私下调查，也尝试着接触周琅，最终发现林虎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周琅和周玲是不同的两位姑娘。 不能说周琅很是完美，什么都很好，但周琅确实是个好姑娘，她就点头应下了这门亲事。 毕竟是林家长媳，罗氏很是重视，这才亲自上门。 “这些都是给琅琅准备的。” “也不知琅琅喜欢什么，先准备了一部分，等知晓了琅琅的喜好，自然会补上的。” 罗氏满脸含笑。 李氏自然是替女儿高兴，能看出来林家是真的重视琅琅喜欢琅琅，那等琅琅嫁入林家后，她也能放心。 “这是虎儿的庚帖。”罗氏命人将庚帖送上。 李氏忙将周琅的庚帖也拿给罗氏：“可是要合一合孩子的八字？” 罗氏将周琅的庚帖收好，笑盈盈地说道：“自然，不过虎儿有提过琅琅的生辰，亲家莫怪，我私下也找人看过的，两个人呀，天作之合。” 其实也不是那么的完美，但那些小小的问题罗氏自然不会在今日说出来。 与她而言，也不是很在意，只要不是相克，便是好的。 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不是？ “那就好，那就好。” 李氏脸上露出释然地笑。 她真的怕因为八字的问题影响了琅琅的亲事。 “那婚期？” “亲家也可托人算算，这几个月若是有好日子了，不如就直接定下来？”罗氏提议道。 李氏的眼睛当即亮了。 她的琅琅都已经十七岁了，自然是越早进门越好。 当然，这事儿也急不得。 若是太急迫，会让林家看清了琅琅的。 李氏忙道：“亲家的建议最好，那就先算日子，再挑选？” 罗氏微笑：“如此甚好。” 屏风后面，周玲周琅还有周花都在，周玲看着罗氏的穿着和言谈举止，以及她带来的那些聘礼，缓缓将手中的绢帕拧成一团…… 第48章 唐突拜访 “谁能想到，林家夫人来周家，是想要求娶周家二姑娘。” “是啊，周家大姑娘和二姑娘都这般年岁了，怎么会被林家的少爷看中？” “是林家大少爷，林虎。” “林虎？那个小时候发烧烧坏脑子的林虎？” “嘘，林夫人还没有走呢，别让她听见了。” 村民们看见林夫人从周家出来，忙压低声音，生怕被罗氏听了去。 李氏将罗氏和媒婆送出周家。 “当家的，这些都是林家送来的聘礼。” 李氏将礼单拿给周贵看。 周贵简单翻看了一下，语气淡淡：“让琅琅看一下，然后收起来吧。” “等琅琅出嫁了，这些都是要陪着她去林家的。” 李氏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看着林家这般看重琅琅，在琅琅的嫁妆上，我也得下些功夫，那对儿镯子，就留给琅琅吧。” 周贵对此并不在意：“你觉得合适就给琅琅吧，琅琅的婚事若顺风顺水，玲玲和小花以后有林家的关系，也能寻到好的人家。” 周玲路过正屋的时候听见这些话，脸色阴沉。 原来她的婚事，还要看周琅的面子！ 她冷着一张脸抬步回了自己的屋。 “那边就是魏宅吧。” 罗氏走在小路上，看见前面那处宅子，轻声问身边的人。 “夫人，正是魏宅。” “既然路过了，便进去坐坐吧。” 罗氏扶着丫鬟的手，往魏宅而去。 周二听见敲门声过来看门：“林夫人，快里面请。” 看清来人，他满脸笑意地让开身子，请罗氏入内。 罗氏奇怪：“你认识我？” 周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刚刚您去周家的时候，我有偷偷过去看。” 罗氏恍然，对周二笑笑，请他引路。 “林夫人，有失远迎。” 晚晴得到消息，迅速从屋内出来，迎上了刚刚走入院中的罗氏。 “魏夫人，”罗氏笑言：“路过魏宅便想着你我许久未见，才会唐突拜访。” “不唐突，你能来是我的荣幸。” 晚晴扶着罗氏坐下，吩咐紫苏倒茶。 很快，魏星瑶和魏冉冉等人也听说了罗氏来家中的事情。 她们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后便匆匆赶来正厅。 “林伯母。” 魏星瑶和魏冉冉语气甜甜地唤道。 “哎，许久没有见冉冉了，听说冉冉前两日落了水，身体可好些了？” 罗氏拉过魏冉冉，观察着她的脸色，担心问道。 “连你都听说了？”晚晴惊讶不已。 罗氏叹气：“是啊，那日魏家家仆来通知主簿的时候，我家老爷正在为主簿检查身体，主簿听说后当即决定回家，故而我也知晓了。” 晚晴敏锐地分辨出罗氏话中的不对的地方。 “林夫人，你说冉冉落水那日，我家老爷正在林氏药铺看诊？” 魏冉冉不解地看着罗氏。 罗氏奇怪：“怎么？主簿中毒的事情，你不知道？” “中毒？！” 晚晴惊讶之余不慎打翻了桌子上的茶碗。 罗氏愈发惊讶：“难道瑶瑶没有告诉你？” 晚晴转头看向魏星瑶。 第49章 不值得我相信 魏星瑶嘴角含着笑，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罗氏，并没有说话。 对上她的目光，罗氏眼睫轻颤，随后露出歉意的表情。 “瑶瑶，这是什么情况……” 晚晴只觉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有太多的话想要问瑶瑶，但还有林夫人在场，她努力保持着镇定。 “晴姨，爹爹好好的，都过去了，若是晴姨想知道，可以问爹爹哦。” 魏星瑶俏皮地眨眨眼睛。 晚晴的忧心莫名就被安抚了，她点点头，又回头和罗氏说话。 许是知晓自己说错话了，罗氏也没有坐太久，便寻了理由告辞离开。 “晴姨，我送林伯母出门吧。” 魏星瑶甜甜一笑。 晚晴还有一些事情想要询问魏旸，便同意了。 “林伯母，请。” “哎。” 罗氏应了一声，但不知为何，被魏星瑶一个小姑娘相送，内心很是忐忑，她甚至不敢与魏星瑶对视。 “林伯母，您慢点。” 魏星瑶软声细语地提醒即将上马车的罗氏。 罗氏扶着丫鬟的手上马车，人还未上去的时候忍不住侧身看向魏星瑶，低声道：“瑶瑶，我真不知你没有和魏夫人说及此事，不然我也不会……” 魏星瑶露出小虎牙，笑容甜美：“林伯母在说什么？” “瑶瑶没有听懂呢。” 罗氏吸了口气，强笑着道：“没，没什么，那林伯母就先走了。” “林伯母慢走哦，过段时间见。” 罗氏眼眸微闪：“瑶瑶要来魏县吗？” 魏星瑶歪头：“林虎哥哥马上就要迎娶周琅姐姐了，我到时候肯定要带着妹妹弟弟去林伯母家看热闹呀。” 原来是说这件事。 罗氏松了口气：“好，倒是伯母会提前备些你们爱吃的糕点的。” “那就提前谢谢林伯母了。” 魏星瑶笑容无害。 马车缓缓前行，很快远离了临山村。 “你并不相信她。” 魏星瑶转身，便看见了倚靠在门边双手抱着手臂的景澜。 “你在这儿多久了？”魏星瑶不答反问。 景澜：“不久，在你送她出来之前，我就在这儿了。” 那就是将她与罗氏的对话都听了去。 “她的行为很反常，不值得我相信，不过我也不会随便怀疑她。”魏星瑶从景澜身边走过。 景澜自然地跟上。 他侧头看向说出这番话的小丫头。 也不过只到他肩膀的高度，笑起来无害又乖巧，怎么看都不像是说出刚才那番话的人。 这几日的相处让他发现，也只有那日魏冉冉落水的时候，魏星瑶才表现出了真正的惊恐和慌张。 她明明只是十岁的小丫头，为何会有这么多的心思？ 屋内，晚晴正在低着头抹眼泪。 “老爷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瞒着妾身，可是妾身最近做了什么事情令老爷觉得不满，才会如此惩罚妾身？” 魏旸坐在晚晴身边，揽着她的肩膀温声道：“晴儿误会了。”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若非瑶瑶临时起意去了魏县，也不会知晓此事。何况此事已经过去几日了，我的身体也没有什么问题，也就没有与你说，免得你也跟着担惊受怕。” 第50章 温存 晚晴红着眼睛，很委屈地看着魏旸。 “可是老爷，妾身已经担惊受怕了许久，你若是将事情的经过告知妾身，妾身就不会胡思乱醒了。” 魏旸叹气：“是我的疏忽，以后不会这样了。” “那老爷与妾身好好说说，可真是那些山贼所为？还有昇儿，他也是山贼所伤，对吗？” 晚晴紧张询问。 魏旸无奈点头：“确实山贼所为。” “那些山贼可抓住了？” 魏旸摇头：“未曾。” 晚晴睁大眼睛：“那老爷和昇儿可还会再遇到危险？” “那些山贼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若知晓老爷和昇儿脱离了危险，定然还会再次行凶的！” 晚晴一颗心七上八下，有些无措地抓着魏旸的衣袖：“老爷，不然还是先和赵县令告假，在家中待一段时间避一避，如何？” 魏旸安抚似的拍了拍晚晴的后背。 “下毒之人其实已经伏法了，山贼既然已经暴露，短时间内不会再次动手，你且安心。” 晚晴抿唇。 她如何能安心，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山贼，山贼以前很是猖狂，白日里都敢入村烧杀抢劫，张县令因此组织了好几次剿匪。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山贼受挫，便很少再出来作乱。 魏县周边几座村落的村民，也都逐渐过上不需要担惊受怕的日子。 如今能震慑山贼们的张县令已经卸任，他又年岁大了，终日里待在张府。 张府把守森严，山贼们若想报复也不会硬闯张府，自然而然会将目标放在当初张县令最信任的魏旸的身上。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魏旸看出晚晴的忧心，温声安抚着他。 “可是……” “没有可是。”魏旸将手指轻轻竖起压在晚晴的唇瓣上：“好长时间不见，夫人非要一直说这些事情吗？” 晚晴对上魏旸的目光，从中看出了深意，她当即红了脸。 “那，那妾身不说了。” “夫人连日劳累，还是歇息片刻吧。”魏旸含笑说着，温柔地伸出手将晚晴的发簪扯掉。 晚晴满头乌发倾泻而下。 她抬眸用情意满满的目光看着魏旸，身体顺着他压下来的力度缓慢躺在床上。 正屋许久没有动静，守在外面的紫苏眼底浮现笑意，迈着欢快地脚步往厨房去嘱咐刘二娘提前烧好热水。 晚晴醒来的时候魏旸身旁的被褥微微透着凉。 她哑声唤人：“紫苏。” 紫苏推门而入：“夫人睡醒了，可要沐浴更衣？” 晚晴身子酸软，便红着脸点点头。 热水很快抬入屋中，晚晴用温热的水浸泡着身子，嗓子也在喝了一杯茶水后缓了过来。 “什么时辰了？老爷呢？” 紫苏：“已经申时了，老爷与大少爷出去了，说是晚上可能不回来，让夫人不用留门等他们了。” 晚晴抿了抿唇瓣。 明知晓有危险还要立刻回衙门，让她如何不忧心？ 她匆忙洗完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命紫苏去唤魏星瑶过来，她要细致地问问瑶瑶，究竟发生了何事。 第51章 看上了周玲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魏星瑶实话实话，只是略去了不少的细节，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晚晴。 晚晴听完久久没有回神。 直到魏星瑶轻声提醒她：“晴姨，茶水凉了，再换一杯吧。” 她说着起身，走到晚晴身边，将她即将要入口的凉茶茶碗拿在手中，把茶水倒掉后重新为她斟了杯茶。 晚晴捧着温热的杯身，就这么抿了一口。 “瑶瑶，你与晴姨说实话，你父亲和你大哥，真的没危险吗？” 热茶淌过她被凉意浸染的身体，晚晴握住魏星瑶的小手，紧张地问道。 魏星瑶勾唇一笑：“晴姨，你不要担心，爹爹的睿智令人钦佩，他这般顾念咱们这个家，岂会真的以身犯险？” “大哥的学院山贼可进不去，你完全可以放心的。” 魏星瑶和晚晴说了许久的话便到了用晚膳的时辰，索性直接留在正屋这儿用了膳。 魏旸许是怕晚晴忧心，在衙门的几日，每日都会派人送信回来。 为此魏星瑶偶尔也会说两句天真的玩笑话，晚晴总算不再去想这些事情，夜晚也能无梦安睡。 本以为是平静的几日，没想到这天让魏星瑶听到了一件趣事。 魏县开酒馆的孙四爷看上了周玲，想要娶周玲为妻。 周家。 周玲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娘，你刚刚说，让我嫁给谁？” 李氏避开周玲的眼睛，小声道：“玲玲，你也不小了，娘想过了，孙老爷的生意做的很大，你嫁过去就能直接管家，多好。” “好？” “哪里好了？” “孙四爷的年龄比父亲都大，他都死了两个妻子了！” 周玲红着眼睛：“我不嫁。” 李氏抿唇：“你父亲都与你说了，这几日就待在家中，你偏偏一日不肯留在家中，若非如此，你岂会被孙四爷看上？” 周玲咬着唇瓣，将头扭到一旁。 自从周琅定下林家之后，周边别村以前不愿意与她们交往的人家，不少人尝试着邀请周琅。 林家在魏县是医学世家，林兴德的医术比着城中的大夫也不相上下，自然有不少人家想要与他们交往。 周琅听从林夫人的建议，选了合适的人家来往。 周玲哪里愿意放弃这样的机会？ 只要周琅前去赴约，她都会想方设法地跟去。 周琅在心里也为周玲着急，也希望周玲能早日找到合适的人家，也就带上了周玲，逢人都会介绍这是她的姐姐。 二人样貌极为相似，又都是妙龄少女，自然很受瞩目。 周玲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孙四爷看上的。 “反正我不嫁！” 周玲气怒地说道，转身往屋里跑去。 走廊上碰见了周琅。 “姐，我刚听说了外面有传言说孙四爷要再下个月娶你……” “爱娶谁就娶谁！我不会嫁的！” 周玲狠狠地瞪了周琅一眼，跑过她身边的时候还用力撞向她的肩膀。 周琅被撞得身子不稳，幸而扶住了栏杆才避免摔倒。 “琅琅，没事吧？” 李氏快走上前扶着周琅。 周琅摇摇头，忧心忡忡地看向周玲房间的方向。 第52章 不是良配 她今日听到不少有关孙四爷的事情。 孙四爷有些令人难以启齿的怪癖，他前两任妻子，便是因为这个缘故相继离世。 不仅如此，孙四爷的后院中，还有许多貌美如花的小妾。 周琅匆匆赶回来就是想与母亲说孙四爷的情况，不曾想母亲已经将此事告诉了姐姐，听母亲话里的意思，母亲是同意姐姐嫁给孙四爷的？ “娘，你不是最疼姐姐了么，怎么会将将她往火坑里推？” 周琅小声问道。 “哎，”李氏叹气：“娘也不想，可你发现了吧，玲玲比之以前更加容易发火，她从小被惯坏了，任性又霸道，若是她懂得收敛，好好的养养性子还好，可她比之以前那是变本加厉啊……” “再过两年她就二十了，倒是除非找个像孙四爷这般的，要么就是与旁人做妾。” “娘是想着，孙四爷看上了她，抛开孙四爷的后宅之事不说，孙家的一切都是孙四爷打拼下来的，若玲玲能拿捏的住他，那孙家的一切，不都是她的吗？” 李氏忧心道：“嫁给一个喜欢自己的人，总不会受太多委屈不是？” 周琅没有说话。 虽然孙四爷不是良配，但母亲说的确实有道理。 “娘，你就不怕，周玲嫁给孙四爷后，也会像孙四爷之前那两位妻子一样吗？” 李氏不满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在县城的时候，你父亲和孙四爷打过交道，你不要听一些妇人的言论就觉得孙四爷是那样的人，听说他不止开酒馆，还做了别的生意。” “做生意的人，那么大的家产，总要有嫡子继承的。” 李氏说道这里，缓和了表情，压低声音道：“这也是我同意的原因，孙四爷至今都没有嫡子，庶子是有，可庶子再多，只要有嫡子，那以后孙家的一切，都会是嫡子的。” “玲玲是有福气的，她若能一举得男，这辈子不就有享不尽的金银财富了？” “你可别当着玲玲的面说些有的没的，还是多劝着她些，知道吗？” 周琅许多话都说不出口，只能点点头，满腹心事地回了房间。 “周家这是什么情况？” “孙四爷那样的人都敢让女儿嫁过去？” 晚晴蹙眉看向魏旸：“老爷，要不妾身去周家一趟，和周嫂嫂再好好说一说？” 魏旸阻拦：“还是不要去了。” “你觉得不妥，或许在周家人的眼中，这门亲事正合适呢。” 晚晴不解：“老爷为何这般说？” “你又不知周家的女儿都多大年岁了，她家的三姑娘，来年就及笄了吧？若是周玲再拖上一两年，那周家三姑娘的婚事，还有着落吗？” 魏旸很少与晚晴说这类事情，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他便与晚晴多讲了几句。 “周贵遭了难，周琅能与林家结亲也是幸事，但这种幸事可不会有两次，周家那对儿姐妹花，总要有一位不同的。” “不过你要知晓，孙四爷是位有能力的人，他在外光鲜，能嫁给他做亲不是做妾，与旁人眼中，那都是周家的福气。” 第53章 孙家下聘 晚晴沉吟片刻，逐渐理解了魏旸话中的意思。 自古女子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周玲虽说品性差些，但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女子，她终究于心不忍。 可老爷说的也对，这种事情，旁人所感所想都无法代替周玲，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晚晴幽幽叹了口气：“好，妾身都听老爷的，近几日好好在家中看护少爷小姐。” “辛苦你了。” 魏旸轻轻握住晚晴的手。 晚晴眼睫轻颤，娇美的面颊逐渐变得红润。 “我还说你怎会轻易放过周玲，原来是早已经知晓她会嫁给孙四爷这样的人。” 景澜眉梢轻扬，对魏星瑶似笑非笑地勾着唇。 魏星瑶翻了个白眼：“井水，你对我是有什么误解吗？” “我近几日只要出门你都会跟着，你何时见我与孙四爷有过接触？” 景澜只是笑，并没有再说别的。 转过身的时候，景澜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在他说出刚才的那番话之后，魏星瑶辩驳的理由是她没有接触过孙四爷，而不是她根本不认识孙四爷。 所以，魏星瑶认识孙四爷？ 她为何会认识孙四爷这种人？ 孙家送聘礼的队伍很壮大，比之前的林家聘礼数还要多上两倍有余。 不过孙四爷并未亲自前来，替他来求娶周玲的是媒婆。 李氏早早的等在外面，将求亲的一众人请了进去。 “周家这是走了什么好运？” “看看那些聘礼，好大的阵仗啊！” “孙四爷的大名谁没听说过？能被他看上，周玲可真有福气。” “周家的这对儿姐妹花，之前一直无人问津婚事一再耽搁，如今一下子定下两位，又是林家又是孙家的，往后就剩享福咯。” 这种福气，谁爱要谁要！ 躲在院子里悄悄看着孙家来人的周玲，将村民的议论声听了个清清楚楚。 不过不得不说，孙四爷的此番做法给足了她面子。 之前她还挺羡慕周琅能被周家看重，有那么多的聘礼，不曾想她的聘礼，比周琅的还要多许多。 周玲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倒也没有当众说什么，而是悄悄溜回屋子。 她与上次那般一样躲在屏风后面，偷听李氏与媒婆之间的谈话。 “依着四爷的意思，自然是越早越好，不过太过仓促会显得对周小姐不够重视，所以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的。” “四爷说，不如就与林家安排在一日？” “双喜临门，想来周夫人是不会拒绝的。” 李氏当即笑起来：“那是自然，在一起也好，她们姐妹二人自小就关系好，谁先出嫁都会伤感，不如同一天，双喜临门！” 娘亲为何同意让她和周琅同一天出嫁？ 是想用周琅的幸福来衬托她的不幸吗！ 周玲气怒地转身离开。 “姐姐。”周琅刚好看见周玲，眼睛亮亮地上前拉住周玲的衣袖：“姐姐，刚刚娘亲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若是不想嫁给孙四爷……” “我为什么不想嫁给他？” 周玲甩开周琅的手，用嘲讽的眼神看着她。 第54章 定下婚期 “你不要总装出一副很了解的我样子，”周玲冷冷地看着她：“你这种装腔作势的模样，真的很令我作呕！” 周琅心口微痛。 自从她和林虎的事情被定下来之后，姐姐与她便疏离了许多。 她有了自己的幸福，在心里，自然希望姐姐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的。 “姐姐，你不要因为气怒就对我撒气，对我说这些话，你明明知道在我心里，是希望你也能幸福的。” 周琅再次尝试着去拉周玲。 “哈！” 周玲嘲讽地笑出声：“希望我好？” “你是怕我若还嫁不出去，影响你在林家的地位吧！” “若非是你，我怎么可能被那样的老男人看上？若不是你总是暗示我还未许人家，我就不会嫁给孙四爷当继室！” “现在一切都如你所愿了，你还假惺惺地来问我想不想？” “怎么？我若不想，你打算让哪位妹妹帮我出嫁呢！” 周琅白了一张脸，很不可思议周玲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她眼中噙泪，除了摇头口中低喃“不是这样”的之外，竟说不出别的话来。 俩姐妹再次不欢而散。 周家二姐妹的婚事定在了九月底，如今还有两个多月的准备时间。 周琅后来又找过周玲两次，想要与她好好谈谈，最终的结果都是不欢而散。 周家一度没有要举办亲事的喜庆。 魏宅。 烈日在空中炙烤着大地。 树荫之下，亭子之中，魏星瑶闭着眼睛舒适地躺在被冰块围住的躺椅中。 “你今天不上山吗？” 景澜见魏星瑶眯着眼睛闭目养神，很是奇怪。 “你自己不敢进山？”魏星瑶眼睛都不睁，软声细语地反问。 她看出来景澜总是在她进山的时候跟着，知晓他是想同她一块进山，虽然进山之后，也没见景澜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可魏星瑶的直觉告诉她，景澜进山是有目的的。 他就像是在踩点，在观察…… 他难道是在观察临山村周遭山区的地形，想要找到出去的路？ 可若是这样，他直接从魏县离开不就好了？ 为何要多此一举呢？ 魏星瑶想了许久都没有想通，索性静观其变。 景澜奇怪地看向魏星瑶。 这些话听起来，可不像是魏星瑶能说出来的。 “发烧了？”景澜弯腰，将手搭在魏星瑶的额头，试探她的体温：“好像是有些烫。” 魏星瑶无语地看着他：“我那是晒的。” 景澜：“是吗？” “让我再探一探。” 魏星瑶不耐地将景澜的手打开，睁开眼睛看着他：“你到底有什么事。” “我要进山，你与我一起。” 魏星瑶：“你有没有搞错？” “我是你的主子，你让主子陪你进山？莫不是觉得自己皮糙肉厚，耐打？” 景澜不理会魏星瑶的抱怨：“要打回来再打，我需要进山一趟，现在立刻马上，就去上次解毒子所在的那座山头。” 解毒子？ 魏星瑶不禁坐直了身体，仰头看着景澜：“你需要解毒子？” “可是谁又中了毒？” 第55章 上面有毒 景澜看出魏星瑶眼中的紧张与关切，不禁勾了勾唇角。 “你别慌，没有人中毒，就是我想过去看看。” “那你不说清楚。” 魏星瑶低下头，小声嘀咕了一句。 她从躺椅上下来，起身往厢房的方向走。 “你到底去不去？” 景澜在后面扬声问道。 魏星瑶头也不回：“等我换一身衣服。” 景澜抿抿唇瓣。 小姑娘出门还挺费事儿。 魏星瑶换了一身轻便的红色骑装，只到膝盖的短裙，下面是一条微微宽松的紫黑色长裤，她将一头乌发束在脑后，只有发冠束着，看起来干净利落。 如玉一般的小脸也因为发髻全部扎起来很是扎眼。 景澜缓缓直起身子，一双黑眸眨也不眨地落在魏星瑶的身上。 “走吧。” 魏星瑶将很像披帛的红色绸缎缠在自己的手臂上。 “这是什么？” 景澜伸手想要触碰，被魏星瑶躲开。 “别乱摸，上面有毒。” 景澜迅速收回手，脸色微变：“你把毒洒在了披帛上？” 魏星瑶露出尖尖的小虎牙，笑容透着狡黠：“有规定不可以将毒药洒在披帛上吗？” 景澜：…… “周二，若是晴姨问起来，你就与她说我和井水去山里采药了，回来会很晚，让她无须担心，早些休息就是。” 魏星瑶与周二说了一声便领着景澜出门了。 从魏宅进山的那条路，和从魏县回来进山的那条路并不相同。 之前景澜也随着魏星瑶进过几次山，也去过魏星瑶所说的那处栽种着各种草药的山林，但景澜确定，都不是生长解毒子的那座山。 “火球球，你知道我来了是吗？” 火红色的毛茸茸的小家伙飞快地从林中穿过来，跳到了魏星瑶的怀里。 魏星瑶笑眯眯地抱住它，开心地撸起来。 火球球顿时露出一脸享受的模样。 景澜：…… 走了一盏茶的功夫，魏星瑶都在和火球球说话，仿佛它真的能听懂似的。 倒是他一个大活人在她旁边咳嗽了两三次，都没有换来一记眼神，这让景澜有一种挫败感。 景澜的视线落在魏星瑶的披帛上，忽然开口：“你不是说披帛有毒吗？” “这样抱着它，不怕它将毒液吃到嘴巴里？” 正在魏星瑶怀里眯缝着眼睛好不惬意的火球球顿时直起一张尖尖的脸，乌黑乌黑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看向魏星瑶。 魏星瑶失笑，忙安抚似的挠了挠火球球的脖子，软声道：“你放心，这些毒粉不会伤害到你的，若你真的吸入毒粉，我还有解药，不怕哈。” 火球球：…… “呀，你去哪？” 魏星瑶感受到怀里有一股挣脱之力，怀里的火球球已经朝着景澜飞蹿而去。 景澜第一反应就是这小东西又要放屁熏他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火球球扒拉着他的衣服以防自己掉下去，然后用尖尖的嘴巴去蹭他的脸颊，就以这样的姿势挂在了他的身上。 景澜忙伸手抱着它的小身子，怕它摔下去。 他看向魏星瑶，用眼神询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第56章 为何伤她！ 魏星瑶似笑非笑：“它的意思，它身上有毒，不管它会不会受影响，它是一定要将它身上的毒，沾到你身上的。” 景澜顿时松开手，想要将怀里的火球球甩出去。 火球球哪里肯下去？ 一人一狐就这么僵持着走到了半山腰。 “走了这么久累不累？”魏星瑶指着树上的果子：“可要摘些来吃？” 景澜点点头，飞身上树，摘了四个果子拿给魏星瑶。 魏星瑶拿了两个，自己吃了一个又给火球球一个。 二人一狐吃完果子继续赶路。 天色尚早，比起上次的惊慌，这次景澜的心境与上次很是不同，他注意着来时的路，尤其一些密林中比较粗壮的大树，他都会多看几眼。 他的异常，被魏星瑶注意到了，只是魏星瑶当做无事发生，该如何就如何。 这次登到山顶的用时，比上次多了半个多时辰。 “喏，解毒子就在那个崖壁，你若是想摘，就先将这些藤蔓系在腰上，以防不测。” 魏星瑶扯过来藤蔓的一端，递给景澜。 景澜眼眸微闪，笑道：“我不需要采这个。” “是吗？”魏星瑶垂眸，将手中的藤蔓丢回去，对他笑了笑：“我还以为你是想要这些解毒子呢。” 景澜正要说什么，忽然他看向魏星瑶身后，大喝一声：“小心！” 魏星瑶还未做出反应，身体便软软地朝着地面栽去。 景澜迅速上前将她搂在怀里，怒目瞪向站在魏星瑶背后之人：“你为何伤她！” 火球球浑身的茸毛全数炸起，乌黑的眼珠子露出尖尖的牙齿冲着身穿黑衣的男子。 “小主子息怒，会令她昏睡几个时辰的药粉，对身体无碍。” 黑衣人单膝跪在地上，垂首说道。 景澜见魏星瑶面色红润，呼吸均匀，这才放了心。 “将那处整理干净。” 黑衣人扭头看向景澜所说的地方。 是一棵大树下，有很多藤蔓，还有一片花草。 他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将那边整理好，然后便看着自家小主子怀里抱着那个小姑娘走到铺好的藤蔓上，将她放在了上面。 “抱歉，你先睡一会儿，等会儿我就送你回家。” 景澜说完，偏头看向火球球：“你在这儿陪着她知道吗？” 火球球不看景澜，叫了一声之后缩在魏星瑶怀里，也闭上了眼睛。 “小主子。” 黑衣人低声催促了一句。 景澜起身，走到一块巨石后面，双手负在身后，等着黑衣人。 “小主子。” 黑衣人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匣子递给他，又靠近他与他说了一些事情。 景澜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没有太多变化。 黑衣人看着景澜站镇定的模样，心中很是钦佩。 小主子果然不负主人的期待，听说了这些事情还能如此淡然。 殊不知，景澜只是因为记忆缺失，没有品出黑衣人话中的深意，没有了解所有的纠葛才会如此。 景澜很想问黑衣人的名字，可又怕以前的他知晓，如今若是问了就会露出破绽，便忍了下来。 第57章 背着她回家 从黑衣人的话中，景澜确定自己会出现在这儿就是为了寻找解药。 也知晓了他不止一个哥哥，但与他同父同母的哥哥只有一位，那个存在他脑海中模糊面容的女子，正是他和哥哥的母亲。 景澜很想问，为何母亲说找不到解药就让他不要回去了。 意思是哥哥的命要比他的命重要是吗？ “我知道了。” “我会好好利用这些东西的。” 景澜捏紧手中的匣子，将它藏在袖扣中，抬步朝魏星瑶走去。 “魏宅并非安全之地，临山村处处透着古怪，小主子不如随属下去别处藏身？” 是去别处藏身，而非回去。 景澜敏锐地听出黑衣人话中的不妥之处，试探着询问：“可是家中的事情，愈发棘手了？” 黑衣人垂首：“这些事情小主子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要回去了，你自便吧。” 景澜不再看他，板着一张小脸朝着魏星瑶走去。 他背转过身让魏星瑶趴在他的后背上，动作很轻地将魏星瑶背起，再一抬眸，刚才的位置已经没有了黑衣人的身影。 火球球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茸毛，往林中蹿去，很快消失不见。 景澜背着魏星瑶往魏宅走。 回去的路上，景澜在路过周家的时候，看见了从周家出来的周琅。 “魏大小姐怎么了？” 周琅微讶。 景澜压低声音：“睡着了。” 周琅奇怪地看着景澜背着魏星瑶从她跟前走过。 睡着了？ 魏星瑶总是精力充沛的模样，以往这个时辰碰见她，并不见她困倦如此啊。 “你在跟谁说话！” 周玲刚走到院外便听见了周琅的低喃，语气不善地问道。 “没……没什么。” 周琅下意识地往那魏宅的方向看去。 周玲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刚好看见了被景澜背在身上的魏星瑶。 “他们在做什么！” 周琅解释：“瑶瑶玩累了，井水送她回家。” 周玲冷冷一笑：“什么玩累了？小小年纪，心思可真龌龊！” “大姐，你怎么能这么说瑶瑶？她做什么了？” 周琅蹙眉看着周玲，不赞同她的话。 “她做什么她心里清楚，以前怎么没见她这个时辰困到需要人将她抱回家的？” 周玲不再与周琅多说，冷着脸回家。 若是魏星瑶最初不故意破坏她与井水的机会，那她如今就能将井水领到家中给她当童养夫，也就不用嫁给孙四爷了！ “井水。” 周二见天色晚了，便在门口守着，也就远远地看见了景澜。 他欣喜地刚跑了两步便站在了原地，指着景澜，结结巴巴地问道：“大……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嘘，”景澜示意他小点声：“无事，大小姐只是太累，睡着了。” “睡……睡着了？” 周二跟在景澜身后，将大门关上的时候抬头看了眼天色，挠挠头：“怎么就睡着了？” 景澜来到魏星瑶的闺房，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 帮她脱了鞋后，景澜扯过来薄被给魏星瑶盖上，然后转身轻手轻脚出了房间。 在房门关上后，本应该在床上沉睡的魏星瑶却睁开了眼睛。 第58章 陆当 魏星瑶眼睫轻颤，缓缓睁开眼睛。 她黑白分明的眼眸清透明亮，一点也没有沉睡后醒来的懵懂和迷茫。 那个黑衣人是谁？ 井水可是恢复了记忆？ 不需要解毒了，那为何井水还要留在魏宅不愿意同他离开？ 魏星瑶有太多的疑问。 她在装昏睡的时候，并未将二人的谈话全数听完。 从那些零碎的话语中，她所获得的讯息很少。 同样回到自己的房屋中，陷入沉思的人是景澜。 他从怀中拿出那个小匣子，缓缓打开…… “啊……” 周二起床后打着呵欠伸着懒腰走到了院中，一眼便看见了在厨房外劈柴的景澜。 他揉了揉眼睛后再次确认，是景澜没错。 “我去！” 周二快走几步，睁大眼睛看着院中大小均匀的柴火：“兄弟，你这是一夜没睡吗？” 景澜没有看周二，斧头再次劈下，那块木头从中间分成对半分开。 “兄弟，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与我说说？” 周二蹲在景澜身边，仰头看着他。 景澜面无表情：“无事。” 周二：“你这可不像没事的样子。” 景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很闲？” 周二点点头：“确实挺闲的。” 他指了指景澜面前的柴火：“你把我的活都干完了。” 景澜：…… “那你继续。” 他将手中的斧头递给周二，转身离开。 周二看看斧头，再看看景澜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小声嘀咕：“这若不是知道他年纪不大，我还以为他受了情伤呢。” “情伤？” “二弟看上谁家的姑娘了？大哥抽空和管家提一提？” 周二回头便看见了自家大哥从外面回来。 “大哥！” 周二眼睛亮了，顿时丢了手中的斧头朝着周大过去：“你和陆当哥回来了？” “陆伯呢？” 周大道：“陆管家去向老爷汇报工作了。” “那陆当哥呢？” 周大：“怎么，你想他了？” 周二没好气地说道：“哪里是我想他了，还不是替大小姐问的吗。” 周大笑起来：“那你多操心了，陆当已经去见大小姐了。” 周二“嘿嘿”笑起来。 “哎，你今儿可真勤快。”周大指着地上的柴火，夸赞道。 “这些都是井水做的，也不知道几点起的，我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周二忙解释。 周大奇怪：“井水？他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周二摇摇头：“不知道，我问他也不说。” “这样啊，”周大嘱咐道：“那你有空再多和他聊聊，虽说他身世不明，但他既是大小姐信任的人，与我们而言就是一家人。” 周二点点头。 “好了，你先忙着，我去换身衣服再来。” 周大拍了拍周二的肩膀，往住处走去。 周二等周大走了才收回视线，低头看着院中的柴火，弯腰抱起来往柴房中送。 路过景澜住处的窗户时，他看见景澜站在窗边。 “哎，井水，你站这儿做什么？” 景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刚刚与周大所提到的陆当，很受大小姐重视？” 第59章 与他一起用早膳 陆当，陆管家的儿子，与魏昇年纪相仿。 景澜自从来到魏家，不止一次听说过这个名字，就连他最初所穿的那套衣服，都是陆当的。 “你听见了啊。” 周二笑了笑：“陆当是陆管家的儿子，从小和大少爷一同长大，对两位小姐很好的。” 景澜：…… 他想听的可不是这些。 “井水兄弟，你若没什么事情，我就先把这些送过去了。” 周二示意他怀里的柴火有点多，院子里还有一大堆，他要在主子起身之前将这里收拾干净。 景澜抿了抿唇：“我去帮你。” “哎，不用不……”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景澜已经从屋里出来了。 周二摇摇头。 算了，有人帮他确实能快些。 去柴房的路上，景澜看见一位消瘦俊逸的少年站在魏星瑶厢房外的长廊下。 “陆当哥。” 周二走到近前和他打招呼。 陆当回身，对周二勾了勾唇角，声音温润如玉：“周二。” “陆当哥怎么不进去，大小姐还未起身吗？” 陆当点点头：“你声音小些，让她再睡一会儿吧。” 周二奇怪：“不对啊，昨日大小姐很早就睡了，还是井水将大小姐背回来的呢。” “是不是啊井水？” 他回头问景澜。 景澜没有说话，他目光淡然地看向陆当。 “原来你就是井水，久仰大名。” 陆当含笑朝着景澜伸出一只手。 景澜目光淡然地看着他，微微耸了耸肩：“不好意思，手脏。” 陆当垂眸看向景澜抱着柴火的手，轻笑：“是我的疏忽，我来帮你吧。” 他伸出手，想要去接景澜怀里的柴火。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景澜侧身让开，然后点头示意，往柴房走去。 周二忙道：“陆当哥，我先去了，院中还有许多活呢。” 陆当含笑点头：“好，你去吧。” 周二去追景澜：“井水，你等等我呀。” 陆当看着二人走远的背影，视线落在景澜挺拔地脊背上，若有所思。 他为何觉得，井水对他有敌意呢？ “陆当。” 屋内，在冬霜的伺候下，魏星瑶已经起身了，她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对着铜镜将一根蝴蝶簪插入发中，朝外走去。 “大小姐。” 陆当进来后向着坐在椅子上的魏星瑶行礼。 “坐吧。”魏星瑶问他：“可用过早膳了？” “未曾。” “冬霜，你将膳食拿到屋中来，我和陆当哥哥在这儿吃。”魏星瑶吩咐道。 “是。” 冬霜福了福礼，从屋中退出去。 她在厨房将菜往膳盒里放的时候，刚好碰见回来的周二和景澜。 “冬霜姐姐，大小姐起身了？” 周二笑嘻嘻地上前与她打招呼。 冬霜笑道：“是呢。” “咦，大小姐何时爱在早晨吃油饼了？她不是不喜欢清晨吃的太油腻吗？”周二看到冬霜拿的膳食，很是奇怪。 冬霜笑起来：“哪里是大小姐要吃？大小姐要和陆当在屋中用早膳，我自然要取些他也爱吃的呢。” 周二点点头：“原来如此。” 景澜却在听见这句话之后，将油饼放回去，另选了一份早膳塞到了膳盒中，拎起来就朝外走：“我拿给大小姐。” 第60章 你是谁的人 冬霜有点懵地看着景澜离开的背影：“他这是怎么了？” 周二摇头：“不知道，一大早就奇奇怪怪的。” 屋中，魏星瑶和陆当正在说话。 “既知是山贼所为，便要有所提防，老爷心中有数，大小姐可安心。”陆当听说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温声劝说着。 “叩叩。” 景澜面无表情地站在敞开的门前，敲了敲门。 “井水，怎么是你？” 魏星瑶抬眸看见景澜，很是奇怪。 景澜面无表情地举起手中提着的食盒，淡声道：“送早膳。” 魏星瑶：“冬霜呢？” 景澜提着膳食走进来，将膳盒放在桌子上打开后，语气淡淡地回答：“冬霜闹肚子，去茅房了。” 魏星瑶：…… “陆当哥，先吃早膳吧。” 魏星瑶起身，坐在了圆桌旁，示意陆当也坐下。 陆当道了谢后走过来。 景澜先一步坐在了魏星瑶身边：“大小姐，这是刚出炉的红豆包，你尝尝。” 他夹起一个冒着热气外皮很软的小包子放在了魏星瑶面前的盘子里。 陆当脚步微顿，随后自然地走到魏星瑶下首的位置坐下。 景澜不看他，继续帮魏星瑶夹菜。 魏星瑶：…… 她深深吸了口气，对景澜道：“你也吃吧。” “谢谢大小姐。” 景澜对魏星瑶笑笑，埋头吃起来。 魏星瑶：…… 有许多想和陆当说的话，这会儿也说不出来了。 一顿早膳，无声无息地用完了。 “大小姐，我将这些送到厨房。”景澜率先起身，再次对魏星瑶笑了笑，然后将桌子上的盘子和碗重新装到食盒中，提着朝外走。 “这就是你上次救回来的人？” 陆当看着远去的景澜，温声问道。 “嗯。”魏星瑶不愿意多谈景澜的事情，故意岔开话题：“我让你查的事情，你查到了吗？” 陆当不禁笑起来：“大小姐，你这样令我很为难。” “可是陆叔嘱咐了你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魏星瑶挑了挑眉稍，似笑非笑。 陆当抿唇不语。 魏星瑶起身，弯起好看的眼睛，笑盈盈地看着他：“陆当，你要清楚，你是谁的人。” 陆当失笑，起身后对魏星瑶作揖道：“陆当自然是唯大小姐的命令是从。” 将东西送回厨房返身回来的景澜，听见了令他觉得耳熟的话。 景澜微微有些发怔地站在原地。 原来在他不肯服从一个小丫头的命令时，有人却心甘情愿地任她差遣。 原来她不是非他不可。 里面的人在说些什么他都没有听到，等到他回神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正无力地垂着双手坐在床边。 “井水呢？” 魏星瑶的声音在院中响起。 很快传来周二的声音：“大小姐没有看见他吗？刚才他说你找他有事呢。” 刚才？ 魏星瑶抿了抿唇。 看来她与陆当说话的时候，看见了那抹衣角很像景澜的并没有错。 魏星瑶叹气，走到景澜房前，敲了敲门：“井水，你在里面吗？” 景澜抬眸看向紧闭的房门，缓缓起身走过去。 第61章 昨日谢谢你 房门打开，魏星瑶扬起小脸笑容可爱。 “井水，你躲在屋里做什么？” “没事。”景澜垂眸不看魏星瑶，语气淡淡：“大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魏星瑶只当没有看出景澜态度的异常，她对他露出尖尖的小虎牙，笑容甜美：“我是特意来跟你道歉的。” “刚才当着陆当哥的面，有些话不好说。” “井水，昨日谢谢你了。” 景澜抬眸：“谢我？” “对呀，”魏星瑶的声音听不出来有丝毫的不对，她很真诚地说道：“昨天我太累了，不小心在等你的时候睡着了。” “不过，你怎么不叫醒我呢？将我从山上背下来，很累吧。” 景澜的心尖微颤。 他第一反应就是魏星瑶说这些话是在试探他。 可当他对上魏星瑶黑白分明的眼眸，看到她眼底的真诚时他才放了心，原来，是他想多了。 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是我要你带我上山的，你不愿意去也是因为太累了吧。” “看你睡得那么熟，不好意思叫你。” 景澜避开魏星瑶的眼睛，语气淡淡地说道：“你很轻，不会觉得重，都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想，换成你口中的陆当哥哥，他也会这般做的。” 魏星瑶在心里叹息，如玉的小脸看不出丝毫的不妥。 她认可的点点头：“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 “大小姐，好了吗？” 院中传来陆当的声音。 魏星瑶回头：“好的，马上就来。” 她又对景澜笑了笑，说道：“我听周二说你可能一夜没睡，既如此你就在屋中好好休息吧。” 魏星瑶说完，提起裙摆转身准备下石阶。 景澜忍不住抬手抓住了魏星瑶纤细的手腕，低声问道：“你要同他出去？” “我要去魏县一趟。”魏星瑶笑道：“你在家好好休息，若是觉得头疼或者哪里不舒服，我之前给你开的那副药，可以煎熬一副喝下，会好很多。” 魏星瑶就要挣开景澜的手。 景澜忽然握紧：“万一还是不好呢！” “嗯？”魏星瑶抬眸，不解地看着景澜。 景澜对上魏星瑶清透明亮的眼眸，一字一句：“我说，万一喝了药我还是觉得难受呢，可以去找你吗？” “你很难受吗？” 魏星瑶垂眸，想要帮景澜把脉。 景澜松开了魏星瑶的手，顺势避开了魏星瑶的动作：“也没有，就是你刚才说了，若是难受就让我煎药服下，我才会有如此一问。” 魏星瑶松了口气，软声道：“日落时我就会回来，你若真的不舒服，等我回来派人通知我即可。” 景澜动了动唇瓣，却忍住没有再说什么。 魏星瑶转身，微微提起裙摆朝着陆当跑去，到了近前扬起小脸对他笑了笑。 景澜听见魏星瑶用同他说话时的甜软嗓音同陆当道：“我好了，走吧。” 陆当轻笑着点头，与魏星瑶转身离开的时候并没有看他。 景澜看着二人有说有笑地离开，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冷，等二人走出大门，他才转身回屋，背对着窗户而站，冷声道：“出来吧。” 第62章 敢动我的人 “嚯，还挺敏锐。” 屋梁上，身穿藏青色长衫的男子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景澜看着面上戴着银色面具只露出鼻子嘴巴的男子，脑海中浮现一些在悬崖峭壁上的画面。 “……是你？” 景澜睁大眼睛，眼底有愤怒还有一闪而逝的惊恐。 “咦？”面具男奇怪：“你不是失忆了吗？竟然还记得我？” 景澜冷冷地看着他：“我没有失忆！” “原来你都是装的啊。”面具男唇角勾了勾，刻意压低的声音听起来邪气中透着阴冷：“就是不知，魏家的那个小姑娘，可知道？” “你要做什么！”景澜攥紧垂在身边的手，冷声道。 “我要……” 那人眼眸微厉，飞身上前。 景澜眼睛缓缓睁大，下意识地往一旁躲避。 银面手中持着一柄锋利的长剑，剑尖朝着景澜刺去。 景澜不断地后退，最后用两只手握住了银面持剑的手，踉跄着不停地后退，后背撞到了桌子角，他仰面倒在桌面上，脖颈因为用力而青筋凸起。 银面露出邪气地笑，睁大眼睛里藏着兴奋地光。 景澜的胳膊开始发抖。 他与成年男子体力上的劣势逐渐体现出来。 剑尖逐渐刺穿他的衣服。 景澜几乎可以感受到剑尖刺在肌肤上的刺痛感。 他感受到银面眼中的杀意。 上次从悬崖上跌落没有丧命，难道今日要死在这里了吗？ 他不想死。 他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 “呵。” 银面看着已经强弩之末的景澜，冷笑出声。 景澜额头布满了汗水，他脖颈青筋凸起，唇齿间品出了铁锈味儿。 就在他要脱力的那一刻，只听“砰”地一声响，窗户从外面被撞开，穿着红色短裙的女子宛如仙女从窗而飞入。 她缠在手臂上的披帛像有了生命，一面朝着银面的脖子缠去，一面冲向那即将要了景澜性命的剑。 银面眼眸微闪，一手推向景澜的胸口，将他击倒的同时侧身翻转躲开了一击。 “瑶瑶，你怎么……” 景澜捂着胸口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轻飘飘落在他身前的魏星瑶。 魏星瑶微微垂首，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递给了他，软声道：“服用一粒，噤声。” 景澜捏紧手中的药瓶，还是说道：“你快走，他的目标是我。” 魏星瑶忽然笑出声：“银面。” “敢动我的人，你是觉得自己命太长了吗。” 银面眯了眯眼睛：“你认识我？” 魏星瑶似笑非笑：“听说过一句话吗？” 银面：“什么？” “反派死于话多。” 魏星瑶脆声说完，飞身而上，将手中的红绫甩出。 银面本来没有将这个十岁的小女娃放在眼中，只想格挡开便直接取下景澜的性命，殊不知，那软软的红绫竟没有第一时间被他的剑斩断。 等到他想躲开的时候，他手中的剑已经被红绫缠绕的紧紧的。 “别运气。” 落在银面两步开外的魏星瑶，拽着红绫的另外一端，很突兀地说了这么一句。 银面还未反应过来，就发现手脚在瞬间变得软绵无力…… 第63章 过度关心 景澜知道魏星瑶会功夫，但见她出手的次数很少。 不管她如何厉害，在他的眼中她都只是十岁的小丫头而已，是需要他保护的小丫头。 所以，当那个差点要了他的命的男子，在需要他保护的小丫头跟前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时，景澜彻彻底底地怔住了。 “他？” 魏星瑶将红绫重新缠在手臂上，转身的时候扣住了景澜的脉搏，边为他把脉边说道：“我改良后的软筋散。” 景澜想起来昨日进山之前，魏星瑶不让他碰她的披帛，说有毒。 “你这个？” “哦，红绫，适合我用的剑比较少，我也不好每次出门都带着剑，所以就用这个了。”魏星瑶收了手：“还好，不算严重，你卧床休息两日便好。” 景澜从地上起来，看着魏星瑶：“你还没有说，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你想听什么答案？” 魏星瑶挑了挑秀气的眉梢，看着景澜笑。 景澜有些不太敢和魏星瑶对视。 除去昨日的事情，他还隐瞒了魏星瑶一些事情，若是银面和他的话被魏星瑶听见了，面对她的一些质问，他该如何应答？ “噗，你那是什么表情？” 魏星瑶不禁笑出声：“我就是忘记拿东西了，回来的时候听见你这儿有动静，意识到不对才会救了你。” “就……这样？”景澜不信。 魏星瑶扬眉：“那你觉得是怎样？” “你从悬崖上落在我的渔网里的时候，你怎么不问‘就这样’呢？” 景澜：…… “好好休息吧，我去给你煎药。” 魏星瑶准备转身出去。 “你不同陆当去魏县了？”景澜忍不住问道。 魏星轻笑：“这个人总不好让他躺在你这儿，何况你如今的情况，我也不放心将你留在独自留在家里。” 从屋里出来后，魏星瑶脸上笑逐渐消失。 她早就怀疑景澜坠落悬崖另有隐情，如今看来正是银面所为。 至于景澜是否失忆，她并不在意。 她说过景澜是她的人，她的人她自然会护着，银面想要伤他，她可以选择将这个隐患消除，但若取了银面的性命，那真正想要景澜性命之人，就不好找出来了。 “陆当哥，先将那个人关起来吧。” 看见陆当，魏星瑶轻声道。 陆当点点头，并没有多问，寻了绳索后抬步进了景澜的屋子。 屋中，正蹲在银面身边查看他身上有什么东西的景澜看见陆当时，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你来做什么？” 陆当解释：“大小姐命我将他关起来。” 景澜指了指他手中的绳索：“将他绑在我这儿就好。” 陆当思考片刻：“也好，那你当心些。” 将银面绑好之后，陆当离开复命。 “他要留着人就让他留着吧。” 魏星瑶不甚在意，对周二嘱咐道：“你在这儿看着，记得添柴，这药离不开人。” 同陆当出去的时候，魏星瑶取出来一个小小的竹筒递给他：“你命人将这个送到父亲手中，我去看看他。” 陆当接过的同时垂眸看她，轻声问道：“瑶瑶，你有没有发现，你对井水过于上心了？” 第64章 审问 “叩叩。” 魏星瑶敲了敲门，站在外面软声道：“井水，我方便进来吗？” 景澜走过来将门打开。 屋内，昏迷过去的银面已经被绑在了椅子上。 “你感觉如何了？”魏星瑶看着脸色依旧不太好看的景澜，指着他手里拿着的茶碗：“你等下要喝药，少喝茶。” “不是用来喝的，”景澜朝里面走：“他还没醒。” 刚才他尝试着将银面唤醒，打算问他一些问题，没想到拍了几巴掌都没有反应，他正想着用水泼他试试，魏星瑶就来了。 “用茶水是泼不醒他的。” 听懂了景澜话中意思的魏星瑶，从景澜的手中将茶碗拿过来，放在了桌子上。 景澜不解地看着她。 魏星瑶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瓷瓶，晃了晃：“都说了是我特制的软筋散，哪能是一杯茶就能解了的？” 景澜：…… 小丫头挺得意呀。 魏星瑶拔掉瓶塞，将瓷瓶移到了银面的鼻翼下。 吸到解药的银面缓缓晃了晃头，察觉到不对后使劲儿挣扎了几下：“你给我用了什么！” 他体内空空的，什么力气都使不出来。 “软筋散，有迷药的作用，”魏星瑶笑容无害：“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就算你将这瓶解药拿走了，也解不了你身上的毒。” “这个只是叫醒你的东西。” 魏星瑶说着，将那个小白瓶放到了桌子上，距离银面也不过一步之遥。 银面的目光随之看过去，先不说魏星瑶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单单他如今体内一点力气都没有，连身上的绳索都没有办法挣脱开的情况看，就算那瓶是解药，他也没有办法拿走。 “你们想问什么。” “你那么好说话？” 魏星瑶单手托着下巴坐在桌子边，惊讶地看着银面。 银面很无奈。 他发现自己牙齿内藏的毒也不见了。 咬舌自尽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过了一下就被他否决，毕竟他现在的力气不够，万一没有把自己咬死。 “谁派你来的？” “是买凶还是服从命令。” “必须要他的命是吗？” “上次在悬崖上就是你做的？” “你是如何知道他在魏宅的！” 魏星瑶脸上表情微变，口齿伶俐地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景澜张了张嘴。 有这么审问人的吗？ 不过他也没有打断魏星瑶，他也想知道银面会如何回答。 “有人出钱买他的命，人家给钱我杀他，哪有什么必须不必须，确实是因为我，他才会掉落悬崖的。不过，他没有告诉你吗？” 银面扭头看向景澜：“原来你对她隐瞒这么多的事情。” 景澜紧张地起身看向魏星瑶：“不是那样的，我就是，就是……” 魏星瑶神情不变地扬手，白白的粉末飘落在银面的身上。 银面脸上的表情一变：“你又给我洒了什么！” “痒痒粉。” 银面：…… “嘶。” 他抽了口冷气。 魏星瑶拍了拍手，又拿出一方手帕去擦自己的手指，笑盈盈地提醒：“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与问题无关的话不要乱说，尤其是挑拨离间的言论。” 银面：…… 第65章 让你生不如死 景澜下意识地往床的方向靠了靠，之前就算还有一些想要插嘴的念头，此刻也消失不见了。 银面被绑着在椅子上扭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 他只想快些解脱，迅速回答了魏星瑶刚刚说的话：“是买凶。”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那你就应该知道我是职业杀手，只要给钱，就行。” “我没有找到他的尸体，在山里徘徊许久，见到过风竹才知道他没有死，所以才查到你这儿的。” 魏星瑶再次抬手。 银面身上的痒到不行的感觉总算是好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脸色很不好地看着魏星瑶，内心疯狂发狂：他纵横江湖这么多年，竟然栽到一个小丫头手里！ “谁买的凶？” 魏星瑶又问。 银面沉默。 魏星瑶动了动手。 “……别的我不知道，只知道是西延城的人。” 西延城是靠近京城的城池，与魏县所处的平城相邻，在平城的西边。 魏星瑶忽然起身，靠近银面，盯着他的眼睛看。 银面顿时觉得心里发慌。 他下意识地做出了往后靠想要躲避的动作，但是他的身体被紧紧地缠绕在椅子上，他一时间也只是往后仰了仰头罢了。 “你想做什么？” 魏星瑶微笑：“你紧张什么？” “我只是想要判断你是不是说了实话。” 银面：…… 那他刚才的表现，不就显得自己说谎了吗？ 银面补救：“我没有说谎，我紧张是因为你给我下了太多毒，我怕你再对我做这些事情。” 魏星瑶点点头，对景澜道：“周二来寻你了，你去问问他有什么事吧。” 景澜奇怪。 周二来找他了？ 他什么都没有听见。 正想着，院中传来了周二的声音。 “井水，你在吗？” 景澜起身，捂着胸口缓步走出去，又怕银面被周二发现，特意将门关上。 银面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唔！” 银面睁大眼睛看着魏星瑶，不敢信他就这样被丢入了一颗药丸。 药丸入口即化，他也只品出了一点点的甜味。 “你给我吃了什么！” 魏星瑶一改刚才的软萌乖巧的模样，小脸在这个瞬间崩的很紧，她软甜的语气中透着不常见的冷：“找你买他命的人，可有说他的身份？” 银面阴沉着一张脸：“没有。” 魏星瑶又问：“那你如何得知他的行程，准确的在临山村杀他的！” “我……” 银面眼神闪了闪。 “别妄想说谎，”魏星瑶靠近他：“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银面对上魏星瑶黑白分明的眼睛。 明明只是一个小女孩，可她的眼神却让他一个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杀手感受到了恐惧。 对他这样的人而言，死并不可怕。 可怕的正是“生不如死”。 银面相信，眼前的小女孩说到做到。 “那人给了我一张他的行动路线，景五少是从西延城出发的，他并没有进入平城，而是从西延城走了山路直接到了临山村的环湖山群。” 魏星瑶眯了眯眼睛，轻轻低喃：“景……五少？” 第66章 保他的命 银面本想嘲讽两句，可一想魏星瑶的手段，老老实实地为她解惑。 “是的，买他性命之人是这么称呼他的。” “他在家排行第五，旁的不让多问，只取下他的性命即可拿到一百两黄金。” “嗯？” 魏星瑶略微有些诧异。 原来井水的命，没她想象中的值钱。 “二百两，保他的命。” 魏星瑶直接抬价。 “不可能！”银面拒绝地毫不犹豫：“大小姐，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我若是坏了规矩，还怎么在这行混？” 魏星瑶笑了：“银面，你说这句话的时候麻烦先搞清楚自己的现状。” “我给你钱与你谈生意，证明我心善。” “就你目前的情况，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不？” 银面：…… 好气！ 但他偏偏找不到反驳的话。 “行了，你走吧，若我料想的没错，那人应该不止找你一人杀他，你知道他在我这儿，过不了多久，还会有别的人找上门来，你就辛苦辛苦，把他们都拦下吧。” 魏星瑶说话的时候，已经亮出了匕首。 锋利地匕首在绳索上轻轻一划，捆绑在银面身上的绳索缓缓脱落。 银面活动活动手腕，有点懵地看着魏星瑶：“我还没有答应你。” “我刚刚喂你吃的药丸，叫做月月噬心丸，听名字你就应该知道它会有什么功效，若你不想尝试，最好按我说的做。” 魏星瑶语气淡淡。 银面：“我不会受你控制的。” 魏星瑶晃了晃手中的匕首：“这把匕首很锋利，你就算中了软筋散，也有力气使用。” “若你觉得跟着我比死还要难受，我成全你。” 她将匕首递给了银面。 银面眼神微闪：“你就不怕我用它伤了你？” 魏星瑶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那你不如直说让我解决你。” 匕首在银面的掌心转了一圈，他能确定魏星瑶所说的话，纵然他不能使用内力，又手脚酸软，但他还是可以用这把匕首结束自己的生命。 在任务失败被控制住的时候，他确实想过要死。 但现在…… “只是保护他？”银面看着魏星瑶。 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魏星瑶笑了起来：“只是？” “银面，你可不要觉得这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把匕首就送给你了，还有这个，是解药，你吃下之后就走吧，若非必要，可以不与咱们的景五少说及此事。” 银面对上魏星瑶唇角挂着的笑，莫名打了个寒颤。 他没有再说什么，迅速服下魏星瑶递给他的解药，在景澜推门而入的前一刻跳窗而出。 “他跑了？！” 景澜一进屋就看见银面翻窗而出的影子，他第一反应是到了魏星瑶跟前，紧盯着她：“你可有受伤？” 魏星瑶笑着摇摇头。 景澜松了口气，随后弯腰将地上的绳索捡起来，看着绳索上整齐的划痕，不解地看着魏星瑶：“是你放他走的？” 魏星瑶点点头。 景澜：“……为什么？” 魏星瑶轻笑：“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便放了他。” 景澜的心瞬间提了起来：“那你……都知道什么了？” 第67章 兰氏一族 魏星瑶看着明显有点紧张的景澜，眨眨眼睛：“知道他为什么杀你。” “还知道了你的名字。” 名字？ 景澜张了张嘴，想要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用假名字。 “兰五。” “原来你排行第五啊。” 魏星瑶叹气：“不过你既然姓兰，为什么说自己叫井水呢？” “难怪之前我总觉得你的名字和你不搭。” 景澜抿了抿唇，眼眸中有一闪而逝的疑惑。 他姓兰？ 他不是姓景么？ 难道景澜并不是他的名字，兰五才是？ 也不对，兰五，应该是他在兰家排行第五，那他的名字到底是什么？ 景澜久久无言。 魏星瑶回到自己厢房的时候，也在想兰家的事情。 兰姓并不多见，据她所知平城并没有姓兰的大家族，倒是西延城有一个兰氏家族。既然银面说了兰五是从西延城出发的，那就对的上了。 不过，她总觉得兰氏一族，并不简单，她好像在以前听说过。 “冬霜，将这封信传给腊雪。” 魏星瑶将亲笔书写的封好后唤了冬霜进来。 冬霜接过信后微微俯身退了出去。 景澜的身体在魏星瑶的调养之下很快恢复如常，而腊雪也带来了她的消息。 “小姐。” 腊雪见到魏星瑶很是开心。 她和冬霜不同，虽然都是自小陪着魏星瑶长大的人，但她是魏星瑶捡回来的。 她过惯了颠沛流离的日子，被卖来卖去，小小年纪为了帮买她的人赚钱，身上遍体鳞伤，也是受不住逃出来的时候，被年纪不大的魏星瑶碰见，从此得以逃脱魔爪。 魏星瑶给她好看的衣服穿，给她好吃的糕点，一日三餐魏星瑶有的，她都也会有。 腊雪这个名字，是魏星瑶给她起的。 因为她是在腊月下雪的那一天，获得了新生，腊雪很喜欢魏星瑶给她起的名字。 她的身体素质比冬霜好，适合练武，所在魏星瑶习武的时候，会教给她一些适合她练习的武功。 魏星瑶与腊雪而言，不止是主子那么简单。 也算是她的师傅。 若说冬霜忠心魏星瑶的时候也会听取魏家旁人的言论，但腊雪不同，腊雪的眼里心里只有魏星瑶一人。 因为腊雪的性格原因，魏星瑶并没有限制她的自由。 腊雪更多的时候都是在外发挥自己的能力，比如这次有关于兰氏一族的事情，也正是腊月所擅长的。 “如小姐所料，兰氏一族正是在西延城，但这只是兰氏一族的旁支，至于兰氏一族的嫡系，很是尊贵，在京城与皇室有关，宫里皇后娘娘的母族就是兰氏。” 魏星瑶惊讶地睁大眼睛。 难怪她总觉得兰氏一族有些耳熟，原来是皇后的母族。 不过京城与这儿相隔甚远，兰氏嫡系一脉可不是谁都能接触算计的，井水或许是西延城兰氏旁支的某位小公子。 “小姐，兰五到底是何许人也，要小姐这般费心思保护他。” 腊雪很是不解。 魏星瑶轻声道：“师傅说过，天机不可泄露，但在我这儿，井水的命既然是我救的，那就是我的人，旁人伤不得。” 腊雪点点头。 行吧，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68章 张府来人 “小姐，可要奴婢查查兰五的身世？” 腊雪问道。 “我对他的身世不好奇，对想要杀他的人，倒是挺好奇的。” 腊雪：…… 果然是她的小姐，她总觉得小姐又找到了新的乐子。 这让腊雪很是好奇，并没有着急离开魏宅。 景澜第一时间发现了家中多了一人。 “她是谁？” 景澜问周二。 “你说腊雪姐姐呀，她呀可厉害了，是大小姐的人，你别看她是女孩子，咱们几个加一块可能都不是她的对手。” “那为何以前没有见过她？” 周二：“腊雪姐姐只在大小姐吩咐她做事的时候才会回来，她门路很多，大小姐的消息之所以这么灵通，都是腊雪姐姐的功劳。” 景澜道了谢后心情复杂地离开了。 这两日需要小丫头用到腊雪的地方，就是他的事情了，该不会小丫头是想查他吧。 景澜越想越觉得可能，顿时有些坐立难安。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想着去找魏星瑶聊聊，景澜刚开门走出去，便听见了院外传来的哭泣声。 “发生了何事？” 景澜快步走出去，碰见了神色匆匆的冬霜，忙跟上去问道。 “是表小姐家的青竹。” 冬霜见景澜眼中浮现迷茫之色，才想起来景澜并不知晓这是谁，她忙解释道：“青竹是表小姐的贴身婢女。” 魏星瑶有两位表姐，张思恩和张思雨，她们都是大舅舅，也就是如今的张县丞张若勋家的嫡女。 大表姐张思恩已经出嫁，去年生下一个女儿。 张思雨也许了人家，只等明年出嫁了，青竹正是张思雨的人。 景澜对魏家的亲戚了解不多，但张县丞是魏昇和魏星瑶舅舅这件事还是知道的。他没有再多问，跟上冬霜去见魏星瑶。 正屋内，晚晴正在听青竹说话。 魏星瑶赶过来的时候青竹正说道重点。 “奴婢也知道身份不够，不该这么贸然前往，但我家夫人不肯让小姐们告诉魏夫人，还是二小姐偷偷放奴婢出的张府。” “还请魏夫人让奴婢见见大小姐吧。” 青竹哭哭啼啼地说道。 她口中的大小姐自然是指魏星瑶。 晚晴命人将青竹搀扶起来的时候看见了进门的魏星瑶，松了口气：“你且起来与瑶瑶慢慢说吧。” “大小姐。”青竹一转身看见了魏星瑶，抹掉脸上的泪水，就想跪到魏星瑶跟前去。 岂知她的膝盖刚刚弯下去，就被一股阻力抬了起来。 魏星瑶从她身边走过，语气轻软：“站着说就好。” 青竹感激地点点头，想说什么，可一看厅内这么多的人，她又变得犹豫。 “冬霜，你们且下去吧。” 冬霜俯身后朝外走。 紫苏看向晚晴，见晚晴点头，她也俯身退了出去。 晚晴犹豫着找个什么理由离开，这到底是张县丞家的家事，她在这儿听不太合适。 魏星瑶看向青竹。 虽然魏星瑶没有说话，可青竹还是迅速道：“魏夫人，大小姐，奴婢今日所来，实在是我家小姐也没了主意，想要请魏夫人和大小姐出个主意。” 第69章 张府过去事 张县丞张若勋和夫人舒莲，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在舒莲及笄后就嫁给了张若勋，二人自然也过了一段琴瑟和鸣，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幸福日子，但这些美好的感情，都随着舒莲一年多的时间小产了两次而有了变化。 舒莲接连两次被打击，一蹶不振。 她的精神和脾性也发生了变化。 老夫人察觉到异常，询问过府医，府医直言说是舒莲在子嗣方面太过强求，太过着急才会如此。 府医的建议是舒莲的身体损伤不小，若想再孕育子嗣，必须先调养身体，而这个调养，最少也得三年以上。 老夫人也不是不明事理的，对舒莲的态度还是如以前那般随和。 但张若勋作为嫡长子，怎么能没有嫡子呢？ 老夫人倒是相看了家世身份都不太高，但品性样貌不错的女子，想要为张若勋纳妾。 张若勋自然是不同意的。 他和舒莲还年轻，他这两年正在准备科举，等他金榜题名后再要孩子刚刚好。 老夫人拗不过他，也就同意了。 但她还是选了郭氏和赵氏两位女子，问过她们的意愿后，让她们入府留在身边伺候着。 舒莲得知此事后愈发心中不快，独自待着时总是垂首落泪。 起初张若勋还会哄着她，说些让她安心的话，随着科举的失利，各种压力令张若勋也没了耐性。 曾经令人羡慕的一对璧人，在争吵和误会中，感情中的裂痕不断变大。 又是一个争吵之夜，张若勋失落之下院中独饮。 次日，他是在郭氏的床上醒来的。 老夫人的意思是纳了郭氏，这次张若勋的态度没有那么强硬，但他并不想纳妾，接二连三的忤逆，老夫人也失去了耐心，干脆利落地将赵氏也塞给张若勋当通房。 舒莲一夜不得安睡，翌日一大早便听说了张若勋多了两位通房的事情，当即气的昏死过去。 府医被请来后，诊脉发现舒莲已经怀了近两个月的身孕。 张若勋知晓后懊恼不已，觉得自己对不起舒莲，在她的床前说了许多的话，二人逐渐敞开心扉，逐渐复合。 自从舒莲怀孕后，张若勋日日都守在她身边，生怕她再有个什么闪失。 赵氏和郭氏都知晓舒莲前两次小产之事，自然不敢往舒莲跟前凑，万一主母的身子出现什么意外，她们可担不起责任。 舒莲本以为她和夫君之间可以重新开始，不曾想在她怀孕八个多月的时候，见到了同样挺着大肚子的郭氏。 原来那一夜过后，老夫人并没有让郭氏服下避子汤。 如今郭氏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了！ 老夫人找人看过，确定郭氏这一胎是男孩，更是将此事瞒下来，郭氏的一应需求都是她在安排。 若非今日相见，舒莲竟不知在这儿不大的后宅之中，有另外一位女子也怀着她夫君的骨肉！ 舒莲只觉得腹痛难耐，有了早产的迹象。幸运的是，她这次安然生下嫡长女张思恩，母女平安。 两个月后，郭氏产下张府的庶长子，张思毅。 同一日，郭氏被抬了姨娘。 第70章 张府过去事2 郭氏被抬为了姨娘，但她的儿子张思毅却被老太太教养着。 张老夫人的意思，舒氏也刚刚产下嫡女，她身子娇弱，若是让她教养两个孩子恐心有余而力不足。 郭氏自然没有意见。 她从入张府开始就是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如今更是时刻伺候在老夫人身边，不仅能尽孝心，还能时时见到儿子，是她乐意见到的。 也因为郭氏经常在老夫人处，所以见到张若勋的次数就变多了。 张若勋心中对舒氏愧疚，只要在张府，必定是住在郭氏的院子里的，张思雨也是在这期间怀上的。 嫡妻再次怀孕，张若勋心中欢喜，舒氏也松了口气。 这次怀孕与怀长女的时候口味有所不同，舒氏便想着或许这次是儿子。 不曾想，又是一个女儿。 舒莲接连生下两个女儿，心中憋闷，她很想为张若勋生下嫡子，奈何她自从生下张思雨后，接连五年腹中都再无动静。 而她也在期待和失望中，渐渐放弃了，将心思都放在了教养两个女儿身上。 只是谁也不知，无法生下嫡子一事成为了舒莲心中的一根刺。 那日，舒莲正坐在院中看着女儿玩耍，不曾想遇见了赵氏身边的小丫头匆匆请了府医往青院去。 从赵氏入府起，舒莲就很少见到她。 赵氏很低调，又因为没有伺候过张县丞，自然就被舒莲忽视了。 她到底是老夫人身边的人，纵然只是通房，在张府的日子过得有很滋润。 “去问问，发生了何事。” 舒莲本意是随口一问，不曾想却得出了赵氏怀孕的事情。 她又气又怒，当即带着人去青院。 赵氏是不小心撞了一下腰，觉得腹痛难忍才会请府医诊脉，得知自己怀孕又惊又喜，正要细问孩子是否有事，该如何注意，就见到了神情不好的当家主母。 舒莲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赵氏，直接命人上前将她给绑了。 府医不敢掺合这些事情，有些话他不确定自然也不好说，只好退去一旁。 张若勋回府便看见了这么一幕。 赵氏哭着求救：“老爷，快救救奴婢，救救奴婢腹中的孩子吧！” “住手！” 张若勋大怒，推开想要对赵氏动手的人，一把将赵氏抱了起来。 赵氏腹痛难忍，身上也见了红，她哭泣着揪紧张若勋的衣角：“老爷，奴婢没有福气，奴婢可能保不住这个孩子了……” “不怕，会保不住的。我答应你，保不住就再生一个……” 张若勋柔声哄道，又对一旁的府医喊道：“若是孩子保不住，就保下她！” “是。”府医忙提着药箱跟上。 想要上前解释的舒莲，看见这一幕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露出苦涩的笑，转身离开。 回去之后，舒莲就病倒了，但张若勋一连几日都留宿青院，并没有来看过她。 夫妻二人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赵氏的孩子到底是保住了，第二年生下了庶子张思然。 许是张若勋还记挂着那么一点夫妻情分，这次并没有将赵氏抬为姨娘，还将张思然养到了舒莲身边。 第71章 去张府 张府内宅的这些事情，晚晴是知道的。 只是她心思玲珑，从来不再背后说张家的什么事情，知道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她的身份与张家来说，总是不够格的。 魏星瑶对张府有所了解，是因为魏昇在魏县上学塾的时候，会住在张府。而魏星瑶每每去魏县找大哥时，都会被留在张府小住几日。 她的舅母对她很是宠爱，她和两位表姐的关系也很好。 青竹还未说出详细的事情，魏星瑶就已经猜出她是为张思然而来的。 张思然如今的年岁和魏冉冉差不多，正是顽劣的年岁，据她所知，舅母虽然心中不喜张思然的生母，但她并没有忽视对张思然的教导。 魏星瑶倒是觉得，舅母对张思然很是上心。 只是有些人的心术不正，想利用孩子做些对主母不利的事情。 “夫人近几日憔悴许多，府医开的药她也不愿喝，人也日渐消瘦，二小姐又是哄又是劝，效果甚微，二小姐犹豫了许久才命奴婢来找表小姐。” “还请表小姐出个主意吧。” 青竹说完了所求，用那双含泪眼汪汪的眼睛看着魏星瑶。 “我知道了，你先回府吧，明日我会去张府看望舅母。”魏星瑶软声细语地说道。 “多谢表小姐。” 青竹达到了目的，抹掉眼角的泪水，欢喜地离开回去复命。 “你若去张府可需要我准备些什么礼物？” 晚晴对魏星瑶柔声说道。 魏星瑶点点头：“那就劳烦晴姨了。” “你要在张府住几日？” 魏星瑶犹豫了片刻：“不确定，好在魏县离家不远，若有变故我再与晴姨传信。” “也好。” 魏星瑶所犹豫的原因是因为井水。 她若去张府小住，井水要如何安置？将井水留在魏宅，她不放心，可若将他带走，万一刺杀之人跟去了张府，又该如何是好？ 从正屋刚出来，魏星瑶就看见了景澜。 景澜正板着一张毫无瑕疵的脸看着她。 魏星瑶顿时觉得头疼：“我明日会去张府，腊雪会陪我一同去。” “小姐不带我？” 冬霜听见这句话，惊讶地睁大眼睛。 魏星瑶解释：“只是看望舅母，不一定要留在张府过夜。” 冬霜委屈巴巴地看着魏星瑶。 可是她想陪着小姐。 景澜心里拔凉拔凉的，小丫头连冬霜都不带，怎么可能带他？ 不过，不带他去，他就没办法了吗？ 晚晴在魏星瑶出门前，将需要她带去张府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有给老夫人的补品，还有给张夫人准备的礼品，以及带给两位小姐和两位公子的礼物。 魏星瑶哭笑不得看着那几个箱子：“晴姨，这么多东西呀。” 晚晴蹙眉：“多吗？” “我帮几位两位表小姐准备的绣品都没有带，我想着如今天气还暖和，等到天气凉爽了再送过去，刚好可以穿戴。” 魏星瑶：…… 马车上，送给张府的礼品箱子占据了一小半空间，魏星瑶和腊雪坐在一侧，只觉得空间狭小。 二人对看了片刻，均没忍住笑出声。 随着马鞭地挥动，马车缓缓朝着魏县张府驶去。 第72章 帮你赶马车 张府，也就是原县令府邸，位于魏县府衙和学塾之间，是个四进四出的大宅院。 在魏县，能有这般大宅院的，除去张府也就只剩下孙四爷的府邸了。 新上任的赵县令赵良，也不过是住着三进三出的院子而已。 马车停在了张府门前。 “表小姐来啦。”青竹早早就等在府门前，远远地看见魏宅的马车后，欣喜地提着裙摆跑回莲薏院通禀。 舒莲刚刚喝了药，歪斜在榻上，闻言缓缓睁开眼睛：“瑶瑶来了？” “快，扶我起身。” “母亲，”张思雨扶起舒莲轻声道：“还是让女儿出去接她吧，您好好歇着。” 舒莲点点头：“也好。” 张思雨领着青竹退出去。 刚走出莲薏院，张思雨不禁加快脚步：“快些，可不能让瑶瑶等着。” 张府门外，魏星瑶刚刚下了马车，正站在原地看着为她赶马车的人。 不是景澜还能是谁？ “你怎么在这儿？” 景澜神情自然：“帮大小姐赶马车。” 魏星瑶：…… “瑶瑶！” 魏星瑶还想同景澜说什么，便听见了张思雨的声音。 “二表姐。” 魏星瑶软声唤道，露出甜甜的笑。 张思雨笑着走到魏星瑶身前，握住了她的手：“你快随我来，母亲听闻你来了，很是欣喜，正在房中等着见你呢。” “好。”魏星瑶道：“马车中有晴姨准备的礼物，你找人抬一下吧。” 抬？ 张思雨眨眨眼睛，最开始没有明白魏星瑶为何用“抬”这个字眼，可当小厮来来回回从马车里抬出来三个箱子后，她不禁捂着微微张大的嘴巴。 “这么多？” 魏星瑶无奈笑道：“是啊，晴姨说我许久未见外祖母和舅母，怎能空手而来？想到舅母身体不适，她又准备了不少药材，全都带来了。” 张思雨抿唇笑起来：“这一路可苦了瑶瑶了。” 马车不算大，这么几个箱子放在里面，空间只会变小，可不是苦了魏星瑶吗？ “二小姐，这些都抬去正院吗？” 小厮问道。 张思雨点点头：“先抬去莲薏院中，等母亲先过目吧。” “是。” 小厮应了，招呼着大家往屋里抬。 魏星瑶与张思雨说着话往莲薏院而去。 舒莲早已经起身后梳妆妥当，正歪在软塌上等着，远远瞧见管家领着小厮抬着箱子进来，便命紫陌出去询问。 “夫人，这些都是表小姐带来的。” 紫陌回来后，含笑说道。 舒莲脸上也浮现出了笑意，正要说话，便瞧见了那随着张思雨一同走来的魏星瑶。 “瑶瑶，快过来让舅母瞧瞧。” “舅母快别起身了。”魏星瑶小跑着来到舒莲近前，冲她扬起明媚的笑脸。 舒莲轻轻搂着魏星瑶：“好孩子，怎么来之前也没说一声？” 立在一旁的张思雨顿时抿了抿唇，有些紧张的看向魏星瑶。 魏星瑶眨眨眼睛：“自然是想给舅母一个惊喜了，舅母看见瑶瑶不开心吗？” “开心，舅母开心极了。” 舒莲笑呵呵地说道。 魏星瑶正与舒莲说笑间，忽听远外传来一阵嘈乱声。 第73章 不过是个穷小姐罢了 “发生了何事？” 舒莲眉心轻蹙，扬声问道。 管家匆匆走进来，俯身说道：“回夫人的话，是大少爷和二少爷回来了，与表小姐家的马夫起了冲突。” 舒莲和张思雨均看向魏星瑶。 魏星瑶第一时间所想到的就是景澜，她忙道：“他们在何处？还请劳烦王伯带我过去。” “就在青院附近，表小姐可随老奴来。” “好。”魏星瑶看向舒莲：“舅母，我先过去看看。” 舒莲从未见过魏星瑶这般焦急的模样，但也知道青院乃郭氏和赵氏的住处，怕魏星瑶吃了亏，便对张思雨道：“雨儿同瑶瑶一起去吧。” 张思雨也正有此意，点点头拉着魏星瑶往青院去。 “大哥性子沉稳，倒是然然正是叛逆的时候，不过有大哥在，想必能阻拦然然对你的人动手。” 张思雨低声安抚着魏星瑶。 魏星瑶笑了笑。 她倒不担心张家的两位公子对景澜动手，依着她的观察，他们二人是打不过景澜的，就怕他们仗着自己是公子哥儿，看不起景澜如今顶着的马夫身份，以多欺少。 距离青院不远的石子小路上，景澜面无表情地看着挡在他身前的人。 “你冲撞了本少爷，让你下跪道歉而已，你有什么不服的？” 张思然只到景澜的肩膀处，为了说话时气势不弱，特意往后退开两步站在了一旁的石墩上，终于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了。 他双手叉腰，瞪着景澜。 景澜嗤笑。 “你笑什么！”张思然养着下巴瞪着景澜。 景澜不想和小孩子计较，转身要走，岂知刚刚还站在石墩上的张思雨，直接从石墩上跳了下来，再次挡在了他跟前。 “本少爷让你走了吗！” 张思然看向站在旁边的人：“你们都是瞎子吗？没看见他冲撞本少爷？把人给我抓过来！” 小厮凑到张思然身边，苦着一张脸劝说道：“二少爷，他是表小姐的人，若是动了他，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什么表小姐？呵，不过是个穷小姐罢了！再敢不听本少爷的话，你们全部都得挨板子！” 不远处负手而站的张思毅微不可察地摇摇头，不再看这儿的闹剧，准备转身离开。 “毅儿。” 郭姨娘扶着丫鬟的手走出来，目光温和地看着张思毅。 “姨娘。” 张思毅俯身拱手行礼。 郭姨娘唇角上扬，温和点头：“好孩子，可是出什么事了？” 说话间，她已经看见了那边围着的人。 被小厮围在中间的景澜个头很高，样貌出众，她一眼便看出异常，低声询问张思毅。 张思毅温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郭姨娘蹙眉：“既然是表小姐家的人，你还是劝劝然儿，别将事情闹大了。” 张思毅缓缓摇了摇头：“姨娘，恐怕晚了。” 郭姨娘顺着张思毅的目光看去，便看见了那逆着光朝着这边走来的魏星瑶。 少女穿着浅粉色的长裙，梳着俏皮可爱的双髻，双髻间一对儿蝴蝶步摇正随着她的走动缓缓晃动着。 第74章 住在一起？ “你说谁？” 景澜并没有看见魏星瑶，但他被张思然的话激怒了。 他俊脸紧绷，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你，你敢对我动手？你们还看着，快，拦住他！”张思然被景澜的眼神吓到，紧张的往小厮身后躲。 几个人使了个眼色，向景澜靠近。 “住手！” 张思雨扬声喝道。 小厮等人回头看见张思雨，均俯身低下头：“二小姐。” “你们在做什么！” 张思雨拉着魏星瑶上前，站到了景澜身边。 离得近了，张思雨才注意到，这位跟随瑶瑶而来的少年品貌非凡，也难怪瑶瑶在听说他的事情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二姐，你怎么来了？” 张思然从小厮后面出来，站在了张思雨身前，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瞥着魏星瑶。 近一年的时间没见，她竟然长得比他高了！ 张思然很是不屑地撇撇嘴，收回目光指着景澜：“二姐，你来的正好，这个人他不遵守张府的规矩，目中无人，冲撞了我，我只是让他跪下道歉，没想到他还想动手打人。” 景澜冷笑：“张府的小少爷年纪不大，口齿倒是凌厉。” “三言两语不仅歪曲了事实，还能倒打一耙，真是令人佩服。” “二姐你听，他一个马夫，竟然这样不尊重主子，果然是穷乡僻壤来的人，一点规矩都没有！” “张思然！” 张思雨怒了，厉声喝止。 她忙转身看向魏星瑶，局促不安地说道：“瑶瑶，然然年纪小，我让他向你道歉。” “然然，道歉。” 张思然不服气：“我又没说错，凭什么让我道歉！” “你！”张思雨气得不行，可又拿张思然没有办法。 毕竟张思然只是她的庶弟，生母还在，她也不好依着嫡姐的身份对他进行管教。 “瑶瑶，我……” 张思雨歉意地看着魏星瑶，急的眼圈发红。 魏星瑶握住张思雨的手，勾起粉嫩的唇瓣：“二表姐别动气，又不是你的错，你无需心怀愧疚。” 她看向景澜：“你可有事？” 景澜摇摇头：“无事。” “无事就好。”魏星瑶对腊雪说道：“你领着他在星落居找间屋子，将他先安置好。” 若卿院是魏星瑶生母张若若出阁前的院子，张府一直保留着这座小院，院中的一应布置都是张若若生前的模样，不曾改变。 魏星瑶在张府不愿意住在张若若的闺房，也就住在了若卿院的星落居。 星落居三个字，还是张老爷子命名的，星落居也成了魏星瑶来张府的固定居所。 “瑶瑶，”张思雨微惊：“他，他住在星落居？” 这……合适吗？ 魏星瑶只当没听懂张思雨话里的意思，歪了歪头：“若卿院空置的屋子很多，他寻间厕屋住就可。” “何况我家也没这么多规矩，你说对吗，二公子？” 魏星瑶浅笑着看向张思然。 张思然冷不防被魏星瑶点了名字，一抬头又对上她脸上的笑，顿时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儿。 第75章 打听景澜 “你问我做什么！” 魏星瑶笑言：“既然二少爷没有意见，腊雪，你领着井水过去吧。” 张思然：？？？ 我怎么就没意见了？ 可惜他回过神的时候，腊雪和景澜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他气鼓鼓地瞪着魏星瑶，觉得自己面子里子全美了。 腊雪领命，领着景澜往若卿院的方向走。 郭姨娘顺手拉过张思毅，往树后躲了躲，避开了腊雪和景澜二人。 “姨娘？” 张思毅奇怪地看着她。 “哦，”郭姨娘也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突兀了，笑着解释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让魏小姐瞧见你我也在此处，恐怕会多想。” 张思毅看了郭姨娘一眼，俯身道：“姨娘，我还有事情，先行告退了。” 郭姨娘想拦一下，可知晓接二连三的举动恐怕会令张思毅多想，便看着他离开。 “二妹妹，表妹。” 张思毅大大方方地走过来，与张思雨和魏星瑶打招呼。 “哥，你刚才去哪了？” 张思然好似寻到了主心骨，眼睛亮亮地看着张思毅。 “刚去姨娘屋中坐了坐。” 张思毅温声说道。 “啊对，我也要去看望娘……”张思然迅速住口。 他不好当众说出“娘亲”这个称呼，而赵氏依旧是通房，连姨娘都不能称呼，让张思然很是难受。 我先走了。“张思然脸色不善地转身就跑。 “瑶瑶，你也累了，我送你回去吧。”张思雨拉住魏星瑶的手，柔声说道。 魏星瑶笑道：“二姐也辛苦，舅母那等了许久，你还要照顾她，就不用管我了，我又不是不认识路。” “好，那你先好好休息，等膳食好了我再派人寻你。” 魏星瑶点点头，同张思雨分开。 她走了几步，见侧后方张思毅跟了上来，便侧身笑道：“表哥可是有事？” “无事，与你正好顺路。” 魏星瑶只是笑笑没有多说话，若强行说顺路的话，也算，毕竟这里是张府，稍微绕一绕也是能回到他的院子的。 “刚刚那位少年，是你的马夫？” 张思毅状似无意间询问。 原来是想打听井水的事情啊。 “他不是马夫，”魏星瑶软声道：“他呀，为了能跟着来，特意帮我赶了马车。” “原来如此，难怪我以前没有见过他。” 魏星瑶：“嗯，他也是前段日子才来我家的，表哥为何一直询问他的事情，可是因为他冲撞了表弟，表哥想帮表弟讨回公道？” “怎么会，”张思毅解释：“我就是刚才与井……” “井水。” “井水打了个照面，觉得他有些陌生才会多此一问。” “既然是表妹信任的人，那表哥就不再多问了。” 魏星瑶笑道：“只是同表哥闲聊罢了，表哥也不要多心。” “不会。”张思毅停下脚步：“若卿院到了，表哥不方便进去，就送表妹到此处了。” “多谢表哥。” 魏星瑶俯身道谢。 等张思毅走了，魏星瑶才转身往若卿院走去。 “小姐。” 腊雪迎了出来，她的身旁站着景澜。 “你跟我过来。” 魏星瑶板着一张小脸对景澜说道。 腊雪星星眼：小姐奶凶奶凶的，好萌呀！ 第76章 看望外祖母 魏星瑶进了厢房，坐在了椅子上。 腊雪忙端着泡好的茶水进来，帮魏星瑶倒了一杯祛火茶。 “小姐，奴婢去外面守着。” 腊雪很识趣地退了出去。 魏星瑶品茶，不和景澜说话。 景澜也不着急，站在原地眼睛四处看着，他注意到星落居的布置，同魏星瑶在魏宅的厢房，大致相同。 可见魏星瑶在张府是真的受宠。 “说吧，你为何跟我来此。” “有人杀我，不跟着你我没有安全感。”景澜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魏星瑶，低声说道。 魏星瑶：？？？ “瑶瑶，你不会赶我回去吧？” 景澜可怜兮兮地说道。 魏星瑶：…… 不是，我房间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还问这种话？ “你千万不要赶我回去，你不在我身边，下次再见的，应该就是我的尸体了。” 魏星瑶久久无言。 景澜留了下来。 回到厢房，魏星瑶问腊雪：“晴姨给外祖母准备的补品放哪了？” 腊雪道：“您刚刚让奴婢提前将礼品拿出来，我就放柜子里了。” 她取过来补品：“小姐是现在去拜见张老夫人还是等会儿再去。” “现在去吧。” 腊雪提着礼品，同魏星瑶一同前往祥宁院。 “老夫人，表小姐来了。” 香菊挑起门帘进来，对张老夫人说道。 “哦？”老夫人坐直身子，笑道：“快请她进来。” “老夫人，二小姐婚期在即，妾身为她准备的绣品还差一些，就先行告退了。” 郭姨娘俯身说道。 老夫人也不强留郭姨娘，温声道：“去吧。” 郭姨娘退出了祥宁院，在院中刚好与魏星瑶打了个照面。 她忙低眉顺眼地俯身行礼：“表小姐，老夫人听闻表小姐来了很是高兴，在等着表小姐了。” “郭姨娘。” 魏星瑶回了一礼：“那我先进去，郭姨娘自便。” 郭姨娘离开了祥宁院。 “走吧。”魏星瑶收回落在郭姨娘背影的视线，挑起门帘踏过门槛。 “外祖母，瑶瑶来看您了。” 魏星瑶走近坐在太师椅的张老夫人身前，笑嘻嘻地看着她。 “嗯，还知道看看我这个老婆子，我还以为你心里早就把我这个老太婆忘了呢。”张老夫人故意板着脸说道。 魏星瑶笑嘻嘻地上前：“外祖母一直在瑶瑶心里，瑶瑶简直是日思夜想呢。” 张老夫人终究破功，将魏星瑶留在怀里宠溺地点点了她的鼻尖：“油嘴滑舌。” “嘿嘿。” 魏星瑶笑着，指了指身后的腊雪道：“这些都是上好的补品，外祖母服用了身体会更加健壮的。” 她没有说这些都是晴姨准备的。 纵然外祖父曾经劝说父亲将晴姨抬为平妻，但在老夫人心中，晴姨总归是代替了她女儿的女子，老夫人心中怎能没有芥蒂。 这层薄纱，只要不捅破，就能维系着表面的平静与祥和。 魏星瑶同张老夫人说了许久的话，直到莲薏院派了人过来。 来人正是紫陌，舒莲的贴身婢女，也是舒莲最信任的人之一。她对张老夫人俯身行礼，恭敬地询问：“老夫人，膳食可要摆在祥宁院？” 第77章 来请罪 张老夫人摆摆手：“摆在你们那儿吧，我同瑶瑶说了许久的话也乏了，简单吃些就想先休息了。” “瑶瑶留在这儿陪您用膳吧。” 魏星瑶软声说道。 张老夫人笑道：“你还是别在这儿乱我了，年纪大了，经不住你闹腾。” 魏星瑶眨眨眼睛，委屈地瘪嘴：“瑶瑶哪里闹腾了？” 她多乖呀。 “哈哈。”老夫人笑到不行：“好，好，是我错怪瑶瑶了，不过你大表姐也回来了，你们几个小姐妹许久不见，自然有体己话要说，去吧，你又不是吃完饭就走了，明儿再来看我就成。” 老夫人挥手赶人。 魏星瑶俯身告退，同紫陌离开。 莲薏院膳厅内，圆桌上摆满了精美佳肴，张思恩和张思雨均在。 “瑶瑶，快过来坐。” 舒莲坐在椅子上，瞧见魏星瑶走过来的时候，脸上浮现笑意，对着魏星瑶招招手。 魏星瑶笑盈盈地走过去：“舅母，大表姐，二表姐。” “就你礼数多，快坐吧。” 张思恩起身，拉着魏星瑶的手将她摁在了椅子上，随后坐在了她身边，笑着看她。 “许久未见，瑶瑶出落的愈发动人，都成大姑娘了。” “是呀，瑶瑶的身高都要赶超我了，还有样貌，如今还未及笄都已经这般貌美，都过几年，又该是何种倾城之姿？” “大表姐就不要取笑我了，姐姐们的容姿不也是世间少有的绝色？” 魏星瑶眨眨眼睛，露出可爱的小虎牙，笑容甜美。 不就是商业互吹嘛，她会。 “你呀，越来越会打趣姐姐了，好啦，快用膳吧，母亲可是亲自督促厨房，做了许久你爱吃的菜，我特意赶回来，都没有这待遇呢。” 张思恩娇嗔地看了舒莲一眼，继续说笑。 “那我可要多吃些了。” 魏星瑶拿起筷子，夹起一片鱼肉放入口中，连连称赞。 舒莲见魏星瑶喜欢，也很是开心，饭桌上时而传来笑声，气氛融洽。 “夫人，赵氏来请安了。” 紫陌走到舒莲身边，在她耳旁小声说道。 “这是时辰？” 舒莲抿了抿唇，脸上浮现淡淡的不悦。 “是，小少爷也在，好像是因为之前的事情，赵氏特意带了薄礼来向表小姐请罪的。” 紫陌在心里叹气。 之前的事儿，依着表小姐的性子想必都不在意了，赵氏竟又来了这么一出。 可真是。 “瑶瑶可是吃好了？” 舒莲同紫陌说话间，见魏星瑶唤了身边人送上漱口茶，柔声问道。 “舅母准备的饭菜太好吃了，我一时没有注意，就吃得快了些。” 魏星瑶软声细语地说道。 舒莲只觉得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瑶瑶定然是听见了紫陌的话才会不继续吃了，想必她今日会来，也是因为门外那两位吧。 也罢。 既然瑶瑶有心，她这个做舅母的，就仰仗一回孩子，又如何？ 舒莲打起精神：“将这儿收拾了，让他们进来吧。” “是。” 紫陌吩咐身后的丫鬟，将桌子收拾了。 舒莲起身，魏星瑶忙过去搀扶着她，张思恩同张思雨互看一眼，跟着往偏厅走。 第78章 替他道歉 舒莲坐在椅子上，几个小辈分别站在了她身旁。 “你们围着我做什么？坐吧。”舒莲失笑，指着下面的两排椅子，示意她们都坐。 张思雨看向张思恩。 张思恩依旧站在舒莲身边，对她点点头。 于是，张思雨走过去拉着魏星瑶，与她坐在一处。 魏星瑶刚刚坐好，赵氏同张思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张思然在前，走得大摇大摆的，赵氏低眉顺眼地迈着细碎的步子，跟在张思然身后。 “母亲。” 张思然对舒莲拱拱手，然后坐在了椅子上。 “夫人，大小姐，二小姐，表小姐。”赵氏挨个儿给众人行礼，垂首道：“奴婢 听闻表小姐来了，便准备了一些薄礼。” “妾身平日也没什么擅长的，唯一的爱好就是种些花花草草。” “这些香囊中的香料，正是院中的花草所配，有驱虫提神之效，还望表小姐不要嫌弃。” 赵氏将荷包递给魏星瑶。 魏星瑶含笑接过，放在鼻翼间嗅了嗅，果然如赵氏所说，这里放置的都是驱虫提神的草药。 “你费心了。” 赵氏虽说生下了张思然，但并没有被抬为姨娘，所以在身份上，她不过是生下一个儿子，却没有名分的通房罢了。 也是伺候过老夫人，又在张县丞那儿得了宠，在这宅院中的生活倒也自在。 “不敢，表小姐能喜欢，是奴婢的福气。” 赵氏看起来温婉恭顺，很是谦卑的模样。 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了解过张府后宅之事的魏星瑶，并没有被赵氏所表现出来的模样所蒙蔽。 赵氏并没有立刻退下，而是忽然跪在了魏星瑶面前。 “奴婢还有一事，请表小姐见谅。” “……你，跪着做什么？有什么话起来说。” 张思然差点脱口而出唤了声“娘”，硬生生咽了回去，他第一时间从椅子上弹起来，弯腰去扶跪在地上的赵氏。 赵氏却轻轻佛开他的手，温声道：“少爷，你不要管奴婢的事情。” “奴婢自知有罪，才会想要获取表小姐的原谅。” 张思然紧抿着唇瓣一脸不忿地看向魏星瑶：“不就是一个奴才？你至于要对我的娘亲发难？” 从头到尾只是接过香囊道了个谢的魏星瑶：？？？ “二少爷，你怎能这般同表小姐说话？” 赵氏不赞同地看向张思然：“夫人对你疼爱有加，你犯错她也不舍得惩罚你，才会早就了你如此性子，错了就是错了，你不肯向表小姐认错，奴婢便替了你，还望二少爷长个教训，再也不要犯这种错误了。” 张思然被训斥，心中气怒面色涨红。 他想不通，明明穷丫头家的一个马夫，怎么就轮到她的娘亲跪在地上替他道歉了？ 赵氏同张思然说完，重新面向魏星瑶，额头抵着地面语气轻软：“还请表小姐不要再将此事放在心上，就此揭过。” 舒莲的脸色愈来愈差。 她想要说什么，站在她身边的张思恩轻轻握住她的手，对她微不可察地摇摇头。 舒莲这才注意到，门外那若隐若现的官袍一角。 第79章 你跪？那我也跪… 张县丞张若勋是在一盏茶之前回来的。 他听闻魏星瑶来了，正在莲薏院中用膳，便准备过来。 走了半路碰见了赵氏和张思然，二人只顾着说话没有看见他，而他们的谈话声却断断续续地传到他的耳中。 张若勋只听见“道歉，求原谅，你且不要再犯”等等字眼，一头雾水间，他唤了管家来问，才知晓张思然同魏家马夫的事情。 他觉得，这都不是事儿，怎么还能落得自己的儿子向一个马夫道歉的地步？ 张若勋索性没有惊动莲薏院的人，站在门外听里面的动静。 赵氏的话，令张若勋动容，使他愈发怜惜赵氏。 他自始至终都觉得赵氏懂事，他对赵氏的宠爱也是发自内心的，若非赵氏的请求，他岂会将为他生下儿子的赵氏依旧放在通房的位置上？ 看着跪在地上向一个年纪不过十岁的小丫头磕头请罪的赵氏，张若勋心尖微痛。 他冷着一张脸，正要撩起官袍进去，只听…… “瑶瑶！” “你跪在地上作甚！快起来！” 张思雨惊叫出声，起身就要去搀扶魏星瑶。 魏星瑶却不肯起来，红着一双眼睛仰头看着舒莲：“舅母，瑶瑶，瑶瑶有错，还请舅母不要怪罪瑶瑶，呜呜……” “好孩子，你快起来，有什么话起来说，地上凉，再伤了膝盖！” 舒莲被张思恩扶着，快步走到魏星瑶身边，去搀扶她。 魏星瑶顺势而起，呜咽道：“舅母，许是瑶瑶今日不该来此叨扰你，兰五并非魏家马夫，他救过瑶瑶的命，还帮过父亲和大哥，与魏家来说，他并非下人。” “表弟说得对，我是穷丫头，我家的人纵然不是下人，与他而言也是身份低贱之人，冲撞了他自当道歉。” “如赵……赵姨娘。”魏星瑶怯怯地看了赵氏一眼，结结巴巴地用“赵姨娘”三个字称呼她。 “如赵姨娘所说，她能替二少爷道歉，我，我自然也能替井水道歉的，二少爷，兰五冲撞了你是他的不是，请你原谅他！” “舅母，是我没了规矩，竟让一个长辈跪在地上与我说这等小事，舅母是当家主母，舅母若要罚瑶瑶，瑶瑶认下了。” 魏星瑶哭哭啼啼地说完，又要下跪。 舒莲忙将魏星瑶搂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我的好孩子，是舅母的不是，让你受委屈了。” “什么穷丫头？” “张思然，你可是这样说了你的表姐？！” 张若勋冷着一张脸从外面进来。 跪在地上的赵氏心里咯噔一跳，暗道一声：不好。 张思然也没有想到张若勋会这个时候回来，他在家最怕的人，就是张若勋，他下意识地避开了张若勋的目光，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的话。 “你是哑巴？” “我在问你话！” 张思然吓白了一张脸，求助般看向舒莲。 平日里，张若勋这么同张思然说话，舒莲自然是要拦着的，可刚才的情况，明显就是赵氏在设局，若非魏星瑶反应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此刻还不知会有什么后果呢。 舒莲将头瞥向一旁，不再看他。 第80章 不过是个奴婢 张思然心口发凉。 完了，母亲不管他，父亲震怒至此，定然会打死他的！ 张思然后怕到不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父亲，我，我知错了。” 他低垂着头，小声道歉。 张若勋最看不惯张思然这种懦弱的样子，此刻瞧着他，火气“蹭蹭蹭”地蹿了上来，恨不得一巴掌将他拍飞出去。 张思然瑟缩地耸着肩膀，将脑袋耷拉的更加低。 “舅……舅舅。” 魏星瑶扯着裙角站在张若勋跟前，红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道：“舅舅不要说表弟了，赵……赵姨娘都已经教训过表弟了……” “姨娘？” 张若勋垂首看向跪在地上的赵氏。 赵氏的心里忽然一突，脸色也在瞬间变了。 “她不过是个奴婢，怎担得起瑶瑶的一声姨娘？还有，二少爷做错事自有主母训斥，岂能由一个奴婢越俎代庖？” “来人，赵氏不敬主子，拉下去杖责十棍，关祠堂面壁思过！” 赵氏仰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张若勋：“老爷！” “还愣着做什么！拖下去！” 张若勋一双衣袖负手而站，冷声喝道。 张思然很想替自己的娘亲求情，可他只看了一眼张若勋就再次重新跪了回去，低着头不敢多言。 赵氏攥紧手中的帕子，只用一双饱含着无限委屈欲说还休的眼睛看着张若勋。 张若勋眼眸微闪，索性背过身不看她。 赵氏就这么被拖了下去。 “老爷息怒，说到底都是我的不是。” 舒莲款步上前，柔声说道。 刚才因为赵氏心中有所不舍的张若勋回了神，扶着舒莲往里面走：“夫人已经做的很好了。” 魏星瑶轻轻扯动张思雨的衣袖。 张思雨恍然大悟，看向张思恩，姐妹三人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跪在地上的张思毅不用几个人招呼他，瞅准时机第一时间跑出了莲薏院，头也不回地往祠堂的方向跑去。 “瑶瑶，你可真厉害，你是怎么知道父亲回来了？” 张思雨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惊叹不已。 张思恩道：“在赵氏跪地替然然请罪的时候，父亲就来了。” “姐姐也知道？”张思雨更加惊讶：“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思恩：“我看见的。” 张思雨了然一笑：“难怪瑶瑶会知道，大姐都能看见，想必瑶瑶提前就知晓了父亲也在，才会将计就计吧。” 魏星瑶只是笑，并没有解释。 “我还说，赵氏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还上来就跪，她的心思可真深沉，不过，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呢？” 张思雨百思不得其解。 张思恩叹气：“你这样，嫁入贺家了该如何是好？” “大姐！”张思雨红着脸跺脚：“在说赵氏的事情，你提津哥做什么？” 张思恩忍着笑：“我只是提了贺家，可并没有提你的津哥哥哦。” “大姐！” 张思雨又窘又羞，娇嗔地唤道。 “好了不逗你了。”张思恩正了神色：“不过，你还是要多想一想，若是刚才瑶瑶没有那么做，而是任由赵氏跪在地上说一通有的没的，会如何？” 第81章 赵氏的心机 “若是任由赵氏跪地请罪，那父亲就会觉得赵氏受了委屈？” 张思雨喃喃出声。 “不止，母亲本想说话，是我提醒她父亲来了她才忍住，可不管母亲是否出声解决此事，都会让父亲认为母亲在欺压赵氏。” 瑶瑶是小辈，赵氏是长辈，而且事情的起因是然然和他口中的马夫，落在父亲眼中，他的女人要向小辈下跪，他的儿子比不过一个马夫？ 父亲不至于说瑶瑶，但他便会将这些事情都当成母亲的错。 那父亲和母亲之间的隔阂，会再次扩大。 张思雨逐渐明白过来，神情落寞：“我还记得小时候，父亲事事都以母亲为先，从未有这等需要猜忌之事。” “是啊。”张思恩看着张思雨，神情严肃：“你要明白，夫妻之间心系对方是万幸，若夫君与自己离了心，那所要仰仗的，只有自己了。” 当一个人的心不在你身上了，那你无论做什么，在那人眼中，都是错的。 母亲的处境就是这般，而她，也不知是否会走上母亲的路。 张思恩将忧伤抛开，轻轻拉过魏星瑶的手：“瑶瑶，刚才多亏了你，不然，此刻的赵氏就真的成赵姨娘了。” “赵姨娘？” 张思雨不解地看着张思恩，没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张思恩忍不住抬手点了点张思雨的额头：“你呀，真的是被宠坏了，幸亏你和你的津哥哥两小无猜，否则我真的要担心你的以后了。” “大姐，”张思雨将张思恩的手扒拉下来，摇着撒娇：“你快帮我解惑！” “赵氏一直没有被抬为姨娘，在张府，赵氏所享用的和姨娘无二，可按规矩来说，她就是奴婢罢了。” “我猜想，她之所以能受宠至今，正因为她不是姨娘。” 张思雨蹙眉，若有所思。 赵氏生下然然却没有像郭姨娘那样被抬为姨娘，是赵氏的心机？ 她又将张思然送到舒莲跟前尽孝，一方面是为张思然考虑，另一方面，更是为她自己做打算。 赵氏若成为姨娘，在张若勋那儿，也就得到了她应得的，恩宠恐怕会日渐消失。她选择不要名分，将儿子送到主母身边，既表现出了自己的体贴和善解人意，还表达了对主母的敬重。 在张若勋心中，他会时而响起此事，赵氏在张若勋心中的分量，也会与日俱增。 逐渐想明白之后，张思雨的脸色微微发白。 “天呐，赵氏竟然是这样的人，我要告诉母亲，让她好好提防赵氏才行！” 张思恩忙拉住了张思雨，只觉得好笑：“父亲正在母亲房中，你这会儿过去，也不怕被父亲打出来。” 张思雨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我忘了。” “你这个性子要改改，赵氏之事，母亲今日应该看清了，且赵氏错过了一次被抬为姨娘的机会，又受了罚，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做什么。” “不管怎么说，都是瑶瑶的功劳，瑶瑶是破了赵氏的棋局，可也受了不少委屈，没想到你刚来就卷入了后宅纷争中，是姐姐的不是。” 张思恩歉意地对魏星瑶俯身道。 第82章 她会护着我 魏星瑶眨眨眼睛：“我难道不是两位姐姐搬来的救兵吗？” 张思恩微怔，很快明白了魏星瑶的意思，紧紧握住她的小手，心里很是感激。 回到星落居的时候，魏星瑶觉得很累。 “小姐若是累了，就睡一会儿吧，若是有事我再唤小姐。” 腊雪走过来帮魏星瑶将床铺好，柔声说道。 “也好。” 魏星瑶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呵欠，拖鞋躺在床上。 腊雪无奈地走过来将魏星瑶发髻上的步摇取下来，放在了梳妆台上后放轻脚步出去。 “她呢？” 景澜瞧见腊雪关门，皱眉往里面看。 腊雪挡住他的视线，不赞同地看着他道：“小姐休息了，你且小声些，别吵着小姐。” 睡了。 景澜看了眼时辰，心中了然。 魏星瑶有午睡的习惯，在家中也是，用过午膳约摸半个时辰便会犯困。 “我刚刚听青院那边传来了哭声，听张府的人议论是赵氏被打了？” 景澜压低声音问道。 腊雪本不想说，可一想赵氏为难自家小姐的原因还是因为眼前之人，便忍不了，索性走远了几步才压低声音与他说了刚才之事。 至于细节，腊雪能省则省。 景澜久久无言。 在魏宅住了一些时日，他都快忘记了后宅之争，原来在这小小的张府也不能幸免。 腊雪道：“我与你说这么多并不是怪你，只是这儿是张府，总是有一些规矩在的，你既也一心为了小姐好，再遇见张府的主子，就避让一番吧。” 景澜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腊雪看他这模样，心里一咯噔，难道是她将话说的太重了？ 小姐今儿当着张县丞的面可说了，兰五救过她的命，并不是下人…… “咳。” 思及此，腊雪有些不自在地说道：“当然了，小姐并没有将你当下人，在小姐的心里，总归是记挂着你对她做的事情的，你放宽心就是了，只要忠心，小姐会护着你的。” 景澜抬眸看向腊雪。 她说的那些言论，落入他耳中就变成“瑶瑶没有将我当下人，她的心里记挂着我，她会护着我”，景澜低落的心情瞬间变好了不少。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给她添麻烦。” “还有，谢谢你。” 景澜唇瓣上扬，心情极好地走了。 腊雪错愕地看着景澜离开的背影：难道是，安抚的太过了？ 她应该，没有曲解小姐的意思吧…… —— 张府祠堂，昏暗阴冷，被打了十棍的赵氏白着脸挂在蒲团上。 “娘。”张思然悄悄跑进来。 赵氏忙看向外面，急切问道：“然儿，你怎么来了？” 张思然献宝似的从怀里将藏起来的伤药拿出来：“娘，这个应该是治疗外伤的药，我在府医那儿找了许久。” 赵氏的眼睛顿时红了：“我的儿，也只有你记挂娘亲了。” 张思然见不得赵氏这副模样，心里很难受，他哽咽道：“娘，你别这样说话，你的伤如何了？我，我去找个丫鬟帮你看看吧。” 赵氏拉住了张思然，对他摇摇头：“没有丫鬟愿意来的，何况你这么冲出去找人，不就是告诉你父亲，你来这儿看我了吗？” 第83章 老夫人的态度 “那，那怎么办？”张思然没了主意。 赵氏柔声道：“你且回去吧，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来看过我。这药，我等会儿会自己用的。” “可是，可是……” “乖，别可是了，快走吧，若是被你父亲发现了，少不了也要挨板子的。”赵氏推着他：“如今表小姐在家中，她年纪小心思多，你这两日避着她些，好好在房中学习功课，免得再惹你父亲不快。” 张思然站在祠堂门口，看着昏暗的祠堂，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 若不是魏星瑶，他怎么会被父亲责骂？娘亲又怎么会受伤，会被罚跪祠堂？ 这里是他家，他不会允许一个野丫头在这儿称王称霸的！ 傍晚，祥宁院中，香菊正扶着老夫人散步。 “听说赵氏被罚跪了祠堂？” “是。” 香菊将在莲薏院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通：“老爷回来正巧看见表小姐被欺负哭的那一幕，震怒之下罚了赵氏。” 张老夫人轻笑：“自小都很少见瑶瑶哭鼻子，这丫头，可不会轻易被人欺负了去。” “是啊，也不知赵氏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表小姐这般委屈。” 香菊顺着老夫人的话说道。 老夫人笑着摇头：“你呀，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是了。” 香菊笑笑没有说话。 “我老了，她们年轻人想怎样就怎样吧。” 老夫人脸上在笑，心中却在叹气。 赵氏经过这么多年的消磨，愈发心大，舒莲虽说没有生出嫡子，可这么多年并没有什么错处，张府的两位小姐也都被她教导的很好。 老夫人最初将张思毅养在自己跟前，也是怕舒莲心中不快对一个孩子下手。 事实证明她错怪了舒莲。 这么多年，她也看清楚了，舒莲心中是有心结，对郭氏和赵氏也有芥蒂，但她确实一位很合格的当家主母。 舒莲心中不快，心中不喜，但她有自己的底线，不会因自己痛苦而对后宅之人动手。 随着张思毅的成长，老夫人也算看明白了。 过去她错了，可她并不后悔，如今张府依旧没有嫡子，此乃大憾，好在养在她身边的毅儿还算优秀，令她欣慰。 魏星瑶睡了半个时辰便被腊雪唤醒了。 “小姐，张老爷子回来了，你可要过去请安？” 外祖父回来了？ 魏星瑶瞬间清醒不少，她忙起身，吩咐腊雪帮她取来一条新的裙子换上。 “不用梳的太过反复，简单一些，戴那根簪子就好。” 腊雪虽说心中存了疑惑，可还是照着魏星瑶的吩咐帮她梳妆打扮。 “好了，走吧。” 魏星瑶领着腊雪出去，看见了景澜。 “你可是要去见张老爷子？”景澜走过来，低声问道。 魏星瑶点点头。 “我能同你一起去吗？” 魏星瑶眨眨眼睛：“你跟我一起去？” “不可以吗？”景澜放低声音，用那双漂亮到极致的眼睛瞅着她。 魏星瑶：…… “老爷子，表小姐来了。” 管家撩起帘子，对张老爷子说道。 正在品茶的张老爷子闻言放下手中的茶碗：“请她进来。” 第84章 傲娇的老爷子 “外祖父。” 魏星瑶面对张老爷子的时候，很是恭敬。 她动作标准地向老爷子行礼。 “坐吧。” 魏星瑶：“是。” 她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管家上前，端给她一杯冒着热气的果茶。 魏星瑶端起来，闻出了差别，她抿了抿唇瓣。 张老爷子瞧见了：“小孩子少喝些苦茶水，这是果茶，茶味儿淡，还有营养，你尝尝看。” 好吧。 魏星瑶尝了一口，确实甜甜的，果味儿很浓。 看见魏星瑶乖乖将果茶喝了，张老爷子眼底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一盏茶喝完，张老爷子才出声道：“我刚回府，听说了一些事情，不过后宅之事，又是小辈们的事情，我向来不管。” 魏星瑶微微坐直了身子，等着听“但是”。 “但是，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也不该掺合不该多管吧？” “外祖父教训的是。”魏星瑶垂首，小声说道。 张老爷子：“……我不是说你做得不对，你心疼舅母，想为舅母出头，这份孝心是值得表扬的。” “是。”魏星瑶依旧低着头。 张老爷子皱眉，他难道要直言说自家孙子的心性还不稳定，容易冲动做事，怕她被伤到吗？ 那怎么能！ 孙子和外孙女，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何况魏星瑶还不是…… “这几天我都在府中，你就好好住着好好雨儿她们玩乐就是了。”张老爷子重新端起茶碗。 这个意思就是，没什么说的了，你可以走了。 魏星瑶眨眨眼睛：“外祖父，许久未见，不如让瑶瑶帮外祖父把把脉吧。” “噗。” 张老爷子刚喝入口的热茶，直接喷了出来。 他瞪着眼睛吼道：“把什么脉？你外祖父我身体硬朗着呢！走走走，赶紧出去玩你的去。” 魏星瑶立刻起身，笑眯眯地扭身走了。 管家无奈上前，拿着帕子帮老爷子擦拭：“您说说您，明明心里惦记着表小姐，可每次都不同她好好说话。” “我哪里不好好与她说话了？” 老爷子不服气：“你瞧瞧她那样儿，还要跟我把脉，哼，会医术了不起啊。” 管家笑道：“表小姐确实很了不起，才不过十岁，都可以同林大夫探讨医术了，林大夫在去年就夸赞过表小姐，说表小姐在藏拙，医术应在他之上呢。” “哼，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林兴德那是谦虚，小小年纪被这样哄着，瑶瑶若是被哄得目中无人了，老头子可不会放过他！”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睛，很是不悦地说道。 管家并没有忽视老爷子说这句话时眼里的得意，无奈摇头。 行吧，您就继续嘴硬吧。 “对了，刚刚在帘外等着瑶瑶的是谁？”张老爷子忽然想到了刚才瞥见的那道身影：“看着不像是丫鬟。” “哦，”管家道：“他叫兰五，扮成了表小姐的马夫跟来的，听表小姐说，他对魏家有恩。” 兰五。 张老爷子在心中默默念了这个名字，第一时间想到了西延城的兰氏一族。 兰氏的人怎么会在瑶瑶身边？ 张老爷子眯了眯眼睛：“去查查那个兰五。” 第85章 接他表妹去了 回去的路上，景澜与魏星瑶齐肩而行：“你同老爷子的关系不是很好？” “不会啊，你为何这样问？” 魏星瑶奇怪地看着他。 “我刚刚在外面听到了你们的对话，总觉着，老爷子对你的态度有些不太对。” 外祖父不应该很疼爱外孙女的吗？ 老爷子与瑶瑶说话时的语气，严厉中透着亲昵，生怕他的关心被发现，又不愿真的关心。 奇怪，真奇怪。 魏星瑶只是笑笑并不解释。 她早已经发现景澜的心思细腻，随着他的伤势在痊愈，许多他或许没注意到的变化都被魏星瑶发现了。 比如他也是自小习武的，比如他的内力很雄厚。 再比如，他的睿智，他周身不自觉散发出的贵气。 种种种种，都在告诉魏星瑶，他的身份或许与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翌日天气很好，一大早，张思雨就等在了魏星瑶的星落居外，笑嘻嘻地拿着纸鸢，想要与她出去放纸鸢。 “环云湖那儿景色极美，我们去放纸鸢，累了可在亭中吃烧鱼，若是待的时辰晚了，也可在禅山寺中住一宿，禅山寺的素斋也是一绝，瑶瑶许久未吃了，可想得慌？” 魏星瑶对上张思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配合点头：“特别想。” “我光此刻想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呢。” “我也是我也是，瑶瑶果然知我心，那你快收拾一下，带上一套换洗衣物即可，其余的我都安排好了。” 张思雨兴致勃勃地说道。 “大表姐可要去？”魏星瑶问道。 “姐姐是要去的，不过姐夫家的表妹好像是婚事不顺，来平城散心了，姐姐听说后一早回了平城去接她，说到时与我们一同在环云湖汇合。” 表姐夫的表妹。 表姐夫姓程，名岫，是程家的三公子。 程家在平城是望族，程家家大业大，起初同张家结亲，也是因为张老爷子当了二十几年的魏县县令，在魏县可谓一手遮天。 程家那段时日正想将自己的产业扩到平城的几个县，那日程岫见到了张思恩，心中好感，刚好他还未娶亲，程家便有了结亲的心思。 张思恩也被程岫的才貌所吸引，动了心，这桩亲事就定了下来。 从魏县嫁去平城，在旁人眼中，张思恩纵然嫁入商家，这桩婚事也是极好的。 婚后不久张思恩就怀了身孕，夫妻之间感情升华，其乐融融。 不曾想，在去年张思恩生下一个女儿后不久，张老爷子因年岁大了，卸去了县令之职。 老爷子要卸任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谁也没想到，之前都默认能接替县令的张若勋，只是县丞，新的县令是拿着京城的任职令来魏县的赵良。 刚刚将产业转移到魏县的程家产业，明里暗里被孙家打压，程岫终日忙碌，焦头烂额。 张思恩也因无法帮到程岫而心怀愧疚。 程岫的表妹应怜玉，年芳十五，听闻她自小就和程家的兄弟关系亲密，程岫娶亲之时，应怜玉还未及笄，如今她刚刚及笄，又在张思恩的处境不太乐观的情况下，住进程府散心，恐怕另有深意。 第86章 男女有别不合礼数 “禅山寺香火旺盛，人比较多，雨儿，你是姐姐，要照顾好瑶瑶，知道吗？” 舒莲温声嘱咐着。 张思雨笑道：“母亲，有大哥跟着，你且宽心就是。” 郭姨娘在后面站着，并没有多言，只是一双眼睛落在张思毅身上，关切之情从眸中流淌而出。 张思毅远远地看着她，回应她一抹放心的神色。 “母亲，儿子会好好照顾妹妹们的。” 张思毅拱手保证道。 张思雨和魏星瑶先后上了马车。 青竹和腊雪紧跟而上。 景澜依旧穿着朴素的衣服，坐在了马车前面，准备将“马夫”的身份进行到底。 “然儿呢？他怎还没到？”舒莲没有看见张思然，正欲派人去找。 管家从后面走上前，低声道：“夫人，小少爷说前些时日贪玩落下不少功课，环云湖就不去了，要留在家中做功课。” “做功课？” 舒莲微微有些惊讶，可一想然儿也并非贪玩不用功的孩子，便觉得欣慰，含笑点头：“好，好，然儿既然不去，你便吩咐膳房做些他爱吃的膳食，嘱咐他好好用膳，切莫太劳累了。” “是，老奴这就吩咐下去。” 管家笑着应了。 “时辰也差不多，你们启程吧。” 舒莲笑着挥挥手。 魏星瑶和张思雨均挤在马车的车窗前，笑颜如花地与舒莲挥手告别。 张思毅翻身上马。 景澜一挥马鞭，马车缓缓前行。 从张府到环山湖要走上一个时辰左右的路程，马车摇摇晃晃的，还未到一刻钟，马车里的魏星瑶和张思雨都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青竹和腊雪眼中均藏着笑意，各自照顾着自家主子。 “雨儿，瑶瑶，环云湖到了。” 张思毅在马车外唤道。 “到了？” 魏星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想要撩起帘子往外看。 “小姐。”腊雪忙抬手阻拦道，将一面铜镜拿到魏星瑶跟前：“您还是先整理整理再下马车吧。” 魏星瑶：…… 她迅速乖乖坐好，任由腊雪在她的脑袋上忙碌。 对面的张思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早晨梳理好的发髻歪斜在一旁，正被青竹重新梳理。 “雨儿，瑶瑶？” 张思毅没有等到二人的回应，站在马车旁想撩起帘子往里面看一眼。 “再等等。” 景澜抬手，用手中的马鞭挡住了张思毅的动作。 张思毅：“你这是何意？” 景澜：“没有得到回应冒然撩起帘子，不合礼数。” 张思毅：“……我是她们兄长。” 景澜面无表情：“男女有别。” 张思毅：……好像哪里不太对？ “哥。” 帘子撩起，露出张思雨微微泛红的面颊。 “雨儿。” 张思毅朝着张思雨伸出手。 张思雨扶着张思毅的手臂跳下马车。 到魏星瑶的时候，张思毅的手刚伸出去一半，就被景澜拦住了，然后他便看见，刚才与他说着要“讲究礼法，不能失礼”的人，小心翼翼地扶着长相精致的娇俏少女下了马车。 张思毅故意落后一步，挑眉看向景澜：“男女有别？不合礼数？” 景澜：“能伺候小姐是我的荣幸。” 张思毅：…… 第87章 放纸鸢 景澜越过张思毅，跟上前面相携而走的两个人。 张思雨指着不远处的草坡：“瑶瑶，我们去那边玩吧，地方大，又挨近环云湖，很是凉爽。” 魏星瑶看过去：“好是好，就是纸鸢若是断了，很容易落入湖水中的。” 张思雨无语地看着她：“还没开始放呢，你就说绳子会断。” “二表姐我错了，咱们快过去吧。” 魏星瑶吐吐舌头，拉着张思雨跑起来。 张思雨的纸鸢是提前准备好的，她平日在家中无事是扎了几个，此刻带了三个纸鸢出来。 “二表姐手巧，这些纸鸢做的很好看。” “你喜欢那个，选一个吧。” 张思雨笑嘻嘻地将纸鸢铺开，让魏星瑶先挑选。 魏星瑶选了一面浅粉色的纸鸢，对张思雨晃了晃，起身往高处跑。 “瑶瑶，你等等我呀！” 张思雨顺手拿了一顶淡紫色的纸鸢，去追魏星瑶。 “表小姐的纸鸢飞起来了，二小姐，你在后面放绳子，我跑快些。”青竹拿着纸鸢，跃跃欲试。 二人配合，纸鸢升空。 “我们多久没出来玩了？”张思雨坐在草地上，仰头看着天空中的纸鸢，语气里透着惆怅。 魏星瑶想了想：“差不多有四百天了吧。” “是啊，四百个日日夜夜，见面了却不能出来游玩，被困在家中，说实话，我好羡慕你。” 张思雨扭头看向魏星瑶：“羡慕你的自由自在，想去哪就去哪。” 魏星瑶眨眨眼睛：“二表姐，你要这样想就不对了，毕竟我想去哪就去哪有个前提。” 张思雨：“什么前提？” 魏星瑶：“我厉害呀。” 张思雨：…… 魏星瑶弯起好看的眼睛：“我有自保能力，别看我年纪小，出门在外不用怕遇到危险，家人能对我放心，不是吗？” “何况，我文武双全，女孩子该学会的东西，也没有落下呢。” 张思雨：…… 为什么她觉得，瑶瑶在内涵她？ “二小姐，表小姐，程府的马车到了。” 青竹远远地瞧见程府的马车，跑过来禀告。 “大姐可算来了！”张思雨从地上起来，将手中的梭递给青竹：“瑶瑶，咱们一块过去吧。” “好。” 魏星瑶对腊雪笑笑，将梭递给她。 “雨儿，瑶瑶。” 张思恩穿着浅蓝色的长裙，弯腰从马车中出来，扶着青朵的手下了马车。 “大姐，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可是累到了？” 张思雨拉着张思恩的手，关切问道。 张思恩摇摇头，侧身看向马车。 穿着浅黄色襦裙的女子，伸出纤纤玉手撩起帘子，白净娇嫩脸庞上挂着怯怯地笑，她眨眨眼睛，弯腰下了马车。 “几位小姐好。” 应怜玉俯身，柔声行礼。 张思雨和魏星瑶向她回了一礼。 “这儿就是环云湖，果然景色极美，唔，还有花香呢，是从南边飘过来的吗？” 应怜玉微微养着头，闭目深深吸了口气，脸上露出陶醉欣喜地笑。 张思雨往张思恩身边靠：“姐，她就是姐夫的……表妹？” 第88章 为何摔我 张思恩点点头。 张思雨眨眨眼睛，她总觉得，应怜玉和以前不太一样。 “我带了不少好吃的，你们要再玩会儿还是吃些东西休息片刻？” 张思恩看向魏星瑶。 魏星瑶摸了摸肚子：“我们泛舟去亭中吧。” “也好，”张思恩吩咐：“将马车上的吃食都送到亭中吧。” “是，夫人。” 丫鬟小厮忙去准备。 湖边停靠的有竹筏。 张思雨拉着魏星瑶的手站在湖边犯愁：“主意是好，可是这竹筏运东西过去还行，我们若上去，不太稳吧。” “我们坐木舟。” 魏星瑶指着湖边的大荷叶下露出的尖尖一角。 张思雨顿时眼睛亮了起来：“好呀好呀，我还未坐过这种。” 木舟的中间刚好能坐下四个人，上面放了两个木浆，魏星瑶和张思雨先后上了木舟，张思恩正要上去，就听身边的应怜玉发出一声惊呼。 “你，啊！” 张思恩回首间就见应怜玉的身体朝她歪了过来，她连反应都没有，就同应怜玉一同往水中摔去。 “姐姐！” “兰五！” 两道不同声调的唤声同时响起。 景澜从湖边，魏星瑶从木舟同时飞身而起。 魏星瑶手中的红绫飞出缠上应怜玉的腰身，将她往岸上甩，而魏星瑶在拉住张思恩的时候，景澜也到了。 二人一左一右扶着张思恩的手臂，将她送到了木舟上。 魏星瑶同景澜对视一眼，再次飞身而起回到了岸上。 “咳咳……” “小姐。” 应怜玉被丫鬟扶起上身，正白着脸靠在丫鬟怀里轻咳。 “你，没事吧？” 张思毅因为刚才发生的一切变故太快，许久未回神，听见应怜玉的咳声，忙收敛心思，走到她近前询问。 应怜玉又咳了几声，正欲说话，便看见刚刚将她甩上岸的罪魁祸首。 “你为什么将我摔在地上！” 她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白着脸看向魏星瑶。 魏星瑶眨眨眼睛：“我哪有摔你？我那是救你，你应该向我道谢的哦。” “谢你？” 应怜玉露出凄楚的笑：“也是，与你而言我只是外人，你这般对我也是应该，确实该谢谢你手下留情，没有将我摔死！” 张思毅在旁道：“应姑娘，刚才事发紧急，瑶瑶先后救两人本就艰难，望你能理解她的难处。” “是，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脚滑撞到表嫂。” 应怜玉垂眸，抬起手臂用衣袖擦了擦眼角。 张思毅默默走到一旁。 多说多错，他还是别说话了。 木舟上，张思恩和张思雨搀扶着上了岸，快步走到魏星瑶身后。 “玉儿。” 张思恩走过去，查看应怜玉的情况：“你的衣服都脏了，我陪你去换身衣服吧。” “表嫂，不如玉儿先行回去吧，玉儿继续留在这儿，会影响你们游玩的兴致的。”应怜玉红着眼睛说道。 “玉儿，你……” “还请表嫂原谅玉儿的任性，玉儿此刻真的已经没了游玩的兴致，还请表嫂别再劝阻玉儿了。” 应怜玉拂开张思恩的手，转身欲离开。 第89章 她是装的！ 张思恩歉意地说道：“雨儿，瑶瑶，你们继续玩吧，我送她回去。” “姐，你让她自己回去就好了，为什么还送她啊。” 张思雨不是很开心。 好不容易有和大姐一玩乐的机会，错失了这次，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张思恩哄道：“乖，你和瑶瑶好好玩。” “姐……” 魏星瑶拉住还想再劝的张思雨：“二表姐，我饿了，我们去亭子里吃点心好不好？” “可是……” 魏星瑶拉着张思雨往岸边停着的木舟那儿走。 她回头的时候，对上张思恩的感激的目光，魏星瑶对她笑了笑。 “不知道大姐怎么想的，那个应怜玉一看就是装的，我不信大姐没有看出来！”张思雨坐在亭中，气鼓鼓地说道。 魏星瑶眨眨眼睛：“二表姐，你既然说了大表姐能看出来，那你怎么不想想，大表姐为何要亲自送应怜玉回去呢？” 张思雨嘟囔：“我哪知道她为什么！” 魏星瑶失笑：“二表姐，正因为应怜玉是装的，大表姐才要亲自送她回去。若是任由应怜玉独自一人回去，谁知道她会与程家的人说些什么？” 张思雨气到不行：“她还想说什么？” “听说她要散心，姐姐一大早回平城接她，到了还没玩，她就险些将大姐撞到湖里，你救了她，她不仅不感激，还怪罪你。” “就她一个人，搅合的我们都没了兴致，还要劳烦大姐再将她送回，简直太可恶了！” 魏星瑶拿起来一块点心，吃得很香。 “瑶瑶，你还有心思吃东西呀。” “大姐特意给我们带的点心，不吃的话，会辜负大姐的心意的。” 张思雨：…… 瑶瑶说的好有道理。 “那，那给我也来一个。” “喏。”魏星瑶笑眯眯地递给张思雨一块点心。 张思雨舔了舔嘴唇，眼睛发亮：“好吃。” “那再给你一块。” 魏星瑶将盘子往张思雨跟前推了推。 张思雨又吃了一块。 接连两块点心下肚，张思雨也忘记了继续说应怜玉的不是。 魏星瑶松了口气。 回平城的马车上，应怜玉一直靠在马车一脚，脸色苍白神情哀切。 张思恩也不好当没看见，便寻个话题同应怜玉说话。 “表嫂，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应怜玉小声地说道。 “那你休息一会儿吧。”张思恩柔声说道。 应怜玉点点头，闭上眼睛。 至于她有没有睡着张思恩不知道，但张思恩是趁着这个机会休息了一会儿。 回府后，恐怕还有一场闹剧要上演，她要养精蓄锐。 环云湖上，风景极美。 坐在亭中的几个人，吃点心喝茶赏花，很是惬意。 “我们泛舟游湖吧。” 张思雨吃得差不多了，站在亭中看着倒映着蓝天白云的湖水，想象着泛舟在湖面上的心境，蠢蠢欲动。 魏星瑶点点头：“正合我意。” 四个人，一叶扁舟，沿着环云湖划了许久，直到太阳西落，在湖水的尽头将蔚蓝的湖水染成了金色，他们才划着木舟折返。 湖岸边，四人同等了许久的青竹和腊雪汇合，一行六人朝着山上的禅山寺而去。 第90章 去后山 禅山寺。 张思毅随着张老夫人来过几次，对寺中比较熟悉。 与寺中的僧人说明情况后，便来到了他们以前惯住的院子。 “雨儿，瑶瑶，你们二人住这两间客堂，我和兰五住在北面，不远，有事情在院外喊一声就能听见。” “知道了知道了，哥，你有没有和他们说准备素斋的事情？” 张思雨只在乎有没有吃的。 张思毅笑道：“哪能真的饿到你？都安排好了，一会儿就会送过来。” “谢谢大哥。” 张思雨说完，将门关上。 脸上还挂着笑意正要说话的张思毅：…… 他摸了摸鼻子，看向身边的景澜。 景澜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 张思毅：…… “瑶瑶，我收拾好了。”张思雨收拾妥当后，去隔壁房间敲门。 开门的是腊雪。 “表小姐快进来吧，小姐马上就好。” 张思雨抬步走进去，就看见娇俏的少女正盘着腿坐在铜镜前，正拿着梳子对着镜子梳头。 “咦？”张思雨走过去，站在魏星瑶身后，看着铜镜中的人儿：“你想要梳什么发型，我帮你吧。” “不用。” 魏星瑶将头发盘起一个圆圆的发髻，没有盘起来的长发自然地垂了下来。 腊雪从梳妆匣子中取出来一个白玉簪子，插在了魏星瑶的发髻间。 “就，这么简单？” 张思雨睁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魏星瑶从椅子上跳下来，对着铜镜左照右照，很是满意。 张思雨打量着魏星瑶的穿着。 浅蓝色的长裙，搭配着半长袖的蓝色上衣，裙摆绣着白色的花瓣，明明是一条朴素的裙子，穿在魏星瑶的身上却不显低调。 张思雨的目光落在魏星瑶用来代替袖子的蓝绫上，奇怪不已：“哎，你那条可以飞起来的红绫呢？怎么换成蓝色的了？” “红绫和这身衣服不搭，我就换了蓝绫，好看吗？” 魏星瑶展开手臂。 蓝绫从她的手腕缠到了手肘处，刚好和衣袖契合。 好看是好看，就是不知道会不会飞。 “我们走吧。”张思雨笑嘻嘻地握住魏星瑶的手，拉着她出了客堂。 “刚好要去喊你们。” 张思毅正在院中等她们，目光从二人身上掠过，最后落在魏星瑶的身上。 他以往并没有这样的机会近距离的打量魏星瑶。 这两日的相处，令张思毅重新认识了这位小表妹。 他想，张思然做出了同魏星瑶交恶的举动，实属不该，幸而他没在张思然和魏星瑶起冲突的时候，选择站在张思然那边。 “这儿的素斋真的很好吃，瑶瑶，你尝尝这个。” 张思雨招呼着魏星瑶用膳。 因为没有外人，青竹和腊雪也同桌而坐，不算大的圆桌坐下六个人堪堪够。 一桌子的素斋味道可口，几个人都吃的很满足。 “瑶瑶，我们去后山走走吧。” 用过膳，天色虽说暗了不少，但禅山寺后山的夜景也是一绝，既然来了，断然没有不去看的道理。 魏星瑶欣然同意。 张思毅和景澜互看一眼，抬步跟上。 几人刚走出小院，便瞧见了那迎面而来的僧人：“阿弥陀佛，几位施主可是要去后山？” 第91章 有人夜闯 张思毅上前一步回礼后说道：“正是，寺中后山的夜景极好，我和家妹正要去观星亭欣赏。” “阿弥陀佛。”僧人垂首笑道：“几位施主，如今天色已晚，后山山路崎岖坎坷不方便行走，且观星亭正在修葺，为了诸位施主的安全着想，留在房中才是上上策。” “啊，观星亭怎么在修葺呢？” 张思雨很是失落。 “扰了施主的兴致，实在抱歉。”僧人歉意俯身。 “是家妹唐突了，她只是随口一说罢了，还望师父不要放在心上。”张思毅温声道：“感谢师父特意相告。” “阿弥陀佛，那贫僧就先告辞了。” 僧人双手合十微微俯身后离开。 “看来是去不了了，我们回去吧。”张思毅温声道。 张思雨遗憾叹气：“真是不巧，早不修晚不修，刚好我们来的时候观景亭修葺，瑶瑶，我们随便逛逛就回去吧。” “也好。” 魏星瑶含笑的眼眸扫过腊雪。 腊雪垂首，脸上看不出什么，但她的脚步放慢了不少，很快同几人拉开了些许距离。 景澜脚步微顿，收回瞥向腊雪的视线，转眸看向魏星瑶。 巧的是，魏星瑶也看了过来。 对上魏星瑶含笑的眼眸，景澜抿了抿唇，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现。 腊雪回来的时候，张思雨正欲回房。 “腊雪，你刚刚去哪了？” 张思雨见腊雪神色匆匆，很是奇怪。 “刚才掉了方手帕，回去找了。”腊雪从怀里掏出来沾染了些许灰尘的帕子，对张思雨俯身道：“表小姐，奴婢先去寻小姐了。” 张思雨迷迷糊糊地点点头，侧身便看到了腊雪道了魏星瑶身边。 “青竹，腊雪刚刚回来的方向，我们去过吗？” 青竹茫然地看过去：“二小姐，腊雪是从哪个方向回来的？” 张思雨抬手想去指，又一下子没想起来，摁了摁发胀的额角：“记不清了，啊，好困，我要先回去睡了。” 青竹失笑，忙扶着困倦的张思雨往屋里走。 “小姐，有情况。” “回屋再说。”魏星瑶压低声音。 腊雪点了点头，扶着魏星瑶回到了客堂。 “小姐，奴婢发现后山有不少禅山寺的僧人，而观景亭并没有修葺。” “哦？”魏星瑶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这就有意思了呢。” “是，奴婢不敢靠得太近，远远地发现禅山寺的僧人们抬出了几具尸体。”腊雪说道压低声音：“都穿着夜行衣，戴着黑色的面巾。” 魏星瑶：“你是说，有人夜闯禅山寺，被寺中的僧人拦杀了？” “应该是的。” 禅山寺位于平城和西延城之间，但距离两方城池都有些许距离，但不管是平城还是西延城，都有达官贵族在禅山寺供奉香火。 魏星瑶低喃：“有着两座城池庇护的禅山寺，竟有人胆敢夜闯？” “想来是不了解禅山寺的普通的盗匪吧，不然岂会没有伤到寺中僧人又全数落网？” 腊雪一时也没了头绪。 “或许吧。”魏星瑶看向窗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第92章 是她关心则乱？ “小姐，你这是……” 腊雪瞧见魏星瑶神情严肃地坐回桌边，很是惊讶。 “我心中不安，想掐算一番，你且帮我守着。”魏星瑶缓缓闭上眼睛。 “是。”腊雪站在门边，紧张地盯着魏星瑶。 她都许久未见过小姐有此神情了。 难道今夜之事真的不寻常？竟令小姐如此重视。 魏星瑶秀眉轻蹙：“奇怪……” 腊雪忙问：“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竟算不出……”魏星瑶缓缓睁开眼睛，轻声低喃：“怎么会这样？” “除非……” 魏星瑶睁大眼睛，霍然起身。 “当局者迷，我若入局，确实无法推测，看来夜闯禅山寺的人并非普通盗匪，他们就是冲着我们而来的。” 魏星瑶冷了脸。 “针对我的可能性不大，若说我们几人能令他们出手的，也只有兰五了。” 腊雪错愕地看着魏星瑶：“小姐，你是说？” “是我的疏忽，禅山寺的背后既然是西延城，那么，从兰五踏入禅山寺之时，他的行踪就被那人掌握。” 魏星瑶的脸色看起来极差：“恐怕你所看见的黑衣人，就是西延城的人派来的。” 腊雪：“可，可若是这样，为何僧人会与他们交手？还将他们杀了？” 不对。 魏星瑶紧抿唇瓣，好像哪里不对。 “我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腊雪扶着魏星瑶：“小姐，您这是太过在意的缘故，所谓关心则切，您别再乱想了，先好好休息，等天亮我们就离开禅山寺。” 她扶着魏星瑶坐在床边，看着魏星瑶隐隐发白的面色柔声安抚着她。 魏星瑶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真的是关心则乱吗？ 不对，她并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她的直觉向来很准。 魏星瑶翻来覆去，还是决定出去看看。 “小姐，你怎么起来了？”腊雪去而复返，看见坐在床边穿衣的魏星瑶，走过去无奈地说道：“就知道小姐要过去看兰五。” “奴婢已经去过了，兰五房中还未熄灯，他正要入睡。” “是吗？” 魏星瑶穿衣服的动作一顿，默默脱掉自己穿了一半的裙子。 腊雪眨眨眼睛，打趣道：“是呀，若是小姐不放心，奴婢再进去敲敲门，多和兰五说几句话，把小姐的忧心都告诉他，小姐觉得如何？” 魏星瑶重新躺回床上，背对着腊雪：“啊，好困，本小姐要睡觉了，你也赶紧休息吧。” 害羞的小姐真可爱。 “是。”腊雪强忍着笑意，走过去将外间的烛火熄灭，然后躺在了外榻上。 魏星瑶在床上翻来覆去，很是烦躁。 她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可事实告诉她，她错了，这让学艺多年的她有种挫败感。 她若继续较真，那不就是盼着兰五出事吗？ 在这种不知如何是好，又气又烦躁又想不通的各种情绪中，魏星瑶终于在翻腾到后半夜的时候，因为太疲倦而睡了过去。 外榻上的腊雪松了口气。 她昏昏沉沉地想，为了那个长得跟妖精似的小白脸，小姐竟然失眠了！ 等哪日小姐不护着他了，她定要把兰五狠狠地揍一顿！ 第93章 遭遇不测 “唔，好吵。” 张思雨捂着耳朵在床上翻了个身，不愿意起床。 青竹端了洗漱用具进来，刚好听见自家小姐的低喃，失笑道：“二小姐，禅山寺的早课都进行了一半了，您才觉得吵呀？” “他们为什么起那么早呀。” 张思雨趴在床上唉声叹气的。 “小姐可要洗漱？”青竹将铜盆放下：“刚才奴婢打水的时候瞧见表小姐都已经梳妆妥当了呢。” “什么！”张思雨顿时坐起来：“快快，快给我更衣梳妆！” “表妹。” 张思毅刚从屋中出来，就看见了领着腊雪走来的魏星瑶：“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事？” 魏星瑶笑笑：“表哥，我来找兰五，他起了吗？” 张思毅看向紧闭的房门：“我也是刚起，并未看见兰五兄弟，他昨夜睡得太晚，许是还未醒吧。” “睡得太晚？” 魏星瑶敏锐地发现了张思毅话里的不对之处：“表哥是如何知道的？” “哦，”张思毅怔了怔才笑道：“昨夜我本早早睡下，夜深的时候听见隔壁有声响，后来我想起来查看，但太困了，就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不好。 魏星瑶脸色一变，手中蓝绫飞出，紧闭的木门顿时裂开，朝里面倒去。 她也在同一时间进到了客堂。 一眼可以看见四周的客堂中空无一人，只有床上略显凌乱的被褥表示，这张床上曾有人躺过。 “怎么了怎么了？” 听见巨响声，头发都没来得及梳理就跑来的张思雨，看清眼前的情况的后，惊骇的抬手捂住了嘴巴。 “天，这是出了什么事？” “兰五呢？” 张思雨拉着张思毅问道。 张思毅脸上浮现出凝重之色：“雨儿，恐怕兰五遭遇不测了。” “怎么会这样……” 张思雨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都怪为兄，昨夜我听见了兰五房中有声响，本想查看的，可却因为太过困倦又睡了过去，若是我能起来，或许……” “若是你能起来，那今早不见的就是两个人了。” 魏星瑶淡淡地打断了张思毅的话：“哦，不对，你应该不会失踪，就是再也起不来而已。” 直觉告诉张思雨很不该，可她还是因为好奇多嘴问了一句：“瑶瑶，什么叫做再也起不来？” 张思毅忍住想要敲打张思雨脑袋的冲动，没好气地道：“就是死了。” “咳……” 张思雨尴尬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言。 “表哥太困倦是因为他们给你用了迷药。” 魏星瑶将手指上沾染的粉末放在鼻尖嗅了嗅，淡声道：“屋内并没有打斗痕迹，想来那些人是先用了迷药，等迷药生效后才进来将兰五带走了。” 腊雪心里很不是滋味。 昨夜，若是她没有劝阻小姐，兰五或许就不会出现意外。 “不是你的错。”魏星瑶看出腊雪的心思，握住她的手安抚她。 “小姐……”腊雪红了眼睛。 “阿弥陀佛，几位施主可是遇见了麻烦？”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魏星瑶想要说出口的话，魏星瑶等人回身，说话之人正是昨夜阻拦他们去后山的那位僧人。 第94章 你要去哪里找？ 魏星瑶抬步从石阶上走下来，停在了僧人的面前。 “名字。” “阿弥陀佛，贫道法号永言。” 永言的个头不算低，他微微俯身垂首而站，魏星瑶也不过是要他的肩膀罢了。 “永言师父。” 魏星瑶轻轻念了永言的名字，勾起粉嫩的唇瓣，指了指背后被她破坏的门：“我将那扇门弄坏了，可需要赔偿？” “阿弥陀佛，不过是一扇门，稍后贫僧找师弟来修理即可，不需要小施主赔偿的。” 永言含笑说道。 “嗯？”魏星瑶笑容甜美：“永言师父真是心善之人，只是，永言师父为何不问我破坏此门的缘由？” 永言温声道：“小施主并非暴虐之人，既然将门撞开，定然是门内之人无法开门，小施主情急之下才会如此，不知贫僧所猜可对？” “对。” 魏星瑶点头：“挺对的。” 永言依旧在笑。 张思雨往前一步，想要询问永言是否见到了兰五。 张思毅似察觉到她的用意，拦住了她，对她微不可察地摇摇头。 张思雨抿唇生闷气，偏头看向魏星瑶。 “表哥，你和表姐先回张府，我和腊雪留在寺中寻人。”魏星瑶想，不管兰五还在不在寺中，张思毅同张思雨先回张府比较安全。 张思雨不同意：“我不，我要等你。” 张思毅这次没有阻拦张思雨，他温声劝道：“瑶瑶，还是一起去找吧，多个人多份力，若是我和雨儿这么回去，母亲会担心的。” 张思雨在旁不停点头。 魏星瑶想到舒莲的身体和精神状况，无奈点头：“好吧。” 她微微抬头看向永言：“永言师父，带路吧。” 永言退后半步，双手合十：“不知小施主希望贫僧带你去哪？” 呵。 魏星瑶没有理会他，抬步从他身边走过。 腊雪紧跟在旁。 张思雨和张思毅互看一眼，忙跟了上去。 “阿弥陀佛，几位施主等等贫僧。”永言脸上挂着笑，不急不缓地跟上去。 “瑶瑶，你知道兰五在哪？” 张思雨快走几步，拉着魏星瑶的手在她耳旁低声问道。 “不知。” 张思雨：“那你要去哪找？” 魏星瑶瞥了跟着他们的永言一眼，软声道：“随便逛逛咯。” 随便逛逛？ “瑶瑶，你，你不着急吗？” 张思雨看着魏星瑶此刻的模样，和之前在张府听说兰五出事时完全不同，可她又觉得，如今笑盈盈又显得平静的瑶瑶，有些可怕。 这让她打了个抖之后，又再次坚强地握住魏星瑶的手。 没事，她不怕，她要陪着瑶瑶找到兰五！ 魏星瑶不着急吗？ 她最初是着急的，可当她想通了那些人为何选择将兰五迷晕后带走，就不着急了。 像银面，他的目的可是要兰五的命。 魏星瑶想起那日在山顶所遇见的黑衣人对兰五的称呼，小主子。由此可以推断出，还有那样的一拨人，是要保护兰五的。 在她看来，只要没有见到兰五的尸体，就证明兰五还活着。 当然了，兰五是否安全她无法左右，她已经错过了最佳救兰五的时机，如今兰五是享福还是受刑，等她找到他时，自然会知晓。 第95章 我来寻人 “承心院，这里就是永厉方丈的住处吧。”魏星瑶仰头看着牌匾，直接往里面走。 永言快走几步，在魏星瑶身边道：“小施主，永厉方丈这个时辰正在礼佛，是不接待外客的。” 魏星瑶不搭理他，打量着四合小院。 院中是一块刻着佛法的石碑，上面都是一些不太容易理解的佛法。 东西两边各有两间屋子，承心殿三个字在魏星瑶的正前方。 “小施主。” 永言见劝阻不来，索性站在魏星瑶身前，双手合十：“小施主，永厉方丈真的不方便见你。” 魏星瑶轻笑：“方不方便，不是有你说的算。” “永言，放小施主进来吧。” 承心殿中，永厉方丈的声音缓缓传出，声音醇厚如在耳旁，可见方丈内力雄厚，是时间少见的高人。 “是。” 永言一改刚才的风轻云淡，恭敬退在一旁，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小施主，请进。” 魏星瑶挺着纤细地脊背往里面走。 而她身后的张思毅和张思雨等人却被永言拦住了：“阿弥陀佛，劳烦几位施主在此等候。” “我要和小姐一起。” 腊雪不肯退让。 方言挺着脊背挡在几人身前，态度强硬。 魏星瑶侧首：“表哥，表妹，劳烦你们在此等候，腊雪，你看看护好他们。” 腊雪虽说心里担心，可还是应了声“是”，站回到张思雨身旁。 魏星瑶进了承心殿。 殿内最中间是一座金身佛像，永厉方丈正坐在佛像下方的蒲团上，瞧着木鱼口中念念有词。 魏星瑶进来后没有同永厉方丈说话，而是双手合十对着金佛拜了拜。 永厉念完一段经文睁开眼睛时刚好看见这样一幕，他轻轻笑了起来：“小施主，请坐。” “谢谢。” 魏星瑶寻了侧殿的蒲团跪坐在上面，看了眼炉子上的茶壶，便冲泡了两碗茶水。 “永厉大师，请。” “小施主这是在借花献佛吗？”永厉落座后，眉眼含笑，温和说笑。 “那倒不是，”魏星瑶端起茶水轻轻吹了吹热气，软声道：“我就是渴了想喝水。” “小施主乃率真之人，”永厉端起茶碗，品了茶后称笑道：“不知小施主特意来见贫僧，所谓何事？” 魏星瑶垂眸，又添了茶水，还不忘帮永厉也添满茶水。 做好这些，她才看向永厉方丈：“方丈大师不知我为何而来吗？” “但说无妨。” 魏星瑶：“我来寻人。” “何人。” “兰五。” 永厉温声道：“贫道所识之人中，并没有哪位施主叫这个名字。” 魏星瑶：“他是我的人，昨夜随我一同入的禅山寺。” “阿弥陀佛，既然是小施主的人，小施主为何找贫僧寻人呢？”永厉含笑说了句佛语：“还是小施主认为，是贫僧抢走了小施主的人？” 魏星瑶喝了口茶：“差不多就是这意思。你只需告诉我，人，是否还给我即可。” 永厉微笑：“还了如何？不还又如何？” “还了，我对大师感激不尽，不还，”魏星瑶歪头狡黠一笑：“就当大师欠我个人情，往后有需要大师相帮的地方，大师要鼎力相助，如何？” 第96章 回张府 承心殿殿中的佛像背后的那面石墙，是一处暗门。 石墙在魏星瑶离开后向一侧移动，一道人影从里面走出，一直到永厉身前才站定。 “师兄为何答应她所说？” “那不就是承认了人在我们手中吗？” 永厉脸上笑容不变：“永承，你当真以为，她不知道？” “师兄的意思？” “来之前她可能不确定，但通过的对话，她已经确定小主子在我们手中了。因知晓小主子不会有危险，才会趁机与我讲条件。” 永厉转身看向永承：“她的事情容后再说，总归是一心护着小主子的人，纵然不知晓小主子的身份，也不会害他，还是先说说小主子的情况吧。” “小主子身上还有轻微内伤，但已经用药医治了，不日便会恢复好，有些棘手的是他的头部的旧伤，好在一直在用药医治，虽然还未痊愈，但也只是时日问题。” 永厉逐渐放了心。 “等小主子醒了再与他讲述来龙去脉吧。” “是。” 从承心殿离开后，魏星瑶同永言告别。 “瑶瑶，永厉大师可是知晓兰五的去向？”张思雨拉着魏星瑶小声问道。 魏星瑶摇头：“大师并不知晓，不过兰五应该没事，今日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启程回府吧，不然舅母该担心了。” “那兰五……” “好，听表妹的。”张思毅打断了张思雨的话：“你们回房收拾东西，我将马车停在寺外，你们收拾好了直接出来即可。” 张思毅的东西并不多，简单收拾一番后就去套马车。 他们来的时候，马车是兰五在赶，现在兰五不在，只能他来充当车夫。 魏星瑶几人出来的着急，好在她们东西不多，很快收拾妥当。 “小姐，你真的要回张府吗？” 腊雪提着包袱，跟在魏星瑶身边小声问道。 她总觉着，小姐不像是会丢下兰五独自回去的人，而且，小姐若是没有兰五的消息，怎么会放心离开？ 魏星瑶笑盈盈地说道：“嗯，回张府。” 腊雪不敢再劝，低头应“是”。 “瑶瑶，我们走吧。” 张思雨也很快从客堂出来，她走到魏星瑶身边，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与她低声说着话。 二人来到寺院门口，看到了在马车旁的张思毅还有永言。 “几位施主，慢走。” 永言是听说他们要离开，特意来送他们的。 魏星瑶似笑非笑地从永言身边走过，扶着腊雪的手上了马车。 “雨儿，瑶瑶坐好了，我们出发了。” 张思毅偏头对马车内的几人说了一声，一扬手中的马鞭，马儿发出一声长啸，马车缓缓地跑起来。 “回去后，不要同舅母说兰五的事情。” 魏星瑶软声对张思雨嘱咐道：“若是舅母问起他，就说家中有事，我让他先回去了。” “好。”张思雨点点头。 她很想问兰五的事情，又怕魏星瑶心里不舒服，也就忍着了。 几个人心里都藏着事儿，没有来之前的兴奋，也没有游玩过后的畅意。就这样时不时说两句闲话间，回到了张府。 第97章 身体有恙 “夫人，大少爷，二小姐和表小姐都回来了。” 管家特意派了人过来与紫陌说，紫陌当即将这一消息告诉给了舒莲。 舒莲侧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刚刚服用过汤药的她，依旧时不时低咳一阵，胸口又闷又痛，很难起身。 “等他们过来的时候，就不要请他们入内了，说我睡下即可。” 说了这么两句话，舒莲又用帕子挡在唇边咳了几声。 紫陌很是心疼：“夫人，表小姐医术高明，还是让她给您诊脉看看身子吧。” “府医在张府多年，医术也是上乘，他的药我喝了很有效，咳症本就不容易好，要慢慢养着，就算让瑶瑶看了又如何？凭白增添孩子们的烦恼罢了。” 舒莲挥手拒绝：“好了，你去外面守着吧，帮我问两句就让他们回吧。” “是。” 紫陌不敢违背舒莲的命令，生怕她动气伤身。 她刚走到院中，便瞧见了张思毅、张思雨还有魏星瑶三人。 紫陌快走几步来到几人跟前俯身：“大少爷，二小姐，表小姐，怎么不见大小姐？大小姐可是回了程府？” 张思雨闻言神情低落，小声道：“哼，那个叫什么应怜玉的特别的烦人，还没玩呢就耍小性子说要回府，大姐就哄着她，陪着她回去咯。” 紫陌暗道不好。 她这么问也是知道夫人心中惦记着大小姐的事情，不曾想大小姐竟因为姑爷的表妹而提前回了程府？ 她和夫人早几日就听说了应怜玉，心中有所猜想又不敢点破，如今夫人听了此事，定然心中气怒。 正想着，屋内传来了一连串压抑地低咳声。 张思雨没有注意听不太清，但魏星瑶耳聪目明，早早就嗅到了紫陌身上沾染的药味，从中分辨出了舒莲的身体情况。 魏星瑶听见那接连不断地咳嗽声，当即问道：“舅母可是身体有恙？” 紫陌抿着唇不敢答话。 “什么？母亲又病了？”张思雨很是信任魏星瑶，听见她这么说当即就想要往屋里去。 紫陌却拦道：“二小姐，表小姐，夫人吃了药已经歇息了，不如，不如……” 魏星瑶走到了张思雨身边，将手轻轻搭在紫陌的手臂上，软声道：“紫陌姑姑，舅母的咳症可是加重了？” 紫陌的眼圈在瞬间红了，当即跪在地上：“表小姐，奴婢知晓您医术高明，又学了许多本事，还请表小姐救救夫人吧！” “母亲！” 张思雨听出紫陌话里舒莲病情的严重，拎起裙角往屋里跑。 魏星瑶弯腰将紫陌扶起来：“姑姑不用这般行礼，我会尽自己所能医治舅母的。” 紫陌抹掉脸上的泪水，做了个请的手势：“大少爷，表小姐请。” 张思毅心中急切，可他身为长子，又非舒莲亲生，不好失了规矩，此刻能进去看望舒莲，脚下的步子也失去了往日的沉稳。 “母亲，不过一日未见，你怎么憔悴至此？”张思雨瞧见舒莲的脸色，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心疼到不行。 第98章 有意抬她为姨娘 舒莲笑了笑，让张思雨坐到她身边：“好了，母亲没事，你这般哭，可是觉得母亲不行了？” “呸呸呸。” 张思雨红着眼睛看着舒莲：“母亲，你怎能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雨儿不哭了，有瑶瑶在，母亲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瑶瑶，是不是？” 张思雨扭头看向走进屋的魏星瑶。 “舅母。”魏星瑶俯身行礼，关切的眼神落在舒莲身上：“让瑶瑶帮你诊个脉吧。” 张思雨忙起身：“是呢母亲，快要瑶瑶帮你看看吧。” 舒莲叹气。 她本想瞒着魏星瑶，如今这情况，她是拒绝不了了。 魏星瑶坐在了舒莲身边，她的药箱都在屋内，腊雪在她的眼神示意下回去取了，如今还没过来。 她先帮舒莲诊脉，查看舒莲的病情。 郁结于心…… 魏星瑶眼神微闪，舅母病情加重的原因，竟然是被气到了？ 可她和表姐之所以能放心的出去玩，正是因为后宅之中短时间内，不会有舅母心伤之事出现啊。 “小姐，你的药箱。” 腊雪提着药箱走进来，将药箱放在了桌子上。 “紫陌姑姑，劳烦你先扶着舅母躺在床上，我要给她施针治疗。” 魏星瑶起身，软声对紫陌说道。 “好，夫人，您慢些。”紫陌搀扶着舒莲往里面走。 魏星瑶看向腊雪，压低声音：“出了何事？” “小姐，赵氏在昨日就已经从祠堂放出来了，昨夜舅老爷是在赵氏房中度过的，今日一早青院还传出，舅老爷有意抬赵氏为姨娘的消息。” 腊雪将打听到的消息快速说了一遍。 “什么？”张思雨气到不行：“父亲怎么能这样做？不行，我要去找父亲！” “雨儿！” 张思毅拦在张思雨身前：“你若是这个态度对父亲，恐怕母亲的情况不仅不会好转，反而会更加严重。” 张思雨咬着唇瓣，不服地看着张思毅。 “雨儿，父亲是什么性子你也清楚，你若不懂事顶撞了他，先不说他会如何惩罚你，父亲定然会将此事算在母亲身上，认为是母亲教唆你。” 张思毅温声劝说道。 张思雨闻言眼泪再次掉下来：“那怎么办，难道就任由她那么欺负母亲吗？” 张思毅没有再说话。 他的身份属实尴尬，毕竟他是庶长子，他的娘亲和母亲也不是那么的和睦，只是他的娘亲知晓避让，也没有去妄想那不属于她的东西罢了。 而赵氏，恐怕姨娘之位都不能满足她…… 张思毅默默在心里叹气。 “表姐，你再哭下去，舅母瞧见了定然又心里难受，我再施针也不能令她有所好转，不如你先回房中梳洗一番再来？” 魏星瑶轻轻握住张思雨的手：“你且放心，我先帮舅母施针，等舅母舒服些了，我再与你一同想办法，好吗？” 张思雨点点头，哽咽道：“那，那就辛苦瑶瑶了，我去去就来。” “好，那我先进去了。” 魏星瑶说完，对张思毅笑了笑，领着腊雪往里间走。 第99章 姨娘可认识兰五？ 张思毅和张思雨分开后，并没有回去换衣裳，而是去了青院。 “姨娘，大少爷来了。” 杏儿快走进来俯身说道。 郭姨娘正在屋中刺绣，闻言忙停下手中的活，对杏儿道：“快，快去泡茶，再将我做的点心拿出来给大少爷吃。” “是。” 杏儿笑着去忙活。 郭姨娘刚走到门边，就看见张思毅的从外面进来。 “姨娘。” 张思毅拱手行礼。 “毅儿快过来坐，”郭姨娘的一双眼睛都黏在了张思毅的身上，招呼着他又是喝茶又是用点心的：“瞧着你这风尘仆仆的样子，可是累到了？” “姨娘放心，孩儿无事。” 张思毅喝了茶，看向杏儿。 “杏儿，你且去看看小厨房瞧瞧我之前命人炖的汤如何了。”郭姨娘看出张思毅有话想与她说，便支开了杏儿。 杏儿俯身后退了出去。 “毅儿可是有什么话想要同姨娘说？”郭姨娘柔声问道。 张思毅点点头：“姨娘，你可是认识兰五，知晓他的身份？” 郭姨娘没料到张思毅会问兰五的事情，避开张思毅的目光，笑道：“毅儿怎么忽然说起这些事？姨娘上次只是没有见过长相这般精致的人儿才会有所失态。” “姨娘当真不认识他？” 张思毅总觉着郭姨娘在隐瞒什么，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 “毅儿这么说可是怀疑姨娘在骗你？” 郭姨娘看着张思毅，脸上浮现忧伤之色：“毅儿，姨娘是一心为你的，决定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姨娘在这张府二十年有余，怎会认识一位十几岁的少年？” 张思毅仔细一想，姨娘确实很少出门。 看来真的是他多虑了。 “姨娘，是毅儿的不是，不该这般问，只是此行去禅山寺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毅儿才会有此一问，还望姨娘不要放在心上。” 郭姨娘垂下眼睫，拎起茶壶在张思毅的茶盏中添了茶水后，状似无意般询问：“姨娘陪着老夫人去过几次禅山寺，禅山寺乃佛教圣地，香火缭绕，怎会出事？” 张思毅本想说兰五失踪之事，可一想他答应了魏星瑶不再府中透漏，便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恩儿提前回去了，雨儿因为此事心里介怀，没有玩得尽兴罢了。” 郭姨娘知晓张思毅本来想说的话并不是这句，但她也没有拆穿他。 “那可真是遗憾，恩儿和雨儿下次再出去，还不知是何时呢？” 张思毅附和：“是啊。” 又喝了一盏茶，张思毅想到了赵氏之事，便问上一问。 郭姨娘诧异地看向张思毅：“毅儿，你往日可不会理会这等后宅之事，今日是怎么了？” 张思毅脸上浮现淡淡地不自然：“就是刚刚向母亲请安时，瞧见母亲的模样心中难受。” “唉。” 郭姨娘叹气：“夫人确实身体孱弱，近两日愈发严重了，好在表小姐医术高明，希望她在的这几日能找到治疗夫人病症的良策吧。” 话虽这么说，可郭姨娘却觉得，连平城有名望的大夫都没能治愈夫人，魏星瑶不过是个小姑娘，恐也没有办法。 第100章 查验胭脂 “姨娘，我回来还未去向老夫人请安，先行告退了。” 张思毅起身拱手说道。 “是要去见过老夫人的，你且先等等，姨娘给你熬的汤应该好了，你喝碗汤再去吧，”郭姨娘跟着起身：“杏儿。” 杏儿闻言，忙端着汤盅进来。 张思毅无奈，便站着喝了碗汤，这才转身离开。 莲薏院。 魏星瑶将银针取出，看了眼床上闭着眼睛的舒莲，对紫陌和腊雪做了个“出去说”的口型。 她将药箱整理好，交给腊雪，三个人先后出来。 “瑶瑶，我母亲她好些了吗？” 张思雨没敢进来打扰魏星瑶，一直在外面等着，看见魏星瑶走出来，立刻迎上去，焦急询问。 “舅母已经睡着了，我给她开一副药，等她醒来服用后会舒服很多。” “那就好，那就好。” 张思雨红着眼睛道：“我就知道你有办法的。” “我先去写药方，紫陌姑姑，还要劳烦你帮我寻来笔墨。”魏星瑶软声细语地对紫陌说道。 紫陌了然，做了个请的手势：“表小姐，这边请。” 魏星瑶走过梳妆台前的时候，目光落在那摆着的胭脂水粉上：“紫陌姑姑，这些可是舅母习惯用的脂粉？” “是。”紫陌压低声音：“这些都是芬芳阁所卖，时下最流行的胭脂水粉，这款桃花胭脂是夫人最惯用的。” “因夫人常年病着，她又不喜涂抹在脸上太过艳红的颜色，这款桃花胭脂花香清雅，涂抹在面上显得自然，夫人反而用得多了些。” 紫陌紧张地问：“可是这胭脂有问题？” 魏星瑶并未立刻回答：“紫陌姑姑，劳烦你取两碗清水来。” 紫陌点点头，立刻去取清水。 魏星瑶将这些胭脂水粉拿到了外间。 “瑶瑶，这是怎么了？” 张思雨走过来，看着被魏星瑶摆在桌子上的胭脂水粉，很是不解。 “表小姐，水取来了。” 紫陌手中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两个瓷碗，碗中是清澈见底的水。 魏星瑶抬手，从张思雨的发髻间取下来一根银簪。 她用银簪一头沾了些桃花胭脂，然后将沾了桃花胭脂的银簪放入水中，清澈的水中间荡起淡淡的红色水雾，煞是好看。 魏星瑶又另取了一根银簪，用同样的方法在口脂盒中沾了些许口脂，随后放入另外一个瓷碗中。 口脂的颜色要比胭脂深些，但那被水晕开的色彩依旧好看。 淡淡的花香味儿也从两只碗中飘了出来。 “瑶瑶？” 张思雨愈发不解了。 “表小姐，不管是胭脂还是口脂，奴婢瞧着都没有问题啊。” 紫陌最初猜测舒莲所用的胭脂水粉中有毒，表小姐是用此办法验毒，可这银簪一直在水中泡着并没有变颜色，那不就证明没有毒吗？ “好香啊。” 张思雨动了动鼻子，忍不住弯腰深深吸了口气。 “果然是薰草。”魏星瑶喃喃出声。 紫陌问道：“表小姐，那是什么？” “薰草洒在胭脂中同胭脂的香味融合在一起，会令胭脂的香味儿很是独特，且薰草的香味可以养鼻，舅母身子容易受寒，涂抹胭脂时会觉得芳香通鼻，很是舒服。” 第101章 被人算计了 “是的，每当天气寒凉时，夫人都会觉得头痛鼻塞很是不舒服，但这款胭脂的味道令夫人觉得舒服许多，久而久之，就离不开了。” 紫陌连声说道。 魏星瑶点点头，取出来一根银针，在两碗水中各沾了一些后，银针微微有些发黑。 “怎么会……” “胭脂和口脂中都有薰草粉，薰草若是长期服用便会出现气喘等症状。” 魏星瑶看向紫陌：“这些薰草剂量不多，又是分开胭脂口脂添加的，舅母本就体弱要经常服药，由气喘到咳喘，只依着症状治疗，纵然好上那么两日，但只要舅母继续用胭脂水粉，便会再次身体不适，如此反复多次，才会严重到如此地步。” 张思雨怔怔地看着桌子上的胭脂水粉。 原来这些才是母亲缠绵病榻的原因。 “可这些胭脂水粉我也会用……” 魏星瑶轻声道：“表姐，我的意思，舅母被人算计了。” 紫陌变了脸：“可是夫人的胭脂水粉都是奴婢在看顾，奴婢真的不会做出伤害夫人的事情的！” “姑姑，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你且不要乱了方寸，好好想想，这些胭脂水粉，真的没有经过旁人的手吗？” 魏星瑶软声安抚着紫陌，引导着她仔细回忆。 紫陌逐渐冷静下来，脑海中浮现一道人影，她缓声道：“表小姐，奴婢想到了。” 魏星瑶松了口气：“那便好，剩下的事情，想来舅母会有决断的，这些胭脂水粉不要再给舅母用了，明日我再帮舅母施针祛毒，至于药方，还是按照府医所开的继续给舅母服用即可。” “表小姐不用再帮夫人另外开方子吗？” “姑姑，府医照顾舅母身体多年，是最了解舅母身体的人，他的药方很对症，舅母只要放宽心，好好服药，会好起来的。” 魏星瑶这么说也是知晓府医是可信之人，并没有想要伤害舒莲的意思。 她已经找到了舒莲病症的源头，毕竟这么多年府医都没有找到，她一个小姑娘做到了已经很令人惊讶了，哪能继续出风头？ 折腾了许久，魏星瑶总算能回去洗澡更衣了。 “小姐，你为何让奴婢寻了这夜行衣来？” 腊雪手中拿了个小包裹，面露不解。 “找到了？”魏星瑶接过包袱，将里面的夜行衣拿出来在身上比了一下，满意点头：“看着大小挺合身的。” “小姐，你晚上要出去？” 腊雪察觉到不对，拉着了夜行衣的袖子不松手：“奴婢也要去。” “总要吃过晚膳再说，现在还早，我先睡一会儿，若是舅母问起来，你记得与她解释哦。” 魏星瑶为了让腊雪放心，将夜行衣叠好放在了柜子里，然后困倦地打了个呵欠。 腊雪本来以为魏星瑶是装的，可当她看见魏星瑶眼中的疲惫后，满是心疼的点点头：“小姐安心睡吧。” 她扶着魏星瑶躺在床上，然后轻轻走出屋子，将门关上。 腊雪转身走到院中，忽然意识到不对，她迅速提着裙摆跑回去推开了房门，一张纸从屋檐缓缓飘落，而床上却空无一人。 第102章 小姐还未起身呢 “腊雪，若是舅母问起来，记得帮我掩盖哦。” 腊雪捏着这张纸条，气红了眼睛，她跑到窗户边，抿紧唇瓣看着远处：小姐，你这是去哪了！ 魏县城中，穿着蓝色长裙的女孩子跳上了刚刚租的马车。 “伯伯，你慢点走，不着急。” “好咧，小姑娘坐稳了。”赶车的老伯一挥马鞭，矫健的马儿便拉着马车朝着魏县城城外奔去。 “大少爷，您在看什么？” 魏昇收回刚刚看向马车的视线，微笑摇头：“许是我听错了，竟以为听见了瑶瑶的声音。” “大小姐今日回了张府，这个时辰定然在府中休息，大少爷惦记大小姐，可多给小姐买些吃食带过去。” 王留笑嘻嘻地说道。 “好，那便再去香糯斋买些瑶瑶爱吃的点心。” 魏昇将东西买齐后，同王留来到了张府门外。 王留上前一步叩门。 “表少爷，您快请进。” 看门的小厮看见魏昇，当即笑着请二人入内。 早有机灵的小厮往院内跑去通知管家。 “王伯。” 看见管家，魏昇很是客气，他笑着询问：“不知外祖父和外祖母可在？” “在，在，老爷子和老夫人听说表少爷来了，都已经等在祥宁院了。”管家俯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表少爷这边请。” “请。” 魏昇在管家的引领下，进了祥宁院。 祥宁居中，张老爷子和张老夫人分坐太师椅两旁。 魏昇撩起长袍一侧抬步迈过门槛，对二老恭敬垂首拱手请安：“外祖父，外祖母。” “我刚刚路过香糯斋，买了些香糯斋的点心，外祖父和外祖母可以吃些。” 魏昇看向王留。 王留将点心盒提了过去：“老爷子，老夫人。” 香菊上前将点心盒打开，正是老爷子和老夫人都喜欢的香酥饼。 老夫人净了手，当即拿起来一块吃了。 “嗯，许久未吃了，还是那个味道。”老夫人眉开眼笑，很是开心。 张老爷子却眯了眯眼睛，故意问道：“我瞧着你那还有几盒点心呢，怎么我和你外祖母就一盒？” 魏昇微怔，往王留那看了一眼，随后笑起来：“外祖父，这里有桃花糕，栗粉糕，玫瑰酥，莲花糕，外祖父和外祖母吃不得太甜的，这栗粉糕味道挺淡的，可以尝尝。” 王留微怔。 嗯？ 栗粉糕不是给小姐和表小姐带的吗？ “王留？”魏昇见王留站在原地发呆，忍不住低声提醒了一句。 “小的该死。”王留回神，忙寻出来栗粉糕的盒子，要往前面送。 “这是给瑶瑶的吧。” 老爷子吹胡子：“小家子气的，真当我会抢你家小姐的吃食不成？” “老爷子，小的就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您别生气，这儿好多好吃的，您挨个儿尝尝，不够吃小的再去给您买。” 王留陪着笑，嘴巴跟抹了蜜似的哄着老爷子。 “哼。” “那丫头从禅山寺回来就没来老头子跟前露过脸，听说在星落居睡了，你先去你舅母那看看她吧，这两日她可没少吃药。” 魏昇闻言心里开始担心起来，明明瑶瑶在前日送了消息说舅母的情况有所好转，怎么就又严重了？ “外祖父，外祖母，孙儿这就去看望舅母。” 魏昇俯身告退。 “老爷子，这点心……”王留手里提着点心，笑嘻嘻地看着老爷子。 “拿走，都拿走。” 老爷子不耐烦地摆手赶人。 “哎。”王留应了一声，动作麻利地将桌子上未打开的几盒点心全都提在手上。 香糯斋的点心不好买，他不用再去排队重新买咯。 张老爷子探头往院外看，见魏昇和王留都走了，这才一捋袖子，捏起来一块酥饼放在嘴里，含糊道：“就这么几块饼要两个人分，还不够塞牙缝呢就没了，也不知道多买点。” 莲薏院，舒莲刚服用过汤药再次睡了过去。 魏昇并没能见到舒莲，将糕点教给紫陌后便离开了莲薏院往星落居而去。 若卿院外，魏昇刚到便见到了腊雪。 “大少爷？” 腊雪很是惊讶。 “瑶瑶可在？”魏昇笑道：“我买了她爱吃的点心，过来看看她。” 腊雪：…… “小姐……睡下了。” 魏昇道：“这个时辰她也该醒了，你且进去瞧瞧，我在院中等她片刻，有些事要与她说。” 腊雪抿了抿唇，站在原地没有动。 魏昇奇怪：“怎么？” “没，没事，就是小姐回来后就帮张夫人施针治疗，才休息没多久，奴婢瞧着小姐睡前很是疲惫，想，想让她多睡一会儿。” 魏昇恍然道：“是我的不是，那劳烦你帮你泡壶茶，我在这儿等着就是。” “是。” 腊雪转身走了几步，心跳如雷。 怎么办，大少爷不是张夫人，可不好糊弄啊。 魏昇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眼看着晚膳的时间都要过了，天色也逐渐变暗，房中的魏星瑶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掀起茶盖看了一眼茶壶，里面已经没了茶水。 “咔。” 茶盖磕碰茶壶的脆响惊醒了趴在石桌上睡觉的王留。 “嗯？”王留一个激灵从石凳上弹起来：“可是大小姐起身了？” 魏昇失笑：“没有，不过，我怎么觉着哪里不对呢？” “哪里……不对？” 王留用袖子蹭了蹭嘴角，又坐了回来。 魏昇沉思片刻忽然起身，朝着星落居而去。 正在装模作样扫院子，实则注意魏昇动静的腊雪，拎着大扫帚就跑了过去，挡在了魏昇身前：“大，大少爷，小姐还未起身呢！” “没关系，我就隔着门与她说两句话，瑶瑶耳力聪颖，将我说的话听进去即可。” 魏昇温声说道。 腊雪：…… 大少爷这么说，她都找不到继续阻拦的理由了。 腊雪不是很情愿地让开。 魏昇对她微微点头示意，脸上挂着柔和地笑走到了门边，用力一推。 “大少爷，你……”腊雪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丢掉扫帚就要上前。 王留笑眯眯地拦住她：“腊雪，大少爷找小姐有要事。” 腊雪的身手自然不是王留可以阻拦的，但魏昇所要的就是王留拦上这么一拦，趁着这个空隙，他迅速抬步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第103章 返回禅山寺 果然如他所料，瑶瑶并不在星落居内。 魏昇转身看向腊雪，用依旧温和的嗓音问道：“瑶瑶去了何处？” 腊雪不敢和魏昇对视，低声道：“奴婢不知。” “腊雪，”魏昇声音不变：“我知晓你只会听瑶瑶的命令行事，但你要多想一想，瑶瑶不过是个小姑娘，她再有自保能力，在我眼中，也只是需要我宠着护着的妹妹罢了。” “你不要隐瞒她的去向，我很担心她。” 腊雪抿了抿唇，她能感受到魏昇的担心，在她心里，也很担心。 小姐说的，张夫人问起来的时候让她帮忙掩饰，并没有说不可以告诉大少爷对吧？ 腊雪思来想去，还是将藏起来的字条递给了魏昇。 “大少爷，兰五出事了。” 腊雪将在禅山寺发生的事情快速讲了一遍。 魏昇听完将字条递还给腊雪：“王留，我们走。” 腊雪追上去：“大少爷，你去哪？” 魏昇顿足，看着腊雪温声道：“我去寻她。” “大少爷，带我一起吧。”腊雪期待地看着魏昇。 魏昇摇头拒绝：“你留在张府比较合适，若舅母问起来，你记得帮我和瑶瑶掩饰。” 腊雪：…… 离开了张府，魏昇吩咐王留将此事告知陆当。 “大少爷，你去哪？” “我去打听看看，有没有人见过瑶瑶。” 魏昇同王留分开，往驿站而去，他依稀记得在街上的时候，好似听见了瑶瑶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 若瑶瑶真的是因为担心兰五而返回禅山寺，最好的办法就是雇马车。 “你说的那个小姑娘，我好像见到了，穿一条蓝裙子是不是，个头，个头这么高，”车夫比划了一下：“那小姑娘长得可漂亮了，我因为就她一个人来雇马车就多看了几眼。” “至于她雇马车去哪，我就不知道的。” 魏昇从袖口取出来碎银递给他：“谢谢，我想雇两匹马。” “好咧，您里面请。” 魏昇选了两匹马，牵着出了驿站，碰到了赶来寻他的陆当。 “大少爷，可有人看见了小姐？” 魏昇将一匹马儿的缰绳递给了陆当：“我猜测，瑶瑶应该是回了禅山色。” “为何？” “听腊雪说，兰五在禅山寺失踪了。” 陆当抿了抿唇：“大少爷，我现在就去禅山找小姐。” “一起。”魏昇翻身上马：“虽然我不会武功，但我马术不差，不会拖你后腿，何况若真寻不到兰五，瑶瑶恐怕不会同你回来。” “我说的话，她到底会听上一听。” 陆当点点头，也翻身上马。 他们不敢再耽搁时间，按照时辰来算，瑶瑶这个时候已经到了禅山寺了，瑶瑶命腊雪提前准备了夜行衣，应该是要夜探禅山寺。 这也给了他们追上去的时间。 禅山寺山脚下，魏星瑶正坐在一处幽静雅致的地方吃点心。 从这条路上山的话，刚好可以到禅山寺的观星亭，从那儿，她可以进到禅山寺中，若她猜测的没有错，兰五应该在承心殿中。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吃饱喝足的魏星瑶绕到了树林中，将自己身上的蓝色长裙脱掉。 夜行衣被她穿在了里面。 魏星瑶脚尖轻点，轻飘飘地上了树枝，将她的长裙藏在树上，蓝绫被她缠在手臂上之后，又用一块黑色的面巾蒙住面，这才快速在丛林间飞奔起来。 观星亭，自从昨夜有人夜闯之后，把守便严密了不少，永言时而都会来巡视。 躲在树上的魏星瑶看见永言离开也没有着急下去，而是耐心等待。 承心殿密室中，永承正在想办法同景澜沟通。 他昏迷了半日，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只有永承大师，也是永承对他的称呼让他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昨日，有江湖杀手潜入禅山寺，目的是想要刺杀他，被禅山寺的僧人尽数阻拦。 这些杀手见刺杀失败，第一反应是逃跑，而没能逃脱的杀手，直接咬破了藏在牙齿的药丸，中毒身亡。 永厉和永承商讨之后，决定将小主子先行保护起来。 景澜似笑非笑：“保护？” “你们保护的方式可真特别，先是对我用迷药，又将我关在这儿密室里？” 永承忙解释道：“小主子误会我和师兄了，事态紧急，我们怕小主子受伤，又怕小主子不愿意跟我们离开才会出此下策。” 可不是下策么？ 瑶瑶知道他不见了，指不定怎么着急呢。 景澜板着脸：“放我离开，我就当你们没有对我不敬，事后一笔勾销，定然不会将此事告知你们主子。” 永承闻言诧异地看着景澜。 不对呀，小主子怎么称呼主子为“主子”呢？ 他留了心思，对景澜笑道：“小主子不要着急，你现在离开也没有地方可去，我之前帮你诊脉，发现小主子身上有旧伤，不如小主子先留在寺中养伤，等伤势好了再考虑去处？” “什么叫我没地方可去？”景澜面无表情：“我要去找瑶瑶。” “小主子是说随你一起来的那位小施主吗？”永承笑道：“她已经同她的家人离开了，此刻应该已经回到了张府。” 瑶瑶走了？ 景澜不可置信地看着永承。 不会的，在他失踪不见的时候，瑶瑶怎么可能不找他自己离开？ 景澜上前一步，冷着脸揪住永承的外袍：“你做了什么？” “阿弥陀佛。” 永厉双手合十从密室入口处进来，对景澜温声道：“小主子息怒，魏小施主在走之前询问过老衲是否见过兰五，老衲说所识之人中并未有兰五此人，魏小施主便离开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 景澜冷冷地看着永厉：“想不到受人尊崇的永厉方丈竟会说谎，你对得起千千万万供尊崇你的百姓吗！” “小主子，你不可这般说师兄……” 永承很是着急。 一面是他敬重的师兄，一面又是他要尊敬的小主子。 “阿弥陀佛，”永厉脸上依旧在笑：“老衲并未说谎，老衲在魏小施主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确实不识兰五。” 第104章 她这是暴露了？ 景澜冷冷地看着永厉。 永厉竟是玩了文字游戏，但他想不通的是，他失踪不见了，为何瑶瑶不再继续寻找她，而是直接离开了禅山寺回了张府？ “小主子，你都许久没吃东西了，可有什么想吃的？” 永承见景澜不说话，岔开了话题。 “我不饿。”景澜面色不善，说完这句话就坐回了椅子上，侧头看向窗外，一副不愿意再同他们说话的模样。 永承看向永厉。 “去吧。”永厉含笑说道。 永承双手合十俯身退出去，他亲自去膳房取了几样素斋端来。 路上，他碰见了永言。 “永承师叔。” 永言看向永承手中提着的食盒，笑道：“可是方丈大师要在屋中用膳？” “阿弥陀佛，”永承避而不答：“你在后山巡视可曾发现异常？” “师叔放心，比无异常。” 永承：“那就好，你安排好人手，切莫松懈，那些人昨日没有闯入成功，恐怕今日会另寻他法。” “是。”永言垂首，等永承走远后才缓缓直起身子。 他朝着后山的方向而去，忽然脚步顿住，刚才，永承师叔可是在故意转移话题？ 等永言的身影消失，魏星瑶的身影缓缓从绿植后走出。 她悄无声息地朝着永承所去的方向跟去。 魏星瑶不清楚永承的功夫有多高，不敢跟得太近，判断出永承正是要去承心殿，也就应证了她的猜想，兰五正是在承心殿中。 “小主子可是失忆了？” 密室中，永厉语气温和，风轻云淡地问出这句话。 景澜本故作轻松的身躯蓦然僵住。 “小主子不要紧张，老衲也是会些医术的，但并不精通，这些都是老衲的猜测，小主子可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不妨说出来，老衲或许能帮小主子解惑。” 景澜抿紧唇瓣，心中惊骇。 他在迷迷糊糊间，倒是知晓永承在帮他诊脉治疗的事情，屋中还有药方，是永承根据他的身体状况所开，可他没想到的是，永厉只与他说了这么几句话，便得出了他失忆的结论。 “小主子不用这般提防老衲，老衲是主子所信任的人，若非如此，主子岂会命人将你的行踪告知老衲，命老衲暗中保护小主子？” 主子。 永厉大师口中的主子是谁？ 景澜唇瓣轻启，终究忍住了问出口的冲动。 “阿弥陀佛，永承回来了，小主子还是先用膳吧。”永厉不再试探景澜，温声道：“不管小主子是否信任老衲，饭还是要吃的。” “师兄。” 永承提着食盒进来，将食盒打开后，取出里面的素斋摆在了桌子上。 “小主子，吃点吧。” 景澜抿了抿唇，冷着脸坐在了桌子上，拿起筷子。 永承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小主子会继续倔强的不吃饭呢。 他不敢打扰景澜用膳，退出密室，去外间同永厉说话。 “师兄是如何劝说小主子的？” 永厉微笑：“阿弥陀佛，只是闲谈了几句罢了，小主子是聪慧之人，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完新的。” “那就好，那就好。” 永承很是高兴，随后想到什么，往密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师兄，我发现小主子有些奇怪。” “如何奇怪？” 永承：“小主子之前同我说，若是我放了他，他便不会将迷晕他的事情告知给主子知晓。” “师兄，我想不通，小主子为何会改了对主子的称呼？” 永厉无奈摇头：“永承，你不是帮小主子诊过脉吗？怎么会不知道小主子的真正病症所在？” 永承：“……师兄知道什么？” “小主子，小主子应该是得了失忆症。” 永承：…… 难怪，他总觉得哪里不对，竟是失忆了？他之前只是觉得小主子的头部有些创伤痕迹，并未往这方面想，毕竟小主子从醒来后，表现的都很正常。 “小主子如今对我等有防备心，先不要逼迫他太紧。” 永厉嘱咐道。 “是。”永承低声应了。 “谁在那！” 突然，永言的声音从承心殿外传了过来。 永承看向永厉。 永厉微微点头后，转动着手中的佛珠闭上了眼睛。 院外，魏星瑶很是惊讶。 她这是暴露了？ 可她就算被发现，也不该是被永言发现的啊。 “永言，出了何事？” 永承冷着脸从殿中出来，沉声问道。 殿门在永承出来后，自动关上。 永言看向黑暗中的某一个方向：“永承师叔，我刚刚看见有道黑影自承心院中掠过！” 魏星瑶：…… 她还真的被发现了？ 正当她在犹豫是否要出去的时候，听见破空声。 “当心！” 永承扬声提醒。 黑暗中，刚刚永言所看着的树上，飞下一黑衣人，黑衣人脸上戴着面罩，挺拔魁梧，手持长剑直直地刺向永言。 永言手中没有武器，又被突袭，只能弯腰躲避。 岂知黑衣人的这一招只是虚招，他转动手腕，那柄长剑换了个方向，朝着永承刺去。 “师叔！” 永言再次上前。 另一方，又一黑衣人出现，这次是直接朝着承心殿而去的。 殿门被黑衣人用剑避开，还不等黑衣人进去，永承迎上阻拦。 而刚刚想袭击永承的黑衣人，也被永言拦住。 因永承和永言都是徒手在同黑衣人搏斗，而黑衣人又特意用了杀招，招招直击二人的要害之处，一时间四个人的缠斗有些难分高下。 魏星瑶眨眨眼睛。 原来不是发现了她，不过这些人的武功挺高啊，她都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那问题又来了，他们的武功这么高，她是出手帮忙还是不出手帮忙呢？ 就在魏星瑶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的时候，黑暗中南北两个方向再次飞出两个黑衣人，二人丝毫不理会外面的缠斗，直接朝着承心殿而去，闯入了殿中。 “轰。” 一声巨响，本来只坏了一半的殿门的另一半，被一黑衣人从内撞倒在外。 黑衣人捂着胸口倒在地上，片刻后才又提着剑冲了进去。 黑衣人越来越多，细看之下竟有近十人，增援的僧人也来了不少，但黑衣人并不与他们多纠缠，不要命般往承心殿冲去。 第105章 只为要他的命 “师兄！” 永承脸色微变，夺过黑衣人手中的兵器，将人踢倒后往殿内去。 殿内，永厉正和几人缠斗。 景澜隐隐听见外面的声音不对，他快速走到门边，贴在墙上倾听外面的动静。 黑衣人的目标并非永厉，他们对禅山寺的密室所在很了解，有人趁机开了密室的门。 永厉脸色微变，刚好看见进来的永承，忙扬声提醒。 有了永承的加入，永厉的压力小了不少。 而那闯入密室的人，挥刀砍向景澜。 景澜躲过后从密室中跑了出来。 殿中的几个黑衣人看见景澜后，纷纷不再管永厉和永承，不要命地往景澜身边扑去。 永厉飞身而起，将几人踹倒在地后来到景澜身边，拉着他飞出了承心殿，然后将景澜推到了永言身边：“护着他，走！” 魏星瑶身体微微往前探。 果然她猜测的没错，兰五在承心殿中。 她没有想到，这些人也知晓兰五在这儿，竟是来杀他的！ “吁。” 倒地的黑衣人直接朝天空放了信号弹。 “不好！”跟出来的永承脸色微变，看向永言催促：“走！” 永言认出了这就是昨日他领人迷晕带走的人，再一联想昨日夜闯禅山寺的人，竟都是冲着他来的？ 他咬了咬牙，拉着景澜就往院中冲去。 景澜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你……” “来不及了。” 景澜面无表情地看着夜空。 十余人身穿黑衣的人涌入院中，手中举着泛着月光的冷然兵器，均朝着景澜冲过来。 “阿弥陀佛。” 永厉淡漠站在原地：“何人这般大胆，竟要在禅山寺放肆！” 黑衣人当头之人做了个停的手势。 被打倒在地还能起身的几位黑衣人，趁机用剑撑着地面站起来，与那些人站在一处。 男子声音低哑：“永厉大师，我等都是奉命行事，只要永厉大师将人交出，我等立刻离开，禅山寺的损失，我家主上不仅会双倍赔偿，也会在事后送上重礼酬谢大师的。” “阿弥陀佛。” 永厉语气淡淡：“老衲并非贪恋财富之人，不管你家主上是谁，这么多人夜闯禅山寺，伤害我寺中弟子实属大罪，还望诸位能迷途知返选择离开。” 男子眯了眯眼睛：“大师的意思，是不愿意将人交给我了？” “阿弥陀佛，”永厉双手合十：“不瞒施主，此人乃贵客，老衲曾答应过要将他安然送回，老衲众诺从不食言，恐怕要领施主失望了。” 男人眼神微厉，冷冷地看着永厉：“大师是要与我们为敌了？”。 “阿弥陀佛，是施主在与老衲为敌。” “冷煞，与那老秃驴说这么多废话作甚？既然不给人，兄弟们就上去抢，若抢不到，杀了即可！” 冷煞身边的男人粗声粗气地喊道。 “你怎么说话的！” 有僧人受不了那人对永厉方丈的称呼，气怒地瞪着那人，大有想要上前同那人拼命的架势。 与他表情的人大有人在，僧人们都冷着脸，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永志，退下。” 永厉温声道。 永志不服气地退后一步。 “阿弥陀佛，施主既然不听劝，那就别怪老衲不再手下留情。” “永承，摆阵！” “是！” 永承得了命令，总算是不用再如同刚才那般憋屈，与几位僧人手持少林棍快速移动，将那些聚在一起的黑衣人围在了中间。 “冷煞，禅山寺僧人众多，我等恐怕不是对手。” 有人靠近冷煞低声说道。 “不是对手？” 男人粗声粗气地反问：“才这么几个人就挫了你的锐气，鹤鸩，也难怪昨日你会惨败而归。” “熊震，你少说两句。” 冷煞低声呵斥了一句：“主上要的人就在那儿，若是任务再失败，惹怒了主上，主上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意看了鹤鸩一眼。 鹤鸩冷了脸：“我只是在为弟兄们担心，不过是几位僧人，何足挂齿！” “你们尽管来吧！” 鹤鸩说着，已经举起手中的兵器冲了上去。 熊震也不甘示弱，冲入阵法之中。 “走。”永言接到永厉的暗示，拉着景澜往承心殿而去。 如今，也只有承心殿内是安全的了。 “嗖。” 伴随着破空声，一支箭朝着永言的后背射去。 永厉挥动手中的禅杖，将箭截断。 “当心！” 永承等人忽然发现，退后的黑衣人中都取出了弓弩，无数的箭雨朝着永言和景澜所在的方向射去。 僧人们都挥舞着少林棍拦截。 永言迅速在地上打了个滚，然后将倒在地上的门板举起来阻拦。 景澜与他互看一眼，二人同时退到了殿里。 “永言！” 永承一声大喝。 永言还未反应过来，头顶一片黑影笼罩，手中拿着大刀的黑衣人朝着他劈了下来。 门板一分为二。 永言也因为巨大的力量而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黑衣人露出来的那双眼睛在看着景澜时，散发着杀气，他再次举起手中的刀。 “哐。” 一块石头砸到刀身上。 黑衣人觉得手腕微震，迅速扭头朝身后看去。 “喂，我在这儿哦。” 清脆又软甜的声音被内力催动，在院中回荡，一时间，黑衣人竟没有分清说话的人在哪个方向。 “嗨。” 魏星瑶站在黑衣人身旁，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黑衣人转身就挥刀劈下。 眼前一阵白粉飘落。 黑衣人冷笑，雕虫小技，他戴着面巾，岂会轻易中招？ 他手上力度不减，大刀继续劈下。 然鹅，他也不知为何，他的两只手臂忽然酸软无力，那柄他运用自如的大刀也从手中掉落，“哐”地一声，砸到了地上。 “你……” 在魏星瑶笑盈盈的目光中，黑衣人倒在了地上。 “他，死了？” 永言弯腰上前查探，却发现黑衣人还有呼吸，只是昏厥而已，他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魏星瑶：“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魏星瑶眨眨眼睛，露出小虎牙狡黠一笑：“永言师父，你难道不该问，‘你为何会出现这儿’吗？” 第106章 自然是为了他 是哦。 永言挠了挠后脑勺：“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和他们差不多咯，”魏星瑶素手抬起，指着景澜：“自然是为了他。” “你，你竟也知道他在方丈这里！” 永言说完就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忙用手捂着嘴巴，眼珠子提溜提溜地打转，先是心虚地看看魏星瑶，又忐忑地往外看永厉方丈，瞬间变脸。 魏星瑶抬眸看去，小手伸到了随身带的包里摸索。 “在这儿不要出去。” 她先对景澜嘱咐了一句，又对永言道：“护好她。” 话音落，魏星瑶轻点脚尖飞身而出。 “永厉大师！” 永厉看见魏星瑶的身影并不惊讶，他同魏星瑶对视一眼，扬声道：“永承，散开！” 永承等人迅速往四周散去。 同时，漫天白色粉末飘落而下。 魏星瑶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笑眯眯地看着院中的人。 “这是什么？好香啊……”永志吸了吸鼻子，下一秒，他浑身发软，手中的少林棍掉在地上，而他也软软地往地上倒去。 “永志！” 旁边的僧人一把搂住了永志，避免他摔在地上。 再一看，刚才的那些黑衣人，有摇摇晃晃的，还有已经摔倒在地的，剩余能站着的黑衣人，屈指可数。 “阿弥陀佛，小施主，你这是用的什么药？” 魏星瑶眨眨眼睛：“我改良后的软筋散。” 有不少僧人也吸入了软筋散，此刻摇摇欲坠，被身边的同伴搀扶。 永承迅速来到几人身边帮他们把脉，确定了魏星瑶所说：“确实是软筋散，但还有迷药的成分，小施主，解药呢？” 魏星瑶抬起手指蹭了蹭自己的鼻尖，眼神微闪，她好像，没有带解药…… 不慌不慌，问题不大。 “永承大师，不如……就让他们睡一觉？” 永承错愕地看着魏星瑶。 “咳，那什么，我出门太急，没有带解药，而且，这药，本就是给敌人用的，我也没想到他们……是吧？” 魏星瑶不好意思地说道。 永承：…… “你是说，我们都是敌人？”有人不满地说道。 魏星瑶眨眨眼睛，在兰五这件事情上，还真是敌人。 不过，看在他们刚才拼死护着兰五的份上，她就原谅这位师父的言论不当吧。 “师父，我刚才也是为了救你们，这些药粉注意是给黑衣杀手用的，他们会误吸入，也不在我的控制范围内对不？” “永承大师医术高明，有他在，你们不用担心的。” “永承大师，你说对嘛？” 魏星瑶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软声细语地问道。 永承：“……对。” “这就对嘛，你们快将他们送回屋中休息吧，一切都有永承大师呢。” 魏星瑶笑眯眯地说道。 永承：？？？ 好像哪里不太对？ “永厉大师，他们……” 永言和景澜从承心殿出来，他指着院中的人，低声说道。 院中的黑衣人，倒了六七个，有几人受到软筋散的影响，拿着剑的手在微微颤抖，他们不敢再冒然上前，同冷煞等人站在一起。 冷煞一双锋利如鹰的眼眸死死地盯着魏星瑶。 或许是他刚才躲避的速度快，用手臂挡住了脸颊，才没有让这些毒粉沾上他的肌肤。 冷煞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沾在皮肤上当即渗透肌肤内引发毒症的药粉。 他最初以为是这丫头片子从别的渠道获得的药，隐隐约约听了这些人的对话后，他才意识到，这些毒药，竟然是这个丫头自己做的！ 她竟有这般本事？ “冷煞，我没有更多的解毒丸了。”鹤鸩微微喘着粗气，看着倒在地上的人。 他擅长用毒，他的身体可以说百毒不侵，这些毒粉并不能让他如何，他身上所携带的解毒丸，也只够此刻还有意识的几人服用。 至于倒在地上中毒昏迷的那几人，他根本没时间帮他们解毒。 “小丫头，将解药拿来，饶你一命。” 冷煞冷冷地看着魏星瑶，扬声说道。 魏星瑶本正用手指揪着蓝绫的一角绞着玩，闻言诧异地看向冷煞：“你没听见吗？” 冷煞：“听见什么？” 魏星瑶眨眨眼睛，很是无辜地说道：“我没有解药呀。” “你配的毒药，怎么会没有解药！”熊震冷声道。 魏星瑶无辜摊手：“我忘记带了。” “你！” 熊震作势要提剑进攻。 景澜往前迈了一步，站在了魏星瑶侧前方。 冷煞的眼睛缓缓眯起。 景澜的这一反应旁人或许没有注意到，但他却注意到了，这段时日也有说兰五是跟在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身边的。 如今看来，她就是兰五在意的人！ “不要同他们废话，上！” 冷煞率先冲上去。 黑衣人再次散开，从四面八方进攻。 “你们也回承心殿吧。”永言看着再次缠斗在一处的人，对景澜和魏星瑶说道。 魏星瑶正低头在荷包里翻找：“你们回去吧，这儿我能帮上忙。” 永言想，你刚才是趁其不备用了毒药，用毒药也就算了，还伤了自己人，跟帮倒忙似的。 如今毒药没了，你该不会是想冲上去给人当人质吧！ 永言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这个时候的他俨然忘记了，在承心殿，黑衣人当着他的面想要杀景澜的时候，是魏星瑶从远处用一颗石子阻拦了他。 也忘记了，魏星瑶那诡异的身法，是他未曾见也无法看清的。 “瑶瑶不走，我也不走。” 景澜不肯将魏星瑶一人留在这儿。 永言：…… 前方，永厉大师将一人打倒后，温声道：“魏小施主同他们入殿吧，以防有人偷袭他们。” 魏星瑶看了眼战况。 如今虽然看起来不分上下，但这里毕竟是禅山寺，黑衣人过不了多久便会溃败。 魏星瑶想到殿内昏迷的那个黑衣人，忽然就不放心景澜同永言在一起了。 永厉大师说得对。” 她当机立断拉着景澜转身朝承心殿而去。 永言：…… 还未入殿，夜幕之下的厮杀声中，忽然传来两道对魏星瑶来说耳熟又惊慌地大喊声—— “瑶瑶！” “躲开！” 第107章 你，该死！ 是魏昇和陆当的声音。 魏星瑶在听见二人声音的时候，身体已经动了，但她却无法第一时间分辨出到底出了何事，她还拉着景澜，若是她躲开了，受伤的人，会不会变成景澜？ 犹豫只有刹那，可就是刹那的犹豫，利箭到了近前。 “噗嗤……” “嗯……” 利箭没入肉体的声音。 血腥味儿弥漫在魏星瑶周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了，魏星瑶感受到笼罩在她身上的熟悉感，愣愣地转头。 眼前是景澜完美无瑕疵异常精致的脸庞。 在远处，是手中握着袖珍弩箭，正一脸冷意看着他们的冷煞。 永厉也没有料到这一变化，情绪波动下，出掌没有留情，黑衣人被震碎了心脉后倒在地上瞬间失去了声息。 魏星瑶眼眸逐渐睁大，身体后仰着搂住了景澜。 黏糊糊的血液沾了魏星瑶一手，魏星瑶瞳孔微震她摊开自己的掌心，不可置信地看着掌心的黑红色：“你，你……” 景澜漆黑的眼眸中清澈地倒映着魏星瑶的身影，他张了张嘴，一个字还未说情，嘴角有鲜血涌出，随后他脑袋微垂，身体重重地压在了魏星瑶身上。 “小主子！” 永承赤红着眼睛喊了一声，冲动朝冷煞而去：“我杀了你！” 黑衣人迅速围在冷煞周围，不让永承靠近。 “小姐，我来迟了……” 陆当到了魏星瑶身前，愧疚地单膝跪地。 “永言小师傅。” 魏星瑶语气很轻地说道：“你看好他，知道吗？” “你……” 魏星瑶不等永言说什么，轻轻地将怀里的景澜移到他怀里，随后道：“陆当，永承大师医术高明，他能医好他的，对吗？” “小姐！”陆当察觉到不对劲儿，忙顺着她的话说道：“永承大师医术是不错，但小姐的医术定然在他之上，小姐若是……” 陆当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魏星瑶紧绷着身体，面上的神情极冷。 “小姐……” 陆当很是后悔自己一人冲了过来，他应该将魏昇也带来的。 此刻的小姐，明显听不进去他说的话！ 魏星瑶掏出来干净的帕子，擦拭干净自己的掌心，又从荷包中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 看清那粒药丸的陆当，眼眸微缩，一把扣住了魏星瑶的手腕。 “这是魑魅大师留给小姐的！” 魏星瑶并没有看他，只是手腕微动，便震开了陆当的手，随后将那颗药丸放入了景澜口中。 “陆当，若没他，此刻倒在这儿的就是我。” 魏星瑶语气淡淡。 陆当难得冷了脸：“没有他，小姐就不会牵扯其中！” “你喂他吃了什么？” 永言紧张地问。 刚刚他听到了什么？魑魅大师？是从记事起便听说的那位，武功造诣达到巅峰，传闻已经羽化成仙的魑魅大仙？ 魏星瑶冷眸微转，第一时间锁定被黑衣人护在当中的冷煞。 她缓缓起身，挺着纤细的背脊，一步一步朝着院中走去。 蓝绫像拥有了生命，无风自动。 本来还在打斗的人都停了动作，不自觉地将目光放在那被蓝色围住的娇小身影上。 “冷煞。” 魏星瑶樱唇轻启，一字一句：“你，该死。” “哈哈哈。” 冷煞仰头笑了一阵，才眯着眼睛看向魏星瑶：“小丫头，这是你的家人吧。” 他挥了挥手，背后，一个黑衣人搂着魏昇的脖子出现在人前，黑衣人手中的剑正对着魏昇的脖子：“一命换一命！” “瑶瑶。”魏昇苦露出苦涩的笑：“大哥给你添麻烦了。” “卑鄙！” 永承冷着脸说道。 永厉并没有阻止永承的失态，他今日也犯了戒。 冷煞大笑：“小丫头，你把兰五交给我，我把你大哥还给你，怎么样，很公平吧？” 魏星瑶冷着脸没有说话。 冷煞又道：“要你大哥可一点伤都没有，还给你也是活蹦乱跳的，可兰五少就不一样了，这笔买卖，你可一点都不吃亏啊，哈哈哈。” “永承大师，兰五需要治疗。” 魏星瑶软声道。 永承不解地看着魏星瑶。 下一刻，魏星瑶身边的蓝绫直接朝着冷煞飞射而去。 用剑架着魏昇的黑衣人皱眉，不知要该怎样对待魏昇此人。 他下意识地拉着魏昇后退，却忽然觉得脖颈一痛，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魏星瑶的身型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到了魏昇身后，她轻轻将魏昇推向陆当等人的所在地，然后从袖口滑出一把匕首，直刺冷煞。 “你……” 冷煞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魏星瑶从他身边滑过，落在了地上，她手中的匕首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滴血，她语气又轻又软：“我说过，你，该死。” 随着“死”这个字说完，冷煞直直地倒在地上。 黑衣人低头一看，他们的领头人，脖颈上出现了一道血痕，鲜血喷涌而出。 他们均拿着剑，对准魏星瑶所在的方向。 永承从未见到拥有这般诡异功法的人。 他刚才堪堪看清，魏星瑶利用蓝绫分散了那些人的注意力，她轻功极好，加之身形诡异，在黑衣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出现在那人身后干净利落地取其性命。 “魑魅魍魉……” 永厉轻声低喃。 永承豁然回首：“师叔，你说……谁？” 蓝绫被魏星瑶收了回来，她缓缓转身，看向剩下的几个人，声音似从虚幻中传来：“你们的主上，是谁。” 黑衣人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愿意说这句话。 冷煞死了，就连熊震这个时候，也对眼前的少女产生了恐惧感。 鹤鸩往熊震什么靠：“……跑？” “跑？”熊震握紧手中的刀：“我熊震的字典里，就没有跑这个字！” 话虽这样说，但看着眼前个头也不过只到他胸口的小丫头片子，他竟也犹豫起来是否要同她硬钢。 “跑。” 魏星瑶轻笑，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说话的鹤鸩：“我若不想你逃，你便逃不掉……” “狂妄！” 熊震哪里能受得了被一个小丫头这般看扁？ 他说完用刀挑起地上不知谁掉落的剑，朝着魏星瑶砸去，同时对还在发愣的鹤鸩喊道：“跑啊！” 第108章 是人是鬼？ 鹤鸩：…… 这，不是说不跑吗？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是鹤鸩的反应可不慢，迅速跟上了熊震。 底下还能站着的黑衣人所剩无几，一看自家的领头人跑得跑死的死，哪里还敢硬上？一个比一个溜得快。 “师兄！” 永承看见众人要跑，着急想追。 永厉做了个阻拦地手势，语气淡淡：“不忙。” 永承再一转头，便看见刚刚还站在地上的少女，已经紧跟着黑衣人追了出去。 “瑶瑶！” 魏昇变了脸，来到永厉大师的身边：“为何不追？” “只瑶瑶一人，她会遇到危险的！” “阿弥陀佛，”永厉大师温声道：“施主过滤了，危险的人不会是小施主，而是那些人。” “可是……” “永承，小主子的情况如何了？” 永厉对魏昇笑了笑，转身走到了景澜的身边，查问他的伤势。 “他的心脉被护住，但要赶紧将箭拔出，否则会有生命危险。”提及景澜的伤势，永承再没有心思去管那些黑衣人。 魏昇很是着急，往禅山寺外而去。 山林中，月光被挡在茂密的树叶之外，光线很是暗淡。 熊震和鹤鸩跑了许久，脚步飞快地赶路，时不时扭头往身后看：“那个诡异的丫头没有追上来吧？” 鹤鸩深深吸了几口气，艰难出声道：“没，没有吧。” “我熊震混迹江湖十几年，从未想到会被一个丫头片子追得满树林跑！” 熊震气到不行。 “熊，熊大哥，别说话了，省省力气吧。”鹤鸩断断续续地说道。 熊震斜了鹤鸩一眼：“你这是什么体力？” “这就不行了？” 鹤鸩摆摆手，扶着手边的一棵大树：“不，不行了，跑不动了，咱们这么多人，那个小丫头才多大点？能追我们这么远？” “休，休息一会儿再回去复命吧。” “你们，回去后，还有命吗？” 女孩子软糯的嗓音在树林间回荡。 “哪！在哪！” 鹤鸩躬身靠着树干而站，手中的剑被他举了起来，仰着头，慌张地来回观察着四周。 “装神弄鬼！” 熊震大喝一声：“小丫头，既然你这么不要命，那我便替罗刹收了你！” 说归说，但熊震也不能第一时间分辨出魏星瑶的位置。 “收了我？” “你有那个本事吗！” 魏星瑶的声音到了近前。 熊震猛然转身，果然在背后看到了那条如同有了生命的蓝绫。 他挥动锋利的刀砍向那条蓝绫。 挡住他视线的蓝绫被斩断，但面前并没有魏星瑶的身影。 “后，后面！” 鹤鸩紧张地指着熊震的背后。 熊震再次回身，依旧是蓝绫。 再次斩断，再次无人，再次转身，如此反复了几次后，熊震气怒长啸：“啊……” “你们主上是谁？” 魏星瑶双脚踩在蓝绫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熊震。 “你，你怎么会……” 熊震回头，仰头看着站在蓝绫上的少女，他的眼睛里也浮现出惊恐之色：“你，你是人是鬼？” 魏星瑶软声道：“自然是人了。” 她说着话，人已经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她的蓝绫长长地垂在地上，她脚步轻轻地朝着熊震走去：“你们二人，再回去也是死，不如另寻一条出路。” “你什么意思！” 鹤鸩也站到了熊震身边，抖着手举着剑对准魏星瑶。 不怪他怕，此刻夜黑风高的，一个穿着蓝色长裙的女孩子，背后飘着根本砍不完又分不清有多长的蓝绫，她又身法诡异，一会儿出现在你身后，一会儿又飞到了天上。 这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吗？ 这真的只是一个十余岁的小姑娘，个头比他们矮了这么多的小女孩吗！ 难道真的有什么返老还童丹？这其实是一位武功高深的老前辈，因为服用了还童丹才会变成如此面貌，拥有如此功力？ 还是说，她根本不是人？ 鹤鸩脑子里浮现许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和画面，一时间，拿着剑的手更加的抖了。 “告诉，他是谁，为何非要兰五的命，这些，是你们的。” 魏星瑶将一个荷包砸到了二人脚边。 熊震看了眼地上的荷包，再看了看身边的鹤鸩。 鹤鸩也是一脸迷茫，低头将地上的荷包拿起来在手里垫了垫后，眼睛不禁睁大，随后将荷包打开，发现里面最少是五十两银子，然后还有几张银票。 熊震将手在身上蹭了蹭，又想举剑对着魏星瑶，又想看清荷包里有多少钱，圆胖的脑袋转来转去的。 “有，有五百两。” 鹤鸩看清银票上的数额后，结结巴巴地凑到熊震身边说道。 熊震吸了口气。 他干的虽说也是替人卖命的活，但那些银两能分到自己的手中的少之又少，说起来，别说五百万银票了，就连刚才那五十两银子，都是他第一次见。 熊震也开始结巴了：“你，你什么意思？” “我只要一个答案，而你们想要的，是活命。” “告诉我，不算背叛他。” “你们这些人，其实都不是很忠心他吧，难道是服用了什么药，被他控制？” 鹤鸩眼神微闪：“你，你别胡说！” “我的身体百毒不侵，不可能有毒物控制我们的！” “是吗？”魏星瑶勾唇浅笑：“本想着，若是你们被药物控制了，我可以帮忙制解药呢。” “如此，我正好省了那番力气，你们告诉我他是谁，然后拿着这些银子远走高飞，去絔国还是去佘国，都随便你们。” 熊震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你，你会制解药？” “不，不可能的。” “鹤鸩都无法解的毒，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可能解得了。” “熊震！” 鹤鸩气得不行：“你少说两句。” 他刚才可是说了没有中毒，熊震不配合他也就算了，还揭他的短！可恶！ “信不信，试试就知道咯。” 魏星瑶微微一笑，抬起手臂，蓝绫朝着二人飞了过去。 熊震下意识地要躲避，可蓝绫的目标却是鹤鸩。 “这，这什么！” 鹤鸩闻到一股异样的香味儿，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 第109章 小主子已经离开 “这，这什么情况？” 熊震再次紧张起来，举着剑对准魏星瑶。 魏星瑶缓步走过来，轻轻抬手将熊震手中的剑移到了一旁：“你别紧张，我刚才说了，试验一番。” 熊震：“……所以？” “他中毒了。”魏星瑶懒洋洋地说道。 “你……” “小姐。” 陆当在这时寻到了此处，他快步来到魏星瑶身边，警惕地看着一站一跪的两个人。 “没事，我在与他们商量告诉我幕后主使之事。” 陆当听闻仔细看了二人的面色。 熊震看起来不敢用剑对着小姐，手中还拿着小姐装银子的荷包。 地上那人就更厉害了，抬头都很艰难，跪在小姐跟前，那副模样很像在请求小姐开恩。 陆当悬着的心放了回去。 既然小姐已经用了自己的方式，这两个人明显被小姐忽悠，哦不，是对小姐折服，他自然不会插手。 陆当恭敬地退后，但所在的位置却能很好的照顾到魏星瑶，万一熊震气不过，暗算小姐怎么办？ 鹤鸩是有意识的。 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中了毒，但他却不清楚自己中了什么毒。 他身体发软，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可他除了这些不适感之外，并没有觉得感觉。 “软，软筋散？” 在禅山寺的时候，魏星瑶就是用她改良后的软筋散，令他许多兄弟都中了招。 可当时，他并没有中招，而且，若真是刚才的毒粉，为何他没有晕倒？ “你还好吗？” 熊震低头问道。 鹤鸩很想回：“你看我的样子不就知道了，还用我回答？” 奈何，他根本没力气将这么长的一句话说完整，只能不停地瞪眼睛，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满。 熊震却误会了他的意思。 “好，你没事就好，没想到你还真的中了毒。” 在他的印象里，也只有主上可是将毒用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了，鹤鸩从小以身试毒，这才有了一具比较特殊的百毒不侵的体质。 这也是鹤鸩除了轻功外，唯二的优点了。 熊震想到这里忍不住嘀咕：“躲不过主上的毒就算了，毕竟我们这么多的人，都被主上用噬心丸控制着，你被一个小丫头轻易用药迷倒不觉得丢人吗？” 泥马！ 鹤鸩忍不住在心里问候了熊震的祖宗。 “不，不丢人！” 他脑袋青筋凸起，用了不少力气才说完这几个字，说完后就如同脱力般身上又软又酸痛，他出了一身汗，喘了几口粗气才缓过来。 “又不是只有我中招。” 鹤鸩破罐子破摔，反正使不上力气，也不再同体内的药力所抗衡，而是换了一个姿势，让自己比较舒服的瘫在地上。 熊震：…… “你们考虑好了吗？” 魏星瑶看着二人：“你们所效力的主上是谁？” 熊震看了看鹤鸩，又看了一眼身后。 “别担心，他们都不会知道的。”魏星瑶语气淡淡。 熊震只觉得后脊背吹来一阵阴风。 眼前的魏星瑶，本来很精致的面容在他的视线里，也变得若隐若现起来，他当即变了脸，想也不想就说出一个称呼。 魏星瑶眼眸微闪，随后朝着鹤鸩丢出一个药瓶，飞身离开。 陆当迅速追上。 “瑶瑶？” 黑暗中，魏星瑶是靠着一颗夜明珠照明，也正因为这微弱的光源，让魏昇发现了她。 “大哥？” 魏星瑶落在魏昇身边：“你为何会在这儿？” 大哥不是应该在禅山寺等她吗？ 魏昇道：“我太担心你，又怕追出来的太快被黑衣人发现，再成为他们威胁你的目标，就从禅山寺的后山绕了过来，沿途有陆当给我留下的记号，我走得慢，才到了这儿。” 提起陆当，魏昇往魏星瑶身后看：“陆当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在呢。” 陆当从树上下来，无奈摇头：“小姐的脚程太快了，若非那抹亮光，我真不一定能跟上小姐。” 魏星瑶道：“先回去吧。” “回哪？” 魏昇和陆当同时问道。 魏星瑶轻声道：“禅山寺。” 魏昇和陆当互看一眼，知晓魏星瑶心里惦记着兰五少，也没有再阻拦，与她一同同时返回禅山寺。 经历过刚才的恶战，此刻禅山寺再不是之前幽香飘满院的寺院，空气里，血腥味儿和檀香味儿混合在一起。 到达承心院的时候，地上的黑衣人已经不见了。 “人呢？” 魏星瑶看见过路的僧人，走过去询问。 “阿弥陀佛，”和尚双手合十道：“小施主，刚才中毒的那些黑衣人已经被关押起来了。” 关押？ 原来永厉方丈也想撬开他们的嘴巴啊。 魏星瑶道：“他们的牙齿中都藏有毒，我可以说几味药，你记一下，拿给永承大师看，他会配出解药的。” 她吐字清晰地说出一串药材的名字。 “你可记住了？” 小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小僧记住了，小施主可是要找永厉方丈？” “方丈大师在承德殿内。” “兰五少在哪？”魏星瑶问道。 小和尚低声道：“小施主，那位受伤的施主早早就被永承大师带离了禅山寺，小僧并不知他的去处。” 魏星瑶当即变了脸：“你说什么？” 小和尚又重复了一遍。 承德殿的大门被魏星瑶用内里从外面挥开，巨大的声响并没有惊动在蒲团上念经的永厉大师。 “永厉大师，你好得很啊！” “人呢！” 魏星瑶是真的动了怒。 之前永厉大师不将人交给她，是她知道兰五在永厉这儿不会有事，而她只是探路，已经做好了再回来寻兰五的准备。 可刚才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会追着黑衣人，也是想从他们的口中得出背后之人的身份。若有可能，她会帮兰五除去这背后的隐患！ 魏星瑶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永厉会在她追出去时，将兰五送去了别处。 “阿弥陀佛，”永厉缓缓睁开眼睛，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小施主不要动怒，老衲并没有强迫小主子，是小主子在恢复意识的时候，主动提出离开禅山寺的。” “他，主动提出的……” 第110章 恢复记忆 魏星瑶轻声低喃，她转身离开的时候，永厉的话仿佛还在耳旁回荡。 “阿弥陀佛，小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在这件事情上老衲没有骗你的必要，你既然同他生活了一段时日，应该是了解他的情况的。” “老衲想，小施主是相信这句话的，对吗？” 魏星瑶想，她怎么会不相信呢？ 永厉确实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欺骗她，她和兰五本就不是同一世界的人，他会离开，在她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她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刻来的会如此快。 那么的，猝不及防。 她自然是相信的。 她早就有预感，兰五会离开她，只是她没有想到，会出现的这么快。 “小姐……” 陆当跟在魏星瑶的身后走了许久，忍不住出声唤道。 魏星瑶抬眸看向她。 陆当对上魏星瑶黑白分明的眼眸，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这么晚了，今日也不便回张府了，是就近找个客栈住一晚，还是直接回家？” 魏昇避开和兰五有关的的话题，温声问道。 魏星瑶抬眸看了眼天色，软声道：“大哥，我饿了。” 魏昇顿时心软的不行：“好，大哥知道一处好地方，瑶瑶定然会喜欢的。” 魏星瑶疲惫地点头。 “几位施主，稍等。” 刚走出禅山寺，背后传来永言的声音。 三人顿足，转身便看见永言快步走了过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三位施主，此刻天色已晚，方丈大师在山脚下安排了马车，以表歉意。” 魏昇和陆当是骑马来的，此刻有魏星瑶，他们自然不想让魏星瑶骑马受累，纵然心里对禅山寺有气，但马车还是收下了。 “瑶瑶，上车吧。” 魏昇扶着魏星瑶上马车后，他骑了一匹马跟在一旁，陆当坐在外面赶车。 半个时辰，马车行到了魏昇所说的地方，是一处方方正正的院子，小院不大，院门外悬挂着两盏灯笼，院内有淡淡的香味儿飘了出来。 “瑶瑶，到了，就是这里。” 魏昇朝着魏星瑶伸出手，扶着她下车。 魏星瑶跳下马车后，轻轻动了动鼻子，眼睛亮亮地道：“好香呀，是什么好吃的？” “你闻着像什么？” “像烤肉，还有点海水的味道，难道是烤鱼？” 魏星瑶歪头看向魏昇。 魏昇笑道：“是烤鱼，还有一些野味儿，都是这家农户从山里打来的，他们这儿也有供休息的地方，我们可以先在此休息一晚，等天亮了再离开，如何？” 魏星瑶没什么意见。 在马车坐了许久，此刻她已经接受了兰五离开的事实。 让她心中郁结的是，兰五竟然不打招呼，在她回来之前选择离开，他就那么不愿意同她说声再见吗？ 亏她为了他，差点…… 呼。 魏星瑶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将兰五从脑海中抛开。 “几位久等了。” 店家是两位年过四旬的夫妇，屋中摆放着几个方桌供过往的食客使用，屋子虽说不大，但胜在干净也没有什么气味。 坐在这儿，魏星瑶的心情可以变得平静许多。 烤鱼许是这对夫妇的家传手艺，与外面所做的方式并不同，很合魏星瑶的口味。 魏星瑶一人便吃了大半条鱼，最后彻底吃不下了才停了筷子。 “几位客官，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妇人见他们吃得差不多了，走过来说道。 “辛苦了。” 魏昇从怀里摸出来几块碎银子放在桌子上：“还劳烦老板娘带路。” “好，好，这边请。” 妇人将银子收了，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几人往院子里。 三间不算大但干净的屋子。 “瑶瑶住在中间吧，我和陆当的房间就在隔壁，若是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魏昇说道。 魏星瑶自然没有意见：“大哥，我吃的有点多，想出去走走。” “大哥陪你。” 魏昇连忙说道。 魏星瑶笑着摇了摇头：“不用，我不走远，很快就回来。” 魏昇只能同意，但他发现，陆当却跟了出去。 “你去哪。” 魏昇奇怪。 陆当：“自然是跟着小姐了。” 魏昇：“……瑶瑶说了不让跟。” 陆当忽然勾起唇角笑了起来：“小姐说不让大少爷跟，可没有说不让我跟。” 魏昇：…… 魏星瑶坐在一棵大树上，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星星。 树枝忽然一沉。 魏星瑶没有回头，因为她知道是陆当来了。 “你跟过来做什么。” “不放心小姐。” 陆当寻了比较粗的一根树枝，坐在了树杈间，侧头看着魏星瑶。 “小姐许久未这般模样了，瞧见小姐这样，我只会觉得，兰五离开是好事。”陆当温声道。 “是吗？” 魏星瑶不为所动，脸上依旧是浅浅的笑：“我也这么认为。” 一个与她而言陌生的人，若非师命在先，她断不会同他有什么牵扯，可她既然救下了他，便将他当成了自己人。 她确实真心以待，她救他，他也救她。 若是没有在禅山寺，兰五帮她挡了那么一箭，此刻她或许就释然了。 偏偏兰五帮她挡了箭，偏偏在她为他动怒之时，他悄无声息地离开，连一句话都没有留给她。 魏星瑶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陆当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陪着魏星瑶静静地坐着。 翌日，魏星瑶是被香味儿勾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香味是从没有关严的窗户缝隙飘进来的。 她动了动鼻子，终究还是美食战胜了困意，很快梳洗后推开了门。 “小姐醒了，用早膳吧。” 陆当自然地收了手中的扇子，含笑说道。 魏星瑶垂眸看向放在她窗户沿下面的砂锅，视线上移落在陆当背在身后的扇子上，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无语地盯着陆当看了许久，终究是败下阵来。 算了，起都起了，若是再让美食久等变凉，那才是罪过呢。 用过膳，魏星瑶准备回家。 魏昇想了想说道：“我回张府一趟，与腊雪说一声让她回来寻你，你一夜未归她自然很担心，我去张府帮你同外祖父外祖母还有舅母解释。” “辛苦大哥了。” 魏星瑶软声道。 “好了，你且回去吧，”魏昇对陆当嘱咐道：“好好照顾她。” “我会的，大少爷放心吧。” 陆当说完，挥舞马鞭驾驶着马车离开。 魏昇转而骑马往张府而去。 “小主子，魏小施主已经走远了。” 不远处的山坡上，脸色苍白的景澜负手而站，一双星眸正盯着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那辆马车。 “咳咳……” 景澜捂着胸口低声轻咳。 永承忙取出一粒药递给他。 景澜服下后，才觉得胸中气血翻涌的感觉消散不少，再抬头去看时，早已经没了那辆马车的踪迹。 “回吧。” “是。”永承低声应了，扶着景澜往山坡下走去。 风竹等在马车旁，见到景澜后拱手道：“小主子，您要去哪？” “西延城。” 景澜低声说道。 “西……”风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小主子，西延城那几位，收了宸王的好处，派了不少人想要取小主子性命，小主子若是前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咳咳。” 景澜再次咳嗽了一阵，是被风竹气的。 “自投罗网是这么用的吗？” 风竹不解地看着景澜。 “罢了，与你说不通，永承大师，劳烦你照顾我的身体，我伤势不重，按时换药即可，也就不劳烦永承大师随行了，就此别过。” 景澜温声道。 永承面对这样的景澜，竟不敢同他对视，也是在这一刻，他才真的确定，小主子的记忆恢复了。 景澜确实恢复了记忆。 他中箭昏昏沉沉的时候，脑海中支离破碎的画面，终于合在一起。 在永承将射穿他身体的箭支取出来帮他止了血之后，他特意同永厉大师聊几句，经过永厉大师的复述，再同他脑海中的记忆相融合，他至于明白了，母后命他离开皇宫的真相。 皇兄中毒，宫中风云涌动，为了他的安全，母后同皇兄商议后，以为皇兄寻解药为由，送他出宫避难。 或许皇兄也没有想到，有人动了赶尽杀绝的心思，在临山村刺杀他。 如今，皇兄的毒已经解了，但皇兄的身体太过孱弱，又被诬陷孤立无援，父王又有了废太子的心思，他更不能在这个时候回宫了。 既然皇兄特意将他送出宫，那他便要发挥在宫外的价值。 宸王是吗？ 派了这么多的人来杀他，就是不知，若他听到他还活着的时，是否会撵转床榻，夜夜不得安眠呢？ 景澜眼神锐利，用手捂着自己的伤口，这一箭，他会还给他的！ “什么？” “全部都没有回来？” “确定？” 宸王景蓁震惊地看着跪在下面的人。 “……是，是的。” “废物！”景蓁抓起桌子上放着的砚台，朝着跪着的人砸去：“都是废物！” 那人不敢躲避，硬生生地挨了这一下，眼前阵阵发黑，鲜血顺着额角留下挡住了他一只眼睛的视线，但他不敢叫出声也不敢晕倒，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第111章 周家嫁女 “到底出了何事！” 景蓁冷静下来之后，冷着脸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属下在禅山寺后山的山林间看到了不少我们的人的尸体，但都不是中毒而死，可见是被什么人追杀致死的。” 景蓁真的气笑了。 “本王派人去追杀别人，结果他们被人追杀致死？！” 男人的头垂得很低，若非亲眼所见，他也不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景蓁眯了眯眼睛，手紧紧地扣太师椅的扶手，渐渐收紧。 …… “小姐，你真的要吓死我了！” 腊雪从张府回来之后，直奔魏星瑶的闺房，扑到了她跟前。 “怎么了？” 魏星瑶眨眨眼睛，装作不解的样子：“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腊雪：“……小姐，你就故意装迷糊吧！” 她可是有自己的情报的，在禅山寺发生的事情，她了解了大概，只说里面的战况，都令她胆战心惊，她只后悔自己没有再心细一些，没有在紧要关头在小姐身边。 “好啦，你就让我静静吧。” 魏星瑶唉声叹气，躺在摇摇椅上：“刚才回来的时候，因为我提前回来了，晴姨觉得奇怪，拉着我问了许久，还有冬霜，总觉得出了什么事情，时不时的试探我，可给我累坏了。” 腊雪小声嘀咕：“本来就出事了。” 魏星瑶只当没听见。 用晚膳的时候，魏昇也回来了，晚晴招呼众人用膳。 “我刚才在厨房忙活的时候听周二说，井水也跟着去了张府，怎么今日没有见他回来？” 晚晴随口问道。 听见井水二字，魏星瑶用筷子夹菜的动作顿了顿，随后笑起来：“晴姨，井水之前不是摔到了脑袋记忆出现偏差吗？说来也巧，去了张府遇见了他的亲人，他什么都想起来了，就同他的家人离开啦。” “哦？那还真的是好事呢。” 晚晴不明所以，只当魏星瑶说的是真的，在心里替井水高兴。 “等用过晚膳，瑶瑶来晴姨房间一趟，我准备了几匹布，你看看喜欢什么颜色，选一下，我要赶紧帮你做两套裙子。” 魏星瑶奇怪：“晴姨，这也不是什么节庆的日子，为何要给我做衣服呢？” “瑶瑶可是忘记了？下个月可是有喜事呢。” 喜事，是周林两家还有周孙两家的喜事，临山村的周家一日同时嫁两个女儿，这对女儿还是双胞胎，自然是喜事了。 林府早早布置起来。 虽然周琅嫁过来并不是和林氏夫妇住在林氏药铺，但林虎的小院和林氏药铺挨着，此刻全部都张贴了大红色的喜字。 倒是要嫁两个女儿的周家，迟迟没有动静。 “马上就要嫁女儿了，周家大门上怎么都没有贴喜字？我还想喝两杯喜酒呢。” 村民从周家路过，很是奇怪。 “你是不知道，周家这俩姐妹，一个是心甘情愿迫不及待要嫁，一个是心有不甘恨不得取消婚事，你说这喜字能贴门上吗？” “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周家的这俩姐妹的年岁已经大了，我可是听说，这定下的亲事可是难得的好姻缘，嫁过去不是当家主母就是长媳，一个比一个好，怎么还会有人不愿意嫁？” “那谁知道呢？可能月事嫁不出去，越心比天高吧，走了走了，让周家那对儿姐妹花听见，指不定又怎么样呢。” 村民忙加快脚步，走得远了才敢继续说两句。 可不管周玲如何不甘，日子还是一天一天的过，很快就到了她和周琅要嫁人的日子。 孙四爷为了让自己的排场压过林家，特意打听了林家接亲的阵仗，比之多了一倍，浩浩荡荡地往临山村而去。 两家娶亲，又是往同一方向而去，吸引了许多沿途看热闹的百姓。 周家，周玲和周琅的闺房中，二人均坐在梳妆台前。 李氏在帮周玲梳妆。 “玲儿，你别怪娘，娘知道，孙四爷的后宅确实不安分，他又比较花心，但你嫁过去是做当家主母的，孙四爷看重了你，是真的喜欢你，你可千万要收拢他的心。” 李氏对周玲温声说着话。 “孙家是富贵人家，孙四爷的产业又比较多，为了迎娶你，那些聘礼，就是诚意，只要他心系与你，就好。” “再换句话说，纵然他只是一时兴起，但你只要在当家主母的位置上坐着，你再早早怀孕为他生下嫡子，往日孙家的一切，就都是你们母子的。” 周玲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拿桌子上的口脂，轻轻涂抹在自己的唇瓣上。 “娘，你说得，我都知道。” “比你林虎，孙四爷确实是很好的选择呢。” 周玲勾起殷红的唇瓣，笑盈盈地说道。 “你能这么想最好了。” 李氏总算是松了口气，她最怕的就是大姑娘闹腾，不好好的出嫁，毕竟今日出嫁的女儿又不止大姑娘？ 除去她们二人，家中还有几位姑娘，若是真的在这场婚事上出现了什么问题，她的周花以后在说亲事方面，也会很困难。 好在，在这个时候，她的大姑娘想通了。 李氏心中欣慰，将周玲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娘，你别光顾着我，去看看琅琅吧，这些时日我因为婚事对她很不好，今日你又一直在我这儿，总归也是琅琅的人生大事，别让她觉得委屈了。” 李氏是真的没有想到周玲会这么说。 “好，好，娘给你收拾好了，就去看她，你们都是娘的好女儿，说嫁人后待在后宅的时日居多，但你们都在魏县，见面的时候比较多，多多走动，总归是亲姐妹，要相互扶持的。” “嗯，我心里都清楚，娘快去吧，琅琅还等着呢。” 周玲笑盈盈地低声说道。 李氏看周玲这儿确实准备的差不多了，便点点头，笑着走出方面，往周琅那而且。 周玲坐在铜镜前，从铜镜中看着李氏离开的背影，随后从梳妆台的夹层里，拿出来一对儿绣着并蒂莲的大红色荷包。 “琅琅，你我同一天出生，同一日出嫁，身为姐姐，岂能不在这个喜庆的日子，为你准备礼物呢？” 第112章 周家嫁女2（通知） “小姐，你是穿桃粉色这身，还是穿烟紫色呢？” 冬霜和腊雪，一人展开一条裙子，在魏星瑶跟前站定让她挑选。 魏星瑶唉声叹气：“是周家嫁姑娘，又不是魏家嫁姑娘，我为何要穿这些花里胡哨的衣服嘛。” 门外，魏冉冉刚好听见了这句话，探头探脑地走进来：“姐姐，你可是想井水哥哥了？” 魏星瑶微怔：“我想他做什么？” “姐姐若是不想井水哥哥，为什么会不愿意穿漂亮的裙子呢？” 魏星瑶：“……我不愿意穿的太艳丽，和想井水有关系吗？” “有呀，”魏冉冉一本正经：“姐姐想穿着漂亮的衣服给井水哥哥看，可是井水哥哥不在，姐姐就不愿意穿了。” “所谓，女为悦己者容，说的就是姐姐此刻的心态啦。” “……魏冉冉！” “你可真是用功读书呀，学得都是些什么东西！” “你跑什么，回来！” 魏星瑶气呼呼地追到门口，只看见魏冉冉冲着她做个鬼脸，笑嘻嘻地跑到院子里扑进了晚晴的怀里。 “魏！冉！冉！” “略略略，姐姐被冉冉说中心是，恼羞成怒啦！” 魏星瑶：…… “穿紫色的那条！” 魏星瑶转身回屋，气鼓鼓地冲冬霜说道：“还有，发髻给本小姐往复杂了梳，首饰选好看的都给本小姐用上！” 什么女为悦己者容？ 什么想穿给兰五看？ 哼，难道就不许她穿的漂漂亮亮的去林家庆贺吗？ “是！” 冬霜笑嘻嘻地上前，帮魏星瑶更衣，换好长裙后，又将她摁在了铜镜前，让她坐着，开始在她的脑袋上忙碌。 这么一折腾，半个时辰过去了才收拾妥当。 这还是冬霜和腊雪二人配合，节省了大半时间的杰作。 铜镜中的少女明眸皓齿，淡紫色的长裙将她的皮肤衬托的又白又水嫩，樱红色的唇瓣，皮肤细腻如雪，脸颊上擦了些许的桃花胭脂，只这么一看，就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仙子，美艳不可方物。 少女缓缓起身，举手投足间身上的长裙随着而动，烟紫色薄纱长袖上的花瓣，似飘在水面上，缓缓流动。 束腰的长裙，将她纤细盈盈一握的腰肢收紧，少女玲珑身躯展露无遗。 “小姐……” “美，小姐怎么这么好看。” 腊雪接过冬霜没说完的话，一双眼睛黏在了魏星瑶身上似的，根本看不够。 “好看吗？” 魏星瑶展开双臂，在原地转了个圈。 渐变的紫色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飘飘的转了无数的圈，随风舞动煞是好看。 “美，非常美！” 冬霜只顾着点头，很是满意自己的手艺。 “小姐，听外面的动静，应该是时辰差不多了，我们也出发吧。” 冬霜忙将魏星瑶需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提醒她出门。 院外，魏昇和陆当都已经等了许久了。 听见动静，二人均抬头看去，随后二人同时愣住。 “姐姐好美啊……” 魏冉冉星星眼，提着她的长裙两端往魏星瑶跑去：“姐姐，我刚才说错了，姐姐不是不打扮，而是一打扮，就没有别人什么事儿啦。” “就你嘴巴甜。” 魏星瑶很少这么盛装打扮，有些羞涩，但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她对自己身上这身很满意，很快也就释然了。 谁让她长得太好看了呢。 魏昇回过神来，走上前温声道：“瑶瑶，父亲和晴姨领着旭儿先行去了林家，你若是收拾好了，我们也走吧。” 魏星瑶点点头：“辛苦大哥等我许久，我好了。” “不辛苦，”魏昇温柔地说道：“瑶瑶今日很漂亮。” 魏星瑶眨眨眼睛，故意说道：“难道我以前不漂亮吗？” 魏昇：“……漂亮，每天都漂亮。” “这才对嘛。”魏星瑶笑盈盈地伸手拉住了魏冉冉：“冉冉，走啦。” 马车等在魏家宅院外面，魏星瑶和魏冉冉坐在了马车里，冬霜腊雪兰草等人随行，陆当和魏昇二人坐在马车外驾车。 路过周家的时候，魏星瑶瞧见两家花轿都停在了周家门外，一左一右，两位新娘子穿着相同的喜服，被搀扶着往花轿上走。 “她们穿得一模一样呢，长得也是一模一样，又是同一天出嫁，真好。” 魏冉冉的小脑袋也挤了出来，看着周家的方向小声嘀咕道。 兰草也点点头：“说起来，以前我也有分辨不出来周玲姑娘和周琅姑娘的时候。” “那后来怎么分清的？” 魏冉冉好奇地问。 兰草：“自然是因为周玲姑娘和周琅姑娘的性格不同啦，她们两个人，周琅姑娘性子温和，眼神带着善意，可是周玲姑娘不同，她给人的感觉，就像，就像……” “就像眼睛长在了头顶上对不对？” 魏冉冉笑嘻嘻地说道。 魏星瑶无奈道：“……冉冉，不能在背后这么说别人。” 魏冉冉吐了吐舌头：“可是冉冉并没有说错呀。” “不过，若是周玲姐姐能改掉趾高气扬的气质，说话的时候再温柔一些，那确实就不好分辨了呢。” 冬霜附和点头：“希望周家大姑娘嫁人后，不要总是使性子，听说那位孙老板的脾气，很不好呢。” 魏星瑶闻言眉头轻蹙，将窗帘放下。 孙四爷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周家的这门亲事，说好，也不好，就看周玲嫁入孙家后做出何种选择了。 这个时候的魏星瑶并没有想到，周玲确实做出了选择，只是这个选择，比所有人以为的，都要早。 林家，宾客满盈。 林兴德是有名的大夫，他的兄弟林明德是商人，做着小笔买卖，同孙四爷也有生意上的往来，林家和孙家同时办喜事，来庆祝的人极多。 许多都是一家人分别派了代表往两家而去，不管是林家还是孙家，各不得罪，都送上了贺礼。 魏旸和晚晴却直接将贺礼送到了林家。 “到了。” 魏昇和陆当从马车前跳下，等着魏星瑶等人下马车。 就在几人刚刚要进林府，远远地便听见街上传来欢喜地叫嚷声：“新娘子到啦……” 第113章 礼成，送入洞房 看热闹的百姓将林家的门口堵住，都弹着头往花轿那看。 魏星瑶等人被看热闹的百姓分开，索性站在原地也看起了热闹。 “姐姐，我看不见。” 魏冉冉摇晃着魏星瑶的手，气鼓鼓地说道。 魏星瑶失笑，看了眼身边的陆当，对他道：“辛苦陆当了。” 陆当：…… 他无奈摇摇头，蹲在地上，让魏冉冉趴在他背上。 林虎穿着大红色的喜服，骑在马背上，憨厚的脸上挂着笑，时不时回头往花轿里看，奈何花轿的帘子纹丝不动，根本看不清坐在里面的新娘子。 “林家这位少爷，对周家的姑娘是真的喜欢。” “是呀，林少爷时不时都要看看他的新娘子，这是生怕新娘子跑咯，哈哈。” 花轿一路往林宅行驶。 林虎从马车上下来，第一时间想要去撩车帘。 “新郎踹轿门。” 林虎摆手：“不用。” “哎，新郎，这可是规矩。”喜婆婆压低声音说道。 林虎笑道：“在我家，没这个规矩，我的媳妇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需要振什么夫纲。” “好！” 百姓起哄大叫，气氛一下子被点燃了。 坐在轿子里的新娘子听见林虎的话，微微握紧手中的苹果，透着红色的盖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林虎。 喜婆婆只是怔了怔，随后再次笑起来，扬声道：“新娘子下娇。” 新娘将手放在了林虎的手中，被林虎握住手的刹那，她的身体微微抖了抖，脚下步子微斜，人也微微晃了一下。 “当心。” 林虎扶稳了她，听着喜婆婆的话，扶着新娘迈过火盆，往林家正堂而去。 林兴德和罗氏坐在当中，看着跨过门槛进来的一对新婚璧人。 “吉时已到，行礼！” 同一时间，在孙府，也响起了同样的声响。 不同的是在孙府，孙四爷的父母早已经过世，太师椅上，摆放了二老的牌位。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好！” “兄弟姐妹们，今日只要是来孙府庆贺的，都是我孙四爷的座上宾，往日若有什么需要，只要说一声，孙某人定当尽力！” “走，喝酒！” “喝酒，哈哈，恭喜孙四爷，喜得娇妻。” “恭喜林老爷，林夫人，恭喜林少爷，祝林少爷同林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林府和孙府的恭贺声不断，宾客满盈，酒席摆到了街上，两家的酒席最后都汇在了一处，半个魏县的百姓几乎都沾了喜气。 “瑶瑶，你和冉冉随我来。” 林谷终于得了空，忙过来招呼魏星瑶：“这儿喝酒的人太多了，你和冉冉去里面，都是女眷，所饮的也只是普通的果酒，你们喝上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我可以喝吗？” 魏冉冉仰着小脸味道。 魏星瑶点了点她的鼻尖：“喜酒可以抿一口，但不能多喝哦。” “好的，我听姐姐的话。” 魏冉冉蹦蹦跳跳的去拿酒杯，真的只喝了一小口。 “怎么样，好喝吗？” 林谷弯腰看着魏冉冉，笑盈盈地问道。 魏冉冉舔了舔嘴唇：“好喝。” 她一副没有喝够的样子，眨巴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魏星瑶。 魏星瑶扬眉：“刚刚姐姐可说过了，只可以抿一小口呢。” 魏冉冉乖巧地说：“冉冉答应了姐姐，听姐姐说的话，所以，冉冉虽然心里很想喝，也没有再求姐姐呢。” 魏星瑶：…… “你家妹妹，真可爱。” 林谷很少看见魏星瑶在谁跟前被噎到没话说，被魏冉冉的模样萌的不行，想伸手去捏她的脸。 魏星瑶眼疾手快地将魏冉冉护在了身后。 “嘛呢，小姑娘的脸能随便捏吗？” 林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行吧，不让捏就不捏了。 “你们去吃些东西吧，我还要招待客人呢，等会再来找你。” “林谷姐姐再见。” 魏冉冉嘴巴很甜的说道。 “再见。”林谷笑眯眯地挥挥手，转身去忙。 魏星瑶垂眸：“冉冉嘴巴真甜。” “嘻嘻，在冉冉眼里，姐姐才是最美的。”魏冉冉很认真的说道。 魏星瑶：“我可没问是她美还是我美。” “冉冉自觉呀。” 真的是。 魏星瑶无奈伸出手，在魏冉冉的脸颊上捏了好几下。 魏冉冉捂着脸：“姐姐，你刚才不是说，小姑娘的脸不能随便捏吗？” “不能给别人随便捏，我是别人吗？” 魏冉冉：“……不是。” “那不就好啦？” 魏冉冉：……好气哦！ 夜幕降临，宾客散去，魏冉冉单手托着脸颊，昏昏欲睡。 “冉冉这么困，不如就在府中留宿一宿吧。” 林谷压低声音说道。 魏星瑶摇摇头：“我们来之前，大哥提前定了房间，我们住在客栈就好，冉冉也许久没有出来玩了，明天我带她在城里逛逛。” “好，天色已晚，注意安全。” 魏星瑶轻声唤醒魏冉冉，见她还很困，索性背着她往外走。 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可魏昇瞧见了，心疼的不行，忙上前将魏冉冉接到自己怀里，抱着她上了马车。 魏旸和晚晴同林氏夫妇告退，随后也上了马车。 宾客陆陆续续离开，喝了不少酒还留有林虎走路的步伐都变得歪歪扭扭，他推开想要搀扶他的人，推开了新房的门。 孙府，宾客终于离开的时候，孙四爷已经走不直路了。 他喝了不少酒，此刻搀扶着他的两个人，也都被他的动作扯得跌跌撞撞，走不成路。 “夫人呢！” 孙四爷喝的酩酊大醉，大声吆喝着。 守在喜房外面的丫鬟忙跪在地上道：“老爷，夫人在屋中坐着，等着老爷呢。” “好，赏！” 孙四爷说着话，大力推开了紧闭的房门，视线模糊间看到了坐在床上的人，醉醺醺地往那边走：“美人儿，等久了吧，为夫来啦……” 本来紧张地坐在床上欣喜等待的新娘子，听见这句话后身体蓦地僵住。 她一把掀开盖在头上的红盖头。 待看清眼前的人是谁时，她错愕地睁大眼睛：“你，你是谁！” 第114章 你演够了吗！ “美人儿，我是嗝，我是你的夫君啊！” 孙四爷打着酒嗝，摇摇晃晃地说道。 “哎呦，新娘子怎么能自己掀开盖头呦，盖头要让新郎官用喜杆挑开的啦。” 喜婆婆看见新娘子的动作，惊呼出声，想要帮新娘子将盖头重新盖上，弥补一下。 “别碰我！” 新娘子一把挥开喜婆婆的手，一双眼睛里满满都是惊恐。 “为何，为何我会在此处？我……” “周姑娘，哦不，孙夫人，你这是吃多了酒，醉了吗？”喜婆婆笑道：“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你从姑娘变成了孙夫人，往后，跟着孙老爷，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呦。” “不！” “我不是孙夫人，我应该是林夫人！” “我是周琅，我的夫君是林虎，不是孙四爷啊！” 周琅疯狂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 她为何会在孙府，为何面前的人会是孙四爷？她的虎哥呢？她，她…… 周琅的手忽然摸到了腰间挂着的荷包，眼前浮现出嫁前周玲进到她的房间，与她执手相握说着知心话的那一幕。 她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周玲做的。 “我，我是周琅，不是周玲，我和姐姐上错了花轿，孙四爷，你，你能联系林家吗？我，可以和姐姐……” “够了！” 孙四爷阴沉着一张脸，冷冷地瞪着周琅。 “你演够了吗？” “怎么？这么不愿意嫁给四爷？嫁给四爷让你觉得委屈了，是吗？” 孙四爷上前一步，捏住了周琅的下巴，恶狠狠地说道：“四爷给你下聘的时候，听说你都没给一个好脸色，在你心里，可是一直对这桩婚事不满？” “为了不嫁给我，连上错花轿这种话都能编造的出来，四爷是给你脸了是吗？” 孙四爷用力将周琅甩到了床上。 周琅匍匐在床，几乎哭成了泪人儿。 喜婆婆在一旁劝说道：“孙夫人，你或许不知道，你和林夫人在打扮上，是有差别的，别看你们的喜服上的刺绣都相同，可你们腰间携带的荷包，包括手腕上所佩戴的玉镯，那材质都是不同的。” “你手中那玉镯，正是孙四爷给你的聘礼，还有盖头藏在绣花中的一角上，所绣的是一个正是‘玲’字。” 周琅抬起手腕看自己的手镯。 不管从色泽还是从样式来看，都和林家送她的玉镯极其相似，可她仔细辨认下，还是找出了区别。 她不愿意相信，又抓起来红盖头仔细地翻看，果然看见了那很小的“玲”字。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我真的是周琅，我不是姐姐，我是周琅，我姐姐是周玲，嫁给孙四爷的人也是她，我的夫君是虎哥，我……啊！” 周琅被孙四爷一掌掀翻在地，她被打的半边脸颊肿了起来，耳朵更是“嗡嗡嗡”地响。 喜婆婆哪里还敢再说话？ 她忙低着头，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匆匆同丫鬟离开。 喜房的门被关上。 孙四爷的酒去了大半，此刻是怒火中烧。 他所娶的，不管是周玲还是周琅，既然和他拜了堂，入了孙家的门，就是他孙四爷的人，他的女人，当着他的面接二连三提及别的男人的名字也就罢了，因为嫁给了他，在大喜之夜哭成这般模样，他怎能不气？ 孙四爷单手扯掉了腰带，将那身大红色的喜服甩在了地上，朝着周琅扑了上去。 “你，你放开我……” 周琅逐渐回过神来，不停地躲避着孙四爷。 孙四爷毫不留情又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林家早已经熄灯，听说新郎新娘琴瑟和鸣，交杯酒喝完后就躺在床上颠鸾倒凤了，你还在这儿跟我说，上错了花轿？” “四爷认不清自己的女人，那林大少爷也认不清自己的女人吗！” 周琅所有的挣扎在听见孙四爷这句话后，失去了力量。 他，说什么？ 林虎没有认出她，和周玲洞房了？ 怎……怎么会！ 她和林虎在一起有大半年了，林虎从来没有认错过她。 周琅不止一次的问他：“林虎，我和姐姐长得一模一样，你是怎么区分我们两个人的？” “不一样。” 林虎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的说道：“你们一点也不一样。” 在他的眼中，不管是从性情还是从长相，周琅和周玲都是不同的，就连周琅身上的气味，都是那么的清新好闻。 他不需要多仔细地分辨，只需要看着周琅的眼睛，便能知晓，这是他的姑娘，是他下定决心这辈子想要迎娶的姑娘。 男人，难道都只是说说而已吗？ 她和周玲穿上了同样的衣服，化了同样的妆，当她的眼睛被盖上了，她所喜爱的男人，便认不出来她了，还将别人当成了她，同她…… 周琅觉得心口刺痛的厉害。 “你竟然还敢想别的男人！” 孙四爷用手勾住周琅的衣领，将她的衣服撕扯开，低头吻了上去。 周琅再次挣扎起来，可她的力气哪里能和孙四爷抗衡？ 接连被孙四爷打了几巴掌，她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她的挣扎，对于孙四爷来说，就是情趣，引起了他更加浓厚的兴致，想要占有她的兴致！ 这个时候，周琅忽然想起来她之前提醒周玲的那些话。 孙四爷有一些别的癖好，他喜欢在床上虐待女人，他之所以死了那么多夫人，正是因为他的这一癖好，令她们无法承受。 她们大多数都是被他折腾而死的。 周琅思及此，再也没有了挣扎的力气，那令她头晕目眩的剧痛，令她咬破了唇瓣。 孙四爷伸出手指，蹭掉了周琅唇瓣上的血，放到自己唇边，伸出舌尖将那点点红色舔了进去，品了品这个味道，笑了：“竟然这么甜美，不管是你周玲还是周琅，从这一刻起，你就是四爷的女人了。” 他压下身体，贴着她的耳朵一字一句：“身为孙夫人，你要懂得如何取悦四爷，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四爷虽说身强体健，但也是会怜香惜玉的……” “啊！啊……” 周琅嘶哑的尖叫声，随着孙四爷越来越不怜香惜玉的动作，渐渐变低，直至消失…… 第115章 敬茶？没必要！ 林府，喜房。 林谷和林河一左一右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倾听里面的动静。 “吱呀……” 门从里面打开，林谷和林河身体一歪，差点都摔了进去。 “哎呦，大小姐二少爷，你们怎么在这儿呢？” 喜婆婆吓了一跳。 “谁？” 林虎略有些醉意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快走快走，让大哥看见了，明儿你没事，我就得爬着走路了……” 林河拉着林谷转身就跑。 “没，没有，大少爷，夫人，春宵一刻，值千金。” 喜婆婆笑嘻嘻地说着，将门关上。 坐在床上的林虎听见这句话，握住了周玲的手：“琅琅，我终于娶到你了，你不要担心，我会，会很温柔的……” 周玲害羞的点点头：“夫君，还请你怜惜琅琅……” 她抽回被林虎握着的手，轻轻放在了腰间的荷包上，软声细语地说着。 “琅琅，你的声音怎么……” 林虎的话说到一半，只觉得头有些晕，眼前心爱的人也变得虚晃起来。 “夫君可是喝醉了酒？” “周琅”紧张地扶着林虎。 她身上的幽幽香味儿陌生又熟悉，林虎吸入后只觉得身体内藏了一团火，那团火聚在了某个地方，让他难以克制地拉住了想要起身的人儿。 “无碍。” “周琅”闻言贴近林虎，垂眸间她挡住了眼底的不耐，但手指还是灵活地帮林虎脱去了那碍事的喜服，她将手伸入他的里衣里，缓缓游走。 “夫君，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没想到琅琅这么主动……” 林虎被撩到不能自拔，当即反客为主，压在了周玲的身上，很快，红鸾倒风，床榻上传来不一般的声响，一遍一遍不曾停歇。 天，亮了。 林虎捂着额头坐起身。 他想到昨夜的痴缠和尽兴，第一时间查看周琅的情况。 “滚！” 喜房内忽然发出林虎的怒吼声。 守在外面的丫鬟婆子忙推门而入，就看见林虎上衣歪斜地披着，赤足站在地上，而大少奶奶正蜷缩在墙角，低着头泣不成声。 “这，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快，快去告诉夫人。” 难道是白喜帕上没有落红？ 有经验的嬷嬷生怕事情传开了不好，忙进来将门关上道：“大少爷，不管出了何事，先让大少奶奶穿好衣服再说不迟。” “您也要穿好衣服，总归是大喜的日子，老爷和夫人还等着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去敬茶呢。” 林虎沉着一张脸：“敬茶？” “没必要！” 他从架子上拿过来自己的衣服，随便套上后抬步走了出去。 嬷嬷忙招了招手，命小丫鬟过来伺候大少奶奶更衣。 小丫鬟瞧见周玲身上的痕迹，不禁红了脸，愈发不能理解大少爷为何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嬷嬷趁机看了一眼白喜帕，当看清上面的鲜红色时，微微有些错愕。 这，大少奶奶确实是清白之躯，瞧着昨日也是第一次侍奉人，为何大少爷早晨起来的脸色不太对？ “你说什么？” “她不是周琅，是周玲？” 罗氏震惊地看着林虎：“你可会认错？” “我怎么可能认错！” 林虎拔高音量，一张脸黑沉黑沉的。 罗氏深知林虎有多在意周琅，若嫁入林家的真的是周琅，他断然不会是如今模样。 “来人，请大少奶奶过来。” 林虎板着脸转身朝外走。 “你去哪？” “孙府！” 罗氏大惊：“不许去！” 林虎的脚步顿住，并没有回身。 罗氏看着林虎倔强的背影，快步走过去，拉住了他的胳膊：“虎儿，你可别犯迷糊，你昨日和她都洞房了，何况孙四爷？” 林虎的脊背僵住：“我不介意！” “你不介意，那周玲呢？孙四爷呢？”罗氏气到身体颤抖：“此事既然已经发生，你们都已经……如今你能做的，就是忍了，认了。” “凭什么？” 林虎满面怒容：“我可以忍了，认了，那琅琅呢？” “孙四爷是什么人，魏县何人不知何人不晓？琅琅嫁入孙府，就是嫁入火坑！” “那也是周家的选择！” 罗氏也拔高音量。 林虎久久无言。 “虎儿，这或许就是天意吧，她们本就是双胞胎姐妹，又同一日出嫁，先不管这是周家人的意思还是她们姐妹中谁动了心思，你，只能认了……” 林虎拨开罗氏的手，再次迈步时，脊背挺拔的男子，竟有些佝偻颓然。 罗氏不忍再看，将目光转开。 “夫人，大少奶奶来了。” 罗氏闻言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重新坐回太师椅上。 周玲被丫鬟扶着，颤颤巍巍地来到了正堂。 “母亲。” 周玲跪在地上，低声说道。 罗氏语气淡淡：“抬起头来。” 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跪在下面的人儿，心里，竟还在奢望林虎看错了，此人就是她亲自提亲求娶的周琅。 周玲将头抬起，对上罗氏的视线后，目光微微有些闪躲。 罗氏的手紧紧握住扶手：“你，是周玲。” 周玲再次垂眸，很小声地说了个“是”。 “你，你们周家欺人太甚！”罗氏气怒之下将手边的茶盏砸了过去。 滚烫的水溅在了周玲的肌肤上，但她动都不敢动，低着头小声道：“母亲，你别动怒，虽然我不是你喜欢的周琅，可我既然嫁入了林家，就是林家的人，我，我会孝敬母亲，好好的当林家儿媳的。” “你，你出去！” 罗氏单手捂着额头，气得额头疼。 周家的姑娘她真的看不上眼，说实话，若非林虎求到她跟前，那么坚持，她根本不会亲自去周家求娶周琅的。 她能看上的，也就一个周琅了。 周家的姑娘为何入不了旁人的眼？不就因为跪在她眼前的这位吗！ 罗氏甚至觉得，周琅之所以会嫁到孙家，正是周玲的手笔，若这一切都是周玲做的，那她的心机，该有多深啊！ “娘，别气了，不管怎么说，她都已经和大哥……” 林谷不好继续往下说，轻轻帮罗氏揉着额头劝道：“或许她会改正吧，何况有娘在，还怕她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吗？” 第116章 帮您上药吧 罗氏拍了拍林谷的手背，叹气摇头：“我不是担心她以后会怎么样，我是担心你大哥。” “你大哥平日里就不多话，因为周琅的事情，成日里缠着娘亲说她的好话，背着我同周琅往来许多次，娘实在是不忍他在亲事上凑合，才会应了他的心意。” “如今，周琅变成了周玲成为了他的枕边人，你大哥心中，该有多痛啊……” 林谷语塞。 是啊，大哥心里该有多痛啊。 大哥若是没有和周玲有夫妻之实，今日定然会去孙家将周琅换出，可正因为他认错了人才造成了如今不可挽回的局面。 “娘，我想不通的是，大哥为何会认错人？” 林谷小声道：“周玲和周琅你刚才一眼就分辨出不同，那大哥作为和周琅最相熟的人，怎么可能认错？” “许是，昨日太高兴，你大哥多喝了几杯酒，所以没有分辨出？” 罗氏也觉得事情不对。 林谷摇摇头：“娘，昨夜我和林河在大哥门外听墙角，喜婆婆从头到尾都在里面，喜帕是大哥用喜杆亲自挑开的，喜婆婆出门的时候，我们瞧见大哥刚喝了交杯酒。” “以大哥的酒量，昨日那会儿吼我们的时候，可不像是喝醉了。” “你的意思？” “娘，不如将大哥叫来，给他把把脉？看看他的身体里到底有没有残留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林谷试探性地说道。 罗氏：…… 合着姑娘同她说了半天，目的是为了哄着她帮林虎诊脉？ “嘿嘿。” 林谷嬉皮笑脸：“娘，你可别生气，我也是为了大哥好，当然了，我是不敢去同大哥说的，你找个理由，让父亲好好给大哥检查一下。” 罗氏还没说话，门外便传来了林河的声音。 “不用找理由了，父亲已经去了。” 林河抬步走进来。 林谷惊讶：“怎么可能？父亲是怎么做到的？” 林河耸耸肩膀：“大哥喝醉了。” 林谷：…… 这也行？ 罗氏领着一对儿女去到林虎房间的时候，林兴德刚帮林虎检查完身体。 “老爷，虎儿如何了？” “我想，我知道他为何会在昨夜认错了周玲了，唉。” 林兴德无奈叹气。 祠堂，罗氏冷着一张脸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林谷站在她身边。 “周氏，你可知我为何让你跪在这里？” 周玲低着头，小声道：“儿媳有错，还望母亲息怒。” “错？” 罗氏冷笑：“你竟还知道错，真不容易啊。” “是，”周玲的声音听起来饱含愧疚：“我不该为了一己私利，为了自己的未来而让琅琅代替我受苦，更不该给林虎下药，让他在不清醒的情况下与我洞房。” “全都是我的错，我已经知道错了，心甘情愿受罚，还望母亲看在我真心悔过，又和林虎有了夫妻之实的份上，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周玲朝着罗氏坐着的方向磕头。 她承认的很干脆。 林家人医术高明，就算林虎不会医术发现不了异常，可林家的其余人不是吃素的，只要察觉到不对，总能查探出蛛丝马迹。 与其败露后灰头土脸，不如在罗氏询问的时候全数认下。 富贵险中求，她是周琅也好周玲也罢，在魏县的百姓眼中，她都是林家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媳妇儿。 周玲计划的很好，只要罗氏能接纳她，她便有信心让林虎对她心生爱意。 周琅能做到的事情，她周玲也能做到。 “你既然知道错了，那就在林家的列祖列宗跟前好好跪着悔过吧。” 罗氏说完这句话，抬步出去。 祠堂的门从外面缓缓关上。 罗氏并没有真的走，而是对林谷使了个眼色。 祠堂的侧面有一个可以观察到祠堂里面情况的小窗户，很隐蔽，也只有他们林家人才知道。 刚嫁入林府的周玲自然是不知晓的。 林谷从小窗口那往里面看，见周玲跪的好好的，并没有偷懒的迹象，扭头对罗氏使了个眼色。 罗氏也看了一眼，很是奇怪。 周玲可不是这种性子的人，她向来骄傲，难道她真的是真心悔过？ 林谷看出罗氏的心思，小声道：“娘，她刚刚嫁过来，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如今她若不好好表现很难在林府再待下去，你不能轻易下结论，还是要多观察观察的。” 罗氏刚刚动摇的心思因为林谷的话再次坚硬。 “嗯，娘亲知道，你先回去吧，对了，你大哥那儿，你多去看看他，别让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家里能和林虎多说几句话的人，也只有林谷了。 对于这个妹妹，林虎从心里很疼惜她。 “我知道了，娘，我现在就去。” “哎。” 罗氏拉住了林谷，小声叮嘱道：“关于孙家那儿传来的消息，你先别和他说。” 林谷抿了抿唇，点头应了。 纵然娘亲不提醒他也不会说这件事的，若是让大哥知道了，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孙府，周琅一日都没能起身。 傍晚的时候，有丫鬟进来伺候她喝了些清粥，又扶着她泡了药浴，她才逐渐缓过劲来。 “你叫什么名字？” 周琅有气无力地问道。 “夫人，奴婢杜鹃。” “谢谢你了。” 杜鹃忙到：“夫人客气了，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奴婢扶你躺下，帮您上药吧。” 周琅看向放在桌边的瓷瓶，苦涩笑道：“不用了。” “夫人，您听奴婢一句劝，不要逞强，这些药的效果很好，您用了就不会这么难受了。”杜鹃劝说着。 周琅无力再拒绝，躺在床上睁着空洞的眼睛。 杜鹃也不知是不是做惯了这种事情，给她上药的时候很快。 周琅试探着动了动身体，果然如杜鹃所说，这些药涂抹到身上之后，那火辣辣的痛感，还有撕裂的痛感都减轻了很多。 不那么痛了，周琅也有了睡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杜鹃本想提醒周琅这个时辰还不能睡，可看着周琅憔悴苍白的面容，终究有些不忍心，将药收拾了，刚刚端出门外，就撞见了浑身散发着酒气的孙四爷。 第117章 你若寻死，我便杀了她 “四爷。” 杜鹃心里一慌，直接跪在了地上。 而她手中托盘里的那些瓶瓶罐罐，也因为她的动作，而掉落在地上，有一瓶药，甚至滚到了孙四爷的鞋子旁边。 孙四爷用脚踩着那个白色的瓷瓶。 他弯腰将那个瓷瓶捡了起来，眯着眼睛仔细地看：“这些，是做什么用的？” 杜鹃将头垂的很低：“是，是奴婢给夫人涂抹伤口用的。” “伤？” 孙四爷笑了：“你的意思，我和你家夫人一夜春风后，她的身上出现了太多不明伤势咯？” “奴婢不敢。” 杜鹃快要吓哭了。 孙四爷没有继续吓唬她：“夫人呢？” 杜鹃结结巴巴：“夫人，夫人刚刚睡着了……” 睡着了？ 孙四爷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还没回来，她竟然睡了？谁让她睡的！” 话音刚落，他一脚踹开了紧闭的房间。 杜鹃吓到蜷缩着身子，差点尖叫出声。 “谁……” 周琅刚刚入睡，被一声巨响惊醒，她刚坐起身便看见了背着月色一脸寒气走进来的孙四爷。 “你，你怎么……” “我怎么？”孙四爷大步走到了床边，捏住了周琅的下巴：“夫人想说什么？看到四爷可是开心到说不出话来了？” 周琅的眼圈瞬间红了。 “说话啊，你这副样子做给谁看呢？嗯？” 周琅吃痛，忍不住拍打孙四爷：“你，你放开我……” “啪。” 周琅一个不察，一巴掌拍到了孙四爷的脸上。 “嘶。” 孙四爷没料到周琅会真的打他，他捂着自己的脸，用舌尖舔了舔脸颊，那刺痛感再次令他的血液沸腾了起来。 “好，打得好！” 孙四爷扯掉自己的衣服，瞪着眼睛扑上去。 “啊！” 在周琅的尖叫声中，孙四爷狠狠地占有了她。 厢房的门并没有关，跪在外面的杜鹃听着里面的尖叫声，吓得浑身发抖，她抖着手将地上的狼藉收拾了，低着头快速跑离了小院。 周琅是昏死过去的，而她失去知觉的时候，孙四爷依旧没有停下他的粗鲁。 “你说什么？” “周琅嫁给了孙四爷，周玲嫁进了林家？” 魏星瑶震惊地看着腊雪：“你说的可是真的？” 腊雪点点头：“小姐，这事儿很隐秘，不管是林家还是孙家，都没有透露出一点风声，但奴婢还是发现了异常，仔细查探后发现，周玲被罚跪了祠堂，而孙家那边，周琅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来过。但……” “什么？” 魏星瑶追问。 “但孙家夜里的时候有尖叫声传来，附近有百姓听见了……” 魏星瑶深深吸了口气：“林虎为何会认错？” “什么？” 腊雪一时间没有听明白魏星瑶的话。 魏星瑶一字一句：“我问，林虎为何会认错！周玲和周琅，他不是有自己的分辨方法吗？” 腊雪小声道：“小姐，若奴婢的消息没错的话，大概率是周玲给林虎下了药，加之那晚林虎也喝了不少酒，所以……” 魏星瑶抿紧唇瓣，久久无言。 “小姐，你没事吧。” 魏星瑶坐在了椅子上，轻声道：“周玲会做出这种事情，我一点也不惊讶。” “小姐，你会插手这件事吗？” 腊雪小声问道。 魏星瑶摇摇头：“不会。” 腊雪松了口气：“小姐不插手就对了，我生怕小姐知道了这件事，会想办法将她们二人换回来呢。” 魏星瑶奇怪地看向腊雪：“我是做了什么，让你有了这种谁家出事我都会管的错觉的？” 腊雪陪着笑：“林家不是同小姐关系特殊嘛。” “正是因为关系特殊，我才不能什么事情都插手，将二人换回来这种事情，你当林家没有人想过吗？” “那为何他们……” 魏星瑶低声道：“孙四爷，可不是好惹的，不管他知不知道自己的夫人是周琅都没有关系，那是同他拜了堂的夫人，他的女人，只能折在他手里，旁人，动不得。” 腊雪闻言心里很难受。 她很难想象周琅会受到什么苦难。 “不用觉得难过，周家这对姐妹，总有一人要经历这些事情，不是周琅，就会是周玲，周玲以前也看不上林家，可比着孙家，林虎，是最好的选择。” 魏星瑶偏头看向窗外。 这一切，都是命数。 周玲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没有偷过懒，最后昏倒了祠堂，被林谷发现后命人抬了出来。 她醒来后，一改在闺中的那些毛病，晨昏定省按时按点向罗氏请安，家中的一应事务需要她做的她会做，不需要她做的，她也会帮忙做。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多月。 而这一个多月的日子，林虎从来没有去过她的房间，他早出晚归，纵然碰见了周玲，也不会同她说一句话。 林虎会在打猎的时候，时而从孙府过，希望能偶遇周琅。 可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他一次都没有碰见过周琅，不仅他，就连孙府周围的百姓，也从未见过孙夫人出门。 周琅不是不想出门，而是不能出门。 一个月的时间，她已经瘦了十几斤，此刻她真的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不是没有想过寻死，可在她第一次寻死不成功的时候，孙四爷当着她的面，要将伺候她的杜鹃活活打死。 周琅哭着求跪着求，都不能保下杜鹃的命。 第二日，她的床边站了另外一个丫鬟，名字依旧叫杜鹃。 孙四爷指着杜鹃对她说：“你若寻死，我就打死伺候你的人，你若真的死了，我就将院中所有伺候的人，同你陪葬。” 周琅再不敢寻死，就这么不知时日，一日复一日如同提线木偶般活着。 “小姐，老爷回来了。” 杜鹃怯生生地站在床边，伺候着周琅起身打扮。 周琅呆滞地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如今打扮，也不过是希望孙四爷在床上对她温柔一些罢了，可这么长时间，他何时怜惜过她？ “老爷。” 周琅梳妆之后，孙四爷也刚好进了院里，她拖着沉痛的身躯，垂首俯身。 孙四爷眯了眯眼睛，一把将周琅拉入怀里…… 第118章 周玲昏倒 周琅的身体在被孙四爷触碰的那一刻，开始不受控制的抖动。 她不敢和孙四爷对视，不敢看孙四爷的眼睛。 “真香。” 孙四爷用力搂紧周琅，在她的脖颈上深深嗅了一口：“你这是用了什么香？” “丁香。” 周琅低眉顺眼。 “是么？”孙四爷笑出声：“不错，这香的味道儿不错，你若是喜欢，我再命人多给你寻些香料来。” “不用，”周琅条件反射的拒绝，可说完她察觉到搂着她的孙四爷面露不满，她忙解释起来：“我知道城里有一家芬芳阁里所卖的胭脂水粉很受欢迎，我自从嫁给四爷都没有出过孙府，明日我想去芬芳阁逛逛，不知四爷是否准许？” “哈哈。” 孙四爷难得见到周琅这般模样。 从嫁给他开始，她没有一日不再抗拒他，抗拒不了，便逆来顺受。 像今日这样与他细声细语地商量，实属难得。 孙四爷心情很好，自然也就应了周琅：“行，明日让杜鹃陪你一块去，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银子从账房取就是了。” “谢谢四爷。” “谢我？”孙四爷轻笑：“就嘴上说说，没有什么表示？” 周琅的心咯噔一跳，顿时紧张起来，但她不敢表现出害怕，因为她越是害怕，孙四爷越不会温柔对她。 “四爷想要琅琅如何谢你，琅琅便如何谢你……” 话音刚落，孙四爷当即将周琅拦腰抱起往床上走去。 周琅下意识揪紧了孙四爷的衣服，脸色在瞬间变的惨白一片，也幸而此刻天色已经晚了，孙四爷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脸色变化。 一室旖旎，顺从孙四爷的周琅，难道没有被虐待的昏死过去。 事后，周琅隐隐有些腹痛，可她看着孙四爷熟睡的脸，不敢声张，就这样忍着痛楚，周琅逐渐也睡了过去。 周琅醒来的时候，腹痛的感觉已经不见了，她看了一眼身侧，孙四爷并不在屋内。 “杜鹃。” 周琅哑声唤道。 杜鹃忙命人端着洗漱用品进来，搀扶着周琅起身。 每当这个时候，杜鹃都是紧张的，她怕在周琅的身上看见什么印记，更怕看见周琅被折腾的不成人样，躺在床上无声无息的模样。 “夫人，你，还好吗？” 杜鹃小声问道。 “嗯，”周琅道：“帮我梳妆，等会儿你随我出去一趟。” “出……出去？” 杜鹃震惊地看着周琅。 周琅点点头，看着铜镜中面色憔悴的女子，低声道：“我昨日同四爷商量过，想要去芬芳阁逛逛，四爷同意了，让你陪我一同去。” “你可是还有别的事情做，不方便与我外出？” “不是不是，夫人误会了。” 杜鹃忙道：“奴婢只是太惊讶了，夫人你且放心，我会给夫人好好打扮的。” 周琅点点头，对此倒是不介意。 她想，她终于可以出去看看了，看看魏县，看看外面的天空，再看看，林家…… “母亲，这是莲子羹，我亲自做的，您尝尝。” 一大早，周玲便侍候在旁，等罗氏起身后，她便将做好的羹汤端上桌，伺候着罗氏用早膳。 “你别忙活了，坐下歇会儿吧。” 人心都是肉长的，罗氏从最初给周玲立规矩到如今，瞧着周玲一日一日的变化，也算是认下了这个儿媳妇。 “是。” 周玲不敢直接坐在椅子上，轻轻坐了椅子的一边，做好了随时起身的准备。 “娘。” 林谷从外面跑进来，看见周玲也只当没看见，跑到罗氏身边，摇晃着她的胳膊撒娇：“娘，听说芬芳阁研制出了新的胭脂水粉，我想去看看。” “是吗？”罗氏将喝了一半的莲子羹放在桌子上，她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周玲，温声道：“不如你随玲儿一同去吧，她自从嫁入林府还未出去逛过呢。” 林谷睁大眼睛：“你让我同她出去？” 周玲听出林谷话里的抗拒，忙起身道：“母亲，我在家里挺好的，大小姐难得有了出去玩的兴致，我就不去打扰她了。” 罗氏轻轻拉过林谷的手，对她使了个眼色。 林谷不情不愿地答应了：“那，大嫂可要换身衣服？” “我，我这身挺好的，若是，若是大小姐觉得不太合适，我再去换一身就是。” 林谷听着这话，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儿。 她眉头轻蹙：“你觉得合适就行，走吧。” 林谷没有等周玲，先一步朝外走，刚巧碰见了早早出门打猎回来的林虎。 “大哥！” 林谷眼睛亮亮地朝着林虎跑去。 林虎脚步微顿，对着林谷点点头。 “哥，我和嫂子要去芬芳阁，你去吗？”林谷笑盈盈地说道。 林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嫂子？” 林谷：…… 完了，一时嘴快忘记了大哥的忌讳。 她忙转移话题：“大哥，你今天猎到了什么？” 林虎正欲说话，看见了从罗氏屋中走出来的周玲，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夫君。” 周玲走到林虎身边，对他俯身行礼，低眉顺眼的模样看起来温婉又乖觉。 这副模样，就是周琅以前的样子。 周玲在闺中的时候，很看不起周琅这副样子，觉得她很装，可她却每日每夜的模仿着周琅，想要引起林虎的注意。 察觉到气氛变得不对劲儿，林谷也识趣地噤了声。 “夫君，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我等会儿帮夫君买回来。”周玲语气轻柔地说道。 林虎冷声道：“我需要的，你买不起！” 说完，他再不看周玲，转身就走。 “夫君。” 周玲红着眼睛往前追了一步，忽然觉得脑袋发晕，视线在一瞬间变得模糊。 “大嫂！” 林谷在周玲倒下来的那一刻搀扶住了她，将手搭在了她的脉搏上。 林虎脚步不停。 这一招，周玲可不止一次用了。 林谷却忽然变了脸，朝着林虎的背影大喊：“大哥，你，你快来！” 林虎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却没有走过去的意思，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靠在林谷怀里的人。 “大哥，你，你快将大嫂抱到里屋去，大嫂她……” 第119章 大少爷，孙夫人有消息了！ 林虎怔在了原地。 他的耳旁，回荡着林谷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大哥，你还愣着做什么？” 林河也被林谷的叫声喊了过来，看着站在原地发愣的林虎，着急地叹气：“不管大哥是否喜欢大嫂，不管大嫂是不是你想娶的大嫂，可她都已经入了林家的门，是大哥明媒正娶拜过天地的夫人呐，何况，何况她又怀了孩子！” “孩子是林家的骨肉，是大哥的亲生骨肉啊！” 林虎逐渐回神。 周玲……怀孕了…… 只那一日，他因吃醉了酒认错了人，与周玲坐实夫妻之实后，她就怀孕了…… 林虎根本来不及去想什么，忙走过去弯腰将昏昏沉沉的周玲抱了起来。 床榻上，周玲在林兴德施针之后才幽幽转醒。 “父亲，我，我这是……” “别担心，”林兴德声音温雅地安抚着她：“你这段时日没有好生休息，才会在怀了身孕后如此虚弱，我给你开了安胎药，你卧床休息养胎即可。” 周玲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兴德。 “我怀了，我怀夫君的孩子，我……” 林兴德微笑：“是，你怀了虎儿的孩子，但为了你和孩子，你近些时日还是不要出门为好。” “好，我，我听父亲的。” 周玲激动的眼圈都红了。 原来她赌赢了，她真的怀了孩子，洞房花烛之夜她缠着林虎强忍着痛楚做了那么多次，不就是希望她能一举得男吗？ 还好，还好她怀孕了。 通过近段时日的观察，她发现林虎对林谷是真的疼爱。或许，她就算没有为林虎生下儿子，只生下一个女儿，想来他也会因为孩子，多多善待她的。 周玲这些时日很怕一根筋的林虎会通过极端的手段，将她送回孙四爷身边，将周琅换回来。 为了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她可谓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府里的人不多，可她为了打听父亲母亲的喜好，拿了自己的嫁妆出来打点，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她不仅获得了父亲母亲的认可，如今还有了保住自己在林家地位的孩子。 周玲将手放在依旧平坦的小腹上，喜极而泣。 “你不进去看看她？” 林兴德同提着药箱的林河出来的时候瞧见了林虎，走过去低声询问。 林虎坐在门槛上，低着头的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听见林兴德的声音，林虎缓缓抬起头来，同时，他脸上的茫然迷惑均落入了林兴德的眼中。 “唉。” 林兴德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林虎的肩膀。 “终归是你的妻子，她又怀了你的骨肉，事情既然到了如今的地步，你该放下的，就放下吧。” 林虎张了张嘴：“真的，可以吗？” 林兴德叹气。 他同罗氏这一生都是相敬如宾，早已经将彼此融入了自己的生活里，他没有体会过林虎的感受，自然也不会左右儿子的决定。 “你是她的夫君，你惦记的人，如今冠上了旁人的姓氏，虎儿，你且好好想想吧。” 林兴德没有再劝，负手离开。 “哥，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林河语速飞快地说完，去追林兴德。 林虎面无表情地坐在门槛上，久久没有起身。 “大少爷。” 小厮见周围没人，低声唤道。 林虎忽然坐直了身体，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大少爷，你让小的盯着孙府，终于有消息了。” “小的看见孙夫人出门了，坐着马车，小的瞧着，应该是去往芬芳阁的方向，这两日芬芳阁新研制的胭脂水粉很受城里的夫人小姐喜欢，孙夫人应该也是听说了此事，特意过去看看呢。” 芬芳阁？ 林虎想到今早林谷同他说的话。 琅琅也是去了芬芳阁吗？ “大哥。” 林谷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林虎从怀里摸出几个铜板丢给他，让他赶快离开。 “大哥，你在和谁说话？” 林谷跟出来，好奇地往林虎身后看。 林虎面不改色：“可是有事？” 林谷被噎了一下：“大哥，你好意思这么问我？大嫂怀孕了，父亲刚给大嫂开了安胎药，她要养胎的，你都不关心关心她吗？” 林虎重新坐下来：“我记得之前，你很不喜欢她。” “哎，大哥，你也说了那是之前。” 林谷也跟着坐在了门槛上，双手托着脸颊：“我是不喜欢她，她做得那些事情，怎么可能令人心生欢喜呢？” “可，孩子总是没错的，毕竟是大哥你的孩子不是？” “我自懂事起，就跟在父亲身边学医，纵然是不相识的妇人怀了孩子，我也会小心呵护好好照料的，何况是大哥的妻儿？” 林虎许久都没有说话。 他将林谷说的话都听了进去，从刚才他就一直在想，周玲怀了他的孩子，他可以心里惦记着周琅，他可以在心里嫉恨着周玲，可孩子呢？ 他怎能不对他的孩子负责？ 林虎仰头看了眼天色，低声道：“你刚才说要去芬芳阁，还去吗？” “啊？”林谷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大哥，我要照顾大嫂，怎么去哦，何况芬芳阁里的一些胭脂水粉也不太适合大嫂用，我总不好只给自己买吧。” “我去帮你买，你喜欢哪种胭脂水粉？” 林虎偏头看向林谷。 “大哥帮我买？” 林谷惊讶地睁大眼睛。 林虎面不改色地点点头，从地上起来：“我再去买一些蜜饯果子吧，想来她会喜欢吃。” 这个她，自然是指周玲。 林谷当即高兴地站起身：“大哥说的对，大嫂如今的口味如何还不清楚，但蜜饯果子之类的，怀孕的夫人都很喜欢吃，你且买些，甜的酸的都来点。” “好，那我去了。” 林虎抬步欲走。 “大哥，你不进去看看大嫂吗？”林谷拉住了林虎，往屋里的方向示意。 林虎低声道：“买回来再去看吧，辛苦你照顾她了。” 林谷站在原地看着林虎离开的背影，想笑，又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芬芳阁外，马车停靠。 杜鹃挑起帘子看了眼街对面，对周琅道：“夫人，芬芳阁到了。” 第120章 相见（加更） “瑶瑶，没想到你真的会来，我还以为你又要找理由推脱呢。” 张思雨扶着魏星瑶的手，眉眼含笑地说道。 “舅母很喜欢芬芳阁的胭脂水粉，既然芬芳阁出了新品，我自然要帮舅母挑选一番的。” “是呀，出了上次的事情，母亲用的都是之前你说得没有问题的那些，但我能看出来，母亲不是很喜欢，瑶瑶，又要麻烦你啦。” 张思雨对着魏星瑶俏皮一笑，眨眨眼睛。 魏星瑶：“……待我为舅母再选一些。” “选好你亲自送去！” 魏星瑶：“……自然，上次离去的匆忙，这次定然亲自登门同舅母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你多住几日，陪陪我，哦不，陪陪母亲，她就会原谅你啦。”张思雨挤眉弄眼地说道。 魏星瑶还未说话，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小姐，好像是孙夫人。” 腊雪上前，小声说道。 张思雨转头看了过去，然后拉着魏星瑶小声道：“我听说，周家的这对姐妹花嫁人后，都没有回门，是真的吗？” 林府和孙府同时娶亲的盛况，张思雨也看了热闹，后来她听说了一些事情，偶尔也会关注一下这俩姐妹花的情况。 魏星瑶软声道：“她们的回门日时，孙府和林府的马车，倒是送了不少回门礼。” 林府和孙府的新娘真的没有回门吗？ 答案是肯定的，但在外人眼中，在这对儿姐妹花是回门了。 那一日，林府和张府新娘子的马车都到了周家，临山村的百姓并没有看见周玲和周琅二人，看见的是许多的回门礼。 后来也有人旁敲侧击问过此事，李氏一笑而过并不细谈。 魏星瑶想，依着周玲和周琅的情况，这还怎么回门？尤其是周玲，她定然不敢回周家的，若是因为此事被李氏责骂，恐怕她在林家的生活会更加艰难。 “瑶瑶，我们进去吧。” 张思雨瞧着越来越多的人，生怕一会儿进去了好东西都被别人抢完了，催促道。 魏星瑶点点头，同张思雨一同进去。 芬芳阁的伙计出来相迎。 “杜鹃，我自己进去就好，你在这儿等我吧。” 周琅从马车里下来，对杜鹃低声说道。 杜鹃惊讶：“夫人，这儿好多人，还是让杜鹃陪着你吧。” “你是怕我跑了，回去受罚吗？” 周琅看着杜鹃的眼睛，轻声说道。 “奴婢不敢。” 杜鹃忙低下头，小声道：“奴婢是担心夫人，若是夫人真的不愿奴婢跟着，那，那还请夫人注意安全，奴婢在这儿等夫人回来。” 周琅看向不远处的香糯斋。 “那家点心铺子里的栗子糕很好吃，你能帮我买一份吗？” 杜鹃略有些迟疑，但对上周琅期盼的目光，她还是点了点头，快步往香糯斋排队去了。 周琅抿了抿唇，仰头看了眼芬芳阁的牌子，抬步朝里面走。 “琅琅。” 熟悉的声音令周琅的脚步顿住。 她的眼圈在一瞬间红了，周琅在这个时候竟有些不敢转身。 “琅琅，是我。” 林虎扣住了周琅的手腕，将她往人烟稀少的街道走去。 周琅强忍着手腕的痛楚，被林虎拉的跌跌撞撞，来到了芬芳阁侧阁外面的小路上。 “好了，这儿没什么人，你有什么话想同我说的？” 周琅强忍着快要掉下来的泪水，用力挣开林虎的手，微微低着头，哑声道。 “琅琅，我……” 林虎想说什么，但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仔细看着面前梳着妇人发髻微微低垂着头的女子，总觉得一些时日不见，她瘦了许多。 “他，对你好吗？” 良久，林虎也只能问出这么一句话。 周琅抬起头，用一双含着泪水通红通红的眼睛看着他。 “他对我好吗？” “林虎，你觉得他会对我好吗？” “新婚夜，我听见他的声音觉得不可思议，我揭开红盖头看到了他，我想，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我是周琅不是周玲，怎么会被送到孙家来。” “可喜婆婆却告诉我，我身上携带的荷包是周玲，手镯，还有红盖头，都是属于周玲的，她们就是怕出错，早早就弄了小巧不容易被发现的绣字在红盖头上，用于区分。” “没有人相信我是周琅，孙四爷以为我是不愿意嫁给他，特意用了这样的理由，当晚，当晚他就……” 周琅的眼泪顺着脸颊不断地滑落。 她泣不成声说不下去，她对面的林虎也红了眼睛，不忍再听。 “林虎，他们认不出我，你也认不出我吗？” 周琅仰头看着林虎的眼睛，哽咽反问。 “我，认得出……” “既然你认得出，那夜，你又为何同她洞房！” “我……” 林虎被周琅这双充满期盼又藏着胆怯的目光刺的心痛难忍：“对不起琅琅，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睡醒的时候，一眼便发现了她不是你，可那夜……” “我不要听了！” 周琅想知道，可听见林虎的话后又崩溃的捂着耳朵。 原来，孙四爷没有骗她，那夜她被虐待到失去意识的时候，那个答应护着她一生一世的男子，却在同别的女子颠鸾倒凤。 她该怎么办？ “琅琅，对不起……” 林虎心痛道歉。 “我不想听对不起，林虎，我只想知道，你既然已经知晓她害了我替代了我，为什么没有来寻我？还是说，你嫌弃了我……” “我怎么会嫌弃你！” 林虎焦急地打断了周琅的话：“我，我也有想过，去孙家，将你带回来，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周琅用一双含着泪水的眼睛看着他。 林虎避开周琅的目光：“对不起，那日母亲劝阻了我，我没有坚持。” “对不起。” 周琅眼里的光在逐渐熄灭，她抿了抿唇，鼓足勇气道：“那现在呢？现在你可还有那样的想法？” 林虎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攥紧，他张了张嘴：“我……” “夫君。” 熟悉的声音令周琅脸色微变，她僵硬转头，果然看见了那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 …… 第121章 好，好一出大戏 “你为何会来这里！” 林虎看到周玲的瞬间，脸色微变，他面无表情地看向搀扶着周玲的林谷。 林谷脸色尴尬。 她也没有想到，同周玲出来后，会看见大哥同周琅私下见面的一幕。 她对上林虎的目光，小声说道：“大哥，都是我的错，嫂子喝了药觉得不舒服，又听说你来了芬芳阁，便求我带她也来，我一心软就……对不起。” 林虎抿紧唇瓣，没有说话。 “周玲，你好狠地心！” 周琅的眼睛在看见周玲的瞬间，通红通红的，若仔细看，她的眼睛里布满仇恨地血丝。 “琅琅，对不起……” 周玲踉跄着走近周琅，想要去握她的手：“是我的错，我，我一直不敢承认对夫君的感情，又不想嫁给孙四爷，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如此，求你，求你看在我对夫君的真心上，原谅我吧。” “我，我求你。” 周玲跪在了地上，仰头看着周琅：“你想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我求你，求你不要分开我和夫君，我真的知道错了。” 周琅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甩开周玲的手，露出嘲讽地笑。 “你对他有什么感情？” “你不过是不想嫁给孙四爷罢了，在孙四爷和林虎之间，你退而求其次选了他，你如今跪在我跟前求我，不也是做给他看的吗？” 林谷觉得自己站在这儿特别的尴尬，可她若是走了，就更尴尬了，她也觉得周玲很可恶，觉得周琅说得话很对，可若反过来想，不是周琅就是周玲，若周家没有和孙四爷结亲，或许就不会有如今的事情了吧。 “对不起，琅琅，请你原谅我。” 周玲不反驳也不解释，只跪在地上请求周琅的原谅。 “周玲，你的傲气呢？” “你不是眼高于顶，你不是觉得孙四爷家里有权有势，能给你许多的金银财富才同意那门婚事的吗？” “我劝阻过你，你却不肯拒绝，我为此担心了许久。” “我真傻，原来是我没脑子，竟真的因为此事心疼你，原来，你早就做好了让我嫁给他的准备，周玲，你简直畜生都不如！” 周琅多日来的憋屈和不甘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她看着周玲装腔作势的模样，恨不得给她一巴掌。 “不可！” 就在周琅的手即将要挥打下去的时候，林虎脸色微变，挡在了周玲身前。 “琅琅，我知道你恨，你怨，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在那夜第一时间认出她，将她错当成了你，这才会造成如今不可挽回的局面，你若打若骂，就冲着我来吧。” 周琅看着将别的女人护在身后的林虎，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你，你护着她？” “你让我打你骂你，却，却不肯让我打她一巴掌出气？” 林虎心痛地避开周琅的目光，低声道：“对不起琅琅，这些都是我的错，我护着她是因为，她，她……” “琅琅，夫君并不是护着我，他是护着我腹中的孩子。” “自从那夜之后，夫君再也没有踏入过我的房间，他，他是真的将你放在心上，都是我的错，是我用了阴私手段，得到了他，你若想打我出气，你，你就打吧。” 周玲伸手拉住了林虎，借力从地上起身后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了林虎身前，闭上眼睛。 周琅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后背靠在了墙壁，皮肤上残留的痛感比不过她的心痛。 周玲所说的话，对她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她怀孕了。 她怀孕了林虎的孩子。 “哈哈哈……” 周琅忽然仰头笑出声，笑得眼泪流个不停，笑到小腹隐隐作痛，笑到自己狼狈不堪。 “怀孕了，所以，我要的答案，你已经给了，是吗？”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眼前阵阵发黑，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琅琅。” 林虎第一时间扶住了她。 “放开我！” 周琅狠狠地将林虎推开。 林虎没有站稳，后背撞到了墙上。 “夫君。” 周玲慌忙上前，扶搀扶林虎。 这样的一幕落在周琅眼中，只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她不愿意在留在这儿，她转身，挺着脊背，努力将自己的每一步都走得稳健，努力不让自己的背影看起来落寞又孤寂。 “大哥，她，她看起来不太好，你要不要送她回去？” 许久没有说话的林谷，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小声说道。 周玲轻咬着下唇，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低声道：“琅琅的情况看起来确实不好，她怪我是应该的，夫君若是不放心，就送送她吧，而且，她肯定有许多话想同夫君说，都是因为的我的出现，才会让她……” “林谷，我不该任性非要出门，麻烦你送我回去吧。” “大嫂，话也不能这么说，你也是看我想自己出来买胭脂水粉才会这么说的，害，总之，你还要进去逛逛吗？” “要不，大哥你去送孙……孙夫人回去吧，我陪大嫂在芬芳阁逛逛等你。” 林虎本来就不放心周琅，此刻听见林谷和周玲都这么说，便点点头，快速往周琅离开的方向追去。 周玲下意识往前追了一步，目光不舍地看着林虎的背影，欲言又止。 “大嫂，你也别怪大哥会这么做，你做得事情，我们并没有让大哥知道，你也不要想着你怀着孩子便可以改变你在大哥心里的位置。” 林谷在一旁对周玲敲响钟。 周玲脸色微变，对林谷俯身后调整好脸上的表情，语气轻柔地说道：“谢谢大小姐为我着想，我会好好做林家媳妇儿，好好护着腹中的孩子，既然夫君不会轻易原谅我，那我便投其所好，努力消除他对我的恨。” 林谷抿了抿唇，在心里无声叹气。 她真的是左右为难，可看在周玲腹中孩子的份上，她也只能当和事佬，多找些机会劝劝大哥了。 “……好，好一出大戏。” 张思雨咽了咽口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所听到的一切。 第122章 他可是伤过你？ “走吧。” 魏星瑶拉着还意犹未尽想要继续看后续的张思雨离开。 “你去哪呀。” 走得远了些，张思雨才低声问道。 魏星瑶：“买胭脂。” 张思雨很是无语：“买什么胭脂？周琅的情况你没有看到吗？你难道不好奇林虎追上去之后，两个人会发生什么事情？” 魏星瑶：“……不好奇。” 事情已成定局，周琅和周玲不可能再换回来，周玲依旧是林家的大少奶奶，周琅是孙夫人。 “可是我很好奇呀，瑶瑶，你随我过去看看吧。” 张思雨拉着魏星瑶的手撒娇。 魏星瑶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张思雨。 “你那是什么眼神？” “我在思考。” 张思雨：“思考什么？思考要不要过去看热闹？” “不，”魏星瑶一本正经：“我在思考，我们两个人到底谁是表姐，谁是表妹。” 张思雨：…… “咳，那什么，瑶瑶，表姐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儿逛，你先随我来，等会儿表姐再带你光芬芳阁哈。” 张思雨不由分说，拉着魏星瑶就走。 “小姐。” 青竹和腊雪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后只能跟上。 “奇怪，这儿确实是回孙府的方向，怎么没有看见他们两个人呢？”张思雨小声嘀咕，猫着腰，只要看见人，就立刻拉着魏星瑶躲避。 魏星瑶很是无奈：“表姐，这是回孙府的方向不假，可你走得都是人少的小路，孙夫人可是坐着马车出的孙府哦。” 张思雨：…… 对哦，她差点忘记了。 “那，那怎么办呀。”张思雨看着魏星瑶，一时间也没有了办法。 就这样让她回去，她还有点小小的失落呢。 她最近看了许多话本子，对于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的事情，总觉得难以释怀，当然了，周玲和周琅换了身份出嫁的事情，比话本子上写的精彩多了。 魏星瑶眨眨眼睛：“表姐，你在魏县长大，这儿的街道小巷，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吧？” 张思雨：…… “青竹，带路。” 青竹迷茫地看着张思雨，对上张思雨暗示的眼神后，忙起身道：“奴婢倒是知道一条路，小姐，表小姐，随奴婢来。” “哎，有声音有声音。” 张思雨竖起手指，提示几个人。 “好像是马车声。”青竹小声说道。 张思雨很是兴奋：“真的是马车，天呐，他们两个人该不会同坐一辆马车回来的吧！” 魏星瑶：…… 马车到了孙府附近，车夫从马车上下来，搬了一个上马石放在了马车旁。 “夫人。” 杜鹃掀开车帘，伸出手扶着周琅。 周琅伸出手，下车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忽然扫见了一道身影，她身体微僵。 “夫人？” 杜鹃不解地看着她。 周琅回神，垂眸间扶着杜鹃的手下了马车。 再次回头，那道身影依旧在小巷那儿，好像知道被她发现了，并没有躲避的意思，依旧用一双黑沉的眼睛看着她。 周琅不禁想，他一路更过来，可是还有什么话要与她说？ 还是，他想到了让她脱离孙府的办法？ 思及此，周琅低声道：“杜鹃，我的绢帕好像掉了，你能帮我找找看吗？” “绢帕？” 杜鹃想了想，这一路确实没有注意到夫人有用绢帕：“许是在芬芳阁附近丢了，奴婢回去找找。” “劳烦你了。” 周琅看着杜鹃起来，缓缓往孙府走去。 “夫人。” 孙府的小厮看见周琅回来，忙笑着迎了出来。 周琅扯动唇角，没有说话，抬步往里走，不过她所走的方向并不是自己的独居小院，而是孙府偏角的小门。 她想，若是林虎有心，定然会去那里等她。 “夫人。” 有丫鬟看见周琅，对她俯身行礼。 周琅略有些紧张地对她点点头，目不斜视继续往前走。 丫鬟回头看了一眼，有些奇怪周琅为什么往那边去，看在府里，夫人的情况很特殊，丫鬟纵然觉得奇怪，不也不敢跟上去问。 “你刚才说，看见夫人往侧门去了？” 如姨娘听见丫鬟的话，很是惊讶，拉着她细问：“你没看错吧？” “奴婢怎么会看错？是夫人。” “一个人？” “一个人。” “咦？这就怪了。”如姨娘很是奇怪：“夫人自从嫁给四爷后，可从未出过自己的院子，我们几个姐妹都未曾去向她请过安，听闻今日是夫人求了四爷要出门闲逛的，回来这么早也就算了，怎么还偷摸往侧门去？” “她可是刚回府？杜鹃呢？” 丫鬟道：“听门房的小厮说，杜鹃去帮夫人寻她的绢帕了。” “真有意思，绢帕还能丢了。” 如姨娘很是看不上：“果然是小地方出来的人，小家子气，一方绢帕丢了就丢了呗，还特意命人回去找。” 丫鬟没有接话。 如姨娘自己说了一通也觉得没意思，便想出去走走，这一出去，刚好就碰见了提前回来的孙四爷。 “琅琅。” 不被人关注的偏门，周琅将门打开后从走出去，便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你还追来做什么？” 周琅心里是欢喜的，可一想在刚才，林虎护着周玲，周玲又反过来担心林虎的画面，就觉得心口很疼。 “琅琅，我就是担心你，刚才，还有许多话没有同你说，若是错失了这次机会，我很怕以后再难见到你，那这些话，我也就没有机会同你说了。” 林虎语速极快地解释。 他怕自己说得慢了，周琅会转身回去。 “你想说什么？” 周琅看着林虎，她的目光里，有忐忑有期盼，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她和林虎真的还能回到过去吗？ 在此之前还她存在着幻想，可知晓周玲怀孕后，她的幻想在逐渐破灭，她现在所想的是，纵然不能回到过去，能让她脱离孙府脱离孙四爷也是好的。 可林虎真的会帮她吗？ “琅琅，他，他可是伤过你？”林虎忍了许久，还是问出了口。 周琅笑了起来：“你想听什么？” “是不是他对我好了，没有伤害过我，你便没有负罪感了？” 第123章 夫人流了好多血！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若是他对你不好，我便，我便……” “你便什么？” 周琅紧追着发问：“带我走？放弃林家，放弃你和周玲的孩子，不顾一切地带我走？” “你能吗？” 林虎张了张嘴。 他能吗？ 林虎的犹豫，令周琅彻底冷了心。 “你走吧，从今日起就当你我从未认识过，你好好对你的夫人，好好对你们未来的孩子，我，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周琅不再看林虎，后退两步，关上了门。 林虎眼睁睁地看着那道门缓慢地关上，他明明可以在门关上之前将门推开，告诉她：“他能！” 可他最终却无法做到。 “我还以为他会冲上去说些什么，怎么就这样啊，那他跟了周琅一路的意义何在？” 张思雨很是不解。 魏星瑶想了想说道：“可能就是为了让像表姐这般好奇的人，多一丝探究的兴趣？” 张思雨：“……我怎么觉得你在打趣我？” 魏星瑶软声细语地说道：“表姐，自信点，把‘觉得’两个字去掉。” 张思雨：…… 表妹越来越皮了！ “腊雪。”魏星瑶退后一步，在腊雪耳旁小声说了几句话。 腊雪微微有些惊讶地看着魏星瑶。 “去吧。” 腊雪俯身后先行一步。 “腊雪去哪了？” 魏星瑶想了想，软声道：“我的绢帕丢了，让她帮我寻回来。” “绢……”张思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这丫头，走啦，咱们快些去芬芳阁买胭脂水粉吧，青竹，你去香糯斋排队，多买些糕点回来，母亲爱吃的定要多准备一些，等下回去后好向她赔罪。” “是。”青竹笑着应了。 孙府，周琅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净晨院。 院子里很安静，和她离开时一样。 周琅推开门，抬步走了进去，坐在了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可茶水刚刚喝了一口就察觉出了不对。 她猛然转身，就看到了坐在床上的孙四爷。 周琅手中的茶碗就这样掉在了地上。 “四，四爷，您，您怎么回来了？” 孙四爷似笑非笑地看着周琅：“夫人看见为夫回来很是惊讶，怎么，夫人是不想念为夫，不愿意看见为夫吗？” 周琅逐渐稳住心神，勾唇浅笑：“四爷说笑了，今日四爷肯让我出府透气，我很是开心，正想着该如何谢谢四爷呢，四爷便先我一步回了府，我因为一时间没有想到好的谢礼才会有此一问。” 孙四爷从床上起身，笑着朝周琅走去。 “是吗？” “为夫很是期待夫人给我准备的谢礼呢！” 周琅的身体微微往后仰着，手指更是抓住了桌沿，看着孙四爷走近，不知为何，她的心跳再不停地加快。 那双被她注视着的眼睛，黑沉沉的，看不透，看不清。 “夫人为何独自回来了，杜鹃呢？” 孙四爷在走近周琅的时候，微微压低身体，在周琅紧张又忐忑的目光中，将她打翻在茶碗捡起来放在了桌子上，又重新拿了一个崭新的茶碗添茶。 “我，我的绢帕丢了，让杜鹃去帮我找寻。” 周琅眼神微闪，避开孙四爷的目光，低声说道。 “一方绢帕而已，丢了就丢了吧，为夫记得，你有不少的绢帕，若是不够，再命人去买就是。” 孙四爷茶碗递给周琅：“夫人请喝。” 周琅接茶碗的时候，手指有些抖，茶碗被她拿在手里时，因为太过紧张，茶水洒出来不少。 孙四爷握住周琅颤抖的手，缓缓靠近她：“夫人这是怎么了？” “可是逛街太累了，连一个茶碗都端不稳了？” “我，我确实有些累了，谢谢四爷，啊！” 茶碗被孙四爷打翻，茶水洒到了周琅的肌肤上，痛得她捂着脖子发出一声尖叫。 幸而这茶水并不是特别的烫，可就算这样，火辣辣的痛感还是让周琅眼睛里浮出了泪花。 “怎么，连茶碗都端不稳？还是你觉得我倒得茶没有林家那个傻子倒得茶好，不愿意喝！”孙四爷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揭开，拽着周琅的胳膊，瞪着眼睛狠狠地盯着她。 周琅彻底傻了。 “四爷，你，你在说什么，我，我听……” “啪！” 孙四爷一巴掌打在了周琅的脸上。 周琅身体一歪，身体撞到了凳子上，顿时疼得一张脸惨白惨白的，连叫声都发布出来。 孙四爷还不解气，对着周琅的肚子就是狠狠地一脚。 “真的是给你脸了！” “你竟然敢背着我去会你的相好？” “我让你骗我去见别的男人！我让你不要脸！” 孙四爷边骂边打，几脚下去，躺在地上的周琅连呼吸都变得微不可闻。 杜鹃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幕，她瞬间大叫出声，跑过去跪在了孙四爷跟前，搂住了孙四爷想要踹下来的腿：“四爷，四爷别打了，夫人，夫人流了好多血啊！” 孙四爷逐渐冷静下来，视线下移落在了周琅的身下。 源源不断地血水将周琅的衣裙都打湿了，可她的身体里就像有一个闸门被打开了似的，鲜血从她的身下溢出，很快将地上的毯子也打湿了大片。 “夫人，夫人？” 孙四一把推开杜鹃，去探周琅的鼻息。 此刻周琅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一张脸白得如同死了一般。 孙四爷的手指仿佛被烫到了迅速收回。 “你还在这儿哭什么！” “去请府医来啊！” 孙四爷指着杜鹃骂道。 “是，是，奴婢这就去。”杜鹃手脚并用，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外跑。 屋内，血腥味逐渐加重，孙四爷的脸色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四爷，府医来了！” 院外，传来杜鹃欣喜地声音。 府医跟在杜鹃身后跑进屋，他没来得及对孙四爷行礼，就被周琅的情况吸引了注意力，失声大叫：“这，这夫人为何会流这么多的血……” 孙四爷冷冷地扫了府医一眼。 府医没有说完的话被迫咽了回去，也顾不得问为何夫人还躺在地上的话，忙跪坐在地上替周琅把脉。 这一把脉，惊出了府医一身的汗。 第124章 用她的命，祭奠他的孩子！ “四爷，你，你快将夫人移到床上，夫人小产体虚的狠，可，可受不得寒气啊……” “什么？！” 孙四爷惊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指着躺在血泊中的人。 “你刚才说，说什么？” “四爷，夫人小产了……” 孙四爷如遭雷劈，他怔怔地看着府医，许久才问道：“夫人，怀孕多久了？” 府医叹气：“夫人体虚，这月份很浅，约摸也就一个月左右吧，如今小产，夫人此刻真的经不住寒气了，四爷，您先将夫人移去床上，我给夫人开药调理身体，只盼着夫人此次不要落下病根才好……” 话虽这样说，但周琅这次流产，明显是因为外力打击所致，他虽说不能检查周琅的身体，可通过把脉也知道了大概。 孙夫人，不是那么好当的。 孙四爷默默起身，冷着一张脸将周琅从地上抱起来，放在了床上。 杜鹃早已经心疼的眼泪直流，可也不敢当着孙四爷的话说些什么，先一步在床上铺上了干净的褥子，用来帮周琅垫身体。 “这是药方，快去帮夫人抓药。” 府医将药方递给杜鹃，催促道。 杜鹃抹了一把眼泪，不敢耽搁时间，忙朝外跑去。 府医坐在床边，拿出银针帮周琅施针。 这个时候很怕周琅会大出血，她的情况太糟糕了，尤其她求生的意志还很差。可这些话，府医也不敢直接说出口，他怕自己会被赶出去。 在孙府当府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据说在他之前，孙府已经有两位告老还乡的府医了。 他还听说，告老还乡的那两位，在回乡的途中，均出现了意外…… 府医掀开周琅的手腕，准备为她施针。 女子的手腕很是纤细，盈盈一握，那一针下去，他都觉得可能会扎在她的骨头上，尤其他还看见，手腕上那深浅不等的伤痕。 府医移开目光，镇定自若地帮周琅继续施针。 “四爷，我先回去了，等药煎好之后让夫人服下即可。” 府医将银针收了，提着药箱微微垂首对孙四爷说道。 “她什么时候醒过来？” 府医迟疑：“这，要看夫人的恢复情况，明日我会再来帮夫人诊脉的，这药，一定要按时喝，晚上也要再喝上一次才可。” 周琅身上的伤太多了，他总要先观察一下周琅的情况才能继续给她用药。 孙四爷摆摆手：“去吧，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府医顺着孙四爷的话往下说：“是，夫人体虚，又是第一次怀孕，没有经验才会小产。” “什么？夫人小产了？” 如姨娘惊得差点摔了手里的茶碗，趁着没人注意，拉着丫鬟往屋里去，压低声音：“你说得可是真的？” “姨娘，这件事已经在后宅里传开了，杜鹃哭着跑出去帮夫人抓药。” 如姨娘：“府医如何说的？” 丫鬟：“府医说夫人是第一次怀孕，没有经验，加上夫人一直以来都体虚，怀孕后又没有注意才会如此。” 如姨娘哪里会信这些话。 她是姨娘，在嫡妻没有怀孕的时候是不能怀孕的，就算是以前伺候孙四爷的时候，次日也是一碗汤药送到她跟前。 何况她都多久没有伺候过四爷了？ 后院里，同她一样的女人太多太多了，一个时辰前见到四爷的时候，她所想的可不是发挥自己的魅力想方设法的留下四爷，而是说了周琅去侧门的事情。 她就一时间怕了，拿夫人挡了挡箭牌，可四爷才回净晨院多久，就传来了夫人小产的事情。 如姨娘心知肚明，夫人小产肯定和四爷有关系。 “那，那不就和我有关系了吗？” 如姨娘在屋里来回踱步，神色莫名，总觉得下一刻就要倒霉了。 “姨娘，你在说些什么？” “你从夫人嫁入孙府，都没有见过夫人，夫人小产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会算在你身上的。”丫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轻笑着安抚如姨娘。 听见她这么说，如姨娘的脸色愈发变得难看。 “不行不行，小云，你快收拾东西，我们走。” “走去哪？” “就说我娘家亲戚命不久矣，我要回去……” 如姨娘的话说到一半察觉到不对，刚刚问这个问题的，并不是小云的声音。她僵硬地转过身子，就看见孙四爷黑沉着一张脸，用那双犀利幽黑泛着冷意的眼眸直勾勾地瞅着她。 而刚才同她说话的小云，正低着头跪在地上，身体抖成了筛子。 “啊！” 如姨娘吓到失声尖叫，下意识地后退，又因为身后就是圆桌，身体倒在了桌子上，将桌子上的茶壶茶碗都撞倒在地上。 “四爷，四爷，你，你怎么过来了。” 如姨娘白着一张脸，直起颤抖的身体，故作镇定地朝着孙四爷走去。 “四爷问你话呢，如姨娘，你怎么不回答，嗯？”孙四爷尾声上扬，注视着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近的如姨娘，似笑非笑。 如姨娘讪笑着解释：“四爷，你，你不也听见了，是我的一个亲戚，他，啊！” 这一巴掌砸到如姨娘的脸上，将她直接打倒在地。 如姨娘半边脸都麻了，耳朵也嗡嗡嗡地响，她想说话，想解释，可却没有力气，只能如同摔碎的木偶般，半趴在地上，眼泪直流。 “四爷最烦有人骗我，你好大的胆子，敢骗我？” 孙四爷弯下腰，用手勾住如姨娘的下巴，抬起她的脸。 如姨娘很美。 若是她长得不美，也不可能被孙四爷看上，更不可能成为姨娘。 要知道，孙四爷后院里的通房，没有二十位也得有十七八，更不用说还有一些连通房都算不上的奴婢丫鬟？ 能成为姨娘的，也不过六位而已。 以前，如姨娘哭得时候，孙四爷也是有怜悯之心的，会有兴致，会在床上好好的安抚她，好好的安慰她，可当他想到因为如姨娘，他看到了扎心的一幕，又将火气发到周琅身上，害得他失去了一个孩子，就觉得怒火中烧。 他恨不得用如姨娘的性命，祭奠他的孩子！ 第125章 求你，带我离开孙府 如姨娘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 她被孙四爷掐着脖子用一个别扭又扭曲的姿势从地上缓缓地站起来。 “放，放手……” 如姨娘的脸憋得通红通红的，舌尖微微伸出，艰难地恳求着孙四爷的原谅：“求，求你，饶命，求，求求你……” “四爷，四爷，你绕过如姨娘吧，如姨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小云看见这一幕，克制着内心地恐惧跪在地上爬过去，抱住了孙四爷的脚求情：“夫人嫁到孙府之后，如姨娘从来都没有去叨扰过夫人，夫人的事情，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滚开！” 孙四爷一脚踹开小云。 如姨娘舌头伸出很长很长，眼睛朝上翻着，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两只手死死地抓着孙四爷的手腕。 小云被踹倒在地，可她看见如姨娘的模样，咬牙再次上前抱住了孙四爷的腿：“四爷，你不要错怪姨娘，姨娘并没有想要伤害夫人的意思，请四爷明察啊。” 孙四爷还没有见过这么主仆情深的模样，便低头看了小云一眼。 这一看，他笑了。 孙四爷手上的力气一松，差点就被孙四爷掐死的如姨娘身体软软地落在地上。 “姨娘。” 小云忙跪走过去，将倒地的如姨娘搂在怀里。 她第一时间去探如姨娘的呼吸，确定如姨娘还有气，并没有真的被孙四爷掐死才喜极而泣，哽咽道：“姨娘，姨娘没事了，你，你快醒醒，谢谢，谢谢四爷明察秋毫，还你清白！” “谢，谢谢四爷……” 如姨娘哑着嗓子，虚弱地说道。 “来人，给如姨娘准备药浴，好好照顾她。” 孙四爷双手负在身上，扬声下命令。 如姨娘的娇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小云紧紧搂着她，无声地提醒着她。 “谢谢……四爷。” “嗯，记住，晚上的时候，你，在如意居好好的等着爷，小云是吧，好好照顾你家姨娘，好好的，陪她，等着爷！” 孙四爷的目光从小云脸上一扫而过，负手离开。 如姨娘看懂了孙四爷话里的暗示，本就失去血色的面容，更加的惨白，她紧紧抓着小云的手，挣扎着从地上起来。 “你，你快收拾东西，走……” “姨娘……” 如姨娘跌跌撞撞地走到自己的衣柜前，从最里面拿出来一个小匣子，然后她将这个匣子递给小云：“这些，这些都是我在孙府攒下来的，你都拿去，现在就走，我听说你进孙府之前还有一个青梅竹马是吗？你去找他，拿着这些，当你的嫁妆，嫁给他！” 小云红着眼睛，哽咽道：“姨娘，四爷的意思，小云懂，可小云不能走，若是小云走了，姨娘该如何？” 如姨娘唇瓣抖动的厉害：“都，都已经经历过生死了，不就是再来一次么，你不同。” “你还年轻，你还有心里记挂着你，想要与你共度一生的人。” “我的人生已经到头了，而你，还有机会选择重新开始。” 小云抱着匣子，哭着摇了摇头：“姨娘，四爷刚才发脾气的模样你也瞧见了，若是小云走了，他真的会要了姨娘的命。” “若小云的幸福是用姨娘的命换来的，那小云宁可不要！” “小云……” 如姨娘抱着小云，泣不成声。 夜幕降临，孙四爷负手进了如意居。 迎接孙四爷的，是如姨娘还有梳洗打扮后的小云。 “不错，伺候好四爷，你不仅不用做丫鬟了，你伺候的如姨娘，四爷也不再追究她的过失。”孙四爷坐在床上，看着立在床边的两位女子，语气淡漠。 “是。” 小云努力不哭，神色自然地上前，去解孙四爷的腰带。 …… “小姐，净晨院除了杜鹃和周琅，并没有别人，孙四爷去了如意居，奴婢瞧着，他今晚上不会过来了。”腊雪低声询问魏星瑶：“可要奴婢将杜鹃打晕？” “用这个。” 魏星瑶将一包药粉递给腊雪。 腊雪接过之后从墙头飘落，故意在院中制造出一些声响，在杜鹃出来查看的时候，用药粉将她迷晕，然后接住了她倒下去的身体，将她放在了外间的榻上。 “谁？” 周琅听见外面的动静不对，挣扎着想要起来，可身上的痛感令她眼前阵阵发黑，只能喘着粗气躺回床上。 “是我，魏星瑶。” 魏星瑶从外面进来，语气轻软地说道。 腊雪将门关上，又把外间的灯熄了，只留了内室的两盏灯，营造一种周琅已经歇息的错觉。 “魏，魏小姐……你，你怎么会来……” 周琅眼眸微微睁大，就这样盯着魏星瑶看，苍白的脸上全是不可思议。 “我今日去了芬芳阁，抱歉，不是有意偷听你们的谈话的。” 魏星瑶说着歉意的话，脸上却没有歉意的表情。 她不是有意偷听，她是正大光明的偷听，当然了，罪魁祸首是张思雨，她是“被迫”陪同的那一位。 周琅苦笑着摇摇头：“原来魏小姐也知道了。” “恐怕，不止魏小姐，知道的人很多吧。” “也不算多吧，主要对于旁人来说，你同周玲不管是谁嫁入孙府，都没关系，毕竟你们是双胞胎姐妹么。” “我们不是姐妹！” 周琅赤红着眼睛，嘶声喊道。 魏星瑶面不改色地走近周琅，低头查看她的情况。 “你伤的很重，还好，府医是负责的，也是真心希望你能好的，你若是好好养着，身体还是可以恢复的。” 魏星瑶将手从周琅的手腕上移开，正色道。 周琅愣愣地看着她：“你过来，就是为了帮我，帮我看诊？” “嗯，”魏星瑶实话实说：“你同林虎见面的时候，腊雪注意到孙四爷回府了，我猜你们会撞上，便让腊雪关注你的情况，不曾想，你竟然也怀孕了。” 一个“也”字，令周琅千疮百孔的心开始出血。 “你体内还有淤血没有清出，不过明日府医会来帮你继续施针的，你不用担心。” 周琅见魏星瑶想走，伸手拉住了她：“魏，魏小姐，你既然会出现在这儿，就是有办法帮我对不对？只要你帮我离开孙府，我，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第126章 周琅的决定 魏星瑶垂眸看向周玲握住她的手。 明明大了她许多岁的周玲，明明出嫁前手指白皙修长，只有指腹有些许茧子的人儿，此刻却消瘦的厉害。 长袖微微捋起，露出她青紫交加的手腕。 刚才她帮周琅诊脉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她这一个月来所遭受的事情。 带周琅离开？ 魏星瑶并没有想过，所以当周琅提出的时候，她沉思了片刻，然后注视着周琅的眼睛，软声道：“你若是离开了，想过后果吗？” 周琅自嘲一笑：“还能有什么后果？” “我如今这般模样，我已经想不到还有什么未来了。” “我也是因为看见了你，才有了希望，希望你能帮帮我，当然，你若是不想帮我我也不会怪你，你将我带离孙府，也不好安置我。” 周琅逐渐冷静下来，渐渐收了手。 她能去哪？跟着魏星瑶走不也是回到临山村吗？ 到时，孙四爷找回她，她只会比如今还要惨，于她而言，或许这也是一次机会，一次让她能够改变现状的机会。 魏星瑶静静地看着周琅，从她的脸上，看出了她的心理变化。 “你想明白了？” 周琅点点头：“想明白了，日子是自己的，如今我已经落得这番田地，我能做的就是让自己的日子过得更好些，不是吗？” 魏星瑶又问：“不恨？不怨？” 周琅笑了：“怨，恨又能如何？不过是让自己愈发痛苦罢了，他们，不还是在好好的过日子吗？” 周玲怀孕了，她也同林虎说了想说的话。 林虎的态度明显是在告诉她，他因为周玲怀孕一事，决定接受如今的现状，他或许会想办法将她带离孙府，但也只是或许。 周琅想，她离开了孙府又能去哪里？ 孙四爷经常，他在附近的县城都有相熟之人，而她，到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魏县了。 她没有钱没有一技之长，会的都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子所会的那些东西，靠着这些，她去到不熟悉的地方，先不说生存问题，恐怕连隐藏自己都做不到，会很快被孙四爷抓回来吧。 “难得在这种时候，你还能保持清醒的大脑。” “希望你不后悔今日的决定，也能如你所想那般，将自己的日子渐渐变好。” 魏星瑶软声道：“过段时间我会再来看你的。” “你还会再来？”周琅很意外魏星瑶会这么说，眼睛里浮现点点亮光。 对上周琅亮晶晶的眼睛，魏星瑶点头：“若有需要，你也可以送信去张府，找那位叫青竹的丫鬟，她会将事情告诉我的。” 魏星瑶道：“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你注意休息。” “虽然是怀孕初期，可小产了是最伤身的，你的身体你心里清楚，好好养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健康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谢谢你，魏小姐。” 孙府是有护院的，还不少，但这些护院，很少靠近净晨院，当家主母所住的院子，他们知晓四爷的脾气，不会靠近也就不会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 这也给魏星瑶提供了便利。 魏星瑶和腊雪很轻松地从孙府离开。 “小姐，你之前并不打算管孙夫人，今日为何又改变主意了？” 回张府的路上，腊雪很是奇怪地看着魏星瑶。 “她和周玲不同。” 魏星瑶软声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周家的二人的命运是既定的，但周琅不愿意认命，我喜欢。” 腊雪很是不解：“小姐，若是这样说的话，周玲也是因为不想认命，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才会这样算计周琅的啊。” “你这样理解也没错，周玲是自私自利，为了自己根本不管旁人的死活。” “但你有个地方说的不对，周玲想要嫁入林家的原因，不止是因为她不想嫁给孙四爷这样的人渣，而是因为，她不想周琅比她过得好。” 魏星瑶轻声道：“她对自己的亲妹妹尚且如此，何况对旁人？” “林家对她纵然再好，但只要她在林家站稳脚跟，她都会将林家最初对她所做的事情，加倍的还回去，她不会心疼任何人。” “她纵然有了孩子，所想所念的，也只有她自己罢了。” 腊雪：“……小姐看的好透彻。” 魏星瑶勾唇一笑。 她都经历过一世了，上一世，在现代社会，遇见的人更是形形色色，像周玲这样的人，真的太多太多了。 她习惯了，也不会将这种人放在眼里。 可周玲曾经对冉冉做的事情，她记下了，说她会算计心肠冷硬也罢，最初在知晓周玲被孙四爷看重后，她就开始冷眼旁观了。 她希周玲用余生为自己的过错恕罪。 可惜，被折磨的人，变成了周琅，若只看眼前，周玲是那得意之人，可她真能笑到最后吗？ 魏星瑶仰头看着墨色天空中的点点明亮。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有些人的结局早已注定，但，谁说注定的结局不可更改？只要生命还在延续，变数就会一直存在。” 腊雪看着魏星瑶的侧颜，将她所说的话牢牢记住。 她是没有听太明白，不过没关系，小姐说的都是对的，不懂就牢记在脑海里，以后总会懂的。 张府，星落居，魏星瑶刚推开门，就察觉到不对。 “表姐，你怎么在我屋中？” 魏星瑶看着听见动静从她的床上跳下来的张思雨，对腊雪使了个眼色，将门关上。 腊雪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外面守着。 张思雨笑眯眯地问道：“你和腊雪去哪里了？” “可是去了孙府，见到了周琅？” “人呢？你将周琅藏到哪里去啦？” 张思雨拽着魏星瑶，想要去开门：“第一时间关门，可是周琅在院中，你让腊雪带着她转移呢？” “表姐。” 魏星瑶笑着拉住了想象力丰富的张思雨，软声道：“我和腊雪确实去了孙府，不过孙夫人并没有同我们离开。” “为什么？”张思雨不信：“她都那样了，怎么可能还愿意待在孙府？” 第127章 奴婢怀了身孕 “她很清醒，也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表姐，我年龄还小，不太懂她的想法呢。” 魏星瑶软声细语地说道。 张思雨被噎了一下。 好家伙，她都差点忘记了，瑶瑶还是个小女孩儿呢。 “是表姐的错，不该带你接触这些哦，表姐不问了，你快休息吧。”张思雨拉着魏星瑶，将她扶到床边让她坐下，然后笑眯眯地走了。 魏星瑶松了口气。 好难哦，表姐再追问下去，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小姐，早些休息吧。” 腊雪伺候着魏星瑶洗漱，等她散了长发躺在床上后，才将床上的帷幔放下，轻轻退到外间。 青院。 张若勋回来的比较晚。 赵氏笑盈盈地上前伺候他：“老爷可是累了？奴婢帮老爷按摩吧。” 张若勋握住赵氏的手，顺势将她拉到椅子上坐下：“你怎么还未入睡？” “奴婢在等老爷，老爷不回来，奴婢哪里能睡得踏实。” 赵氏歪头倚靠在张若勋怀里，柔声细语地说道：“不过，老爷怎么到奴婢这儿来了，奴婢还以为老爷回来后，会宿在夫人那呢。” 她故意提及舒莲，想试探张若勋的态度。 “哼。” 果然，张若勋有些许不快。 他自然是先去了，可是却被莲薏院的丫鬟给阻拦了，说什么夫人近几日睡眠不好，服药后难得安睡，那意思不就是说，他不便打扰吗？ 一个小丫头也敢拦他？ 张若勋又不能发作，心里堵着一口气，想到了赵氏的温婉体贴，这才特意过来寻她。 “老爷在想什么？” 赵氏看着张若勋心里对舒莲有了怨气，柔若无骨的手摁放在他的胸膛上，轻轻往上游走。 张若勋本来有些疲惫，想早些休息，可赵氏的举动，让他有了想要宣泄的火气。 “老爷，还是去床上吧，躺着舒服。” 赵氏媚态十足，娇滴滴地说道。 张若勋自然应允，趁机捏了赵氏一把，与她回到床上。 只是张若勋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打算攻克城池的时候，赵氏摁住了他的手，如蛇似的缠在他的身上：“老爷，这样可不行哦，还是让奴婢来吧……” 赵氏媚眼如丝地伺候着张若勋，等到一切平息后，她才拉过张若勋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柔声细语地说道：“老爷可是奴婢为何要这般讨好老爷？” 张若勋着伺候的浑身舒服，有了倦意，半闭着眼睛回应她：“为何？” “老爷，因为奴婢，怀孕了呀。” 张若勋猛然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赵氏：“你说什么？” 赵氏露出害羞的表情，娇滴滴地说道：“老爷，奴婢已经请府医诊过脉了，如今，奴婢已经怀孕满了三个月。” “当真！” 张若勋激动坐起来，看着赵氏。 赵氏点点头：“自然当真，老爷，奴婢岂会拿这种事情，呀……” “好，好啊，还自称什么奴婢？从这一刻起，你就是姨娘了，明日一早，我亲自陪你向夫人敬茶。” 赵氏低眉顺眼的应了，温顺地靠在张若勋怀里，与他一同倒在床上。 “你，你刚才说什么？” 舒莲洗漱过后，正要命人送早膳过来的时候，听见了紫陌的话。 “老爷一大早和赵氏一同过来了？” 舒莲不解：“他竟没有在青院用膳？先提膳过来吧，将老爷爱吃的那几样早点一并送过来。” 紫陌很想提醒舒莲，老爷昨夜宿在了赵氏屋内，今早又领着赵氏来，恐怕不是单单用早膳这么简单。 但瞧着舒莲睡了一夜脸色好转不少的面容，便咽了下去。 “夫人，老爷到了。” 有小丫鬟从外面进来禀告。 紫陌忙伸出手去搀扶舒莲。 “膳食可摆好了？” “是，已经摆放在膳厅了。” 舒莲点点头，扶着紫陌的手朝外走。 “老爷。” 瞧见张若勋，舒莲温声与他打招呼，俯身行了一礼。 “昨夜可休息好了？” 张若勋瞧着舒莲的气色，看着还不错，心情很好的他关切询问。 舒莲温声道：“昨日服用了药之后，睡眠比往日好了不少，瑶瑶如今医术精进，老爷可记得要奖赏她。” 张若勋奇怪：“瑶瑶来了府里？” 舒莲解释：“昨日，雨儿约了瑶瑶去逛芬芳阁，玩得太晚了，我又许久不见她，便留她在府中多玩几日。” 张若勋点头：“确实，瑶瑶上次来府中，也不过住了一两日就回去了，这次若是没事，就让她多住几日。” 对于魏星瑶，他也是喜欢的。 “老爷，先用膳吧，提前并不知老爷会过来用膳，都是匆忙间命厨房准备的，也不知是不是合老爷的口味。” 舒莲只当没有看见跟在张若勋身后的赵氏，温声细语地同张若勋说话。 “夫人，我来吧。” 见舒莲帮张若勋夹菜，赵氏忙快步上前，露出乖顺的表现，善解人意地说道：“夫人近些时日辛苦了，夫人歇歇，奴婢伺候老爷和夫人用膳。” 赵氏深知张若勋的喜好，贴心地将他爱吃的包子夹了过来，沾了点酱放入碗碟中。 舒莲早膳爱吃什么，赵氏也心知肚明，自然也是投其所好。 舒莲奇怪赵氏的态度转变，不过她不是平白无故给人使脸色的人，赵氏给她夹了菜，又是她爱吃的，她便低头吃了。 张若勋却放下筷子道：“都说了，不要再自称奴婢了。” 舒莲吃饭的动作微顿，抬眸看向张若勋。 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赵氏低声道：“老爷，正用膳呢，让奴婢伺候你和夫人用完膳再说别的事情吧。” 舒莲缓慢吞咽下口中的食物，将筷子放下。 她想，或许她没有办法好好的吃完这顿早膳了。 张若勋不认可赵氏说的话皱眉反问：“有何不能说的？” “你为张家诞下张思然后没有要名分，不争不抢的到今日，如今又怀了身孕，我岂能让你再受委屈？” “夫人，我已经抬了赵氏为姨娘，还请夫人看在我的面子上，喝了她的茶，认可她姨娘的身份吧。” 第128章 夫人请喝茶… 舒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也没有想到，她的夫君会说出如此令她震惊的话来。 她黑白分明的眼眸静静地落在张若勋的脸上。 “你，这么早过来找我，就是要说她的事情，是吗？” 张若勋温声道：“赵氏跟了我许久，也为我诞下过二公子，如今她再度怀孕，总不好她一直顶着通房的身份，这样对孩子也不好，外人也会说我们家……” “莲儿，我也是为了你好。” 舒莲笑了。 张若勋话里的意思是说，她善妒咯，也是，赵氏生下然儿的时候，就该抬姨娘了，可真的是她不同意吗？ “老爷，上次的事情，你可是忘记了？” 她会病倒，是有人在她所用的胭脂水粉中下了薰草，她长期使用，身体才会愈发沉重，久成病根，卧床不起。 下药之人是莲薏院打扫院子的小丫头，她，受过赵氏的恩惠。 舒莲私下同张若勋说及过此事，因为没有证据，自然不了了之，也正因为有这件事在前，那日张若勋才没有再提将赵氏抬为姨娘的话。 不曾想，才过去多久，她不过是刚刚有所好转，能出门行走了，老爷就已经忘却了赵氏所做的事情。 舒莲以为自己会心痛会心寒，可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当心上的伤痕愈合又裂开，裂开再愈合反复多次之后，纵然鲜血淋淋，她也不会再觉得痛了。 张若勋看向赵氏，表情有些许迟疑。 “老爷，奴婢没关系的，不如老爷和夫人先用膳吧，奴婢的事情不着急，又不是什么大事，奴婢这么多年都习惯了，老爷，夫人，莫要因为这等小事争吵。” 赵氏温柔地上前劝说着，又是帮张若勋夹菜又是帮他重新盛热粥的，那张并没有被岁月折磨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的不满和不快。 她的话，令张若勋觉得心疼不已。 “紫陌，看茶，赵氏怀孕已经满三个月了，也经不住折腾，给夫人敬完茶，就回青院好好歇着，与你而言，怀上这一胎很是不易，定然要好好养护的。” 张若勋一语定音。 紫陌看向舒莲，见她默许了才去倒茶。 舒莲起身，不言不语率先朝正厅走去。 “老爷。”赵氏求救似的看向张若勋。 张若勋轻轻拍了拍赵氏的手，温声道：“去吧。” “是。” 赵氏温婉应了，迈着细碎的步子往正厅而去。 “赵姨娘，请吧。” 紫陌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说道。 赵氏将自己毕恭毕敬的态度表现的淋淋尽致，她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小心翼翼地用两只手将杯子拿了起来。 奇怪，竟然没有那么烫？ 赵氏心里嘀咕，面上不显，跪在了舒莲身前，将手中的茶碗举高，低眉顺眼的说道：“妾身赵氏，请夫人喝茶。” 舒莲会让她多举一会儿茶碗还是气怒之下将这碗茶浇她脸上？ 赵氏忍不住想。 舒莲伸出手，在赵氏的忐忑之下将茶碗接过来，抿着喝了一口后放到了一旁，然后从自己的手腕上取下来戴着的玉镯。 “老爷事先没有与我说及此事，我也没有准备什么像样的礼物，这个手镯的成色是极好的，你莫要嫌弃。” 舒莲执起赵氏的手，将手镯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嗯，还是很衬你的皮肤的，既然成为了姨娘，就是有身份的人了，你如今又怀了身孕，身边只有一个丫鬟伺候是不够的，这样，稍后管家会带几个丫鬟过去，你且挑一挑，若是不满意，可与管家说说你想要什么样的丫鬟，王管家这方面很有经验，他定能帮你寻来合适的人。” 舒莲温声细语地嘱咐着。 赵氏偷偷观察着舒莲面上的表情，发现她竟没有丝毫的怨气，所做出来的模样并非装腔作势，她就是这么想的，所以这么说的。 为什么？ 夫人以前不是很不愿意老爷身边有别的女人吗？ “夫人，奴婢……” “怎么还自称奴婢，你如今是姨娘了，要改一下自称了。”舒莲不赞同地看着她。 赵氏张了张嘴巴，软声道：“多谢夫人指点。” “指点谈不上，如老爷所说，是我这些年没有看明白，让你受了太多委屈。”舒莲松开赵氏的手，温声道：“然儿定然很高兴。” “对了，你既然是然儿的生母，自然能与他多亲近。” “以前你觉得自己身份低，不愿亲近她，如今你也是姨娘了，要多多弥补孩子，我虽说没有亏待他，但到底不是亲生儿子，总比不上亲娘心细，你可不要怪我以前对孩子有所疏忽啊。” 舒莲态度的转变令赵氏很是不自然。 舒莲说什么，她便跟着说什么，完全被舒莲占据了主导。 “看到你们如此和睦，我就放心了。” 张若勋含笑走过来：“我要去县衙一趟，还要劳烦夫人命府医去青院一趟，帮赵姨娘看看胎象如何。” “是，老爷且去忙吧，我会好好照顾府里，照顾赵姨娘的。” 张若勋满意点头，又回身嘱咐赵姨娘道：“你如今已经是姨娘了，又有了双身子，然儿那，有夫人操心，你也不用太多辛劳，有什么事情就同夫人说。” “是，妾身都懂。” 赵姨娘俯身道：“那妾身送老爷出门吧。” 张若勋点点头，负手朝外走。 “夫人，妾身先告退了。”赵姨娘低眉顺眼地行礼后，小心翼翼地跟上张若勋。 等二人都走远了，舒莲脸上的笑才逐渐消失。 “夫人。” 紫陌忧心地看着她。 舒莲后退两步，坐回椅子上后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开了一样。 “你说，我刚才若是为难了她，老爷会如何对我？” 这个问题，紫陌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看着舒莲如今的模样，只觉得心疼不已，她缓缓哄道：“夫人想吃什么？奴婢去帮您准备。” “吃什么？”舒莲缓缓转动眼睛，轻声道：“就这样吃吧，我随便吃几口就饱了，你命人去星落居瞧瞧，瑶瑶可吃好了。” 她说着话刚起身，眼前突然一黑…… 第129章 夫人，怀孕了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 紫陌红着眼睛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与张思雨小声说了一遍。 魏星瑶诊完脉，轻轻帮舒莲掖好被角。 “紫陌姑姑，你刚才说，赵姨娘怀了三个月的身孕，舅舅心疼她，亲自领她来给舅母敬茶的吗？” 魏星瑶软声细语地问道。 紫陌点点头：“虽然很不应该，可老爷这么做，确实伤了夫人的心。” “表小姐，夫人是因为什么才会如此的？” 魏星瑶笑了起来：“是好事。” “舅母怀孕了，月份很浅，不过一个月出头罢了，加之早上没有用早膳，又因为赵姨娘的事情情绪不稳定才会如此。” “我会帮舅母写一个安胎药的方子，你记得叮嘱舅母按时喝药好好养身体就好。” 张思雨愣住了。 紫陌也愣住了。 “表小姐，你刚才说，说什么？” “我说，舅母身体虚弱，这一胎又怀得艰难，若是想保下来，还是按时服用安胎药比较好。” “不是，不是，表小姐，你是说，夫人，怀孕了？” 紫陌很是不敢相信。 魏星瑶眨眨眼睛，笑了起来：“紫陌姑姑，我还以为我刚才说得很清楚了呢，我没有开玩笑也没有诊断出错哦。” “舅母怀孕了，一个月有余哦。” 紫陌激动的开始在心里掐算，前两个月，老爷宿在莲薏院的时日有好几次。 “瑶瑶，你，你是说……” 床上，幽幽转醒的舒莲听见魏星瑶的话很是惊讶。 她挣扎着想要从床上起身。 “夫人，当心些。” 紫陌忙上前一步扶着舒莲，让她舒服地靠坐在床上。 “舅母，你可还觉得头晕？” 魏星瑶温声细语地问道。 舒莲脸色微微有些白，但面色要比之前看起来好上许多：“还好。” “这个给你吃。” 魏星瑶从瓷瓶里倒出来一颗看起来很像糖豆的东西递给舒莲。 舒莲张口吃进嘴里。 “瑶瑶，这是什么？”张思雨好奇地问道。 “糖豆，舅母难受不止是怀孕的缘故，更多的是因为没有吃早膳，我已经让腊雪去厨房拿莲子羹来了。” “舅母喝完莲子羹，再睡一觉醒来就会好很多。” 张思雨眨眨眼睛，盯着魏星瑶手里的瓷瓶：“真的是糖豆。” “是的。” 舒莲温声道：“雨儿，你是想尝尝吗？” 张思雨莫名觉得脸上一热，很是不好意思起来。 她不是想尝尝，就是好奇么，母亲非要当着瑶瑶的面点出来，她好没面子的嘛。 “表姐，这个你拿着，舅母总是忘记暗示用膳，以后但凡她误了用膳的时辰，你就让她服用一颗，这样舅母就不会觉得头晕啦。” 魏星瑶拉过张思雨的手，将瓷瓶放在她的掌心里。 张思雨心里高兴，然后坐在床边同舒莲说话：“母亲，你如今怀了身孕，就不要再操心府里的事情了，我也马上要出嫁，刚好跟在你身边学学执掌中馈之事，往后也用得着。” 舒莲露出欣慰的笑，抬手摸了摸张思雨的鬓角。 “雨儿长大了，好，那母亲就不管这些琐事了，安心养胎。” “小姐，莲子羹好了。” 腊雪提着膳盒从外面进来。 紫陌上前一步，很感激地接过来：“辛苦你们了，这里就让奴婢来伺候吧。” “好，紫陌姑姑，那我和表姐先出去了。” 魏星瑶将手搭在张思雨的肩膀上，软声道。 张思雨仰头和魏星瑶对视一眼，然后起身道：“母亲，我先同瑶瑶出去了。” “去吧。” 舒莲吃了糖果觉得舒服不少，在紫陌的伺候上也喝了几口羹汤。 “瑶瑶，你可是有话要同我说？” 张思雨同魏星瑶离开了莲薏院后，她低声问道。 “是，我是想，在张府多住些时日，舅母怀孕了，她的身体确实不太好，为了以防万一，我想住在府里照顾她。” 魏星瑶看着张思雨：“舅母多忧思过甚，我也不好直言说留在府里是为了照顾她的身体，那样她又该多想了，所以这件事，还需要表姐的帮助。” 她俯身对张思雨调皮一笑：“余下这些时日，还望表姐多多费心哦。” “你这调皮的丫头！” 张思雨忍不住拍了魏星瑶一下：“这可是好事。” “你可知我自己在府中多无聊吗，自从同贺津……”张思雨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反正，出门玩的次数变少了，母亲总是提醒我在屋中刺绣养性子，唉，这还没有嫁人呢都快没了自由了，若是嫁人了，我还怎么出门嘛。” 她走到回形长廊中，坐在了一侧的栏杆上，靠着廊柱直叹气。 魏星瑶眨眨眼睛：“表姐此刻唉声叹气，实则是觉得时间过得太慢，若是能早些嫁入贺家，也就不无聊了吧。” “你这丫头！又打趣我！” 张思雨红了脸，提着裙摆起身，作势要打魏星瑶。 魏星瑶身体灵活地躲开后朝远处跑去。 姐妹二人嬉笑打闹着逐渐跑远。 在回廊另一端的杏儿，转身就往青院跑去，将听到的一切都说给了郭氏。 “赵氏怀孕三个月的事情，我是知道的，她会抬为姨娘我也不意外，在她生下二少爷的时候，就该被抬姨娘了，偏偏她心眼子多。” 对于赵氏的做好，郭氏心里直叹气。 “不过她做了这么多，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毕竟，老爷真的将她放在了心上。” 说起这些，郭氏心里挺难过的。 如今张府后宅虽说只有她和赵氏两位姨娘，可但凡老爷进后院，有半数时间都是宿在夫人的莲薏院的，其余时间，也都是在赵氏处。 她的屋子，老爷进的是越来越少了。 “若不是有毅儿在，恐怕老爷都不会想起来后院还有我这么一个人。” 杏儿挽着郭氏的胳膊：“姨娘别这么想，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为老爷生下庶长子的人，纵然赵姨娘又怀孕了又有什么关系？大少爷这般优秀，只要有大少爷在，姨娘就不会受苦。” 提及张思毅，郭氏的面上总算浮现出些许笑意。 “对了，你刚才说表小姐主动提出要在张府多住些时日？” 第130章 孙府，云姨娘 杏儿点头：“是，奴婢虽说离得有些远，但奴婢确定，表小姐与二小姐说得正是这些，她希望二小姐帮她。” 郭氏很是奇怪：“表小姐以前可不愿多住府里，这次为何主动提及？” 杏儿想了想说道：“奴婢听见，表小姐好像说夫人的身体不太好什么的，想要留在府里照顾她的身体，大概就是这样，别的，奴婢也没有听清楚。” “难怪。” 郭氏叹气：“恐怕今早的事情，又气病了夫人。” “姨娘，奴婢瞧着管家送了不少的小丫鬟往隔壁去，说是赵姨娘怀了身子，身边只有一个香儿伺候不够，让她再挑选一下伺候的人。” 郭氏想了想道：“我记得这儿还有一株人参，以前老夫人赏赐给我的，你取来给夫人送去吧。” “好的，奴婢这就给赵……额，给夫人送去？” 杏儿不解的看着郭姨娘。 刚才不是在说赵姨娘怀孕的事情吗，为何姨娘要将人参送去夫人那里？ 郭姨娘解释道：“我既已知晓夫人身体不好，哪有将人参送去姨娘屋中避开夫人的道理？这让夫人知晓了，只会更加心凉吧。” 或许夫人也不会在意，可她不想和夫人的关系变差。 她的儿子老夫人养大的，又是庶长子，而赵氏的儿子养在夫人跟前，这为了她儿子以后的前程，和夫人处好关系才是正事。 杏儿似懂非懂地看着郭姨娘。 郭姨娘也没再解释，催促着她赶紧去。 “是。” 杏儿取了人参，往莲薏院送去。 紫陌伺候着舒莲喝了一碗莲子羹，此刻正陪着舒莲在院子里缓步走着。 “夫人，是青院的杏儿。” 小丫鬟快步走进来，低声说道。 “她来有什么事情？”舒莲奇怪：“让她过来吧。” “是。” 很快，杏儿跟在小丫鬟的身后走了进来。 “给夫人请安。” 小丫鬟俯身后，将手中拿着的锦盒举起来，低声道：“郭姨娘听闻夫人今早身体不适，特命奴婢送了人参来给夫人补身子。” 紫陌接触到舒莲看过来的眼神，上前将锦盒接过后，在舒莲跟前将锦盒打开。 是一株看起来有几十年年份的人参。 舒莲认出来是这是老夫人在郭姨娘生过孩子后赠与她的。 没想到，她竟留到今日送到她跟前。 回想这十几年，郭姨娘确实很懂规矩，从来没有做过逾越的事情，在老爷跟前，也是中规中矩的。 “郭姨娘有心了。” “你同郭姨娘说，纵然赵姨娘有了身子，我也依旧会一视同仁的。” “是，奴婢告退。” 杏儿恭敬地后退两步，离开了莲薏院。 她回去将舒莲说的话同郭姨娘说完，引得郭姨娘笑了起来。 “姨娘，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杏儿很是不解。 郭姨娘道：“夫人的意思，她不会让赵姨娘骑到我头上来的，夫人误会了我的意思，不过也没关系，夫人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如何做。” 杏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这封信，你帮我送给晴姨吧，还有冬霜，你同她收拾一些东西，然后再来，既然要长住，总不好什么东西都要舅母表姐帮我准备。” 魏星瑶将写好的信折叠起来装入信封，递给腊雪。 “可是小姐，奴婢若是回去了，你一个人在张府该怎么办？” 腊雪不放心。 “傻丫头，你该不会将我当成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了吧，安心去送信，只要天黑之前回来就成。” 腊雪点点头应了。 她想，只要她动作够快，就能早些回来伺候小姐。 “腊雪又被你派出去做事情了？” 张思雨同青竹过来的时候，和退出星落居的腊雪打了个照面。 “我让她回府帮我给晴姨送一封信，晚上的时候，冬霜也会来，”魏星瑶说道这里，开玩笑道：“我这儿又要多出一张嘴吃饭，表姐可会心疼。” “又调皮。” 张思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们三个人加一块，都没有然儿吃得多。” 魏星瑶忍不住道：“表姐，然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可不能让他听见你说这种话，不然该不高兴了。” “我管他高兴不高兴！小白眼狼。” 张思雨提起来张思然就来气，上次赵姨娘被罚跪祠堂，都是张思然的功劳，不然赵姨娘哪能那么快被放出来，还能将母亲给气病？ “我也是没有逮到合适的机会，不然，铁定要将他低头认错不行！” 魏星瑶嘴角抽了抽。 “表姐，表弟正是叛逆期，你这样是不行的。” 张思雨握拳：“管他行不行，先打了再说！” 魏星瑶：…… 孙府偏门处，林虎不自觉地又走到了附近，他时不时往里面看，可惜院墙很高，他什么都看不见，而这处偏门，也很少有孙府的人出入，他注定等不到有关周琅的消息了。 府内，周琅正坐在正屋的高椅上，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孙四爷坐在她的右手边，正笑眯眯地喝着茶水，并不解释如今的情况，想看看周琅会如何坐。 “夫人，妾身如姨娘，她是，她是……” 如姨娘颤抖着身体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地无法将话说完整。 “老爷，她可是你说得云姨娘？” 周琅偏头看向孙四爷，软声询问。 “云姨娘？”孙四爷喝茶的动作微顿，随后笑起来：“既然夫人说你是云姨娘，你还低着头做什么？不赶紧给夫人敬茶？” 小云，也就是云姨娘身体瑟缩了一下，强撑着从地上起来，低眉顺眼地倒了茶水后，又跪到了周琅身前，高举手中的茶碗。 “妾身，云姨娘，请夫人喝茶。” 周琅接过，抿了一口，又从杜鹃端着的匣子里拿出一个荷包递给了她：“云姨娘，以后好好伺候四爷。” 小云的身体又抖了一下，昨夜的遭遇与她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想到未来还有许多这样的夜晚，她紧咬着唇瓣努力克制着，才令自己没有当场失态。 “妾身谢夫人赏赐，妾身定会好……好好伺候四爷的。” 第131章 是妾身告诉老爷的… “四爷，我身体不太舒服，想回屋躺一会儿，就让如姨娘和云姨娘伺候四爷如何？” 周琅昨日小产，今日能起身喝妾室的茶水纯属强撑。 她看向孙四爷的时候，露出示弱的表情，眼底的祈求之色很是明显。 “夫人这是说得哪里话？” “夫人既然身体不适，定要好好休息才是，府医已经在门外候着了，杜鹃，还不赶紧扶着你家夫人回床上躺着，来人，传府医进来帮夫人看诊。” 周琅面带微笑，动作缓慢地向孙四爷行了一礼。 “谢四爷垂爱，妾身先行告退。” 周琅扶着杜鹃的手，挺着脊背往内室而去，走过屏风后面，确定厅里的几人都看不见她之后，她才敢露出疲惫痛苦的表情。 “夫人……” “嘘。” 周琅示意杜鹃噤声，缓缓迈步往屋内走去。 也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可对她来说异常艰难，等到府医进来之事，周琅已经因为吃痛，浑身脱力般靠在床上。 府医看着周琅惨白的面色，微微有些惊讶。 好在他也知晓刚刚夫人在做什么，并没有直接问出口，而是低声询问：“夫人可要喝些汤药缓缓？” 周琅摇了摇头。 “辛苦你了，直接帮我看诊吧。” 府医将药箱放在一边，低头道：“夫人请。” 诊脉速度不快不慢，周琅昨日的情况府医看在眼中，没想到经过一夜的调整，她的恢复竟然比预想中的好。 “夫人，我要帮你施针了。” 府医松了口气。 就怕周琅没有求生的意志，如今这样，她只要配合治疗，好起来指日可待。 周琅昏昏欲睡。 府医将银针收起来后，对伺候在旁的杜鹃说道：“药方还是按照我之前开的继续伺候夫人服用，明日早晨，我会再来帮夫人施针的。” 杜鹃将府医送出去：“多谢先生。” “哦，对了，等夫人醒了你记得与她说，多吃清淡有营养的，辛辣的食物不要吃，对身体恢复不利。” 杜鹃点点头：“是，奴婢都记下了。” 府医这才提着药箱转身离开。 杜鹃将府医的身影走远之后才转身回去，屋内，中药味道儿有些浓郁。 她也不敢开窗户，生怕周琅吹了风。 府医有嘱咐她，小产也是要好好照料的，一点风都受不住。像今日一大早出去的事情，最好不要再发生，也是为了周琅的未来着想。 “小云，让你受委屈了。” 如意居，如姨娘握着云姨娘的手，心疼得帮她擦药。 昨夜，因为小云是第一次，被孙四爷折腾的厉害，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什么时候结束的她的不知道。 小云身上有许多触目惊心的伤。 以前都是小云帮她处理身上的伤痕，这次换成了她又是愧疚又是怜悯的照顾小云。 小云忍着疼说道：“姨娘别这么说，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等身上的药上完之后，如姨娘捏着一个药瓶，有点迟疑地看着她。 小云认出这个瓶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姨娘，这个我自己来吧。” “好，我，我晚会儿去夫人那看看，你我是怎么安排的，或者，你若是愿意，就继续住在如意居？” 如意居不小，两个人住依旧很宽敞。 以前小云是住在如意居外面的耳房的，如今她是姨娘，搬来与她同住也合适，当然了，府里的姨娘都是有单独的居室的。 “劳烦姨娘为我操心了，我都可以的。” “好，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夫人处问问看。” 如姨娘将门关上。 不止住处，她们身边也没有伺候的人，总要添置的，难不成让她们自己照顾自己？ 如姨娘在心里将这些事情过了一遍，这才独自一人往净晨院而去。 “如姨娘，夫人正在服药，劳烦你稍等片刻。” 杜鹃将如姨娘拦在外面。 “好，我等着就是。” 杜鹃点点头，撩起帘子往内室走去，将如姨娘过来的事情，同周琅说了。 “她可说了有什么事情？” 周琅喝了药，嘴里苦涩难受，但好在精神还不错。 她将空碗递给杜鹃，低声问道。 杜鹃接过碗：“奴婢没有多问，只说夫人在喝药让她等着，如姨娘也没多说什么，就等在那了。” 周琅温声道：“既如此，就让她进来吧。” “是。” 杜鹃拿着碗退出去，在门外，将碗递给了院里的小丫鬟，又嘱咐了几句话，这才领着如姨娘进了内室。 屋内窗户关着，帷幔也都放了下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浓郁的药味儿。 杜鹃悄悄打量着如姨娘，见她神色正常才松了口气。 床上，周琅脸色泛白地靠在床上，看起来很是憔悴虚弱。 “夫人，你，你要不躺着？” 如姨娘被周琅的模样吓到，结结巴巴地说道。 清晨敬茶的时候，夫人还不是这般模样，这才不过一个多时辰，夫人怎就如此憔悴了？ “我没事，你特意过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周琅温声问道。 她身上很疼，说话气虚的很，但她面上挂着浅浅地笑，令她看起来有种虚弱美。 如姨娘算是第一次正经打量着周琅。 这位夫人，同她所了解的夫人有所不同。 “如姨娘？” 杜鹃见如姨娘没有回话，低声提醒道。 “啊，”如姨娘回神，脸上露出歉意的表情：“夫人恕罪，妾身，妾身就是想到一些事情跑神了。” “妾身有些话要同夫人说，不知……” 如姨娘看向杜鹃。 周琅有气无力地说道：“她是自己人，你直接说就是。” 如姨娘咬了咬牙，上前跪在了地上：“夫人，你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妾身的错，妾身对不起你，还望夫人饶恕！” 周琅不解地看着她：“你这话是何意？” 如姨娘红着眼睛，仰头看着周琅，哽咽开口：“是，是昨日妾身在花园瞧见了四爷，四爷同妾身说话时，妾身一时口快，说了夫人去偏门的事情……” 周琅眼眸微震，她想直起身体，却因为动了气咳嗽不止。 “夫人！” 第132章 安置 杜鹃快速冲到床边，轻抚周琅后背帮她顺气。 “夫人，你还好吗？” 周琅摆了摆手，缓和一会儿抬眸看向如姨娘：“你为何，特意与我说这件事，可是觉得，我如今还不够凄惨，想要我恨你怨你吗？” “夫人误会妾身了。” 如姨娘跪在床边，仰头看着周琅：“夫人，妾身很后悔，妾身就是，就是怕四爷，在看见四爷的时候，也不知怎么就说了夫人的事情。” “为此，妾身也付出了代价。” 如姨娘低头，哽咽开口：“小云同妾身情同姐妹，昨日若非为了救妾身，也不会被四爷看重，一夜……” 她痛苦的闭上眼睛。 小云，就是云姨娘吧。 周琅想到自己新婚夜所经历的，再想到今早见到云姨娘时，她强撑的表情，和无意识颤抖的身躯，心中了然。 “妾身真的不知晓夫人怀孕了，若是知道，妾身怎会多嘴？” “夫人，妾身心里愧疚，若非妾身多嘴，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发生，夫人不会失去孩子，小云也不会被折磨自此，从此同妾身一般，要在这宅子里，逐渐失去生气。” 眼泪顺着如姨娘的眼角不停地滑落。 周琅没有说话。 她很理解如姨娘的心情，但若说恨，她不会去恨如姨娘，她所恨的，是将她推入火坑的周玲，是将她折磨至此，杀死她孩子的孙四爷！ “你先起来吧。” 周琅对杜鹃使了个眼色。 杜鹃点点头，将一个墩子搬到了床边：“如姨娘，您坐下说吧。” 如姨娘从地上起来，有些局促地坐在椅子上。 “如姨娘，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再次过来，应该还有别的事情想要同我说吧？” 周琅语气轻软地问道。 如姨娘点点头，将她和云姨娘的住所之事说了。 周琅怔了怔：“是我的疏忽。” “你二人既然关系好，又愿意相互扶持，不如搬去云竹轩住吧，丫鬟的话……”周琅看向杜鹃。 “夫人，云竹轩是张婆子在复杂打扫，可以将莲花荷花二人派过去照顾如姨娘和云姨娘。” 周琅询问如姨娘：“如姨娘觉得如何？” “好，谢谢夫人，谢谢。” 如姨娘哪里有什么意见？ 她本来想着和小云继续住在如意居就挺好的，没想到夫人帮她们换了更宽敞的轩子，还另外派了两个丫鬟照料她们。 “我也乏了，既如此你和云姨娘就收拾东西搬去云竹轩吧。” “轩子里一直都有人打扫，还缺什么，就让丫鬟婆子来找杜鹃。”周琅露出疲惫的神情，说完这句话后缓缓闭上眼睛。 如姨娘不敢再继续叨扰她，默默俯身后退了出去。 “夫人，如姨娘这么过分，你为何还未她着想，给她们安排这么好的住处？” 杜鹃很是不忿。 “她也不是故意的，在这个府邸里，有多少人见到四爷不怵得慌？” 周琅自嘲一笑：“不过是不想那些伤害落在自己身上罢了，那个瞬间她想不到旁的，将我说出去也不可厚非。” “何况，谁让我确实……” 周琅的话顿住，没有再继续往后说。 杜鹃还想再问，可瞧着周琅苍白的面色，便住了口，扶着周琅让她躺下。 林府，周玲也侧躺在床上，正在喝安胎药。 “大少爷呢？” 周玲将空碗递给丫鬟，随口问道。 丫鬟低声道：“大少爷一大早就出去了，许是进山打猎了吧。” 周玲抿了抿唇。 林虎是不是进山打猎，她心里很清楚，不过，既然丫鬟这么说了，她就这么认为吧。 这个孩子，来的真是时候。 周玲将手放在小腹上，松了口气。 她还算了解林虎的性格，林家众人的性情，她也摸索的差不多了。这个孩子就是她的护身符，她要好好养胎，好好的将孩子生下来。 “没想到张夫人竟然怀孕了。” 晚晴看到魏星瑶送来的消息时，很是惊讶：“瑶瑶所思所虑也不是没有道理，你且去帮她收拾东西吧。” “是。” 腊雪告退后，去冬霜。 “太好了，小姐终于想起我来了，我现在就去帮小姐收拾东西。” 冬霜很是高兴。 终于又可以在小姐身边伺候了。 “腊雪姐姐，我那儿有两套新衣裳，你总不在府里，夫人就按照我的身量，做了两套稍长些的衣裳，你试试看是否合身。” 冬霜从柜子里拿出来两套衣裳给腊雪瞧。 一套是深蓝色的宽袖衫，下身是浅色束腰长裙；一套是浅绿色孺子配深紫色长裙，都是极好的料子做的。 见腊雪盯着衣裳瞧，冬霜解释：“这些都是夫人找绣娘做的，昨日才做好送过来，你不在府里，我便帮你收着了，你放心，我没有试穿的。” 腊雪不禁笑起来：“我是觉得这两套衣裳好看，多看了几眼，你怎会如此紧张？” 她走上前，拿起那套浅绿色的在身上比划了一下。 “好看吗？” 冬霜笑着点点头：“好看的，腊雪姐姐可要换上？” “不换了，这么好看的衣裳，哪能赶路的时候穿？再蹭到刮到了，装起来，等到了县里，有空出去玩耍的时候再穿。” “还能出去玩？” 冬霜激动不已。 腊雪点点头：“应该可以吧，小姐这次是要长住的，你将必要的东西都带上，不过衣裳的话，就选这个季节的即可，小姐正是长个儿的时候，等天冷了还要做新的，恐怕去年冬日的那些衣裳，小姐都穿不得了。” “有道理。” 冬霜又重新整理起来。 不止魏星瑶的，她和腊雪的东西也要整理。 腊雪并没有太多东西在府里，倒是冬霜，也整理出了两个包袱，腊雪索性将她的衣裳同冬霜的放在一处，一并背在肩膀上朝外走。 “你们慢些，这些都是小姐喜爱的东西，摔着碰着了小姐要心疼的。” 冬霜指使着小厮抬了一个箱笼装马车。 “只带这么些东西够吗？” 晚晴跟出来检查了一下，总觉得不太够。 腊雪笑道：“夫人，小姐总归是客人，总不好带太多东西过去，何况张府离家也不远，小姐说了，有需要再回来取就是。” 第133章 周李氏去魏县 晚晴这才作罢，但还是将一个点心盒子塞在了腊雪手里。 “都是我亲手做得，比不得香糯斋的味道，不过在家的时候，瑶瑶挺爱吃的。” “是，奴婢都记下了。” 腊雪接过，将晚晴絮絮叨叨说的话记在心里，打算到了张府一字不落地念叨给魏星瑶听。 “魏夫人，你们这是，要去县城吗？” 周李氏远远地瞧见了魏宅门外的动静，小跑着过来询问。 “是，瑶瑶要在张府住一段时日，我这儿正给她装东西呢，马上就入冬了，天寒地冻的，在县里确实暖和不少，可我还是担心呀……” 晚晴故作不知李氏来此的目的，拉着她开始念叨。 周李氏几次想插话却插不进去。 “夫人，都差不多了。” 冬霜走过来俯身说道。 晚晴忙松开周李氏，对车夫嘱咐道：“天色尚早，你们路上慢些，也不能慢些，瑶瑶身边都没个人伺候，还是快些回去才是。” “魏夫人，是这样的，我也许久没有去县城看玲儿和琅琅她们了，不知……” 晚晴还未说话，准备上马车的腊雪脚步微顿。 “李大娘，你可是知道，如今的孙夫人刚刚小产，听闻今日都起不来床，在床上昏迷了好久才缓过神来，差点就过去了。” “什么！玲儿现在如何了？孙四爷可有好好照顾她？” 腊雪眨眨眼睛，故作不解地打断了周李氏的话：“你说林夫人？林夫人挺好的，怀了身孕在家养胎，昨日她见到孙夫人的又是磕头又是哭诉的，希望孙夫人能原谅她，李大娘，你可知林夫人想要孙夫人原谅她什么吗？” 周李氏完全被带偏了：“……什，什么？” 腊雪看着周李氏，一字一顿：“林夫人说，妹妹，姐姐也是迫不得已，你从小比姐姐聪慧心细，就算是在孙府，也会过得很好的，对吗？” 周李氏震惊地长大嘴巴。 “你，你在说，说什么？” 腊雪笑了笑，没有解释，而是撩起裙摆准备上马车。 “你等下！” 周李氏上前两步，想要去拽腊雪的胳膊。 腊雪自从跟在魏星瑶身边就开始习武，她又有这方面的天赋，武功造诣这些年也练出了名堂，岂会被周李氏碰到？ 周李氏扑了个空，差点跌倒，但她却不肯放弃，大声道：“你在说什么？” “玲儿到底怎么了？！” 腊雪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坐在马车上看着周李氏。 “李大娘，你为何不问，你的玲儿做了什么？” “我刚才所说的话，很难理解吗？你但凡认真想一想，就能知晓我在说什么吧。” “还是说，你已经猜到了，自欺自认不愿意相信而已，对吗？” 周李氏抓着马车的手逐渐松了力度。 她怎么会不懂？ 她早就察觉到不对了，可她却不敢想，不愿意想同样都是她的女儿，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你能，能带我去县城，让我看看她们吗？” 周李氏哑声问道。 腊雪看向晚晴。 晚晴抿了抿唇，她脸上也是震惊之色。 刚才腊雪所说的的事情，她并不知晓，但她聪慧，会愿意相信腊雪所说的话，自然也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对上腊雪询问的视线，晚晴点点头。 “谢谢，谢谢你们……” 周李氏激动地抹了一下眼睛，然后上了马车。 她以前坐过魏宅的马车，但这辆马车明显不是魏宅的，不管是做工还是装饰都比魏宅的马车要舒适许多。 这该不会是张府的马车吧？ 原县太爷家的东西，都精贵的很，她别再碰坏碰脏了。 周李氏这么想着，一时间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就连坐在软软的垫子上，都觉得浑身不安。 “你们，你们这是要在张府常住吗？” 周李氏的身边坐着冬霜，她同腊雪不是很熟，刚刚的对话，让她对腊雪心里发怵，便寻个话题同冬霜说话。 冬霜不太清楚张府的事情，又怕说错话，便低声道：“这几日我都在家里，并没有跟在小姐身边。” “原来是这样啊……” 周李氏看了眼对面的腊雪，见对方眼睛看着窗外并没有同她说话的意思，只觉得尴尬。 她心里有许多疑问想问，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李大娘想说什么，只管说就是。” 腊雪语气淡淡。 周李氏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开口：“腊雪姑娘，我就是不太明白，玲儿和琅琅她们怎么就……” “怎么会嫁错人？” 腊雪截过周李氏的话，淡声道：“具体是如何做到的，李大娘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毕竟我同你们有交集的时候太少了，我可认不出谁是周玲谁是周琅，对她们的婚事也不感兴趣。” 周李氏张了张嘴巴，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既然你不感兴趣，那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又特意同我说一声？ 心里捧腹，周李氏却不敢说出口。 腊雪却如同有心灵感应似的，直言不讳：“我会知道，是因为在街上碰见了孙夫人泪眼汪汪的同林家大少爷说话，还看见了林夫人跪在孙夫人脚边，请求她的原谅。” “更是听见了林夫人亲口承认，她不想嫁给孙四爷，因为她心中之人是林虎，之前是因为面子不愿意承认，在结婚那日，她不愿意违背自己的心意，才会鬼迷心窍设计了周琅。” “李大娘，我这么说，你可是听明白了？” 腊雪看着周李氏面无表情地说道。 周李氏听懂了，就是因为太懂了，此刻只觉得心如刀绞。 她自小溺爱周玲，让周玲嫁给孙四爷也是想着她能过上好日子，可如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因为腊雪的话，周李氏也没有再说话的心思。 她满脑子所想的都是周琅身体如何了，她是怎么小产的？还有周玲，她，她怀孕了？ “前面就是林府。”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腊雪挑起车帘看了眼窗外，对周李氏道：“李大娘若是去林府前面就是，若去孙府，从这儿右拐走过一条街就能瞧见孙府的宅子了。” 第134章 第一次进林府 “我，我去……” 周李氏结结巴巴，一时间慌了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腊雪语气淡漠：“李大娘，你去哪我不关心，这辆马车是张府的，总不好往他们两家门前去，你从这儿下车后，想去谁家直接去就成。” 周李氏听出来这是催促她下车的意思，她低着头应了一声，扶着车门踩着下马石下了马车。 马车重新行驶起来。 周李氏看着前面的林府，还是决定先去林府一趟。 若腊雪所说的都是真的，此刻嫁入林府的人是周玲，那她要先见见周玲，当面问她一些事情。 “夫人，周家夫人来了。” 管家进来禀告。 罗氏正在修剪花枝的动作微顿，侧身看向管家：“你说谁来了？” “周家夫人，李氏。” “她怎么来了？” 罗氏将手中的剪刀递给管家，在丫鬟的伺候下净了手：“人可是在厅里坐着了？” “是，夫人要现在过去吗？” “自然是要去的，对了，你再派人同大少奶奶说一声，让她做好准备。” 罗氏嘱咐道。 “哦，对了，再派人去寻一下大少爷，让他没事就回家来吧，不管怎么说，周李氏都是他岳母，他不出面也太过失礼了。” 管家低头应了。 若是在刚结婚的那些时日，罗氏可不会是这个态度，别说安排这么仔细了，恐怕连一个好脸色都不会给周李氏。 现在不同了，周玲怀了身孕，这一个多月以来，她又做到了身为媳妇儿该做的事情，对她这位婆婆很是敬重。 罗氏也逐渐改变了对周玲的看法，家里的氛围倒也和睦了不少。 周玲是不好，可周玲到底怀了林虎的孩子。 罗氏想，周玲肚子是真的争气，只新婚夜在虎儿不清不楚的时候那么一次就怀上了孩子，若是再一举生下双胎，恐怕就连虎儿都要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会对她好的。 罗氏都这么想了，周玲更是这么想的。 所以林老爷给她用什么药，让她如何养胎，还有一些注意事项，周玲都牢牢记住，就怕出现什么意外。 “大少奶奶，周夫人来了。” 小丫鬟进了院子，在周玲耳旁说道。 周玲一惊：“你是说，我娘来了？” 小丫鬟低眉顺眼：“是的。” 周玲抿了抿唇，扶着小丫鬟的手道：“你帮我梳妆打扮吧，将那套浅蓝色宽袖长衫取来，裙子换成那条白色的，发髻，就梳个单髻吧，给我取来玉簪和青色琉璃苏戴上就好。” 小丫鬟一一照做，很快伺候着周玲梳妆打扮好。 铜镜里，女子低眉顺眼间看起来温婉极了。 周玲想了想，又取了一些脂粉简单的涂抹在面颊上，至于口脂，她不太敢用，生怕对腹中的孩子不好。 “好了，我们走吧。” 周玲对小丫鬟说道。 小丫鬟香草小声道：“大少奶奶，夫人并没有说让你过去，她只是让奴婢告知你一声。” 周玲蹙眉：“什么意思？” 香草低头道：“奴婢也不知，或许是想要大少奶奶在屋中等着吧。” 罗氏确实没有想同时见周李氏和周玲的意思。 “林，林夫人，好久不见。” 周李氏来到林家，瞧见罗氏的穿着后，才意识到自己来得太过唐突了。 她什么东西都没有带，甚至在来之前都忘记了换一身崭新的衣裳。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青棕色的长衫，那露出的长裙底下还沾了些泥土，一双绣花鞋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最让周李氏尴尬的是，她下面的裙子略有些短，露出了穿在长裙里面束着脚腕的衬裤。 周李氏下意识地缩了缩脚，脸在瞬间涨得通红。 罗氏好似没有看出周李氏的窘迫，很是歉意地对她笑了笑：“亲家来之前也没有同我说一声，刚刚过来的时候耽搁了一些时间，还请亲家不要介意。” “亲家快请坐。” “来人，帮亲家添茶。” 罗氏含笑吩咐着。 周李氏逐渐放松下来，重新坐回椅子上。 “是我唐突了，我也是想到许久没有见过琅……林大少奶奶了，今日见到了魏家的丫鬟，听说林夫人怀了身孕，心里惦记着，便蹭了她们往县城来的马车，这么晚还来叨扰，实属不该，我又来的匆忙，并没有准备什么东西，就，就这么空着手过来了，挺失礼的。” 周李氏温声细语地解释着。 罗氏倒不在意周李氏带不带东西，闻言笑容温和：“都是一家人，到自己家里来，空手还是不空手有什么关系，自然也就没有失礼之说了。” 周李氏听着罗氏的言论，紧张感逐渐消失。 她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整个人才慢慢放松下来，又痛罗氏说了些旁的话。 “亲家，不知我方不方便见见大少奶奶？” 说了两盏茶的话，周李氏并没有见到周玲前来，便试探性地问道。 罗氏温声道：“自然是可以的，大少奶奶怀了身孕，来来回回走着我总担心，便免了她请安让她在屋中休息，来人，快去请大少奶奶过来。” “不，不用了。” 周李氏从椅子上起身，对罗氏笑道：“既然大少奶奶怀了身子，亲家都心疼不舍得她多动，我这个当亲娘的哪能折腾她？还是我过去吧。” “那也好，”罗氏也紧跟着站起来：“我吩咐厨房做些亲家爱吃的膳食，时辰这么晚了，亲家今夜不如就在府里将就一晚吧，小婉，你给周夫人带路，好好伺候着。” “是。” 名唤小婉的丫鬟俯身应了，然后对周李氏做了个请的手势：“周夫人，这边请。” “谢谢林夫人，我先过去了。” 周李氏笑着同罗氏告别，跟在丫鬟身后往江竹园而去。 江竹园，小厮先一步过来同周玲禀告此事。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周玲叹气。 没想到娘直接到院子里来找她，不过这样也好，也不用被外人看了去。 周李氏也是第一次进林府后宅，瞧着这里哪哪都觉得好，虽然林府的宅子不算大，但在临山村，宅院最大的就是魏宅了。 可周李氏瞧着，林府可比魏宅大多了。 第135章 质问周玲 “周夫人，这就是江竹园，您里面请。” 小婉站在稍前面的位置，侧首笑盈盈地对周李氏说道。 “好，好，谢谢你。” “娘……” 周玲在香草的搀扶下朝外走，远远地唤了她一声。 周李氏抬眸看过去，心里微臣，脸上的笑微微有些僵硬。 “婉妹妹，谢谢你了。” 香草松开周玲，走到小婉身边将几个铜板塞到了小婉手里。 小婉脸上笑容不减：“大少奶奶，周夫人，奴婢先回去复命了。” 她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你……” “娘，进屋再说吧。” 周玲笑容满面地挽着周李氏。 周李氏看了看四周，强笑着回应周玲：“好，好，进屋再说，娘许久未见你了，有许多体己话想同你说。” 周玲含笑扶着周李氏，与她一同进了风铃居。 “周夫人请用茶。” 香草帮周李氏倒了茶水后，退到外面将屋门关上。 “娘，你怎么忽然到府上来了？” 周玲笑盈盈地同周李氏说话。 “你还好意思问！”周李氏脸上的笑在外人都离开后彻底消失，她瞪着周玲：“你到底做了什么！” 周玲脸上笑容逐渐消失：“娘，你不是都看见了吗，还问。”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周李氏气得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周玲身边：“你也太自私了吧，她可是你妹妹，你竟然这么坑害她！” “我坑害她？” 周玲不禁也站了起来，她看着周李氏：“娘，她是你的女儿我就不是你的女儿了吗？” “你的意思是，坑害她不行，坑害我就可以了？” 周李氏气结：“你怎么能这样说？” “嫁给孙四爷，不是你也点头的吗？何况，林虎和琅琅两情相悦，你如此作为，把林家至于何地！” 周玲满不在乎：“如今不也挺好的？” “母亲已经接纳我了，至于夫君，我相信，等我生下孩子，他也会接纳我的。” 周玲将手搭在小腹上脸上浮现志在必得的神情。 “你，你到如今都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周李氏颤抖着手，指着周玲。 周玲疑惑不解地看着周李氏：“娘，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在怀孕之前，我明天起早贪黑谨小慎微，孝敬婆母，就连小姑子那有什么事情我都是第一时间过去帮扶，最开始还被罚跪了两日的祠堂，这些，我都扛过来了。” “我是错了，我也认错了，如今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已经怀了夫君的骨肉，婆母和小姑子都改变了对我的看法，我是林家长媳，林家长媳也只能是我，不是吗？” 周李氏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反驳周玲的话。 “我听说，琅琅流产了。” “你都没有愧疚吗？对琅琅的愧疚……” 许久，周李氏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周玲抿紧唇瓣：“我为什么要后悔？” “娘，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和琅琅没有交换，那如今备受折磨的人就是我，那个流产的人，就可能是我，只要想到这一点，我就一定也不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 “是，最开始我是不喜欢林虎，也看不上林虎，可自从琅琅和林虎的事情成为定局之后我就在想，琅琅到底看重了林虎什么？” “现在，我知道了，她所看重的，就是林虎的品性。” “他恨我怨我，却没对我动过手，他只是不搭理我罢了，比起孙四爷，娘，你不觉得，林虎真的太好太好了吗？” “嫁给林虎，我不后悔！” 周李氏狠狠地闭了闭眼睛：“可林虎应该是你妹夫！” “林虎所真爱的人是周琅，不是你！你这些都是从你妹妹手中抢来的！” 周玲嗤笑：“抢来的？” “娘，你现在凭什么指责我？若你们不坚持让我嫁给孙四爷，或者说，非要在琅琅幸福待嫁的时候，让我嫁给一个死了好几任夫人明显品行不佳的人，我哪会有这样的机会？” “若孙四爷是个好的，琅琅也不会受苦，你指责我？你凭什么指责我？” “周琅可以幸福我就活该受罪吗？” 周李氏怔怔地看着周玲，眼前的人，真的是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吗？ 她和琅琅是双胞胎，为何会生得如此不同？ 周李氏红了眼睛，只觉得心口疼地厉害。 “娘，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我这个院子也有空置的房间，已经提前吩咐丫鬟收拾过了，你今晚就在府里住下吧。” 周玲瞧见周李氏的状态不太对，忙起身快走两步拉住了她。 周李氏疲惫地摆摆手：“大少奶奶怀了身孕，还是早些休息的好，我起早摸黑的惯了，这个时辰对我来说还早，还早……” 她拂开周玲的手，拉开了闭合的屋门。 “周夫人。” 香草瞧见周李氏面色不善，福了福身后看向站在周李氏身后的周玲：“大少奶奶？” “我娘惦记家里的妹妹，你且送她出府吧。” “是。” 香草搀扶着周李氏朝外走。 周李氏没有拒绝。 林府与她而言很大，她又不识路，有人相送避免许多麻烦。 “周夫人，可要奴婢帮您套一辆马车来？” 来到门口，看着外面逐渐暗下来的天色，香草关切询问。 周李氏摆摆手：“辛苦你了，你回去伺候你家大少奶奶吧，我自己走一会儿，从这儿回家的路，我还是记得的。” “周夫人慢走。” 香草在府门口俯身恭送周李氏。 “香草，周夫人走了？” 小婉寻了过来。 香草：“是，周夫人说她识得回去的路，想自己走一会儿，还不要我寻马车相送。” 小婉点点头：“夫人准备了晚膳，说要宴请周夫人，没想到周夫人竟离开了，你同大少奶奶说一声，让她去上院用膳吧。” “好，我这就去通知大少奶奶。” 香草说着话，提着裙摆往江竹园跑去。 而周李氏从林府离开后，有些失魂落魄地在大街上走着，一阵凉风吹过，她逐渐回神，仰头一看，自己竟到了孙府门外。 她，可要进去见琅琅？ 第136章 孩子就这样没了 周李氏迟疑地站在府外，一时间不知该不会上前叩门。 “您是，周夫人吧？” 孙府门房的一小厮，认出了周李氏，上前俯身问道。 周李氏点点头：“我，我就是路过……” “周夫人是来看望我家夫人的吧，快请进吧。”小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周李氏进来。 周李氏点点头，对他笑了笑，说道：“真的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叨扰，我……” “周夫人说得哪里话？” “夫人最近身体不太好，瞧见您来了，定然很开心。” 琅琅身体不好…… 周李氏只要听见就难受的不行，可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加快脚步跟上小厮。 “周夫人？夫人的母亲？” 杜鹃听见的时候一时间有些茫然，又确定了一遍。 “是的，已经到院外了。” “那你先接待一下，我进去同夫人说一声。” 杜鹃忙停下手中的活，掀开帘子进了内室。 “出了什么事？” 周琅刚刚喝了药，听见廊下杜鹃在和旁人说些什么，再一瞧见杜鹃神色匆匆地进来，便主动问道。 “是，夫人，刚才奴婢听说，周夫人来了府内，过来看你。” 周琅的身体微微前倾，脸上浮现复杂的神情：“你是说，娘亲她，她来了？” “是，门房那派人传了话来，是周夫人没错了。” “快，快请娘亲进来。” 周琅焦急地说道，这边已经下床想要穿鞋了。 奈何她身体太过虚弱，这么一动，身体又出了不少的血，整个人眼前就是一黑，身体摇摇晃晃间差点摔倒。 “夫人切莫激动！” 杜鹃及时搀扶住了周琅，帮她穿鞋，关切道：“夫人还是不要下床比较好，万一再……” “娘亲来了，我哪有躺在床上的道理？” 杜鹃点点头：“好，那夫人慢着点，奴婢帮您……” “躺下，这么难受，还起来做什么！” 周李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穿鞋穿了一半的周琅抬头，就看见周李氏红着眼睛快步走了过来。 “娘……” 周琅只唤了一声，顿时就哽咽着说不出后面的话。 周李氏扶着周琅，看着从小一根手指头都不舍得碰的女儿，只不顾出嫁一个多月就变成了如今模样，只觉得心痛难忍。 “乖，躺回去，别起身了，娘又不是外人。” 周李氏扶着周琅，让她躺回床上，又帮她盖好被子。 之前周琅也会干农活，村里的孩子，都是身强体壮的，从小到大，周琅连生病的次数都很少，可眼前的周琅，真的让周李氏大吃一惊。 眼前的女儿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药味儿，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里面不像以前充满着对未来的期盼，而是死气沉沉。 “琅琅，琅琅让你受苦了，都是娘的错，是娘没有教好周玲，是娘的错啊！” 因为是双胞胎，周玲又是大女儿，两个孩子总会有偏宠的，何况她后来又接连怀孕？自然就分出不少的心思照料幼女上。 琅琅便被她忽略了不少，可难得的是，琅琅是那么的温婉善良，因为她太懂事了，不争不抢，和姐妹相处的时候也是相让居多，周李氏倾注在琅琅身上的视线少了很多。 周李氏眼泪直流，心里懊恼不已。 “娘，都过去了。”周琅也哭了许久，可她却反过来劝阻周李氏：“娘，我这也算月子里，府医说不能哭太多，伤眼睛，你不能再哭了，这样我会忍不住哭的。” 周李氏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好，娘不哭了，娘好好同你说说话。” “杜鹃，你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取来一些，我娘这一路肯定没有吃什么东西，还有，你再找一套干净的衣裳过来，等会儿伺候我娘换上。” “不用，我这……” “娘，这么晚了，你总不能再回去，就在这儿住下吧。” 周琅温声说道。 杜鹃有些迟疑：“夫人……” “去吧，没事的。” 周琅知道杜鹃在担心什么，她是担心孙四爷回来后，恐怕会发脾气。可她知道，孙四爷不会的，面对她的娘亲，孙四爷会将自己在外人的那一面，展现出来。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杜鹃俯身后退到外面，将周琅的安排嘱咐下去。 “琅琅，你，你这个孩子……” “嗯，孙四爷打的。” 周琅面色沉静，语气淡淡地说道：“他看到了我和林虎私下说话，气怒之下对我动了手，我也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孩子就这样没了。” 她语气轻柔地仿佛在说旁人的事情。 周李氏不自觉又红了眼睛，记起周琅说的话，抬手用手背蹭了蹭眼角后，才继续道：“你有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 周琅苦笑：“就这样吧，他后院的女人不少，之前一直缠着我，想来是想让我为他生下嫡子吧。” “他，他都对你动手了，你……” “娘，那你说，我能怎么办？”周琅看着周李氏：“新婚夜，我说自己是周琅不是周玲，他不信，觉得我为了不嫁给他，特意说谎，想要让他面上无光。” “连新婚夜我都是在折磨中度过的，我还能奢望什么？” 周琅越说越觉得委屈：“若是林虎能坚定一些，或许我也会有别的想法，可是周玲怀孕了，娘，新婚夜，林虎没有认出周玲不是我，就在我饱受折磨的那个晚上，生不如死的那个夜晚，他同周玲颠鸾倒凤，就算第二天醒来后，他再也没有碰过周玲又怎么样？” “我们回不去了……” 周琅仰头，努力将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咽下。 她不能再哭了。 哭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的眼泪也不能令孙四爷心软，反而会加重孙四爷施暴的兴致，她在同魏星瑶见面的那个夜晚就想好了，不能再哭了。 “娘，刚才是从林府过来的，我，唉……” 周李氏再次擦了擦眼睛。 “娘，都过去了，不管周玲怎么样，在我这儿，就这样吧，我如今只想养好身体，重新开始。” 周琅正说着话，忽听窗外传来杜鹃的声音： “请老爷安。” 周琅心里一紧：四爷，回来了…… 第137章 夫君，我们重新开始吧 “怎，怎么办？” 周李氏再听说了孙四爷的一些事情后，此刻听见孙四爷回来的事情，顿时有些慌张地握紧了周琅的手。 “娘，你稳住，没事的。” 周琅深深吸了口气，反过来安抚周李氏：“你是四爷的岳母，他不会不敬重你的，你可不能表现出来怕他，正常对他就可以了，知道吗？” 周李氏仔细一想，确实如此。 屋外，是孙四爷和杜鹃的对话。 “你为何不在屋内伺候夫人？” 杜鹃低声解释道：“周夫人来看望夫人，她们在屋内叙话，奴婢刚去安排了晚膳，正等着夫人传唤呢。” 周夫人？ 孙四爷正要脱口问道是哪个周夫人，房门从里面打开。 周李氏站在门口对孙四爷笑：“四爷回来了，快进来吧，刚才琅琅还在同我念叨四爷，说她自从不慎小产后，四爷愈发体恤她，送了她好些滋补的东西不说，每日忙完铺子里的事情后，来特意来看望他。” “瞧，这话音刚落，四爷就回来瞧琅琅了，快进来吧。” 周李氏说着，侧身让开位置含笑看着孙四爷，等着他入内。 对上周李氏温和地笑，孙四爷有些发愣。 她，她竟然说孩子是不慎小产的，并没有说是他，是他…… “四爷？” 周李氏含笑提醒了一句。 “岳母谬赞，应该的。”孙四爷回过神来，忙一撩长袍，跨过门槛。 屋内，周琅正虚弱的靠在床上。 看见孙四爷进来，她强撑着想要起身。 “夫人躺着就好。” 孙四爷条件反射走上前，扶着周琅的肩膀，示意她不要起身。 周琅摇摇头：“我坐着就好。” 孙四爷哪里会伺候人？可周琅想要坐着，他自然也不好什么都不做，从床上将软一些垫子放在了她身后，让她靠着。 周琅对孙四爷露出温柔的笑：“谢谢夫君。” 孙四爷手上的动作顿住。 他第一次听见周琅唤他夫君，之前周琅不是唤他老爷就是唤他四爷。 夫君二字，从周琅的口中唤出，还别说，挺让他觉得舒心的。 周琅察言观色，能看出孙四爷因为她的称呼而表情有所柔和，她想，她或许知晓该如何同孙四爷相处了。 “忙碌一日还要回来照料我，夫君辛苦了。” “哪里的话，你之所以会这样，都是因为我……” “夫君，是妾身的不是，妾身没有经验，并不知自己怀了身孕，还出去乱逛，本就身体虚弱这才……” 周琅红了眼睛，伸手握住了孙四爷的手：“夫君，妾身会好好养身体的，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对吗？” 对上身边女子通红的眼睛，孙四爷莫名心口一紧。 “是，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孙四爷握住周琅的手，声音温和又坚定：“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周琅笑了起来。 她脸上还有没有擦掉的泪水，她笑容璀璨，水润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孙四爷。 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落在孙四爷眼中令他有片刻的怔忪。 他只觉得心口有点点不适应，他不敢同周琅对视，偏头的时候刚好看见正笑盈盈看着眼前一幕的周李氏。 孙四爷找回自己的声音。 “岳母请坐。” 周李氏笑着说道：“听说琅琅小产后，我还怕你会怪罪与她，如今瞧见你们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 “娘，杜鹃那都准备好了，你且随她去换身衣服，等会儿就要用膳了。” 周琅温声说道。 周李氏点点头，同杜鹃一同去换衣服。 “夫君，我没有提前同你说就暗自下决定要娘亲留宿在家，你不会怪我吧。” 周琅轻轻覆盖着孙四爷的手，温声说道。 孙四爷回神，眼神复杂地看着周琅：“你，没有同岳母说实话？” 周琅抿了抿唇，脸上笑意收敛：“夫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有想过，若非我之前一直有别的心思，你也不会动怒，我确实有错，我不怪你。” “你……”孙四爷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你当真是周琅，不是周玲？” 他刚才若没有听错，周李氏唤她“琅琅”，而非“玲儿”。 周琅苦笑：“夫君到如今还觉得我在骗你么？” “我确实周琅而非周玲，我之前因为心中有别的奢望，有不甘心才会这般，你所说的有关林家的事情，我更是不信，所以这些时日，我才会同你离心，夫君可能理解我？” 孙四爷神情复杂。 若她真的是周琅，他确实会理解她前些时候的那些举动。 “你为何，又改变了想法？” 孙四爷很想不通，她既然一直都不肯认命，怎么就向他示弱了，还替他掩护一些事情？ 周琅轻笑：“夫君应该不难猜到。” “那日，妾身见过林虎之后，知晓了周玲怀孕之事，便彻底告别过去了。” “他们既然过得这么好，只要妾身不闹，夫君自然也会待我极好，妾身为何还要陷在过去出不来呢？” “夫君，以后，我们忘却过去，从头开始可好？” 周琅期盼地看着孙四爷。 孙四爷听完周琅所说的一切，心里渐渐相信了她。 “好，我们重新开始。” “夫君……” 周琅轻轻歪进孙四爷的怀里。 孙四爷如今已经三十几岁了，比周琅大了近十岁，他长期放纵自己，身体虚浮，但好在他容貌还算上乘，不动怒的时候，倒有几分温雅的感觉。 周琅在孙四爷看不见的地方垂眸深思。 如今她已经成功了一步，往后还是要想办法避免被孙四爷折磨，养好身体才是关键。 她不仅要在孙府站稳脚跟，还要让孙四爷信任她，让她有机会触碰孙家的产业，她所遭遇的，总要从别的方面获得补偿。 “夫君，时辰差不多了，妾身也该收拾一番去膳厅用膳了。” “你身体虚弱，不如就在房中吃吧。” 孙四爷关切开口。 周琅摇摇头：“娘亲来了，妾身总要去膳厅陪着的。” 孙四爷不再勉强，去屏风后面换了衣裳后，亲自扶着周琅下床，半抱着她往膳厅而去。 第138章 阻拦舅舅去青院 “小姐，舅老爷回来了。” 腊雪一直注意着门房的动向，远远瞧见回府的张若勋后，忙回星落居向魏星瑶禀告。 “果然如小姐所猜想的那样，老爷直接去了青院的方向。” 魏星瑶微微一笑：“好，冬霜准备好了吗？” 冬霜重重地点点头：“小姐，奴婢都准备好了。” “去吧。” 得了命令，冬霜“自信满满”地朝外走。 腊雪好奇地朝外看：“小姐，你为何派冬霜过去？她真的能将舅老爷领到莲薏院吗？” “能的，你若不放心，就跟过去瞅瞅。” 魏星瑶一点也不着急，将自己的瓶瓶罐罐拿出来在房间里捣鼓起来。 她明日开始要帮舒莲调理身体，那些苦药水恐怕舒莲也不太爱喝，她要研制一下滋养身体的药丸，这样就能避免舒莲喝了太多药没胃口用膳。 “那，那奴婢过去看一眼，很快就回来。” 腊雪瞧着魏星瑶这儿并不需要她，便放轻脚步出了房门，朝着冬霜离开的方向追去。 她藏身在一棵大树上，放眼望去，刚巧看见闷头冲撞到张若勋的冬霜。 “大胆奴婢！走路慌里慌张地做什么！” 张若勋身边的侍从大声呵斥道。 “舅老爷恕罪，奴婢心里惦记着事情忘记看路了，请舅老爷饶了奴婢这次吧！” 冬霜跪在地上请罪。 她对他的称呼令张若勋阻拦了想要上前的侍从，垂眸道：“你是瑶瑶身边的丫鬟？” “是，奴婢冬霜。” 张若勋蹙眉：“抬起头来。” 冬霜依然直起头。 “果然是你，你是何时来的？”张若勋认出这个小丫鬟，以前每次瑶瑶来张府小住的时候，身边跟的都是她。 也是这两次才换了人，张若勋还奇怪，没想到一日不见，冬霜也来了。 “奴婢才到府里不久，腊雪亲自回魏宅同奴婢一起取了小姐的东西。” 冬霜一五一十地说道。 张若勋更加奇怪了：“可是发生了何事？” “这……”冬霜迟疑地看了眼站在张若勋身边的侍从。 “你先下去吧。”张若勋看了侍从一眼。 “是。” “你起来说。” 冬霜应了一声，才地上站起来，然后看了一眼左右，确定没有旁人偷听，从往张若勋身边走了两步，压低声音禀告：“舅老爷，小姐说夫人月份太浅不可声张，她又担心夫人的身体情况才会在府里长住。” “对了，舅老爷，劳烦您不要同夫人说这件事，夫人若知晓小姐留在府里是因为她的身体，定然会忧思加重，倒是也会影响腹中胎儿的。” 张若勋只觉得脑瓜子“嗡嗡嗡”地响。 他觉得，冬霜说的每个字他都听懂了，可合在一起又觉得根本没有懂。 “你刚才，说，说什么来着？” 张若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莲儿，怀孕了？ 怎么，怎么可能啊！ 她，她在第一次怀孕的时候流产之后，身体一直不好，生下雨儿后更是体弱多病，那次的意外滑胎后，他请了不少的名医帮她诊治，得到的结果都是很难再受孕了。 张若勋也知道舒莲很想为他生下嫡子的心思，他起初也期待，直到后来不再奢望。 冷不防听见舒莲有孕的话，他竟久久无法回神。 “舅老爷，你可记得奴婢说得话了？” 冬霜将魏星瑶说的话一字不落地都同张若勋说了。 “记得记得。” 张若勋转身，边走边说。 冬霜跟上去：“舅老爷，夫人身体不好的事情，你也不要告诉她，免得她多想。” “好，好。” 张若勋脚步很快，生怕赶不上了。 冬霜停住脚步，看着张若勋走远地背影，脸上逐渐浮现笑意。 “厉害呀小丫头。” 腊雪从树后出来，站在冬霜身边对着她笑。 “腊雪姐姐，你怎么过来啦，小姐呢？” 冬霜探头探脑地往腊雪身后看。 “别看了，小姐在屋内帮夫人配药呢，你饿了吗？我去膳房取些点心给小姐当夜宵。”腊雪笑着问道。 冬霜点点头：“本来不怎么觉得饿，现在饿了。” “走吧。” 冬霜和腊雪一同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青院，云云飞快地跑了回去。 正坐在铜镜前对镜梳妆的赵姨娘听见动静，忙起身迎出去：“妾身恭迎……老爷呢？” 赵姨娘奇怪地看着气喘吁吁跑回来的云云。 “姨娘，老爷，老爷去了莲薏院，看，看望夫人了……” 云云断断续续地说道。 “什么！” 赵姨娘睁大眼睛：“老爷不是说了，晚上要陪我用膳吗？” “可是莲薏院来了人，将老爷请走了？” “不行，我要去看看！” 云云忙扶着赵姨娘：“姨娘别着急，听，听奴婢慢慢说。” “你说。” 云云道：“奴婢在青院附近守着，确实瞧见了老爷，本来老爷是往青院来的，可奴婢瞧见表小姐身边的丫鬟冲撞了老爷，随后老爷命身边伺候的人都退下，同那丫鬟说了几句话之后，便转身走了。” “奴婢绕路去远远地瞧了一眼，老爷往莲薏院去了。” 赵姨娘的脸色在听完云云的话之后，绞着手中的帕子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地很：“你确定是表小姐身边的丫鬟？” “冬霜自小就在表小姐身边伺候，奴婢不会看错的。” 赵姨娘紧抿唇瓣，许久才说道：“你之前说，冬霜来的时候，带了不少东西，看样子，表小姐是要在府里长住了。” 云云压低声音：“姨娘，可要奴婢去打听打听？” “你去打听？” 赵姨娘冷哼：“你莫不是忘记了魏星瑶的能耐了，你还没靠近星落居呢，估计都被人绑去柴房了！” 云云听完赵姨娘的话，紧跟着打了个哆嗦。 是哦，表小姐不是常人，她自幼习武，别看她长得跟个瓷娃娃似的，手段是真的高明。 “那，那奴婢去打听打听，莲薏院出了什么事？” 云云试探性的问道。 赵姨娘眼眸微闪，静默片刻后起身：“既然夫人身体抱恙，身为姨娘哪里能在屋里偷闲？” “去，将老爷赏赐的灵芝带上。” 第139章 借花献佛 4000字 云云稍一点拨就明白了赵姨娘的意思。 她俯身道：“是，奴婢这就去。” 很快，云云捧着一个匣子走了出来：“姨娘，灵芝在这儿呢。” 赵姨娘将匣子的盖子合上，抬手拢了拢自己发间的乱发，娇声道：“走吧。” “是。” 二人朝莲薏院而去。 “小姐，赵姨娘去了夫人处。” 冬霜和腊雪回来后，低声在魏星瑶耳边禀告。 “嗯？” 魏星瑶看了眼自己手边的瓷瓶，若有所思：“她的反应，还挺特别的。” “走吧。” “小姐？”冬霜奇怪地看着她。 “陪我去看看舅母。” 魏星瑶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并不需要特意再重新换一身衣裳，便将刚才为舒莲准备好的药带上。 冬霜道：“小姐和腊雪姐姐一块去吧，奴婢在屋里将东西收拾一下。” 有许多东西还在箱子里没有归置，她想帮小姐全部整理好。 魏星瑶点点头：“辛苦了，先吃些东西，填饱肚子再干活，我应该会在莲薏院用过晚膳才回来。” “好的，小姐去吧，奴婢不会饿着自己的。” 冬霜笑盈盈地送魏星瑶和腊雪出门。 等二人走远后，她才回屋继续收拾东西，也是在这个时候，她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冬霜，大小姐呢？” “陆当，你怎么来了？”冬霜小跑着到了他近前，看他身边没有旁人，很是奇怪：“你是自己过来的吗？” “是，张府的小厮想要领路，被我拒绝了。” “大小姐呢。” 陆当温声询问。 “大小姐去了张夫人院子里，你若是找大小姐，还要等上一等，大小姐说，要在莲薏院用过晚膳在回来。” 冬霜老老实实回答。 “好，那我便等她。” 陆当温声说着，在院子里寻了一处坐下。 冬霜见陆当没有别的事情，便将提前从膳房取来的点心端了出来，又帮陆当沏了一壶茶，放在了石桌上。 “有劳。” “别客气，我继续去忙了。” 冬霜笑嘻嘻地回屋继续收拾起来。 莲薏院。 “夫人怀孕之事，怎么没派人提前与我说一声？” 张若勋坐在床边，握住舒莲纤细地手，柔声问道。 舒莲微微一笑：“老爷有许多公务要忙，何况妾身也是在后来才得知的，不曾想，妾身还未同老爷说及此事，老爷便已经知晓了。” “老爷对妾身，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 舒莲望着张若勋的眼眸里藏着喜悦和欣喜，那亮晶晶的目光令张若勋莫名觉得心口微微酸痛。 若非他偶遇冬霜，在与之交谈时发现异常，此刻他也不会知晓莲儿怀孕之事。 他对莲儿的关心日渐变少，是他愧对莲儿。 “老爷，夫人，赵姨娘过来了。” 紫苏从外面进来，低声说道。 舒莲微微有些诧异地看向紫苏：“赵姨娘怀了身孕，怎么还来请安？” “赵姨娘听说夫人身体不适，特意将老爷送给她的那株灵芝拿来，给夫人补身子。”紫苏很有眼力劲儿的说道。 赵姨娘可不会这么同紫苏说，但老爷送了什么东西到后院，紫苏自然是知道的。 听说赵姨娘送了灵芝来，不正是前些时候，老爷赏赐给她的吗？ 这个时候，正是给赵姨娘上眼药的时候，她很会把握机会。 张若勋：…… 对上舒莲看过来的视线，张若勋只觉得有些窘迫。 他正要开口让紫苏将人挡了，就听见躺在床上的舒莲温声细语地开口：“那快请她进来。” “也到了用膳的时候了，命人去传膳吧。” 张若勋的话梗在了口中，只好保持沉默。 “是。” 紫苏很快出去了，等了片刻，赵姨娘和手中捧着匣子的云云一同走了进来。 “请夫人安，咦，老爷竟也在。” 赵姨娘挂着柔和的笑，柔声细语地朝着二人俯身：“妾身请老爷安。” “坐吧。” 舒莲在张若勋开口前先出声，对赵姨娘笑了笑：“赵姨娘怀了身孕，哪里能随便乱走，以后早晚请安就都免了吧。” 她只当不知道赵姨娘来的目的，先将自己的目的说了。 她对腹中这一胎也很上心，毕竟她年龄也大了，以往小产那么多次，她很怕自己也保不住腹中的孩子。 为此，能避免劳累之事，她也想偷个懒。 赵姨娘微笑：“妾身谢夫人体恤，妾身此次过来，也是听闻夫人身体不适，这不，妾身这儿有一株上好的灵芝，就借花献佛献给夫人了。” 她很会察言观色，瞧见张若勋的目光有意无意往云云手中捧着的匣子上看，心里有了计量，在说话的时候，便多了一层深意。 “借花献佛？” 舒莲笑容加深：“老爷觉得可好？” 张若勋冷不防被舒莲点了名字，下意识看过去，当对上舒莲眼底藏着的狡黠时，心里的忐忑逐渐消散。 他重新握住舒莲的手：“自然是好的。” “我还在命人寻找上好的人参还有雪莲，若寻到了，也给夫人送来。” “有劳夫君惦念。” 舒莲眉眼含笑，温柔地注视着张若勋。 二人之间情意绵绵的气氛令赵姨娘不禁绞紧手中的绢帕。 怎么回事？ 明明早晨的时候，老爷对夫人还不是这个态度，夫人身体不适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若夫人只靠着生病身体孱弱能让老爷对她重新燃起旧情，那她早就没有机会了。 赵姨娘抿紧唇瓣，看着躺在床上的舒莲，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她所忽略了。 “不知夫人哪里不适？府医是如何说的？” 赵姨娘寻了个时机，试探性地开口。 “我……” “舅母在吗，瑶瑶进来了哦。” 魏星瑶欢快地嗓子从门外响起，随之，传来的是珠帘响动的声音，魏星瑶娇俏的身影也逐渐浮现。 舒莲的身体不自觉地往上坐了坐，目光越过张若勋身后，想要看清魏星瑶。 “瑶瑶来了。” 张若勋慈爱地转头看向魏星瑶。 “舅舅也在，舅舅好，舅母好。” 魏星瑶微微站好，然后很乖巧地向张若勋和舒莲行了一礼。 跟着进来的腊雪也低眉顺眼地行礼。 “表小姐。” 赵姨娘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对魏星瑶行礼。 “瑶瑶别多礼，快过来坐。” 舒莲拍了拍自己床边的位置，眼睛盯着魏星瑶，眼里全是喜爱之色。 魏星瑶看了张若勋一眼，软声道：“舅舅，瑶瑶想坐在舅母身边。” “好，让给你。” 张若勋无奈一笑，起身，将位置让给魏星瑶。 “谢谢舅舅。” 魏星瑶弯起亮晶晶的眼睛，对张若勋笑得很灿烂。 张若勋眼前一时间有些恍惚。 说起来，他的嫡亲妹妹过世多年，只留下了这一对儿女，老爷子的书房里还悬挂着妹妹的画像，可他却觉得，眼前的少女和画中的女子，相似之处太少了。 仔细想想，也只有瑶瑶乖巧甜笑的时候，眉眼间才会同若若有几分相似。 相比较瑶瑶，反而是昇儿更像若若。 “舅母，这灵芝还不错，是舅舅给你的吗？” 魏星瑶寻着味道一眼瞧见了那装在匣子里的灵芝，笑盈盈地说道。 张若勋张了张嘴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舒莲拍了拍魏星瑶的手：“是呀，瑶瑶觉得，这灵芝舅母能服用吗？” 魏星瑶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但如何服用，舅母要听瑶瑶的，这个呀，就交给瑶瑶吧。” 她软声道：“腊雪，将灵芝收起来，回头我给舅母做药膳的时候放进去。” “是。” 腊雪瞥见赵姨娘的脸色不太好看，于是心情很好地将灵芝收了起来。 “舅舅，舅母，我饿了。” 魏星瑶摸了摸小腹，委屈巴巴地说道。 瞧见魏星瑶这副模样，别说舒莲了，就连张若勋都当即心软地立刻起身：“膳食可准备好了？” “回老爷的话，已经再往膳厅摆了。” 门外候着的侍从当即答道。 “走吧，可不能饿着我们瑶瑶，对了，雨儿呢？去雨落院瞧瞧，若是雨儿还没有用膳，就让她过来一起吃吧。” 张若勋眉眼含笑：“咱们一家人，也好久没有坐在一处用膳了。” “是。” 侍从忙加快脚步往雨落院而去。 “舅母，瑶瑶扶着你，你慢点。” 魏星瑶乖巧地上前搀扶着舒莲，与她一同走在张若勋身边往膳厅而去。 反而是在魏星瑶之前来的赵姨娘受到了冷落，此刻跟在众人身后，进膳厅也不是，离开也不是。 “赵姨娘为何还在此处？” 腊雪故意落后一步，站在膳厅外笑盈盈地看着赵姨娘。 赵姨娘哑声。 “赵姨娘怀了身孕，还是不要到处走动比较好，夫人的身体，自然要我家小姐照料，赵姨娘虽说怀孕已经满了三个月，但还是要小心为妙呢。” 听着腊雪饱含讽刺的话，赵姨娘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有些白。 她张了张嘴。 “赵姨娘，奴婢自幼跟在小姐身边习武，可不喜欢什么勾心斗角的事情，也没有心思去揣摩别人怎么想的，遇见那不识趣的，奴婢都是直接动手呢。” 腊雪看着赵姨娘的眼睛，似笑非笑。 赵姨娘强扯唇角，露出一个笑：“腊雪姑娘说得什么话，妾身只是想谢谢腊雪姑娘的提醒，天色已晚，妾身就先行回去了，若是老爷问起妾身，还望腊雪姑娘代为传达一下。” “自然。” 腊雪脸上挂着笑，对赵姨娘微微俯身道：“赵姨娘慢走，奴婢还要回去伺候小姐，就不相送了。” 说完，她也不看赵姨娘脸上是什么表情，直接转身进了膳厅。 赵姨娘快被气死了，因为是在莲薏院，还要控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以至于在路上遇见张思雨的时候，她脸上略显扭曲的表情，将张思雨吓了一跳。 “赵姨娘，你这是怎么了？” 张思雨没忍住，在赵姨娘给她行礼的时候多问了一句。 “二小姐，妾身还有事，先行一步。” 赵姨娘垂首避开张思雨打量的视线，扶着云云的手匆匆离开。 “她这是怎么了？” 张思雨喃喃出声，愈发好奇。 “小姐，表小姐在莲薏院用膳呢，等会儿你可以问表小姐，她定然知道。”青竹笑眯眯地说道。 “说的也是，快走吧，不然好吃的都让他们吃完了。” 张思雨说着加快脚步，很快来到了莲薏院。 莲薏院其乐融融，而青院却气氛低迷。 赵姨娘回到房间后，压抑了一路的怒气，让她砸坏了好几个茶杯。 “姨娘怎么了？” 张思然过来寻赵姨娘的时候听见了屋里有瓷器摔碎的声响，脸色微变，拉着一个打扫的小丫鬟问道。 “姨娘听闻夫人生病去探望，回来后就变成了这样，其他的事，奴婢也不知。” 小丫鬟瑟瑟发抖，生怕主子的怒火烧到自己身上，说完这句就匆忙低头离开。 正院？ 难道是母亲为难娘了？ 张思然眉头紧皱，推门而入。 “滚！” 又是一个茶碗砸了过来。 “夫人，是二少爷！”不敢靠赵姨娘太近的云云看清来人，惊呼一声。 赵姨娘顿时转身看去。 瞧见张思然躲过她丢出的茶碗才微微放下悬着的心。 “然儿，你，你怎么来了？” 赵姨娘深深吸了口气，想要上前同张思然说话，岂知腹痛难忍，身体一个踉跄，勉强扶着桌角才堪堪站稳。 “夫人！” “娘！” 两道惊呼声同时传来。 张思然快了云云一步来到赵姨娘身边，扶着她：“娘，你怎么样了？快，去找府医过来！” 云云顿住脚步，转身要出去喊府医。 “别，别去……” 赵姨娘痛苦的一张脸皱在一起，断断续续地说道。 云云迟疑地看向张思然，不知道该不该去。 “还等什么呀，你没看见娘有多痛苦？她可是怀了身孕，万一腹中的孩子有什么意外，你担待得起吗！” 张思然冷了脸。 小小的少年冰着一张脸的时候，气势很骇人。 云云不敢耽搁，开门朝外跑。 “然儿长大了……” 赵姨娘只堪堪说出这句话，就被张思然喝止。 “娘，你别说话了。”张思然板着一张小脸，努力将赵姨娘扶到了床上，伺候着她躺下。 府医，很快提着药箱赶来。 第140章 动了胎气 天色暗了，冬霜端了一盏烛灯出来，放在了陆当面前的石桌上。 “谢谢。” 正在翻看书籍的陆当道了声谢，忽然察觉到什么，抬眸往院子的入口看去。 夜幕之下，娇俏的女孩在同身边的丫鬟低声说着什么。 陆当合上书起身：“小姐。” 魏星瑶闻声望去，瞧见陆当后微微有些惊讶：“你可是等了许久？” “不久。”陆当快步走到魏星瑶身边，垂首看她：“不久，有事情要同小姐说，不知小姐现在可方便。” 魏星瑶乌黑发亮的眼睛里浮现淡淡的异样神色。 腊雪和冬霜都没有察觉，但注视着魏星瑶的陆当却注意到了。 “你随我进屋。” 魏星瑶从陆当身边走过，推开了星落居的门。 陆当紧跟其后。 “吃饭了吗？”魏星瑶站在桌边，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端给陆当。 “谢小姐关心，我不饿。” “嗯。” 魏星瑶端着茶碗坐在椅子上，垂眸喝茶，没有主动问什么。 陆当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小姐，我查到了兰五的去向。” 魏星瑶眼睫轻颤，放下茶碗抬眸看向陆当，不语。 “兰五并没有往京城方向，他去了西延城。”陆当知道魏星瑶要听什么，直接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说了：“如今他住在兰府。” 兰府，正是兰氏一族的旁支所住的地方。 魏星瑶抿了抿唇。 他之前就有所猜测，兰五应该是回了兰家，对于他的不告而别，心中却有不舒服的地方，可过去这么久了，他才查到兰五的事情，这让魏星瑶不得不多想。 “他若只是兰氏族亲，为何宸王要动用江湖势力对他出手？” 陆当沉思：“确实不太对，若兰五真和皇族有关系，那他为何不回中京城，而是留在西延城？” 确实古怪。 “熊震他们呢？” 陆当道：“他们在郊区寻了一处屋子暂住。” “你将这个拿给他们，解毒丹还未完成，这些对他们体会的毒有缓解的效果，不会让他们饱受折磨，信也给他们送去，所需的药材就让他们自己找吧。” 陆当接过，轻笑起来：“小姐真要帮他们解毒，万一他们解了毒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魏星瑶诧异：“他们又打不过我，我怕他们作甚？” “再者，有你看着他们，纵然他们有背叛我的心思，也没有背叛的我的机会，不是吗？” 陆当脸上笑意加深：“小姐说的是，他们不会有机会背叛小姐的。” “小姐。” 门外，传来冬霜的声音。 魏星瑶看了陆当一眼，陆当走过去将门打开。 “小姐，青院那传了消息过来，赵姨娘动了胎气，见红了。” 魏星瑶从椅子上起身：“舅舅和舅母呢？” “正在去青院的路上，这事儿好像老夫人也惊动了。” “我去看看。” “小姐，我先回去了。”陆当跟在魏星瑶身后。 魏星瑶沉思片刻：“你同我一道去，刚好我要在府里长住，你可以住在大哥之前住的院子，对了，大哥什么时候休沐？” 她有好几日没有见魏昇了。 魏昇在绿铭学院就读，平日里也很少回魏宅，都是在休沐日的时候才会回去。 陆当笑道：“巧了，我今日见到大少爷的时候，听大少爷说明日应该会来寻小姐出去，先生身体不好，明日给学生们放了一天假。” “真的？” “要放假了？” 张思雨的声音从后面飘了过来。 “表小姐。”陆当瞧见了张思雨，自动给张思雨让了位置，礼貌地同她打招呼。 张思雨笑盈盈地看着陆当：“表哥，明日休沐？” 陆当点点头，看出张思雨的心思，笑着说道：“贺少爷也休沐。” “我哪有问他，我再问表哥！” 张思雨不禁红了脸，娇羞地瞪了陆当一眼，不好意思地拉着魏星瑶先走。 “瑶瑶，你说赵姨娘真的动胎气了吗？” 走得远了，张思雨贴着魏星瑶小声问道。 魏星瑶轻声道：“府医正直，他所说的应该是真的。” 张思雨闻言脸上也露出了关切之色：“赵姨娘年岁大了，也应该小心护着肚子的，动了胎气不知道孩子会不会有事。” “别太担心，”魏星瑶安抚她：“赵姨娘怀孕如今已经满了三个月，她的胎象之前很稳，今日许是动了气才会如此，只要她好好养着，应该没事。” 话是这么说，但魏星瑶知道，赵姨娘之前还好，这次动了胎气，之后会如何谁又能知晓？ 她的心思都在舒莲身上，对于赵姨娘她也不想操心。 “爹，娘。” 张思雨绕了远路，特意想寻魏星瑶一块来，到比舒莲和张若勋二人慢了一些。 几人在青院外相遇。 “舅舅，舅母。”魏星瑶也上前打招呼。 “别多礼了，进去吧。” 张若勋心里很是担心，但身边是怀孕的舒莲，他也怕走太快会伤到舒莲腹中的孩子，便抬手扶着她。 魏星瑶和张思雨互看一眼，跟在二人身后。 “老爷，夫人，二小姐，表小姐。” 郭姨娘也在，她身边站着张思毅。 张思毅上前行礼后退到一旁，内室他也不好进去，只站在外面等消息。 张若勋对他微微点头，扶着舒莲进去。 郭姨娘是特意出来迎他们的，此刻也跟在众人身后往里面走。 “父亲，母亲。” 张思然在里面已经红了眼睛，瞧见张若勋和舒莲过来的时候，扑上前就想哭：“姨娘会不会有事？她腹中的孩子，会不会有事？” 床上，赵姨娘眼睛闭着，脸上看起来失去了血色。 “不会有事的。” 张若勋搂着张思然安抚着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也没底。 “舅母，一路走过来也累到了吧，你先坐。” 魏星瑶软声细语地与舒莲说着话，扶着她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我没事。”舒莲拍了拍魏星瑶的手，温声答道。 冬霜早已经搬了椅子放到了舒莲身后。 舒莲点点头，也不再强撑，坐在了椅子上。 她走了这么久，要说不难受那是假的，可这一趟她必须来，不然，还不知道赵姨娘要说些什么话呢。 毕竟，赵姨娘离开莲薏院之后就不舒服了。 舒莲现在也长了心眼，纵然早就不在意了，但为了腹中的孩子，有时候还是要争上一争的。 “老爷，夫人，二位小姐。” 府医起身后，先行了一礼，才缓声道：“赵姨娘腹中的胎儿还好，但这几日要卧床休息，我会给姨娘开一副安胎药，喝上七日后，才可多走动。” 意思就是，只要这几日在床上躺着养胎好好喝药，肚子里的孩子就不会有事。 张若勋松了口气：“太好了。” 他松开张思然，往床边走去，看了眼床上依旧没有醒过来的人，问道：“她这是？” “老爷，赵姨娘之前情绪有些不稳定，我给她施针后她才睡过去，应该很快就会醒。”府医温声答道。 “父亲，姨娘醒了！” 张思然探头看了一眼，瞧见躺在床上的赵姨娘眼睫轻颤，有了苏醒迹象，很是惊喜地叫出声。 张若勋脸上也浮现了释然的笑，坐在了床边。 赵姨娘睁开眼睛的时候，刚好同张若勋关切的目光对视，她的眼圈顿时红了，眼泪从眼角滑落：“老爷，妾身太莽撞了，差点没有护着肚子里的孩子，还望老爷责罚，呜呜呜……” 话还没说完，赵姨娘就哭得不行。 正在一旁写药方的府医，忍不住里面看了一眼，然后拿起来写好的药方吹了吹，递给了候在一边等待的云云。 “你将此药煎了，然后让姨娘服下。” “姨娘这次动了胎气就是因为情绪不稳，你好好照料赵姨娘，切莫让她再有相似的举动，不然腹中胎儿难保。” 府医特意拔高音量，意有所指。 床上正趴在张若勋怀里哭个不停的赵姨娘就是心里一个“咯噔”。 张若勋也听见了，忙劝道：“切莫再要哭了，孩子暂时没事，只要你好好听府医的话，一定能给我再生一个大胖小子的！” 赵姨娘趁机止住了哭声，从张若勋的怀里直起身子。 “老爷说的是，不过，为何要生小公子？妾身给老爷生一位千金难道不好吗？” “好，好自然是好的！” “不管是公子还是小姐，我都喜欢。” 张若勋见赵姨娘情绪稳定了，这才松了口气。 舒莲坐在一边看着张若勋安抚赵姨娘，心里没什么感觉，等二人说完话了才缓缓起身，语气温和地嘱咐了赵姨娘一番话。 赵姨娘一一应了。 “老爷，时辰也不早了，赵姨娘要好好休息，咱们先回去吧。” 舒莲将手搭在张若勋的肩膀上，温声说道。 赵姨娘顿时用一双楚楚可怜的眸子瞅着张若勋，希望他能留下来陪着她。 张若勋却没有看她，轻轻盖住了舒莲搭在他肩膀的手上：“好，咱们回去吧。” “老爷……” 赵姨娘没有忍住，委屈巴巴地喊了张若勋一声。 张若勋牵着舒莲的手，对赵姨娘说道：“你且好好养身子，等药煎好了就服下早些休息，夫人免了你的晨昏定省，老夫人那也送了消息来，你不必总去请安，就在屋里好好养胎吧。” 听着张若勋温和的话语，赵姨娘只觉得一颗心如坠冰窖。 “夫人，走吧。” 张若勋扶着舒莲转身朝外走。 无奈的人均俯身向他们行礼。 躺在床上的赵姨娘看着二人相携远去的背影，脑海中不禁浮现过去的情景。 以前，她看过太多这样的画面，让她嫉妒不已。 生下张思然后，她就没有再见到这种画面，她想，她或许往后都不会再见到了，可不想现实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为什么？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付出了这么多年，难道老爷都看不见吗？ 她动了胎气，她腹中的孩子差点都保不住了，可老爷还是细心呵护另外一位女子，将她的期待一点一点碾碎。 为什么？ 赵姨娘根本想不通。 “妹妹不要忧思，夫人身体不好，老爷护着她本就应该，你怀了身子也不能伺候老爷，若是老爷留宿，难不成要老爷伺候你不成？” 郭姨娘的嗓音在耳旁响起。 赵姨娘回神时才发现，屋内刚刚站满了人，此刻只剩下郭姨娘一人罢了。 “你说得这些我都懂，可我……” “你只是不甘心，但你我这般身份，不甘心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郭姨娘语气轻轻地开口。 她和赵姨娘一同入府，在这青院住了十几年，以往没有老爷照拂的日子里，她们就是彼此的依靠，一路走到了如今。 郭姨娘觉得，够了，她有了毅儿，觉得一切都好，不争不抢过着平和的日子，多好。 “好？” “哪里好了？” “姐姐，你就是太随和了，你觉得好，不代表我觉得好。” 赵姨娘想：“不甘心不会有好结果？我正因为不甘心，才会有了然儿，才会有了腹中这个小家伙，有了如今的地位，有了在老爷心底的一席之地。” “姐姐错了，不甘心，才会得到更多。” “唉。” 郭姨娘见无法劝说赵姨娘索性也不再多说，瞧见云云端着药碗进来才起身离开。 云云小心翼翼地伺候赵姨娘将碗里的药喝了。 药很苦，可赵姨娘却跟一点也喝不出来苦似的，将碗里的药喝了个一干二净。 “老爷可是宿在了夫人那儿？” 赵姨娘随口问道。 云云抿了抿唇瓣，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她早早就离开去帮赵姨娘煎药了，所以屋里后来发生的事情并没有看到，她怕自己说了赵姨娘会再次受刺激。 “有什么不能说的？” 赵姨娘嗤笑：“刚才我都开口求老爷了，可老爷不还是没有看我一眼，扶着夫人走了？” “云云你说，在老爷眼里，我算什么？” 云云红了眼睛，哽咽哄道：“姨娘别再想这些事情了，你已经有了二少爷，如今又怀了身子，若是再生下一位小少爷，在老爷眼中自然是不同的……” 第141章 相约出府 赵姨娘很想说：“天真。” 可她最后却只是笑了笑，毕竟，她就是这么“天真”，就是这么想的，她甚至更天真地想过，若是她再为老爷生下一个孩子，便能代替舒莲在老爷心里的位置，能代替舒莲，成为张府的女主人！ “瑶瑶，这么晚了，就别让陆当回去了，让他住在府里吧。” 舒莲之前就瞧见了陆当，但没有机会说话。 这会儿她温声细语地嘱咐着。 跟在后面的张思毅走上前来：“母亲，毅儿院中有许多空房，不如就让陆当住在毅儿院中吧。” 魏星瑶脚步微顿，偏头看向张思毅。 张思毅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对她温和一笑。 魏星瑶想，表哥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好了，这是怕陆当住在以前留给大哥的院子里惹人多话吗？ “瑶瑶觉得如何？” 魏星瑶笑了起来：“舅母快别操心这些事情了，有表哥在呢，让表哥安排吧。” 舒莲温声道：“好，那我就不操心了，你早些休息吧。” “舅舅，舅母慢走。” 魏星瑶软声细语地说着，俯身告退。 竹落院是张思毅所住的院子，他毕竟是家里的长子，纵然是庶子，但在张府，俨然就是下一任当家人的存在。 他所住的地方，自然不会有人怠慢。 “陆当兄弟，这边请。” 张思毅面带微笑，对陆当说道。 “小姐，陆当先行告退了。”陆当也不耽搁时间，同魏星瑶告退后便跟在张思毅身边离开。 “啊……” 张思雨困倦地打了个呵欠：“瑶瑶，我先回去睡觉了，明日再来找你一同向母亲请安。” “好，二表姐晚安。” 魏星瑶甜甜一笑，同张思雨挥手告别。 “小姐，我们也回去吧。” 天色有些凉，她们出来的着急，冬霜也没有给魏星瑶准备披风，此刻很怕她受凉。 魏星瑶点点头，同冬霜走了几步便瞧见了那提着灯笼出来迎接她们的腊雪。 “小姐，天冷了，先披上这个。” 腊雪将手中的披风递给冬霜，看着冬霜帮魏星瑶披上才松了口气。 她提着灯笼走到魏星瑶的另外一边，帮她照路。 “小姐，赵姨娘那怎么样了？” “她应该没什么事情，今日之事之后，她应该会不会乱来的。” 魏星瑶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之前挺怕赵姨娘知晓舅母怀孕了会对舅母不利，现在赵姨娘动了胎气，就算她得知了当家夫人有了身子，为了自己的肚子也断然不会轻举妄动。 “那就好，小姐总算不用想这些事情了。” 腊雪叹气。 小姐不太喜欢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在魏家后宅之中，因为魏夫人的温婉贤淑，待小姐比亲生女儿更甚，自然就没有这种糟心事。 可这张府，不过两位姨娘便乱成这样，那贵族官宦之家的后宅，又该如何？ 腊雪越想越觉得头痛。 “小姐，你明日可要出府？” 冬霜想到之前陆当说的话，偏头看向魏星瑶。 “大哥难得休沐，应该会来张府，不过，我瞧着二表姐的意思，是要出府玩了，你提前准备一下吧。” 魏星瑶想到魏昇，眼睛弯起露出浅浅笑意。 “好。” “小姐先沐浴吧。” 冬霜伺候着魏星瑶脱去外衣。 腊雪在出门前已经吩咐了人送了热水过来，这会儿木桶已经搬到了屏风后，她探了探水温后收了手，往盆里洒了不少的花瓣，闻见淡淡的香味儿飘在空气中，才浅笑着离开。 泡个热水澡，魏星瑶换了一件里衣躺在床上。 一夜安眠到天亮。 “小姐醒了。” 冬霜端着洗漱用具站在床边，伺候着魏星瑶洗漱更衣。 魏星瑶打了个呵欠，目光从冬霜脸上扫过，眨眨眼睛：“这么高兴，可是大哥来了？” “小姐怎么知道的？” 冬霜惊讶不已。 “你猜。”魏星瑶眨眨眼睛，笑盈盈地坐在铜镜前，看着铜镜里的少女。 前世，她如今的年岁应该还是个被保护的孩子，可她却不知道什么叫做保护。十岁时，她就已经读完了初中的知识，准备参加中考。 她所拥有的十八年，每日都在读书，她没有父母，也没有多少朋友。 谁会愿意同一个比自己小许多岁，成绩又比自己好的小女孩交朋友呢？ 魏星瑶以前不懂，她也不在意那些情谊，什么亲情什么友情，她通通不在意，她只需要好好的读书就好。 天才，神童，学神等等令人高攀不起的字眼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她也渐渐沉默。 十八岁，在旁人还在努力奋斗需要考大学的时候，她已经从全国最高学府读完了硕士学位，成为了最年轻的博士。 也是在那一日，她才知晓自己的身世。 她，不过是一具实验体罢了。 “小姐，小姐？” 冬霜见魏星瑶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发呆，很是奇怪。 过去的画面从眼前闪过，魏星瑶终于回过神来。 还好，老天给了她再一次的生命，这一次，她终于有了父母，有了亲情，她会好好珍惜的。 “怎么了？” 见魏星瑶终于同她说话了，冬霜笑着说道：“小姐，表小姐来了，在等你呢。” 魏星瑶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都收拾妥当了，便点点头：“走吧。” “瑶瑶，你今天真好看。” 张思雨笑着走到魏星瑶身边，拉住了她的手。 魏星瑶：…… 她看一眼今天的张思雨，正觉得哪里奇怪呢，忽然反应过来：“二表姐今天才漂亮，我好久没看见二表姐打扮的这么好看啦。” 张思雨愈发高兴起来：“真的吗？” “我的这身裙子真的很好看？” 魏星瑶点点头：“好看。” “等等会儿去街上，表姐也给瑶瑶买一身好看的衣裳。” 魏星瑶点点头：“好，等会儿看看。” 姐妹二人说笑着来到了莲薏院，在廊下碰见了魏昇。 “大哥！” 魏星瑶当即唤道，很是高兴。 “瑶瑶，”魏昇有许多话想同魏星瑶说，可一想今日有许多的时间，便让她先进去：“舅母等着你呢。” “表哥好。” “雨儿表妹好。” 张思雨和魏昇二人打过招呼，几人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张若勋已经去了衙门。 屋内，舒莲已经梳妆妥当，刚落座。 “舅母早上好。” “舅母。” 魏星瑶和魏昇二人，走上前打招呼。 “快坐吧。” 舒莲脸上挂着笑，对几个人抬了抬手。 魏昇先坐下，魏星瑶却往舒莲身边走去，第一时间帮舒莲诊脉。 “舅母昨日睡得可好？” 舒莲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温声道：“挺好的。” 紫苏在一旁笑道：“夫人以前夜里总是会惊梦，夜里会醒来，昨夜奴婢可没有听见夫人惊醒的声音呢。” “紫苏。” 舒莲愈发不好意思起来，娇嗔地瞪了紫苏一眼。 紫苏抿唇笑着，不再多话。 魏星瑶心知肚明，这是昨夜舅舅陪着舅母的原因，看来舅母的心结一直都在舅舅身上。 “舅母今日精神确实不错。” 魏星瑶收回手，对紫苏露出甜甜的笑：“紫苏姑姑，等用过膳，可以扶着舅母在院子里散散心。” “那感情好，今日天气也很不错呢。” 紫苏心里高兴。 之前魏星瑶总要夫人在屋里养着，今日竟说可以出去走动，不就说明夫人的身体在日益变好吗？ “时辰差不多了，都还未用早膳吧，一块去吃吧。” 舒莲心情大好，也看出了自家女儿那频频往外看的目光，知道她想出府去玩，索性不再耽搁时间。 几个人在膳厅吃了早膳。 “母亲，我和瑶瑶先走啦。”张思雨挽着魏星瑶的胳膊，笑着同舒莲打招呼。 “去吧去吧。” 舒莲露出宠溺的笑，一脸无奈。 “舅母，我会照顾好瑶瑶和雨儿表妹的。” 魏昇落后一步，同舒莲说了些话。 “腊雪，你今日就跟着舅母。”魏星瑶转身时，低声同腊雪说道。 “是，小姐放心吧，奴婢会照顾好张夫人的。” 上次，魏星瑶同张思雨出门玩的时候，回来时，舒莲出了意外，这次，魏星瑶索性将腊雪留下，也能放了心。 腊雪知晓魏星瑶的顾忌，也没有说要跟着去的话。 何况还有大少爷和陆当在，再加上小姐的身手，不会有什么事的。 “小姐，马车准备好了。” 陆当牵着马车，站在张府门口对魏星瑶笑。 “表姐，上车吧。” 魏星瑶拉住左顾右盼的张思雨，指了指马车。 张思雨小声嘀咕道：“怎么不见人呢？” 魏星瑶耳朵尖，听见了，知晓表姐是想见贺津了，也不点破，抿唇笑着扶着冬霜的手上了马车。 张思雨唉声叹气地坐在马车里，跟在她身边的青竹忍笑忍到肚子痛：“小姐，表少爷在，要不，奴婢帮你问问表少爷？” “问什么？” “你这丫头，我可没有想贺津，你可别乱说话！” 张思雨像一只炸毛的小猫，瞪着青竹。 青竹实在忍不住了：“小姐，奴婢可没有提贺少爷哦。” “你！” 张思雨的脸渐渐红了，羞涩地举手想要去打青竹。 “我的好小姐，青竹知错了，你可千万别打青竹，”青竹连声告饶，话锋一转：“再打疼了手，贺少爷该心疼啦。” “你！” 这下，张思雨的脸是彻底红透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羞涩的不行。 “咳咳……” 魏星瑶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瑶瑶，连你都笑我！”张思雨不乐意了，抱着魏星瑶的手臂，用控诉的眼神看她。 “表姐，我没有笑你，我是为你高兴。”魏星瑶一本正经：“你同贺津这般感情好，多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哼，”张思雨索性不再害羞，反正都已经知晓了她的心思了，她也不掩饰了：“你可别笑我，等过两年，你也说亲事了，我不信你不害羞！” 魏星瑶怔住了，过两年她就要说亲事了？ “这……这么早的吗？” “早？”张思雨眨眨眼睛：“不早了，你年后就满十一岁了，再过两年刚好十三，虽说还未及笄，但好亲事都是早早定下来的。” “瑶瑶长得这么好看，想要娶瑶瑶的人那么多，我想，到时候你家和我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魏星瑶：“为什么你家的门槛也要被踏破？” “傻瑶瑶，那是因为你我两家的关系，你当真以为魏县的人不关注你？不过是你年岁太小罢了，等你到了年纪，他们自然要打听的。” “还有姐姐的那一层关系，恐怕连平城的贵族们，也会将目光放在你身上咯。” 张思雨说到后面，逐渐有些沉默。 “不过，表姐不希望瑶瑶去平城，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握住魏星瑶的手微微握紧，脸上浮现淡淡的忧虑之色。 魏星瑶第一时间想到了张思恩。 舅母怀孕这么大的事情，二表姐一定给大表姐送过信，可直到今日都没有听说大表姐回府的事情，恐怕程家那有什么事情绊住了大表姐。 “表姐……” “瑶瑶别多想，我就是有感而反罢了，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依着姑父和表哥对你的宠爱，他们不会让你嫁给不喜欢的人的。” 魏星瑶摇摇头。 她哪里是担心这个，何况她的婚事，恐怕父亲和大哥，也无法左右吧。 “到了。” 马车停在了一座茶楼前。 张思雨掀起帘子看着外面，很是奇怪：“表哥，不是说逛街买成衣吗，怎么到茶楼来了？” “雨儿不想喝茶吗？” 魏昇本想说明缘由，可看见那逐渐靠近的身影，便起了逗弄的心思：“若是雨儿表妹不喜，我们就去别处。” 张思雨点点头：“好，就去别处吧，也别往街里走太深，我想同瑶瑶逛着走一走。” 她说着就要放下帘子。 “思雨，”无奈的清澈嗓子缓缓响起，贺津缓步走上前来，仰头看着坐在马车中的少女：“你想去哪里？” “津，津哥哥……”张思雨先是一怔，随后眼睛缓缓睁大：“你，你为何会在此处？” 第142章 他和别人不同 贺津抬眸看向魏昇。 “表哥？”张思雨瞧见贺津的目光，侧头看过去。 魏昇脸上是惯有的温和的笑：“嗯？雨儿表妹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张思雨：“……没。” “那，雨儿表妹可要进去喝茶听书？” 张思雨微红着脸点点头。 贺津松了口气，朝着张思雨伸出手。 张思雨红着脸将手放在贺津手中，在他的相护下，从马车上下来。 魏星瑶坐在马车里眨眨眼睛。 表姐在贺津面前，好乖哦。 “小姐，慢点下车。”冬霜伸出手扶着魏星瑶，小声提醒着。 魏星瑶点点头，也跟着下了马车。 茶馆内，说书先生刚说完一段，叫好声不断。 “几位客官楼上请。” 小二笑脸相迎，许是贺津同张思雨进来的时候同小二说了他们是一道的，小二并没有询问他们是否预订包房，而是直接引着他们上了二楼雅间。 “两壶玉露清茶，再来几份招牌点心。” 贺津对小二说完，看向张思雨：“雨儿还有什么想吃的？” “这些就好。”张思雨软声细语地回道。 贺津看向魏昇：“魏兄和魏小姐还有什么需要只管说，今日我请客。” “家妹很爱吃点心，这儿的茶点不错，贺兄刚才已经点过了，就这样吧，听完这场，陪她们出去逛逛。” 贺津点头附和：“好，就依魏兄的意思。” 茶水点心很快端了上来，说书先生也开始了。 “好！” 说书先生结束后，满堂喝彩，还有人意犹未尽想要继续听。 魏星瑶喝下最后一口茶水，拿着帕子擦拭嘴角：“果然好吃又好喝”，她灵动的眼眸微转，落在了楼下说书先生身上。 身穿青衫的男子看起来约摸二十岁左右，眉清目秀，此刻下台的时候，被不少年轻貌美的姑娘围着，正在询问他一些事情。 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嘴角挂着疏离的笑，同刚刚在台上说书时的神采飞扬判若两人。 “他叫郭鸣。” 魏昇顺着魏星瑶的视线看过去，温和开口：“郭家曾也是书香门第，奈何在他祖父一辈没落，他有极高的天赋，奈何受家族牵连不能入仕，这家茶馆的老板与郭鸣的父亲是旧识，便留了他在此说书，也算是为他谋了一条生计。” “大哥与他相熟？” 魏星瑶眨眨眼睛，轻声问道。 “没错。”魏昇坦然，眼底是对郭鸣的赏识。 魏星瑶点点头，从二楼窗户，刚好看见大街上郭鸣的背影，只见他在拐角处好似遇见了熟人，停下与之相谈。 也不过几句交谈罢了，郭鸣继续往前走。 魏星瑶正欲收回视线的时候瞥见了那同郭鸣交谈之人的身影，豁然起身。 “瑶瑶？” 魏昇疑惑不解地看着她。 魏星瑶轻笑：“我想出去逛逛，大哥要一同前往吗？” “好，我陪你。” 魏昇轻笑着应了。 魏星瑶看了一眼坐在窗边在同贺津小声说完的张思雨，没有打扰他们，抬步出了雅间。 “小姐。” 陆当追上来，侧头看着魏星瑶：“小姐想去哪里闲逛？” 魏星瑶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刚刚那道身影已经没入人群消失不见，但她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道身影，正是在临山村的时候，出现在悬崖旁将她打晕的黑衣男子。 他，好像是叫风竹吧。 自从那日之后，他就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兰五，他会出现这儿，难道是因为，兰五来了魏县？ 魏星瑶还在思索，听见身后传来张思雨的呼唤声。 “表姐？” 魏星瑶眨眨眼睛，扭头看去。 张思雨脸颊有些潮红，气息微喘，可见是追着她出来的。 “你怎么一声不说就走，可是觉得表姐怠慢你，所以生气了？”张思雨拉着魏星瑶的手，焦急问道。 “噗。” 魏星瑶没忍住笑出声：“表姐，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看了一眼跟出来一脸无奈又略显忧心的贺津，微微踮起脚尖凑近张思雨的耳旁小声说道：“你我天天相见，可你和未来表姐夫确实难得一见，你还不好好珍惜？” “我有大哥和冬霜、陆当相陪，自然不会无聊，你呀，赶紧和未来表姐夫约会去吧。” 魏星瑶说完，收回身子抬手轻轻一推。 没有站稳的张思雨退后好几步，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护着。 她感受到背后男子传来的气息，脸颊再次绯红一片：“瑶瑶！” “在呢！” 魏星瑶笑眯眯地挥挥手，拉过冬霜跑开好远，然后抬手朝张思雨挥了挥：“二表姐，玩得开心点哦。” 说完，也不管张思雨是什么表情，转身就跑。 “小姐，小姐……” 冬霜“哎呦哎呦”地叫了好几声，微微弯腰喘气，再不肯往前跑：“表，表小姐又不会追上来，打，打小姐，小姐跑什么……” 魏星瑶眨眨眼睛：“冬霜，你该锻炼身体了。” “啊？”冬霜仰头看着魏星瑶。 魏星瑶在晨光之下，露出可爱的小虎牙：“才跑这么几步你就受不了啦，那过些时日，还怎么陪我出去玩？” “出去玩？”冬霜当即来了精神：“去哪里？” “唔？” 魏星瑶想了想：“还没确定，等舅母安然生产之后，我想到处走走。” 从来到这里，她只去过一次平城，至于别的地方她都没有去过，她有一种预感，或许，也到了离开临山村的时候了。 也不知道父亲和晴姨是否同意。 魏星瑶预感一向很准，但她从没有想到，离开临山村，魏旸不同意也得同意。 “小姐，这身衣裳好好看，你试试。” 锦衣坊，冬霜拿过一套衣裳在魏星瑶的身上比划。 “我又不买衣服。” 魏星瑶很是无奈地摇摇头，想将衣裳放回去。 “为何不买？” 魏昇拦住了魏星瑶的举动，拿起来那间长裙细细打量，点头认可：“很好看，瑶瑶穿上试试吧。” 魏星瑶：…… “小姐，快试试看。” 冬霜得到了魏昇的认可，很是开心地拉着魏星瑶去了里间。 浅绿色的长裙，外间是一件粉紫色的长衫，穿在魏星瑶的身上显得她恬静淡雅，气质与以往很不同。 “哇，小姐好好看。” 冬霜星星眼，推着魏星瑶朝外走：“大少爷快看，小姐穿上这身衣裳是不是很美。” 陆当站在魏昇身后，同魏昇同时转身。 眼前的少女一改往日的活泼清爽的装扮，令人眼前一亮。 “大少爷？” 冬霜不解地唤道。 魏昇回神，走近魏星瑶，垂眸看她时眼底全是温柔宠溺：“瑶瑶也快长大了，这套衣裳很好看。” 他从怀里掏出衣裳递给老板：“就要这套了。” “少爷好眼光，小姐穿这身也很好看。” 老板接了银子，笑容满面。 魏星瑶无奈地回去换回自己的衣裳，将这套新衣装了起来。 “小姐为何不穿着走嘛。” 冬霜一脸的失落。 魏星瑶轻笑：“逛街就是要穿着舒适的衣裳，那条裙子好长，我施展不开。” 她眨眨眼睛，快步没入人群。 “小姐！” 冬霜一个不察就瞅不见魏星瑶了，气得原地跺脚。 “别担心。” 魏昇站在冬霜身边轻笑：“陆当有跟着她。” 冬霜踮起脚尖往人群里看，远远地虽说看不见魏星瑶的身影，但陆当的个头她还是隐约瞅见了。 “那就好。”冬霜松了口气：“大少爷，我去那边给小姐买点心。” “好，这些给我拿吧。” “谢谢大少爷。” 冬霜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魏昇，开心地朝着香糯斋跑去。 “小姐，你在找谁？” 陆当来到魏星瑶身边，低声问道。 魏星瑶笑起来：“我就知道瞒不过你，我刚刚看见风竹了。” 风竹。 这个名字…… 陆当追查过一段时间兰五的事情，对风竹此人倒是有所了解：“小姐是怀疑，兰五在魏县？” “只是瞧见了风竹有所猜测罢了。” 魏星瑶道：“罢了，今日人还挺多的，没必要漫无目的地找。” “我去帮小姐找吧。” 魏星瑶拒绝：“不用了，找到又有什么用呢？难道要我去问，为何不告而别？” 陆当一时语塞。 想了想，陆当低声道：“小姐可是心有不甘？” “怎么会？” “小姐对此事很是在意，以往……”陆当斟酌语言：“对不相熟的人，小姐很少这般放在心上，兰五的事情，特意命我去查，如今只是瞧见兰五身边的人，小姐就这般冲动，这与陆当所认识的小姐，很是不同。” 魏星瑶微怔，她看向陆当久久无言。 她真的，和以前不一样吗？ 可是为什么呢? 魏星瑶抿唇，垂眸深思。 长长的街道上人声鼎沸，但陷入自己思绪的魏星瑶，并不会受到外界的影响，她好像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上一世。 可魏星瑶想了许久，终于还是挫败地耸耸肩膀。 “你说得对，我确实不甘心。” 魏星瑶抬眸看向陆当，明亮的大眼睛里有许多迷茫：“他和别人不同，师傅曾经跟我说过，让我救他，帮他，护他，却不告诉我原因。” “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师傅为何要我这么做。” “我承认，最开始的时候不想好好的保护他，我也想逆着师傅的要求做，谁让他不给一个解释呢。” 魏星瑶此刻终于露出小女孩才会有的娇憨和叛逆。 她眼眸微闪，不太敢和陆当对视，好像这样她，很损形象。 殊不知，落在陆当眼中，只觉得如同邻家小妹的小姐，终究只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以前的她，总是表现出来成熟稳重的一面，让人很容易忽略她的年龄。 “唉，陆当，你说，他到底在哪，现在怎么样了？” 魏星瑶叹气：“师傅离开之前只嘱咐了我这么一件事情，我都没有做好。” “若是我在之前就好好的招待他，将他当客人而非当下人，是不是他就不会在恢复记忆之后，选择远离我了？” 魏星瑶很委屈：“可我也没有真的将他当下人，周二做的那些活，他也没有做多少嘛。” “虽然，虽然我说了让他住柴房之类的话，他不也没有住么。” 陆当笑了起来。 “小姐，你这副模样若是让大少爷瞧见，铁定会不高兴的。” 魏星瑶：“大哥为何不高兴？” 陆当微微俯身靠近魏星瑶。 就当魏星瑶安静站着等着听陆当的言论时，耳畔只传来两个字：“你猜。” 魏星瑶回神，明白自己被耍了，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当：“你，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陆当哥哥吗？” “竟然戏弄我！” 陆当笑着抬步往前走去。 他腿长，步伐迈得快，比他个头低上许多的魏星瑶只能小跑着才能跟上。 不远处的客栈二楼，一道人影倚窗而立。 “小主子。” 风竹单膝跪在地上，脸上浮现愧疚之色：“是属下不察，被发现了踪迹，还望小主子责罚。” 景澜脸上的表情很淡，漆黑的眼眸顺着人流，注视着街道上那抹倩影。 “让你查的事情都查清楚了吗？” “是。” “一切按计划行事。” 景澜丢下这句话，转身而去。 风竹那声“是”，消失在空气中。 魏星瑶逛了许久，最后同张思雨相遇，二人又买了不少小玩意儿，眼看着日落西山，便准备去酒楼用膳。 “大哥可要去舅舅府上？” 落座后，魏星瑶问道。 魏昇摇摇头：“明日学院会正常上课，这几日恐怕都没有休息时间。” “再有几个月就到了科考的时候，大哥要好好准备。” 魏星瑶算着时间，对魏昇说道。 “大哥知晓，会好好准备的。” 魏星瑶点点头。 她对魏昇很是自信，只要没有黑幕，魏昇一定会被录取。 用过膳，贺津同魏昇一同离去。 “瑶瑶，我们也赶紧回府吧。” 张思雨收回恋恋不舍地目光，拉着魏星瑶的手，笑盈盈地说道。 魏星瑶点点头，正欲说话，忽然脸色一变，用力将张思雨推开，同时，陆当那声“什么人”也紧跟着响起。 陆当上前一步，挡在魏星瑶身前，看着挡在他们身前的人。 第143章 局势 张思雨脸色微变，她往魏星瑶身边靠，轻轻挽着魏星瑶的胳膊。 “瑶瑶。” “表姐，没事的，他们人不多。” 魏星瑶仰头看着张思雨，软声安抚着她。 她话音刚落，周围又传来几声破空声，与面前身穿黑衣男子同样装扮的人，纷纷落地。 “人，人不多？” 张思雨打了个寒颤，牙齿差点咬到自己的唇瓣。 魏星瑶：…… “咳。” “表姐，你先上马车。” 魏星瑶轻轻将张思雨推到了魏昇身边：“大哥，你同表姐先回去。” 张思雨想要说什么。 魏昇拉住张思雨：“雨儿表妹，先上马车。” 他很理智，若是只有瑶瑶和陆当在，他们很快便能脱身，但他和张思雨留下，只会成为拖累，何况除去他们二人，还有冬霜和青竹。 “冬霜，去吧。” 魏星瑶对冬霜使了个眼色。 冬霜心里担心，可她了解自家小姐的能耐，也不多话，拉过发怔的青竹往马车走去。 “小姐，你……” 陆当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魏星瑶打断。 “我留下，你走？” 陆当笑了起来，一改刚才的话语，半开玩笑地说道：“我只是想说，小姐想出手还是看戏？” 魏星瑶歪了歪头，眼前的几人，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又是宸王派来的？” 她的语气虽轻，但是此刻小巷中的人都是习武之人，自然都听了过去，领头之人的眼神微冷，但他并没有多话，而是亮起手中的兵器。 “表哥，瑶瑶他们……” 马车里，张思雨瞧见这样一幕，吓的浑身颤抖，结结巴巴地询问魏昇。 “坐好，我们先回府。” 魏昇心里担心的很，可他很怕留在这儿会添乱，驾车要离开。 距离巷口最近的两名黑衣人，接到领头人的示意，飞身朝着马车而去。 魏昇的心顿时悬了起来。 “小姐……” 青竹也看见了，紧紧抓着张思雨的手，安抚着她。 “嗯……” 闷哼声响起，那二人还未到马车旁，便已经倒在了地上。 魏昇高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一声高喝，驾着马车离开。 魏星瑶纤细的手指中夹着的银针在夜幕中反射着银色的光芒，她眼眸微转，看向其余那些人：“你们为何而来？” “宸王不至于命你们来找我的麻烦吧。” 黑衣人不说话。 “咦，看来不是我，”魏星瑶对陆当笑：“该不会是冲你来的吧？” 陆当：…… 也有可能。 难道是他查兰五的时候，留下了什么破绽？ “小姐可要先走？” 魏星瑶脚尖轻点跃上墙头后，直接坐在了墙头，晃着两条腿道：“不走。” “速战速决。” 她这副慵懒的态度，令黑衣人怒从心生。 有人直接朝着魏星瑶发起攻击。 陆当眼神一变，从腰间抽出他的软剑，飞身上前阻拦，与那两人缠斗在一起。 领头人眯了眯眼睛，也不言语，直接发动攻击。 五人站一人，都是江湖中的杀手。 魏星瑶脸上挂着浅浅地笑，看着几个人的招式，分辨他们的来路。 宸王到底为何要对她出手？ 魏星瑶想不通，除非，兰五真的在魏县，而宸王以为兰五又来找她了。 这么想着，魏星瑶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陆当，我先走了。” 她站起来身，拍了拍长裙上沾染的灰尘，扭头看着之前郭鸣同风竹见面的地方。 那附近，倒是有一家客栈。 魏星瑶脚尖轻点，身体轻盈地飞起来，踏着上了屋檐。 视眼开阔之后，她放眼望去，找到了那家客栈。 二楼的窗户，正好对着那个小巷，不仅如此，还能将茶楼入口来来往往的人都收入眼底。 所以，他在这儿，他也知晓，她在这儿。 魏星瑶脚步顿住，明明再往前一段距离就到了那家客栈，明明再往前一些，便能推开那扇窗查看，但她只是看着紧闭的窗户，不再上前。 “小姐。” 一盏茶后，陆当赶到了魏星瑶的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前方。 “解决了？” “跑了，不过留下了两具尸体，我从他们的身上发现了这些。” 陆当将一个腰牌递给魏星瑶。 木质的腰牌上，是一个黑色的符号，有些眼熟，魏星瑶好像在某本书上看到过，她不甚在意地将木牌还给陆当。 “留着，有空查一下来路。” “是。”陆当看着面前的客栈：“缘来客栈，小姐是想今晚在这儿留宿吗？” 魏星瑶摇摇头，想了想，从荷包里掏出来一个小瓷瓶递给他：“把尸体处理一下。” “好，小姐稍等。” 陆当拿过瓷瓶，很快去而复返。 “小姐，要回去吗？” “嗯，走吧。”魏星瑶最后看了一眼那扇从头到尾都没有开过的窗户，不再留恋，转身同陆当离开。 窗户后面，景澜端茶的手微顿，唇瓣紧抿，那张俊美的脸庞上浮现淡淡的冷意。 风竹压低声音：“小主子，他们走了。” 景澜垂眸，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风竹却觉得，房间里的温度变得更低了，他尝试着转移话题：“小主子，宸王知晓了你的踪迹，为了小主子的安全，小主子还是先行离开比较好。” “我怕他？” 景澜抬起眼睛，看向风竹。 那眼神中一闪而逝的冷意和冰寒，令风竹不敢同他对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小主子的气势，竟有超赶主子的意思，风竹心里隐隐有些后怕，主子如今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小主子，是想要小主子接手他的位置吗？ “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 风竹仔细倾听：“是我们的人，小主子，许是有消息了。” 景澜淡淡地“嗯”了一声。 风竹开门，门外的人之人进来后跪在地上。 “小主子恕罪，没有活口。” 景澜语气淡淡：“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狠，你且下去吧，继续露出破绽让他出手，如今收集到的证据，派可信之人送回入东宫吧。” 风竹怔住，跪地阻拦：“小主子，不可！” 景澜把玩着手里的茶碗：“为何不可？” 风竹垂着眼睛，在想该怎么说。 景澜从椅子上起身，来到风竹身边，轻轻扣住风竹的下巴命他抬头与他对视，俯身道：“东宫被父皇的人把守着，暗中还有各方的人在监视，若命人送消息进去，不等大哥看到，就会被旁人截获，对吗？” 风竹冷汗直流：“小主子明鉴。” 宸王景蓁的心思毫不掩饰，他与太子不对付就连皇上都没有瞒着，几次三番动手，皇上睁只眼闭只眼并没有阻挠，不过是想看看几位皇子的能耐。 若是太子连这种小打小闹都无法应对，他自然没有资格继承这个位置。 朝中，太子一派和宸王一派的朝臣，派系分明，皇上坐在高位之上，俯视间将他们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皇上很喜欢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不管他们如何做如何计划，不管他们心中装着什么想法，他们要跪的人，都是他。 景澜松开手，冷着脸转身：“被知道了，又如何？” “小主子！” “风竹，你可知道大哥如今的处境？” 景澜语气淡淡。 风竹怔住。 “东宫被困，大哥身为太子却被软禁在东宫，不可踏出东宫一步，皇上重用宸王，就连南下督建行宫的事情都交给他做，朝中大臣都觉得，皇上有了废太子的心思，而宸王受宠，正是下一任太子的不二人选。” 景澜坐回椅子上，垂眸看向风竹：“不知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对。” 虽然不像承认，但风竹知晓，景澜所说一字不差。 “既如此，宸王的把柄，才要送回宫里。”景澜眼底浮现淡淡的冷意：“那个位置，想要坐上去的人，可不止宸王一人！” “小主子的意思是……”风竹忽然茅塞顿开。 “起来吧，三哥儒雅，看起来风轻云淡对朝堂之事并不在意，但他可是贤妃的儿子，四哥尾随宸王左右，以宸王的话马首是瞻不错，但别忘记了，淑妃的第一胎是怎么没的。” 淑妃的第一胎宫里传的是意外，可真的是意外吗？ 那时候，宸王的母妃珍贵妃怀了几个月的身孕，与她同时怀孕的淑妃，而同样怀有身孕的淑妃，刚诊断出怀的是皇子就出了意外，可真的是太“意外”了！ 风竹脸上浮现赞赏之色。 原先他以为小主子并不关注宫里的局势，他还在想该通过什么方式将宫里的局势说给他听，不曾想，小主子早已经将这些了然于心。 “按照我说的去做，宸王的那些事情，不管有没有详细证据，都制造一份送往东宫。” 景澜语气淡淡：“记得隐藏踪迹，要小心翼翼地送到大哥手中。” “至于能不能真的送到，”景澜嘴角上扬：“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风竹心里很是激动：“属下这就去安排！” 风竹离开后，屋内很快安静下来。 景澜看着紧闭的窗户，犹豫了片刻还是走过去将窗户打开。 此刻县城里的空气很安静，远处也没有血腥味飘出，更没有打斗声响起，可他知晓，就在不久之前，有人因为他的原因，被人追杀。 景澜想，他这么冷漠旁观，真的对吗？ 对的吧。 毕竟他往后所要走的那条路，是黑暗血腥的，那个丫头属于阳光，她不该被他拖累。宸王这次出手，想必是为了泄愤。 他是时候要给宸王找些事情做了，免得他总是将目光放在小丫头身上。 张府门外。 张思雨并没有进去，她紧张地走来走去，时不时就问身边的魏昇：“瑶瑶怎么还不回来？” “真的不需要让府里的人出去找吗？” 魏昇心中也担心不已，但他脸上是镇定自如的模样：“雨儿表妹不要担心，陆当很厉害，瑶瑶，更厉害。” “大少爷，表小姐。” 腊雪一直关注着院外的动静，听说表小姐乘坐的马车回府了便出来接。 “小姐呢？为何没有同你们一起回来？” 腊雪听见张思雨同魏昇的话，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张思雨当即上前拉住了腊雪，好似找到了主心骨般开口：“腊雪，我们回来的路上碰见了一些坏人，他们拿着刀围堵我们，瑶瑶和陆当让我们先走了，他们，他们不会有事吧，你，你可要出去寻他们？” 腊雪先是一惊，随后问道：“多少人？” “大概，大概六七人。”张思雨也不太确定，她刚才被吓坏了，这会儿根本想不起来。 腊雪松了口气：“才这么几个人，我都不惧，何况陆当在。” 张思雨微怔：“你，你不担心吗？” 腊雪摇头：“不用担心，陆当比我厉害，虽然我不知道这些人的来路，但小姐既然让你们先回来，大少爷也顺着她的意思，那就不会有事。” “可是……”张思雨轻咬着唇瓣，眼圈有点红。 腊雪看出她是真的忧心，对冬霜使了个眼色。 安抚人的事情，她也只对魏星瑶做过，对着旁人，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冬霜挽着张思雨的手：“表小姐，你不要担心，不如我先陪你回院子等着？小姐不会有事的，她若不回来许是发现了什么事情要查一查，你只需安心等着就是。” 张思雨见众人都不担心，她也逐渐被感染，渐渐冷静：“也是，瑶瑶很厉害，我虽然很少见瑶瑶出手，但我知道，瑶瑶很厉害，她不会逞强的！” 最后一句话，她就如同安抚自己一般，说得很用力。 冬霜微微松了口气：“表小姐，我们进去吧。” 青竹走上前，同冬霜一左一右扶着张思雨回了雨落院。 “大少爷，你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给我听听，如何？”腊雪见张思雨走远了，才走近魏昇，低声询问。 魏昇知晓腊雪在魏星瑶身边还有另外一层身份，也不隐瞒，直言说了。 “也就是说，他们可能和上次在禅山寺的那些人，是一伙的？” 腊雪轻声低喃。 魏昇压低声音：“我也不知，但我瞧着瑶瑶的模样，是知晓怎么回事的，我怕留下会成为他们威胁瑶瑶的人，便先行回来了。” 腊雪点点头：“大少爷，我先出去一趟，小姐若是回来了你与她说一声就是。” “你去何处？” 腊雪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自然是，找人咯。” 魏昇：？ 第144章 大姐夫要纳妾 魏昇来不及阻止，腊雪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夜幕中。 他微微叹气，关切的目光望向远处，等着魏星瑶和陆当二人的回归。 “大哥。” 魏星瑶远远地瞧见了那立在张府门外的俊逸身姿，轻唤一声朝着他跑了过去。 “瑶瑶，可有伤到哪里？” 魏昇迎上来之后，第一时间用目光锁定着她，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见她连衣裙上都没有浮现灰尘，这才放了心。 “大哥，这么晚了，让陆当送你回书院吧。” 魏星瑶想到刚刚逃走的几人，略有些不放心。 陆当也到了近前，听见魏星瑶的话后对魏昇笑道：“大少爷是今晚住在张府明日一早去书院，还是直接回去？” 魏昇道：“这个时辰住舅舅府上，明日一早总要与舅舅说一声的再离开的，如此会耽搁不少时间也会扰了舅舅舅母休息，还是直接回去吧。” 陆当点点头：“小姐，那我先送大少爷去书院了，你早些休息。” “嗯，大哥再见。”魏星瑶笑眯眯地同魏昇挥手告别。 “对了，”魏昇唤住了魏星瑶：“刚才腊雪听说了你遇袭的事情，说出去寻人，此刻并不在府里。” 魏星瑶脚步微顿，随后笑起来：“我知道啦，大哥回去后也赶紧休息哦，等下次休沐再来寻我出去玩。” 她说完话，对陆当使了个眼色。 陆当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同魏昇离开。 腊雪是在魏星瑶沐浴后躺在床上时回来的。 “小姐可是睡了？” 腊雪站在门外，轻声问道。 “刚躺下，进来吧。” 腊雪推门而入，将开着的窗户关上，对魏星瑶道：“小姐总是睡觉的时候将窗户开这么大，虽说小姐的体质不怕冷，但更深露重的，小姐还是要多注意些才是。” “是，都听你的。” 魏星瑶困倦地打了个呵欠：“府里可有什么事发生？” 腊雪摇摇头：“张夫人一切都好，按照小姐的嘱咐，厨房那儿所做的药膳也没有什么问题，倒是赵姨娘那有些不舒服，舅老爷去看过她，但晚上还是在莲薏院留宿的。” “那就好，你刚才找到人了？” 魏星瑶随口问道。 腊雪也没有想要瞒着魏星瑶的意思：“熊震那儿给了消息，说他们的人因为损伤太过眼中，许多人都起了别的心思，愿意效忠宸王的人，也不似以前那么多。” “是个好消息，你也早点休息吧，剩下的事情交给陆当去查就好。” 魏星瑶说完这些眼睛彻底合上，呼吸声渐渐均匀。 腊雪无奈摇头，将床上的帷幔放下来，放轻脚步离开。 魏星瑶第二天起晚了。 冬霜时不时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倾听里面的动静，她走到腊雪身边，小声道：“真的不用唤小姐起身吗？眼看着就要过了帮张夫人诊脉的时辰了。” 腊雪道：“让小姐睡吧，想来没有什么事情。” 冬霜点头：“也是，小姐心里惦记着张夫人，她比谁都上心，而且，表小姐也没过来，等表小姐来了再说吧。” “你呀，”腊雪失笑：“表小姐起身了肯定也是第一时间去莲薏院啊，怎么会来小姐院子里。” “也是哦。”冬霜傻笑起来。 “咦？” 腊雪看向院外。 “怎么了？”冬霜也跟着看过去。 腊雪笑了起来：“没想到，表小姐真的来唤小姐了呢，你且在这儿伺候着表小姐，我去同表姐说一声。” 冬霜眨眨眼睛，不解地看向院外：“表小姐来了？” 张思雨确实来了，还是气喘吁吁地跑来的。 “瑶瑶，瑶瑶……” 张思雨跑进院子里，连歇息的意思都没有便往星落居里去，被冬霜拦住了。 冬霜笑盈盈地说道：“表小姐先喝杯茶，小姐很快就来。” 张思雨点点头又摇摇头：“茶就不喝了，我找瑶瑶有事，大姐回来了，天呐，瑶瑶，你知道吗，姐夫竟然真的打算纳了应怜玉！” 冬霜张大嘴巴，吃惊地看着推开屋门的张思雨。 她紧跟着进去，就看见已经梳妆好的魏星瑶，心里微微松了口气，随后将茶水放在了桌子上。 “喝口茶，慢慢喝。” 魏星瑶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将一根蝴蝶发簪插入发髻中，确定没什么异常后起身，指着桌子上的茶碗，让张思雨冷静。 “哦。” 张思雨瞧见魏星瑶后，不知不觉就不觉得慌乱了。 “瑶瑶，大姐前几日没有过来，正是因为应怜玉的事情，唉，真的要气死我了！” 魏星瑶压低声音：“你小点声吧，大姐定然不愿让此事被舅母知晓，你若藏不住事儿让舅母知道了再气怒伤身，有你后悔的！” 张思雨：…… 她先是冷静下来，垂首听着魏星瑶的话，随后才反应过来，抬头惊讶地看着她：“你是如何知晓母亲不知道的？” 魏星瑶深深吸了口气，坐在了张思雨的身边，握住了张思雨的手。 “表姐，你马上也要嫁入贺家，贺家虽说是书香门第，但家中也是婆母需要伺候的，我是你的表妹，这些话理应不该我同你说，但我还是希望表姐能深思熟虑一些。” “今日之事，定然是大表姐有些异样被你发掘，又经不住你的盘问或者她也是想找个人诉说心中压抑才会告知与你。” “大表姐是稳重之人，她既然知晓了舅母怀孕且身体不好的事情，定然不会用后宅的烦心事惊扰舅母，瑶瑶自然就有了之前的那样一番猜测。” 张思雨静静地听完魏星瑶所说的话，久久无言。 魏星瑶抿了抿樱红色的唇瓣，心里微微有些忐忑，二表姐可是被她说的话伤了心？ 仔细回想一下，她刚才所说的话，确实有些直白，而她又是表妹的身份，说那么多，有些不太合适吧？ 现在补救还来得及吗？ 正在魏星瑶胡思乱想的时候，身边的张思雨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看着魏星瑶，对她行了一礼：“瑶瑶所言极是，是我不够稳重。我被你们保护的太好了，往后，换我保护你们，我会努力成长，成为你们的依靠！” 第145章 我也是要嫁人的嘛 很少见到张思雨这般正经认真的模样，魏星瑶略有些不自在。 “表姐，瑶瑶饿了。” 魏星瑶眨眨眼睛，上前拉着张思雨的手撒娇。 张思雨微怔。 为何忽然觉得，自己就是大姐姐了呢？ 她看了一眼个头比自己只矮了一点点的魏星瑶，对上她俏丽的容颜，她恍然想起来，瑶瑶是个比她小了三岁的小姑娘。 “瑶瑶，是表姐不好。” 张思雨脸上浮现怅然若失的表情，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魏星瑶的头发：“表姐差点忘记了，你还是个孩子。” 魏星瑶深深吸了口气，握住了张思雨的手。 “表姐你在说什么哦，我看我哪里是孩子咯？我明明，已经长大了呀！” 魏星瑶笑盈盈地说道。 她心理年龄可比张思雨大多了，加上她活了两世，前世，这个年龄的她，也比同龄人厉害，“孩子”这个称呼，挺不适合她的。 张思雨眨眨眼睛，没有多说什么，上前拉住了魏星瑶的手。 “走吧，莲薏院那母亲摆了早膳，让我过来唤你去用早膳呢，我刚才只顾着同你说大姐的事情，忘记你还未用膳，快走吧，你一定饿坏了吧。” 魏星瑶刚想说自己不饿，奈何肚子发出了“咕噜噜”地声响，她腼腆地笑起来：“确实饿坏了。” 莲薏院。 “恩儿这次回来，看着消瘦不少，可是在程家受委屈了？” 舒莲拉着张思恩的手，细细打量着她，总觉得自己的女儿不仅受了，连精神都不似以往那么好，面色也憔悴不少。 张思恩笑起来：“以前恩儿还不理解母亲为何总担心女儿是不是没吃好，穿的可会受凉，如今当了娘亲才明白。” “母亲放心，程岫对女儿还是极好的，只是近些时日妍儿比较粘人，刚刚学会走路，正是想要来回看看的时候，女儿可累坏了呢。” 程妍儿正是张思恩去年生下的女儿，如今一岁多些，正是学走路需要人陪的时候。 提及妍儿，舒莲很是思念。 “妍儿都会走路了，仔细算算，我这个当外祖母也有许久没有见过她了。” 张思恩哄道：“哪有什么？下回我再来见母亲的时候，将妍儿带来。” “好。” 张思恩这么一打岔，舒莲也忘记了问一些程府的事情，为了哄舒莲开心，张思恩说了不少关于妍儿的趣事，直逗的舒莲笑声不断。 “哎呦，不能再笑咯，我这儿，这儿肚子都痛了。” 舒莲连连挥手，单手捂着肚子又想笑又觉得肚子隐隐有些不舒服。 “都是女儿的不是，女儿这便寻府医来帮母亲瞧瞧。” 张思恩暗自后悔，心里很是着急。 “你这孩子，就是有些岔气罢了，你且坐下，一会儿就好了。”舒莲拉着张思恩，与她细声细语地说着话。 她确实只是笑岔气了，她都是当了好几次母亲的人了，岂能连这点分辨力都没有？ 张思恩却有些坐立难安：“母亲，还是请府医……” “夫人，大小姐，二小姐和表小姐来了。” 紫苏掀开帘子进来禀告。 张思恩听见魏星瑶来了，总算是松了口气：“瑶瑶来了正好，快帮母亲瞧瞧身体。” 魏星瑶刚踏入门槛便听见这句话。 她眼眸微转，视线落在舒莲身上，打量着她的气色。 “舅母好。” 魏星瑶软声说着话便到了近前，帮舒莲把脉。 “怎么样？母亲刚才说腹痛，可是有什么事情？”张思恩紧张的不行。 张思雨本来觉得没什么，听见张思恩的话后，人也跟着紧张起来：“母亲好端端的怎么会肚子疼？” “都是我的错，我同母亲讲述了妍儿的一些趣事，惹母亲笑得多了。” 张思恩后悔不已。 “大表姐，舅母没事，多笑笑也挺好的，以前舅母就是不爱笑，心里装的事情太多，积忧成疾，如今呀，舅母多笑笑那些病症就没咯。” 魏星瑶收回手的时候，指腹在舒莲身上几处穴位轻轻点了几下。 舒莲并未察觉到魏星瑶的动作，只是觉得腹痛的感觉消失了，她附和点头：“瑶瑶说的是，恩儿可别学母亲，总是将事情想复杂，将事情往自己身上压，会累的。” “是，母亲快用膳吧。” 张思恩松了口气，又恢复到以往稳重淡雅的模样，招呼着众人落座用膳。 一顿早膳吃完，魏星瑶擦了擦嘴巴，对舒莲道：“舅母，这两日天气很好，紫苏姑姑可同你在院中多走动走动，对身体有好处哦。” “知道了，昨日走了一圈确实身体舒畅许多。” 舒莲笑着说道。 魏星瑶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哦，有什么事情记得派人来寻我。” “去吧，恩儿也许久没有回来了，你们姐妹有很多话想说吧，一块去吧，我坐一会儿便出去逛逛，不用你们陪着了。” 舒莲挥手开始赶人。 “是。” 众人俯身告退。 从正屋里出来的时候，碰见了站在廊下的郭姨娘。 “郭姨娘。” 张思恩笑着看向郭姨娘：“你怎么会在此处？” 郭姨娘俯身同面前的几位小姐行礼：“大小姐，二小姐，表小姐，妾身是来向夫人请安的，听闻夫人同小姐们在用膳，便候在这里。” “母亲用过膳了，郭姨娘进去吧。” 张思恩侧身，让开位置，对郭姨娘笑道。 “谢谢大小姐，妾身先进去伺候夫人了。” 郭姨娘说着，低眉顺眼地进了屋子。 张思雨微微蹙眉，拉着张思恩走远了一些才压低声音道：“母亲怀孕的时候还未公开，郭姨娘这个时候来伺候母亲，不会有什么事情吗？” 张思恩先是一怔，随后明白过来张思雨在说什么，不禁拉开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张思雨被张思恩的目光看得有些紧张。 “大，大姐，你这是看什么呢？” “雨儿竟然能想到这里，可真的太稀奇了！” 听说张思恩话里的打趣，张思雨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通红的：“大姐，你，我，我也是要嫁人的嘛，总，总要学会这些事情的不是吗？” 张思恩脸上的笑在听见这句话，渐渐淡去。 第146章 我会高中成为你的依靠 “是啊，雨儿说的没错。” 张思恩往前走了两步，抬手将张思雨鬓角的乱发挂在了耳后，轻柔的语气听起来很温和动人：“姐姐很开心雨儿学会这些。” “姐姐又很难过，雨儿学会这些。” 张思雨听懂了张思恩话里的深意，她握住张思恩的手：“姐，是我不对，以前总想着自己，没有看见母亲和你为我做了什么。” “明年我就要嫁入贺家，我，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学的。” 张思恩笑着说道：“好，姐姐教你。” “姐，我们去花园里逛逛吧，前些时日大哥寻来了不少稀罕的菊花，如今开的正好呢。”张思雨拉着张思恩和魏星瑶边走边说道：“咱们过去赏花坐一会儿，指不定还能碰见母亲呢。” 张思恩点点头：“也好。” 姐妹三人去了花园，碰见了正在花园里摆弄花花草草的张思毅。 “恩儿，雨儿。” 张思毅看见几人，脸上浮现淡淡地惊讶之色，手中拿着的工具放下也不对，不放下也不对，一时间显得局促许多。 张思恩往前走了几步，对张思毅笑道：“大哥好雅兴，竟然亲自照料这些花朵。” 已经被看见了，张思毅也没有再遮掩的意思，大方承认。 “姨娘很喜欢这些，我偶尔得空会来照料一下。” 张思雨奇怪：“郭姨娘若是喜欢，为何不将这些花朵儿都栽在她院中？” 她记得青院内的绿植很少，她以前还以为郭姨娘不喜欢花草呢。 张思毅笑起来：“如今赵姨娘怀了身孕，许多香味儿闻不得，姨娘为了避免麻烦，想看花花草草的时候就会来这儿，也不远，这些花儿放在这儿，母亲有雅兴的时候也能观赏，对她身体有好处。” 张思雨微怔。 她没有想过张思毅绕来绕去，最终的意思是在这儿。 后宅之中，真的有女子不会争宠，一心为主母的妾存在吗？ “大哥既然很懂这些，不如给小妹讲讲吧。” 张思恩看出张思雨跑神，暗中捏了捏她的小手，对张思毅笑道。 “好啊，许久没有同妹妹们说话了，今日有机会，大哥就同你们随便聊几句。”张思毅发自内心地开心。 自从恩儿出嫁之后，他同张思恩和张思雨的关系就疏远了不少。 他身为长兄，关心嫡妹时，也听闻了程府一些事情，可他同张思恩的关系，让他不好插手多问，此刻有了机会，他自然是牢牢抓住的。 “瑶瑶，我怎么觉得大哥哪里不对劲儿呢。” 张思雨特意落后一步，看着走在前面同张思恩侃侃而谈的张思毅，歪着头，百思不得其解。 魏星瑶大概猜出是因为什么。 “表姐，要不，我过去偷听一下？” 张思雨瞧着魏星瑶俏皮眨眼睛的模样，听出她在打趣，忍不住上手捏了捏魏星瑶的脸颊：“你呀，总是老气横秋的样子，也难怪我什么事情都会依赖你。” 魏星瑶翻了个白眼：“这还怪我咯。” “不怪你，我家瑶瑶这么可爱，我哪里会怪你哦。” “这夸奖一点都不真诚，切。” 魏星瑶不为所动，看了一眼已经拉开许多距离的二人，也没有追上去的意思。 “咱们，要不要追上去听听他们在聊什么？” 张思雨迟疑道。 魏星瑶不说拒绝也没有说同意：“若是我们可以听，表姐应该会注意到我们没有跟上吧。” 张思雨微怔，随后反应过来，牵着魏星瑶的手：“瑶瑶说的是，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她拉着魏星瑶绕过另外一片九曲回廊，往亭中走去。 “大哥，我如今的情况，怎么拒绝呢？” 张思恩站在拱桥上，单手搭在栏杆上，低头看着在荷塘中欢快畅游的金色鲤鱼，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 张思毅冷了脸：“你有大哥在，只要你不愿，大哥定然会去程家帮你出气的！” 张思恩抬眸看向立在身侧的男子。 总是儒雅礼貌的男子在生气时，难得透出了些孩子气，这副为了妹妹不管不顾的样子，令张思恩忍不住笑出声。 “妹妹为何发笑？” “大哥，你这副样子若是让城中的千金小姐瞧见，那些倾心与你的姑娘们，肯定大跌眼镜，芳心移到旁人身上咯。” 听出张思恩话里的打趣，张思毅先是不解，随后幽幽叹了口气。 “恩儿，大哥身份是庶子，张府如今的情况确实大不如从前，你自从嫁入程府后出了这么多的事情，程家欺你背后无人，可你放心，科举之上大哥定然会高中，成为你的依靠。” 张思毅看着张思恩的眼睛，用温和轻柔的语气，说出怔忪的承诺。 “大哥……” 张思恩怔怔地看着张思毅，从未想过，这位在她出嫁背着她出张府的大哥，这位沉默寡言同她不算亲近的大哥，会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 “嗯，大哥在呢。” 张思毅抬手揉了揉张思恩的脑袋。 对上张思恩错愕的眼神时，张思毅才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太过唐突了，他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转开目光。 “恩儿不止有大哥，你还有表哥，依着魏昇的才华，他定然要在朝堂中有一席之地的，纵然大哥考不上……” “大哥！” 张思恩打断张思毅的话，仰头看着他的眼睛轻笑：“恩儿等着大哥高中，到时来程府我为大哥接风洗尘，顺便，借助大哥的势力扬眉吐气！” 张思毅先是沉默，随后轻笑着点点头：“好。” “那就这样说定了。”张思恩两只手撑着栏杆，身体微微后仰，眯着眼睛感受着落在面颊上的暖阳：“其实，我早就知道，不会有独宠的。” “但我无悔，我能争取的能做的都已经做到了，有妍儿在，我很开心，至于其他的，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张思恩睁开眼睛：“他早晚都要纳妾的，若非他有这方面的心思，谁又能逼迫的了他呢？” “这个世界，真的有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张思恩语气很轻很轻地问道。 第147章 让你受委屈了 女子轻柔的语气飘入张思毅的耳中。 张思毅微怔。 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想，他是男子，他能做到只宠一位女子，只爱一位女子到终老吗？ 兄妹二人站在一处，久久无言。 “瑶瑶，大哥和大姐好像聊完了，但他们之间的气氛，我又觉得不太对劲儿，你说，咱们要不要过去呀？” 张思雨往魏星瑶身边靠，压低声音说道。 魏星瑶眨眨眼睛：“表姐过去的话，他们之间那种奇怪的气氛就会不见了，不如表姐过去看看，顺便问问他们聊了什么？” “你怎么不过去？”张思雨偏头看她。 魏星瑶笑盈盈地说道：“因为我不好奇呀。” “你不好奇！”张思雨惊讶地叫出声，因为声音过大，引得桥上站立的二人均寻声望了过来。 “咳咳咳……” 张思雨忙捂着嘴巴将脸转到魏星瑶这边。 她什么都没有说，别看她别看她！ “雨儿？” 显然，张思恩并没有听见她的心声，走到了亭中，好奇地往张思雨身边凑，将她的身子转过来去看她：“你这是怎么了？” “啊？”张思雨有些不敢同张思恩对视，眼神飘忽：“我，我就是同瑶瑶说了几句话，没，没什么事呀。” 张思恩：“……那你心虚什么？” “我没有心虚！”张思雨不禁拔高音量。 张思恩抬手去戳张思雨的脸颊：“还说自己没心虚？” “你没错心虚的时候都不敢同我对视，跟一只炸毛的小猫似的，还没说一句话就炸了哦。” “我，我有吗？” 张思雨小心翼翼地看向张思恩。 张思恩忍住笑：“自然是有的。” “唔，”张思雨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大姐，你就别打趣我了，还不是看你同大哥在那儿聊天，我和瑶瑶没事干，太无聊才会说些有的没的打发时间嘛。” “咦，大哥呢？” 张思雨再往前一瞧，没有看见张思毅很是奇怪。 “大哥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总不好一直在院子里忙活，你呢？还想去哪玩？” 张思恩笑盈盈地看着张思雨。 张思雨“咦”了一声，奇怪地看着张思恩：“大姐心情比刚回府的时候好许多呢，可是烦心事解决了？” 张思恩深深吸了口气。 她这个妹妹哦，当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同你说说吧。”张思恩也不想再隐瞒，或许是她却是想找个人，将压抑在心里的不快全数吐出来。 张思毅是大哥，能与他说得也不多，许多事情都是他打听出来的。 但关于程府后宅中的那些事情，她并没有办法同张思毅详细说，她，哪里有颜面将一切都说出口呢？ 魏星瑶对冬霜使了个眼色，等她靠近后对着她低声吩咐了几句。 “等程岫这次回来，应该就会纳了应怜玉吧。” 坐在石凳上，张思恩看向亭外的花花草草，轻柔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与她没关系的事情。 张思雨的心顿时一紧。 “姐姐，你，你不阻拦吗？” 张思恩闻言露出自嘲地笑：“你当我没有阻拦过？” “上次约好了去环山湖游玩，我为何匆匆送她回府？不就是为了避免她同程岫接触，说一些让程岫误会我的话？” 张思雨张了张嘴巴。 她本来是不能理解的，可当她想到赵姨娘之前做的那些事情，也就很好理解了。 张思雨见桌子上不知何时摆放了点心和茶水，便抬手帮张思恩倒了杯茶推到了她跟前：“然后呢？” 张思恩接过茶碗，然后轻笑起来：“我上次有所防备，自然没有让她得逞，也算是打消了婆母的念头。” “事后，婆母自然对我还是一如既往吧，说不上好也不能说不好，毕竟这么多年了，她什么脾性我也清楚，那些事情与我而言都已经习惯，不算什么。” 虽然只是简单的三言两语，可张思雨还是从中听出了心酸的意思。 “在婆母眼中，应怜玉自然是比我好的。” 张思恩脸上露出苦涩的笑：“毕竟，已经三年了，我也不过生下了妍儿，程岫虽说不是独子，但他所经营的产业，怎能没有儿子继承？” “婆母曾与我说过，若是应怜玉生下儿子，便让我养着，呵。” 张思恩冷笑一声，将茶碗中的茶水饮下。 “砰。” 茶碗被她放到了桌子上。 “说得是为我着想，觉得我生不出儿子所以要旁人生来我养着，不过是为应怜玉铺路罢了，可她为何就认为，我无法生下嫡子？” 说到这里，张思恩也有了怒气，她紧抿着唇瓣：“自从那一日，我便没有再离开过程府，早晚向婆母请安也不曾落下过，就是希望婆母能改变看法。” “许是我的做法感动了婆母吧，她倒没有再提及此事。” 张思雨想问什么，被魏星瑶轻轻拉扯了一下手臂，便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等着张思恩继续往下说。 “唉。” 张思恩脸上浮现愁容之色，眼底的光也逐渐消散。 魏星瑶心里咯噔一跳。 “雨儿，你可知，应怜玉之事，为何又被提起？”张思恩轻声询问。 张思雨张了张嘴巴，瞧着张思恩这副模样，张思雨纵然再迟钝也明白过来，她眼圈微红，颤声说道：“难道是，难道是姐夫？” 张思恩闻言，脸上浮现温和地笑。 她扭头看向张思雨，轻轻摸了摸张思雨的面颊：“雨儿，你要记住，贺津是个好的，但你若将所有的依赖都放在他的身上，恐怕不妥。” “姐……” 张思雨的话刚说出一个字就被张思恩打断。 “雨儿，姐姐知道这么说话你会不想听，会觉得难以接受，但姐姐想，或许这么说对你有所帮助吧。” “你看看父亲母亲，再看看姐姐和姐夫，情之一字，谁的情更深，谁受的伤害就会越深，你心中有他，他此刻心中有你，就够了，好好珍惜有情之时，旁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张思雨张了张嘴巴。 “他娶我时说过，此生定不负我，可他想呐应怜玉的时候，就变成了，恩儿，让你受委屈了。” 第148章 怕她 张思雨没有说话。 张思恩也渐渐沉默下来，她的那句低喃，随风逐渐消散，仿佛，从来都没有说过。 舒莲怀孕的事情，是在一个月后被赵姨娘知晓的。 “啪！” 屋内的瓷器再次被摔坏不少。 赵姨娘捂着肚子，赤红着一双眼睛看着云云，唇瓣因为激动抖个不停：“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姨娘，奴婢，奴婢听见正院的丫鬟在说此事，应该，应该不假。” 云云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身子。 这段时间，赵姨娘的情绪变得有些不太好，云云被罚过很多次，此刻见赵姨娘发怒，她想上前哄劝都不太敢，很怕最后赵姨娘会将怒火发作在她的身上。 “要你有什么用！” “是真是假，你不会去打听清楚吗！” 赵姨娘气的大吼。 “是，奴婢，奴婢这就去。”云云慌忙从地上起身，扭头就朝外跑。 快跑出青院的时候，想到赵姨娘的身体，便拉住一个小丫鬟让她注意着屋内的情况，若是有什么不对，让她去请府医。 嘱咐完这些，云云才匆匆离开青院。 “舅母的身体越来越好了，这几日常也没有失眠的情况，药膳的话，一日服用一次便可，多多出来散心，比在屋里闷着要好很多哦。” 魏星瑶陪在舒莲身边，软声细语地同她说话。 舒莲拍了拍魏星瑶的手：“我也觉得，近些时日身体不似以前那么疲惫，还记得以前怀雨儿的时候吐过很多次，这次竟没有呕吐的感觉，可见是个省心的孩子。” 听见这话，张思雨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母亲，你这话说得女儿就不爱听了，难道女儿很调皮捣蛋吗？” 她不满地嘟唇，挤到舒莲身边，摇晃着她的手臂撒娇。 舒莲笑到不行：“你自己说，你调皮不调皮？先不说以前的事情了，就现在，你看瑶瑶，明明你是姐姐，怎么在瑶瑶跟前，跟小妹妹似的？” 张思雨：…… 她悄悄看了一眼站在舒莲另一边的舒莲，嘟唇：“好吧，女儿认，可这不能怪女儿呀，谁让瑶瑶太厉害太优秀呢，而且你瞧瞧她，很少撒娇，母亲要好好说说瑶瑶，让她在我跟前多撒娇，这样我就能当一位好姐姐啦。” 魏星瑶满头问号：“表姐，你当不当好姐姐，跟我撒娇有什么关系吗？” “有关系！” 张思雨微微抬着下巴看着魏星瑶。 魏星瑶：…… 好的，你是姐姐你说的算。 姐妹二人互相打趣着，时间过得很快，而藏在暗处的云云捂着嘴巴往后退，慌忙往青院的方向跑去。 她亲耳听到了，夫人怀孕了，夫人真的怀孕了！ 魏星瑶偏头往云云跑走的方向看了一眼，对腊雪使了个眼色。 腊雪垂眸放缓脚步，趁着没人注意，朝云云消失的方向追去。 “喂。” 九曲回廊处，腊雪手中拿着枝条从石柱后走出，挡住了云云的去路。 “腊……腊雪姑娘。” 云云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有些惨白，看着腊雪脚步下意识地往后退，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你叫云云是吗？” 腊雪含笑问道。 云云点点头。 “青院赵姨娘身边的人？”腊雪歪头，看似询问，但她的那双眼睛里已然有了答案。 云云深深吸了口气：“是，是的。” “你家主子，让你打探夫人的消息，是吗？” 腊雪又问。 云云不敢看腊雪，避开她的目光，咬牙道：“我，我听不懂姑娘在说什么。” 腊雪不甚在意：“你听不懂没关系，我说，你记。” 云云：…… “夫人怀孕的事情，可以告诉赵姨娘，但若是赵姨娘敢做一些有的没的，我想，你也会知晓她会有什么后果吧。” 云云张大嘴巴。 “夫人腹中的孩子，不容有失，否则……”腊雪将手中的枝条举起来，轻轻掰断丢在地上，她用脚走上去狠狠地踩了一脚，脸上扬起浅浅地笑。 云云从未想过，腊雪会这么直白地威胁她。 她瑟瑟发抖地看着腊雪离开的背影，等反应过来时才飞快地跑起来。 她该怎么办？ 她到底要不要告诉赵姨娘？她只是一个奴婢，若是不说，依着赵姨娘的手段，她不会有好结果，可她说了，说了的话，赵姨娘会做什么？ “云云姐姐，你回来了？姨娘在屋里等你呢。” 小丫鬟脸色不太好，瞧见云云回来后欣喜地上前拉住她的手。 “姨娘她……” 小丫鬟压低声音：“姨娘没事，刚才我去奉茶的时候，将屋里已经收拾干净了，瞧着姨娘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云云姐姐，你说要不要帮姨娘请府医来看看？” “暂且不用，你去安排膳食吧，我进去看看姨娘。” “好。” 小丫鬟一听不用她继续伺候了，松了口气往厨房跑去。 “吱呀。” 云云推开木门，脸上浮现浅浅地笑，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你回来了。” 赵姨娘坐在椅子上，手中捧着茶水正在品茶。 她此刻的模样，根本看不出来刚才有发脾气，那么的温雅有礼，可她越是这样，云云越觉得心惊胆战。 “姨娘，你可是饿了？” 云云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快步走到赵姨娘身边，含笑看着她。 “云云，你可是怕我？” 赵姨娘没有回答云云的话，她看向窗外，语气轻喃似自言自语又似在询问云云。 云云眼眸微闪，当即跪在地上：“姨娘说得什么话？若是没有姨娘赏识，奴婢此刻还在外院做着粗重的活计，是姨娘给了奴婢衣食无忧，奴婢感激姨娘，怎么会怕姨娘呢？” 赵姨娘垂眸，将茶碗放下后伸手扶着云云：“既然不怕，为何要跪？” 云云眼睫轻颤，到底在赵姨娘的搀扶下起了身。 她低垂着头解释：“奴婢不是怕姨娘，奴婢是忧心姨娘多虑后误会了奴婢，再，再伤了身子，府医嘱咐过姨娘，不可动气，奴婢是怕姨娘动怒。” 赵姨娘看着云云的眼睛。 云云不敢同她对视，只低垂着头抿着唇瓣。 “罢了。” 赵姨娘幽幽叹气：“查到了什么，说说吧。” 第149章 出血 听见赵姨娘问及这个问题，云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赵姨娘瞧见了，只当没有看见。 “姨娘，奴婢亲耳听见，夫人怀孕的事情，但怀孕几个月奴婢并不知晓，奴婢瞧着夫人的肚子，还未显怀，想来月份还小。” 云云说完这些话就做好了被赵姨娘惩罚的准备。 她眼睫轻颤，等了许久，意料之中的巴掌并没有打在脸上，以至于她因为惊讶，没忍住好奇抬眸看向赵姨娘。 “以前，很疼吧。” 云云的目光对上赵姨娘视线的刹那，赵姨娘伸手轻轻抚摸着云云的脸颊。 “姨娘，您……” 云云心尖微颤。 “之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情绪不太对，也忍不住发脾气，我以前，应该不是这样的，对吗？” 赵姨娘看着云云，轻声问道。 云云点点头，许是赵姨娘此刻给她的感觉很是温暖，让她想到了以前的主子，眼圈微微有些泛红。 “是，姨娘，姨娘或许是怀孕的关系，情绪不稳定奴婢理解，奴婢也不觉得委屈，奴婢只是忧心姨娘的身体。” 赵姨娘轻轻拍了拍云云的手背：“我知晓你的忠心。” “希望你能不计前嫌……” “云云怎么可能会怪姨娘？奴婢只盼着姨娘能好好的！”云云当即跪在地上表忠心。 赵姨娘再次将她搀扶起来，脸上浮现出笑意：“瞧你，又跪。” “我不过同你说几句知心话罢了，快起来。” 云云抹了一下眼角：“谢谢姨娘。” 赵姨娘微微点头，想到了什么，温声开口：“还记得表小姐留在府里的事情吗？” 云云道：“奴婢怎么可能忘记？那日离得有些远，奴婢又知晓表小姐身边有许多能人，隐隐听到几句话……” 说到这里，云云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姨娘的意思，那个时候表小姐是因为夫人怀孕了，才会留在府里？” 赵姨娘将手搭在自己微微有些耸起的小腹上。 “我瞧着正是如此，那日老爷本是要来看我的，若非夫人怀孕，我想不到老爷中途折返的原因。” 云云的眼睛缓缓睁大。 赵姨娘抿了抿唇瓣：“是我太愚笨了，疏忽了很多事情。” 她那日本想试探夫人的病，结果被魏星瑶的人阻拦，还气不过动了胎气，导致这一个月来，她的情绪很是不稳定。 她身边的人，忠心的是云云，可也因为她的喜怒无常，差点连一位能用的人都没有了。 幸而她刚刚想通了，压住了体内想要发泄的暴脾气，及时感化了云云，否则，若是有心之人从云云入手，她这么多年的努力不都白费了？ “这么算来，夫人怀孕也有两个多月了吧。” 云云小声说道。 赵姨娘点点头，准备起身。 云云眼疾手快搀扶着她：“姨娘，回来的路上，奴婢被腊雪阻拦了。”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将腊雪的事情说了出来。 赵姨娘眯了眯眼睛：“她还派人来警告我，当真是觉得是这个家的主人了吗？” “姨娘莫气，身子要紧。” 云云连忙哄道。 赵姨娘摆摆手：“你别担心，我不会动不动就发脾气了，你说得对，我要好好的护着肚子里的孩子，至于夫人肚子里的，以后再说吧。” 她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语气轻柔：“总归，是我腹中的孩子先出生，不是吗？” 云云：…… “姨娘，二少爷来了。” 门外，传来小丫鬟的声音。 赵姨娘迅速换了一副表情，在云云的搀扶下走到了外间。 “姨娘。” 张思然满头大汗地跑进来。 “二少爷跑这么快做什么？快，过来歇着，云云，给二少爷上茶。”赵姨娘嘱咐道。 “姨娘，我不累，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张思然献宝似的将藏在怀里的一个包裹打开，里面躺着一个圆圆的，看起来很精致的盒子。 “这是什么？” 赵姨娘好奇地问道。 张思然神秘兮兮地打开盒子，微微的光亮从盒子中散发出来。 “呀，好美。” 赵姨娘将盒子中的略有些透明的圆珠拿在手里观赏，只觉得珠子通体圆润，冰冰凉凉的，还隐隐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她不禁动动鼻子，深深吸了口气：“好香，觉得心旷神怡呢。” “姨娘喜欢就好。” 张思然笑弯了一双眼睛，十三岁的少年有一种终于可以为娘亲做些事情的成就感。 “你还未告诉姨娘，这是什么？” 张思然神秘兮兮地凑到赵姨娘身边：“听说这是西域那边的珠子，能避蛇虫，还能安眠，听说姨娘近些时日都无法安眠，我找了好多兄弟，打听了许久才找到这个珠子，也不知能否改善姨娘的失眠症。” 赵姨娘不曾想到，张思然会将她的事情牢记在心。 她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眼圈确实在一瞬间红了。 云云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将空间留给他们母子二人，便悄无声息地出去，将门关上。 “云云姐姐，膳食准备好了，现在要端进去吗？” 小丫鬟提着重重地膳盒，气喘吁吁地问道。 云云犹豫地看着屋内：“姨娘和二少爷在说话，这个时候贸然打扰，不太好吧。” “可是，饭菜要趁热吃呀，而且姨娘如今可不是自己吃饭，她经不得饿呢。” 云云点点头：“你说的是。” 她将膳盒接过来，重新推开门走进去：“姨娘，二少爷……” 云云震惊地看着屋内的情景，手中的膳盒在掉落在地，膳盒中的食物洒了一地。 坐在椅子上的赵姨娘正紧闭着眼睛，痛苦地捂着肚子，而她裙摆中的长裤，已经被鲜血染红一片。 张思然听见动静，僵硬地转过身子，他张了张嘴巴，哑声道：“我，我不知道姨娘为何会变成这样，我，我什么都没有做，我，我就是……” “府医……快去找府医来！” 云云逐渐回神，不等张思然说完，转身跑出门外，抓着小丫鬟的紧忙吼道。 小丫鬟吓白了一张脸，根本不敢多问撒腿朝跑出青院。 第150章 中毒 星落居，腊雪匆匆走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赵姨娘小产了。” 魏星瑶手中的动作顿住，仰头看向腊雪。 对上她的视线，腊雪低声道：“奴婢只是警告了云云，什么都没有做，具体的情况奴婢还在打探。” “走，去星落居。” 魏星瑶放下手中的动作，微微蹙眉准备出门。 “小姐。” 冬霜忧心地站在魏星瑶身后。 “你去往莲薏院那去，若是碰见舅母了记得安抚她，与她说我有过去看，让她不要太着急。” 魏星瑶对冬霜嘱咐道。 “小姐放心，奴婢这就去。”冬霜话音刚落，脚步匆匆往莲薏院而去。 青院。 “府医呢？”郭姨娘脸都白了，催促张思毅：“你要不去府外请个郎中过来？啊，对，表小姐还在府里，去请她来吧。” 一众人都失去了主心骨，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情况。 “姨娘先别着急。” 张思毅的脸色很是难看，他压低声音：“我已经派人通知父亲了，赵姨娘的情况，总不好，总不好让她继续坐在椅子上吧！” 郭姨娘回神。 是了，赵姨娘从出事开始就坐在椅子上，人几乎失去了意识，总要将人扶到床上躺着的。 她咬咬牙，招呼了两位身强力壮的嬷嬷，抬着赵姨娘将她放在了床上。 “二弟。” 张思毅趁着美人注意他们，拉着失魂落魄的张思然站在一旁。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倒是说啊！” 张思然白着一张脸，那双总是闪烁着狡黠的黑眸中失去了色彩，看起来呆滞无神。 他好似听见了张思毅的话，僵硬地转过脸，用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看着张思毅：“大，大哥，我，我很期盼娘亲肚子里的孩子，我，我真的没有嫉妒……” “你在说什么话！” 张思毅气得脑筋突起，咬牙捏紧张思然的手，希望痛感能让他回神。 “大少爷，赵姨娘近些时日睡不好，情绪也不稳定，二少爷也是好心，给姨娘寻了这颗珠子，姨娘很是喜欢，正在屋里同二少爷说话，也不知怎么就，就这样了……” 云云哭红了一双眼睛，走到张思毅身边摊开手将那颗染血的珠子露了出来。 “这是……” 张思毅眼眸微缩，他不敢确认，将珠子拿在手里，仔细嗅了嗅脸色大骇。 “给我看看。” 门外，传来清脆软甜的嗓音。 张思毅听见这道声音顿时心里微松，快走几步将手中的珠子拿到了魏星瑶跟前。 “是个驱虫提神的好东西，对孕妇来说有毒。” 魏星瑶轻软的嗓音飘过，在张思然和云云听见这句话，彻底怔住。 “表小姐，你，你帮赵姨娘看看吧。” 府医是同魏星瑶一同进来的，郭姨娘忙让开身子，对魏星瑶说道。 魏星瑶瞧了一眼赵姨娘的情况，樱红色的唇瓣抿了抿，走到床边将手指搭在了赵姨娘的手腕上。 “救，救我的孩子……” 赵姨娘迷迷糊糊间扣住了魏星瑶的手，哑声道。 魏星瑶将赵姨娘的手拉开：“毒在体内，纵然保下孩子，这毒也会顺着你的骨血溶入孩子体内，随着孩子的成长，或许中毒迹象会越来越深，也或许，真的命大，就将毒吸收了呢，你选吧。” 几针下去，魏星瑶帮赵姨娘止住血，退开位置看向府医。 “你若不信我所说，请府医瞧瞧就是，听听他的意见吧。” “表小姐。” 府医上前行了一礼后坐在床边顺势帮赵姨娘把脉。 舒莲在张思雨的搀扶下，来到了青院。 冬霜瞧见魏星瑶的眼神示意后，扶着舒莲在一旁坐下，压低声音道：“夫人先歇息一会儿。” 舒莲点点头，坐在椅子上微微喘气。 屋内并没有窗户大开，因为赵姨娘刚刚出血的缘故，此刻空气中飘浮着点点的血腥味，这股气味令舒莲抿了抿唇瓣，胃里略有些不适。 魏星瑶注意到舒莲的表情，想了想，从荷包中取出一粒药丸递给舒莲，然后将靠近舒莲的那扇窗户开了一些细缝。 舒莲微微松了口气：“我好多了。” 魏星瑶点点头没有说话，抬步往床边走，看着府医收了手。 “赵姨娘可能听见老夫说话？” 府医知晓刚才赵姨娘就已经苏醒过来了，再加上魏星瑶帮她施针，此刻只是虚弱腹痛，意识应该在的。 “有劳先生了，你，你直言就是。” 赵姨娘哑声道，她疲惫的不想睁开眼睛，也或许她不敢睁开眼睛看在场的人。她根本不愿意相信，她的亲生儿子，送给她的“孝心”，是腹中孩子的催命符！ “老夫的意思，还是舍弃这个孩子吧。” 府医的话音刚落，屋内一片寂静。 “怎，怎么可能！” “我的孩子为何要舍弃！” 张若勋刚回来便听见了这句话，冷着一张脸迈步进来，厉声反问。 “老爷。” 众人纷纷向着张若勋行礼。 “免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张若勋的脸黑沉沉的：“赵姨娘的胎象不是稳了？为何要舍弃这个孩子！” 赵姨娘睁开眼睛，轻颤的眼睫上沾满了泪珠。 她张了张嘴巴想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她难道要说，是她的儿子害了她腹中孩子吗？ “噗通。” 只听旁边一声响，刚才呆若木鸡的张思然垂首跪到了张若勋跟前。 “父亲，是儿子的错，都是儿子的错，你，你千万别怪罪姨娘，别怪罪别人，都是儿子的错，都是儿子……” “不！” 赵姨娘艰难从床上侧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张思然，强扯唇角露出一抹笑：“然儿，起来，姨娘不怪你，姨娘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张思然往前跪着走了几步，来到床边，哭得泪眼模糊，哽咽道：“姨娘，你，你真的相信然儿吗？” “然儿，然儿只想姨娘好好的，真的没有，没有嫉妒，不管是妹妹还是弟弟，然儿，然儿都是期待的……” “好孩子，别说了，姨娘相信你。” 赵姨娘总算触碰到了张思然，压抑的情感爆发，搂着张思然泪如雨下。 第151章 保孩子！ 张若勋浑身颤抖，这一幕让他觉得心里压抑地难受。 坐在一旁的舒莲也忍不住抬起帕子点了点眼角，将流出的泪水擦拭干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若勋狠狠地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他的情绪稳定不少，沉声问道。 “老爷，姨娘中毒有了小产迹象，虽说已经止住血了，但此次不管是赵姨娘还是腹中的孩子都有所亏损，且这毒如今不好用药解，拖得越久对母体的损伤越大，所以老夫的意思是，放弃这个孩子。” 府医说完这句话就低下头避开了张若勋的目光。 他不想同张若勋对视，依着他对张若勋的了解，这个时候张若勋很是气怒，这种事情，换谁都无法接受吧。 “中毒？怎么会中毒的？” 张若勋的话说了一半，再一想刚才赵姨娘同张思然的对话，隐隐明白了什么。 “你，你给赵姨娘下毒？” 张若勋不敢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张思然。 张思然渗碳体微微瑟缩了一下，低着头不敢答话。 拉着张思然的赵姨娘仰头看着张若勋：“老爷，然儿不是故意的，他哪里懂这些？如今，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妾身听，听表小姐说，孩子，也可以留下。” 张若勋的眼睛当即亮了。 “瑶瑶，赵姨娘说的可是真的？” 他欣喜地看向魏星瑶。 魏星瑶眼眸微闪，视线从赵姨娘脸上一扫而过，随后对上张若勋的视线，软声细语地说道：“舅舅，我是说过孩子可以留下，但这毒会如何，就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 “你的意思……” 魏星瑶软声解释：“舅舅，府医说的话你应该听明白了，这是对胎儿和母体都有害的毒素，虽然不会致命，随着腹中胎儿的成长，也可能将这个毒彻底吸收，但我说的这些，都是可能，谁也没有实践过的，舅舅是想赌一把？” “赵姨娘的身体养护的还算不错，纵然这个孩子没有了，养好身体后，假以时日或许还会有孩子，但若真的放任毒素在体内危害自己的身体和胎儿，那最终的结果……” 魏星瑶顿了顿，勾唇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很大可能就是一尸两命哦。” 张若勋对上魏星瑶脸上的笑，不自觉地往后退开一步。 他很想问魏星瑶，你是如何笑着说出这句话的。 可当他仔细看去，魏星瑶并没笑，刚才的一切，就像是幻觉。 “瑶瑶，你……” “舅舅，怎么了？”魏星瑶歪头看着张若勋，洁净俊俏的小脸上写满了疑惑。 张若勋深深吸了口气：“舅舅只是听见你这么说，一时间没有办法承受罢了，既如此，那便依府医的意思，将孩子……” “不！” 赵姨娘忽然叫出声，用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张若勋。 “老爷，我要留下这个孩子！” “你……”张若勋皱眉看着赵姨娘，但一想她所经历的事情，也能理解她的情绪化，他走到床边，扶着张思然让他起身，随后坐在了赵姨娘身边，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你莫要使性子，为了以后，还是将孩子拿掉比较好，你好好的养上一些时日，孩子还会有的。” 赵姨娘闻言泪如雨下：“老爷，你就依着妾身的意思吧。” “孩子都五个月大了，他都已经会动了已经，妾身，妾身真的不想放弃他，”赵姨娘说到这里，努力往魏星瑶所在的方向看：“表小姐医术高明，妾身，妾身求表小姐，保下妾身腹中的孩子吧，妾身，给您磕头了！” 赵姨娘强撑着要起来。 张若勋摁住了赵姨娘的动作，扭头看向魏星瑶：“瑶瑶，你怎么看？” 魏星瑶轻笑：“舅舅，我怎么看重要吗？不打掉孩子立刻解毒的后果我已经说过了，你们若是非要保下这个孩子，那我就开药方了哦。” 府医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又劝说了一次。 “放任毒素在体内不管，不管是母体还是胎儿都会受损的，或许还未到胎儿降落时就因为中毒过深而失去生命，倒是若再打胎，难上加难，母体会承受不住，一尸两命并非恐吓！” 府医拱手俯身，沉声劝道。 张若勋自然是知晓这个道理的，他很想同意，可赵姨娘的哭诉，令他游移不定。 魏星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走到一旁拿起毛笔书写了一张药方，然后将药方递给府医查看：“先生觉得此药方如何？” 府医直起身子抬手将药方接过，待看清上面所用的药后，眼睛缓缓睁大。 “这……” “先生若觉得可行，我就让人现在去抓药了哦。” 魏星瑶露出甜甜的笑。 府医点点头：“好是好，只是……” “云云，你且按照方子抓药，煎好后伺候赵姨娘服下，今日不要吃旁的东西，我会再写一个药膳方子，这一周，只能服药和吃药膳。” 魏星瑶打断府医的话，吹了吹手中的药方，递给了云云。 她又提笔在纸上写了几张药膳方子，然后通通递给府医：“劳烦先生过目了，若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先生只管修改就是。” 府医：…… 这么完美的方子，他都没有发挥余地了。 表小姐这才多大年岁医术都明显在他之上了，果然后生可畏，表小姐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这，这就好了？” 张若勋微微有些错愕：“不是说赵姨娘中毒，还有她，她这个胎该如何……” “舅舅，我不解毒，也不帮她养胎，能如何，听天由命吧。” 魏星瑶转身朝着舒莲走去：“先生医术很好，又是赵姨娘所信任的人，这些方子经过先生过目没问题才会给赵姨娘用，若是赵姨娘用什么不妥的，还望多同先生说，这样先生也能根据赵姨娘的身体情况，调整药方。” 她说完这些话，扶着舒莲起身，软声询问：“舅母可还觉得难受？” 舒莲摇摇头。 “表姐，扶着舅母回院子歇息吧，我会给舅母开一副药让她服下，这毒，可还在呢。” 魏星瑶的话，令在场的人，脸色微变。 第152章 怀疑她做的 舒莲绞紧手中的帕子，看着魏星瑶动了动嘴唇。 “舅母先回去吧，有我在没事的。” 魏星瑶靠近舒莲，压低声音说道。 在舒莲到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毒虽说还在，但没有贴近舒莲，而她也提前喂舒莲服用了一颗药丸，舒莲不会有事。 倒是躺在床上的赵姨娘，很令她意外。 “小姐，赵姨娘明明已经有过孩子了，为何还会这般在意腹中的孩子？” 回到星落居后，冬霜将想不通的事情问了出来。 腊雪也看向魏星瑶，等着她解惑。 魏星瑶轻轻笑起来：“赵姨娘是个厉害的，她不仅对自己狠，对自己的孩子，也挺狠的。” “什，什么意思？” 冬霜愈发不解了。 “小姐，喝茶。”腊雪帮魏星瑶倒了一杯茶。 魏星瑶端起茶碗，轻轻用茶盖将茶碗中的热气拂散，抿了一口后才缓缓开口：“赵姨娘只所以会中毒，是张思然的缘故，当然，这是旁人所看见的。” “小姐，什，什么意思？” 冬霜结结巴巴地问道。 “呵，听云云话里的意思，赵姨娘并未把玩那珠子太久，怎么就一下子血流不止了？这毒，可真烈哦。” 魏星瑶轻笑：“这么烈的毒，她竟然还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很奇怪？” 冬霜：“奇……奇怪。” “我现在所想的是，她是为了谁准备的这种药？舅母？” 魏星瑶喃喃出声：“因为腊雪警告了云云，赵姨娘才改变了计划，还是什么？” “小姐，你，你是说这毒是赵姨娘自己下的？” 冬霜惊讶地捂着嘴巴。 “是不是她下的毒还不太确定，但只要查一查张思然送她的东西从哪得来的，就该明白了，如今，她非要保下这个孩子，就耐人寻味了。” “小姐，你为何告诉她，孩子能保？” 腊雪轻声问道。 小姐若是不同赵姨娘说这件事，赵姨娘还会坚持吗？ 魏星瑶挑眉：“我就是故意说的，想看看她会如何抉择罢了。” “果然，赵姨娘没有让我失望。” “真的越来越有意思了。” 腊雪和冬霜面面相觑，一时间没能明白魏星瑶的意思。 “这个孩子若是能安然降生，张府后院，恐怕再无安宁之日了。” 陆当站在廊下，语气轻柔。 冬霜：“陆当也听说了这件事？” “自然，我不方便进去，但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还是知道的。”陆当面上含笑，抬步进来，对魏星瑶笑了笑：“小姐还是心善，插手了这件事。” 魏星瑶挑眉：“心善？” “不过是想看清人心罢了，可惜，有些人根本看不清。” 陆当轻笑：“小姐别想这么多，走一步看一步吧，那个孩子，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魏星瑶含笑看过去。 陆当对上魏星瑶的目光，改了口：“小姐是想他活，还是不想他活？” 魏星瑶捏着茶碗的手微顿：“想他活，还是不想他活？” 这个问题，她并没有想过，总归是五个月大的胎儿，都已经有了意识，她也有瞬间的不忍心啊。 腊雪对冬霜使了个眼色，二人从房间里出去。 坐在石阶上，冬霜小声嘀咕：“我听不懂小姐说的话也就算了，为何陆当说的话也听不懂？” 腊雪眼眸微闪：“其实，我也没有听懂。” 冬霜偏头看过去：“我才不信呢，你肯定听懂了。” “咳。”腊雪轻咳一声：“我听出赵姨娘是一个狠角色，为了以后，不仅将腹中的孩子当棋子，还将表少爷当棋子，当真是下了一步好棋呢。” 冬霜的眼睛缓缓睁大：“怎么会？表少爷可是赵姨娘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啊。” “然少爷出生后就被送到了张夫人院中，赵姨娘可很少去见张思然，若说费心教养张思然的人，只有张夫人，和她赵姨娘有什么关系？” 冬霜张了张嘴巴，想反驳，却发现她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 腊雪说的对，表二少爷在府中，是嫡母养大的，之前没有名分的赵姨娘，对他也不见得多关心，可表二少爷却同嫡母有隔阂，心里一直惦记着生母，就很奇怪。 冬霜渐渐明白了腊雪的意思，只觉得心里开始冒寒气。 “若，若在表二少爷小的时候赵姨娘就开始布局了，到如今，十几年，天呐，她，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这还只是小小县丞的后宅，换个大富大贵的人家，那后院又该是什么模样？” 想想都觉得可怕。 屋内，魏星瑶沉思了许久，提笔写药方。 “小姐，你不打算将实情告诉张夫人知道吗？”陆当轻声问道。 “没证据，说了又能如何？” 魏星瑶轻抿唇瓣：“舅母会信我，那舅舅呢？他会如何想？且不说舅母如今胎象不稳，就这样走一步看一步吧，那个孩子，能不能活下来谁又知道呢？” 陆当很想说，你既然管了，那个孩子就不会活不下来，除非赵姨娘再…… “小姐是在等赵姨娘接下来的动作？” 陆当想通了，看着魏星瑶。 “嗯，先看看吧，她总归要消停一段时间的，就是可怜了二表哥……” 魏星瑶的声音渐渐变轻。 张思然自己惩罚自己，在祠堂跪到天亮昏了过去，若非魏星瑶特意引了负责打扫的下人过去查看，张思然恐怕要在祠堂昏到自己醒过来。 府医帮张思然看过之后开了药方，扎了几针后，人便醒了过来。 府医也是看着张思然长大的，瞧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于心不忍，但许多东西，他根本找不到合理的解释，那些推测，他又如何同一个少年诉说？ “二少爷，你要打起精神来，夫人和赵姨娘都怀了身子，你这般作为，她们都会忧心的。” 府医终究心软，温声哄劝着。 张思然眼睫轻颤，哑声道：“我是个罪人，我害了自己的同胞兄弟，我差点害了姨娘，我……” “二少爷切莫这样说，所谓不知者无罪。” “无罪？我怎么会无罪？”张思然眼睛通红，露出自嘲地笑。 府医摇头叹气。 劝人这方面，他确实不太擅长，只盼着二少爷不要再做傻事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若勋这两日头疼的厉害，后宅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让他觉得特别的无力，想问舒莲，可舒莲怀着身子在养胎，问赵姨娘，她又什么都不肯说。 “老爷息怒，其实是二少爷送了赵姨娘能驱虫安神的珠子，结果那珠子上含了对孕妇不好的烈药，赵姨娘因此吸入了毒气，才会有后续的一些事情。” 管家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将查清楚的事情说给张若勋听。 “所以，下毒的人，是然儿？” 张若勋的一张脸黑沉的厉害，他不敢想象自己的儿子会对生母做出这番事情。 管家道：“老爷，这事儿定然有古怪，二少爷或许是被人蒙骗了也说不一定，他是真的关心赵姨娘，他因为昨日赵姨娘出事，自罚在祠堂跪了一夜，若非打扫的下人发现了他，二少爷此刻还在祠堂晕着，后果不堪设想啊。” 张若勋听见张思然自己惩罚自己，怒气消散不少。 他冷声道：“可有传府医来瞧瞧？” 管家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府医看过也给二少爷开过药方了，但这件事成为了二少爷的心结，老奴瞧着，二少爷的情绪不太对，恐，恐还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张若勋听完这些话，抿紧唇瓣不知在想什么。 “夫人，您来了。” 管家听见外面的动静，看着在紫苏搀扶下的舒莲抬步进来，很是惊讶，忙上前俯身问安。 “老爷。” 舒莲快走两步，来到张若勋身边，仰头看着他：“老爷可是觉得，然儿心生嫉妒故意下此狠手的？” 张若勋不说话。 最开始，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舒莲拉住张若勋的手，与他一同坐下：“老爷，然儿是妾身养大的，他身子性子，妾身很清楚，虽说性子有些任性，但他本性善良，近些时日赵姨娘确实在无法安睡，然儿四处打听了不少方法才得到这么个稀罕玩意儿，他瞒着不让我知晓直接送到了赵姨娘处，可不是嫉妒所为。” 张若勋叹气，却没有反驳舒莲的话。 他想，若是嫉妒，也该是嫉妒莲儿腹中的孩子，嫉妒姨娘所出的孩子做什么？ 这么想着，张若勋整个人松垮了不少：“我去看看然儿吧，再问问他到底从何处寻到了那东西。” 没有了芥蒂，张若勋对张思然的担心也显露出来。 瞧着张若勋终于愿意见张思然了，舒莲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妾身陪老爷一同前去。” “夫人还是别去了。”张若勋直接拒绝。 舒莲诧异地看着他。 张若勋怕舒莲误会他，忙解释道：“然儿情绪不稳定，我怕他再受刺激做出什么事情，你到底身体不方便。” 舒莲还想说什么，张若勋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我不想咱们的孩子再出什么意外。” 舒莲眼睫微颤，温婉地点点头：“老爷快去吧，你和然儿应该都未用膳，我去吩咐厨房送些吃的到然儿院中。” “好，辛苦夫人了。” 张若勋拍了拍舒莲的手背，转身离开。 管家慌忙跟上。 紫苏见张若勋和管家走远了，才眯着眼睛笑嘻嘻地说道：“奴婢瞧着老爷对夫人是越来越关心了。” 关心？ 舒莲抿唇，一抹痛苦之色从眼中划过。 “紫苏，你难道不觉得，在刚才，老爷其实是怀疑我的？” 紫苏睁大眼睛：“夫人在说什么？老爷为何会怀疑……” 话说了一半，紫苏猛然反应过来。 是啊，夫人和赵姨娘同时怀孕，以前赵姨娘对夫人也不敬重，老爷不管不代表老爷不清楚赵姨娘和夫人之间的不对付，所以，刚才老爷对夫人所说的话，是试探？ “夫人想多了，奴婢扶你去厨房。” 紫苏不敢再想，忙转移话题。 舒莲摆摆手：“你放心，你家夫人没有那般脆弱了，我和他，终究是回不到过去了。” 她将手搭在小腹上，轻轻抚摸了几下后，脸上浮现浅浅地笑：“不过没关系，我有恩儿和雨儿，如今还有这个小家伙，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紫苏重重点头：“是的，会越来越好的。” 莲薏院发生的事情，很快传到了魏星瑶耳中。 “怀疑舅母？” 魏星瑶冷笑：“果然是一步好棋，妙啊！” “小姐，你要出去看张夫人吗？”冬霜见魏星瑶准备出门，快步走过去拿了一件披风抱在怀里。 魏星瑶轻笑：“舅母那有紫苏姑姑照顾，不碍事，我去看看二表哥的情况。” 冬霜张大嘴巴，很是惊讶。 “你那是什么表情？”魏星瑶轻轻弹了弹冬霜的脑门：“走吧，让我听听，我这位表哥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我陪小姐一道去吧。” 院中，陆当好似提前知晓了魏星瑶的动向，含笑看过去。 魏星瑶点点头：“那就一起吧。” 张思然的药刚煎好，还未服用，便听见有人跑进来说老爷来了。 他忙起身想要下床去迎张若勋。 “父亲。” “别动，先喝药吧。” 张若勋语气轻柔，脸上全是慈爱之色，轻轻按住张思然的肩膀，让他坐回远处，然后端起药碗，帮他试了试温度后，用勺子舀了一勺汤药送到了张思然嘴巴。 张思然惊得忘记了喝药。 自从他记事开始，张若勋就没有这般照顾过他，他从心里畏惧张若勋，很少往张若勋身旁凑，久而久之，父子之间的关系就越来越疏远了。 “快喝，已经不烫了，若是凉了，药效会散。” 张若勋温声催促道。 张思然忙张开嘴巴将药喝下。 张若勋再次喂了他一勺药。 就这样，一人喂一人喝，一碗汤药很快见了底。 明明很苦的汤药，明明以前很不愿意闻的问道，可张思然却没有反感，就连蜜饯都不慌着吃，他甚至多品了品嘴巴里的药味儿，从中品出了甜甜的味道。 第153章 疑心 “你这孩子，傻了？” 见张思然一直盯着他的脸看，张若勋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张思然的脸。 “父亲……” 张思然回神，很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好孩子，之前是为父的态度不对，让你受苦了。” 张若勋抬手摸了摸张思然的头，温声说道。 张思然只觉得眼睛一热，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多少年了？从他记事开始吧，父亲都没有这样同他说过话，在父亲的眼中，他不如大哥有文采，更比不上两位姐姐。 他是养在嫡母身边不错，可他的娘亲出身卑微，听说，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才有了他，所以他不讨父亲喜欢。 嫡母对他再好，但那份好，总是藏着疏离。 张思然见过舒莲私下是如何同张思恩和张思雨相处的，也见过舒莲对待张思毅的态度，与他来说，总是不同的。 还有祖父祖母，对他的态度和兄长也是截然相反的。 张思然很小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那个人，不管是祖父祖母还是父亲母亲，就连他的亲生娘亲，都不喜欢他。 他一无是处。 所以在赵姨娘关怀他的时候，他真的发自内心地想要对赵姨娘好。 娘亲最开始没有身份，他会听娘亲的话，按照自己的想法，努力让父亲注意到娘亲，这样，娘亲脸上有了笑容，他也就开心了。 可为什么，就连对娘亲好这件事，他都做不好呢。 张思然想到他为了让赵姨娘能睡得舒服，所送上的珍品，竟成了差点害死娘亲的武器。 他果然是一无是处的人！ 张思然想到过去事，越想越觉得难过，心揪着疼得厉害，他整个人微微颤抖着，很珍惜父亲安抚他的慈爱举动。 他想，父亲为何不怨他？父亲为何会原谅他？ “好孩子，你在怕什么？” 张若勋感受到身侧的少年瑟瑟发抖的身躯，抬手将他搂在怀里，手掌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抚摸着，安抚着他。 许是张思然很是渴望父爱，许是这样的父亲让他有了安全感，他渐渐不再颤抖。 “父亲，我没有怕，我只是觉得，自己好傻，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张思然仰头看着张若勋，忐忑地说道。 张若勋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嘴角挂着慈爱地笑：“好孩子，你同父亲说说，那个能安神的珠子，是如何得来的？” 张思然抿了抿唇，视线低垂下来，小声地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都是十几岁的少年，遇见奇珍异宝的时候说上几句，或许是无心，也或许是有心，但听到程岫的名字时，张若勋的眉头忍不住缓缓皱起。 “你是说，你询问过你姐夫？” 张思然点点头，又摇摇头：“孩儿并没有见到姐夫，倒是同姐夫家的人打听过，这个门路也是他帮孩儿找的。” 张若勋紧跟着问道：“你可还记得那人名字？” 张思然忙道：“自然记得，他说他叫程三。” 张若勋温声道：“你且先好好歇着，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养好身子后，没事多去你娘亲那坐坐，好好照顾她。” “是，孩儿知道。” 张思然见张若勋准备离开，抬手拽住了他的袖子。 “父亲，孩儿真的不是故意的，孩儿也没有嫉妒娘亲腹中的孩子，孩儿是真心实意想要娘亲好。” 张若勋垂眸，对上张思然那双通红含泪，又强忍着不落泪的模样，心尖微颤。 他轻轻摸了摸张思然的额角，温声道：“父亲相信你，乖，近些时日该如何就如何，莫要再纠结此事，好好读书，万一赵姨娘腹中……” 顿了顿，张若勋幽幽叹了口气，终究不忍心再往下说：“你会成为她的骄傲的。” “……也要成为她的依靠。” 张思然怔怔地看着张若勋，直到张若勋离开许久，他都没有从这些言论中回神。 “小姐，还进去吗？” 陆当同魏星瑶藏在树后，见张若勋走了，低声问道。 魏星瑶摇摇头，脸上浮现淡淡地冷意：“有意思，真的越来越有意思了。” “小姐……” 陆当很怕看见魏星瑶此刻的表情，深深了解魏星瑶脾气的她知道，小姐生气了。 “我们走。” “是。”陆当跟在魏星瑶身后，同来的时候一样，无声无息地离开。 “去查。” “是。”陆当再次应了。 魏星瑶侧首看他：“不问不问我让你查谁？” “程三。” “嗯，若我没有猜错，程府有这么个人，但然儿所见的那个程三，并非此人。” 陆当没有打断魏星瑶的话，听她继续往后说。 “赵姨娘这一手，可真的越来越有意思了，我好奇的是，当了十几年的通房，怎么会有如此心机，他背后之人是不想要这颗棋子了吗？” 魏星瑶笑了起来。 “小姐。”陆当温声道：“她这颗棋子并没有废。” “对呢，还没有废掉，”魏星瑶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那就让她废掉！” 陆当看着魏星瑶的背影，听着她说着充满杀意的话，微不可察地摇摇头。 小姐心善，岂能真的对一位孕妇出手？ 张府发生的事情，是时候说给老爷听了，可小姐，会同意他将事情，尽数说给老爷听吗？ 陆当很是惆怅。 “陆当，小姐怎么了？看起来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腊雪等魏星瑶进屋后，悄悄拉着陆当站在一旁打听刚才发生的事情。 陆当沉思片刻，还是决定将他们听到的事情说给腊雪听，然后压低声音朝着冬霜所在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冬霜性子单纯，你且先瞒着。” 腊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既然冬霜不能知道，你告诉我做什么？” 陆当解释道：“查程三的事情，后续不知道会牵扯出来多少人，你我配合的话，效率翻倍，且这事儿纵然不告诉你，你以后也会知晓，不如我直说，省去一些麻烦。” 省去的自然是腊雪再打听的麻烦事儿。 腊雪拍了拍陆当的肩膀：“难怪小姐这般信任你，连我都要认为，你比我还要懂小姐了呢。” 陆当脸上浮现温和地笑，对上腊雪的目光，温声道：“你应该自信点，我本就是比你更懂小姐。” 说完这句话，他也不管腊雪脸上是什么表情，轻轻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抬步朝院中走去。 “好好照顾小姐。” 腊雪翻了个白眼：“还用你说，你还是想想怎么查清楚这件事吧，那边若是起了误会，烦心的还是小姐。” 那边，指的是莲薏院。 之前张老爷的问话中的疑虑，就在张夫人身上，这再牵扯出来了程家，依着张老爷多疑的性子，恐怕心里愈发觉得此事同张夫人有关系了吧。 “老爷，你从二少爷房中回来就有了心事，可是二少爷说了什么？” 管家伺候在旁，看着张若勋的脸色不太好，帮他倒了杯茶端到近前。 张若勋坐在太师椅上，接过茶水后也没有喝的意思，想了许久，抬头看着管家开始打听：“姑爷这些时日，可在魏县？” 管家沉思了一下：“近段时间的商贸正是旺季，程府那边的生意这两个月挺忙碌，加之孙府前些时日办了喜事，可以说风头正盛，程府的生意倒是被盖过一头，姑爷派了不少人来，大小姐回来的那几日，是姑爷亲自相送的。” “那你可知，程府有个叫程三的人？” 张若勋继续问道。 管家笑起来：“确有此人，程三负责的正是姑爷在魏县的生意，不止程三，还有程大，他们几兄弟都是经商奇才，是姑爷几年前发掘的人才，对姑爷很是忠心呢。” 张若勋的脸在听见管家这么说之后，变得黑沉黑沉的。 管家很是奇怪：“老爷为何忽然问到程三？可是在外办差的时候碰见过他？” 张若勋忙收敛脸上的表情，故作淡定地将手中的茶水喝了，这才淡淡开口：“与同僚闲聊时，听见了他的名字，想着姓程，该不会是姑爷家的人吧，才会有此一问，不曾想还真是。” 管家不疑有他：“那确实巧了。” 张若勋没有再说话，他看着管家，心里却再想，他都提及程三了，为何管家还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他对自己的忠心，这么多年都没有变吗？ “当真是多疑，也难怪他努力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县令一职被旁人得了去。” 陆当将这边的对话听完，脚尖轻踩树枝，身姿已经飘然而去，只留下微微晃动的枝叶宛如清风吹过，说明他刚刚真的存在过。 “小姐，夜深了，你这般写字会伤了眼睛的。” 腊雪走近魏星瑶，又往她的桌面上放了一盏烛灯。 魏星瑶低声道：“明天要用，你且先去休息吧，我写完就睡了。” 腊雪凑近了低头去看，眼眸微闪。 为何她觉得小姐写的，不是毒草就是食物相克之类的东西？ “这些……明天要用？” 腊雪心里咯噔一跳：“小姐该不会，是想用在赵姨娘身上吧！” 魏星瑶诧异地抬头看着她。 “嘿嘿，小姐，陆当都跟我说了，我也觉得赵姨娘背后有人，但这怎么查？赵姨娘入张府的时候，还没有小姐呢！” 魏星瑶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啊？”腊雪将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魏星瑶忽然起身，椅子在地上发出“吱啦”一声刺耳的声响。 是了，赵姨娘入张府的时候，就连张思毅都没有出生呢！所以，赵姨娘是一直忠心一人，还是在后来的十几年中，被旁人收买？ “这，被收买的话，理由在哪里？” 腊雪轻声反问。 魏星瑶这才注意到，她在无意间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对，那时候祖父也不过是县令，而舅舅的才华是不及祖父的，虽说在魏县，许多人都认为舅舅能成为下一任县令。” “只是县丞罢了，为何要往县丞的后院塞人？” “目的是什么？” “郭姨娘和赵姨娘，是被祖母选中带到身边培养的，她们入张府之前的身份是没有问题的，所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魏星瑶总觉得，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化作一只大手在她背后张开五指。 她看不见那只手，可她能感受到那只手的存在。 “小姐，别想了，”腊雪安抚着她：“陆当已经去查了，或许很快就有消息的。” 陆当…… 陆当！ 魏星瑶忽然笑了起来：“腊雪，你传信给爹爹，就说我明日去看他，哦，也给陆当传个信，让他，去爹爹那等我。” 她说完，也不再管桌子上没有写完的毒草，直接转身上床。 “夜深了，该休息了，晚安腊雪。” 腊雪：？？？ 眼看着床榻上的人儿已经侧身面朝里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腊雪纵然有太多想不明白的事情还是只能作罢。 她将床上的帷幔放下来，又将烛灯熄灭，端着多余的烛灯朝外走，将门轻轻关上。 冬霜守在外面，看见腊雪后弯起眼睛笑的很可爱：“小姐总算睡了。” 腊雪也勾了勾唇角：“你也去睡吧，小姐嘱咐了一些事情，我去忙完就在这儿守着。” 冬霜很奇怪，但她不会多问：“既然是小姐安排的，那你快去吧，我等你回来再去歇息，省得小姐有什么事情，找不到人。” 腊雪一想，确实如此，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往鸽棚走去。 按照小姐的意思，她放飞了两只信鸽后回到了星落居。 “腊雪姐姐晚安。” 冬霜困倦地打了个呵欠，从石阶上起身后回了她的屋子，简单洗漱后躺在床上。 腊雪推门而入，在外间和衣而睡，一夜安眠。 魏星瑶翌日醒来后直接洗漱，先去莲薏院看过舒莲后，便带着冬霜出了张府。 腊雪依旧被她留在舒莲身边，以防意外。 魏县县衙。 魏星瑶不是第一次来了，但在赵良成为县令后，她是第一次见到这县衙内。 衙役认识魏星瑶，笑着将人往会客的厢房里领：“魏小姐许久没来了，你在这儿坐一会儿，魏主簿很快就到。” 第154章 秘密 “谢谢。” 魏星瑶眉眼弯弯，软声道谢。 她年岁小，又很懂事，县衙中识得她的人都很喜欢她，此刻瞧着小姑娘脸上软萌软萌的表情，衙役的脸上也不禁浮现出浅浅地笑。 魏旸来的很快。 “瑶瑶怎么忽然来找爹爹了？” 没了外人在，魏旸柔声问道，自然地坐在魏星瑶身边，抬手揉了揉她软软的头发。 魏星瑶歪头看着他：“爹爹，陆当没有回来吗？” “好像是回来了，”魏旸想了想，说道：“我来寻你时见到他，他去找陆商了。” 魏星瑶不禁嘟唇道：“明明是我派遣他做事的，他回来竟然不第一时间来向我汇报，爹爹，你说他该不该罚？” 魏旸不禁笑出声：“我若说他该罚，你又要来说我了。” 魏星瑶将脸扭到一旁：“爹，你就瞒着我吧，哼，我不信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哦？为什么？” 魏旸露出宠溺的笑：“你不说爹爹怎么会知道呢？” “爹！” 魏星瑶气鼓鼓地看着魏旸。 都这么多年了，爹爹还是这副样子，什么事情都不说，将她当小孩子看，她明明都不是小孩子，都已经长大了呀！ “好啦，我的瑶瑶到底是怎么了？有烦心事说给爹爹听，这些时日爹爹忙得可累了，都没有时间打听瑶瑶的事情了哦。” 魏旸耐心地哄着。 魏星瑶疑惑地看着魏旸，脸上写满了不相信几个字：“当真？” “爹爹何时骗过瑶瑶？” 魏星瑶：…… 你是没有骗过我，你那叫“善意的谎言”呗。 魏星瑶瞧着魏旸眼睛下面的青黑色，相信了魏旸的话，心里有些愧疚。 爹爹没有时间打听她的事情，她是有时间打听爹爹的事情的，可她这些时日根本没有询问过爹爹在忙碌什么事。 大哥如今在书院，陆当又跟在她身边，爹爹身边只有陆当伯伯一人，而赵县令的性情还不知道如何。 赵县令任职以来，也没有的动爹爹的职务，是认可了爹爹的能力，还是觉得将爹爹留在这个位置上，与他有好处呢？ 魏星瑶越想越郁闷，索性不再想，歪着身子搂住了魏旸的手臂。 “爹，我有事求你。” 魏旸眼皮子一跳，忍不住反问：“求？” 魏星瑶很认真地点点头：“对的爹爹，我来找你，是有事求你呢。” 魏旸很想将挽着自己的小丫头推到一旁，但终究是不忍心，他深深吸了口气，再次开口时语气依旧轻柔：“瑶瑶说来听听。” “爹，你这话的意思，不会答应我？” 魏星瑶睁大眼睛，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眸深处，盛满了惊诧之色。 魏旸：…… 他默默将眼睛移开，不去看魏星瑶此刻的模样。 不能心软！ 这丫头根本不是会求人的性子，若是让她说出“求”二字，不管她后面说什么，都要三思三思再三思！ 魏旸在心里提高警惕，面上还要保持着慈爱地笑。 “瑶瑶，你这么说爹爹，爹爹好伤心，咱们是一家人，你遇见什么麻烦事儿同爹爹说，爹爹会帮你解决的。” 言外之意，不是你的麻烦事儿就别找爹爹了，谁的事就找谁的爹去解决。 魏星瑶：…… 这还是亲爹么？ 魏星瑶心里诽腹，面上不显，软声细语地继续哀求魏旸：“爹，你这么说瑶瑶好伤心呀。” “你宠爱的女儿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心软吗？” 魏旸无动于衷：“不心软。” 魏星瑶：…… “哼，那我不和你说了，我去找陆当，再去找陆伯！” 她推开魏旸，起身朝外走。 魏旸：？ 这真走了？生气了？ 魏旸纠结了片刻，终于还是将魏星瑶拦了下来，叹气道：“瑶瑶别气了，直接同爹说吧，可是因为你舅母的事情？” 魏星瑶抿唇坐了回去：“爹爹知道了。” “嗯，那么大的事情，我自然是听说了，不过爹爹这几日确实很忙，又知晓你在张府中，也能将此事处理好，所以就没有再去调查，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魏旸温声问道。 魏星瑶将昨日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魏旸闻言眼眸微闪，幽幽叹了口气。 魏星瑶观察着魏旸的表情，终究是泄了气：“我就说，爹爹肯定是知道什么的。” “傻孩子，爹爹就算知道什么，又能怎么样？” 魏旸摸了摸魏星瑶的头：“你要知道，你娘亲已经去世多年了，如今我有了晚晴，虽说我同你祖父的关系尚在，但他自从卸去官职后，我与他的交流，也少了许多，你自小聪慧，应该明白其中深意。” 魏星瑶抿了抿唇瓣。 “爹，我有件事想问你。” 魏星瑶抬眸，看着魏旸的眼睛：“不是张府的事情，不是舅舅和舅母的事情，我知晓问爹爹，赵姨娘背后的人，爹爹可知晓来历？” 魏旸微怔。 他根本没有料到魏星瑶会问这个问题，以至于他想再隐藏的时候，发现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聪慧的女儿，已经从他那转瞬即逝的失态中，得到了答案。 “原来，竟真的是因为我的缘故。” 魏星瑶垂下眼睛，挡住眼底的失落和复杂之色。 “瑶瑶，你别这么想，这件事……” “爹，你直接与我说吧。” 魏星瑶打断了魏旸的话，她缓缓起身，靠近魏旸，在他的耳边轻轻说出一句话。 魏旸的身体彻底僵住，眼睛缓缓睁大。 魏星瑶没有再说什么，起身离开。 她需要给魏旸一些时间消化。 魏星瑶刚刚打开厢房的门，便看见了那站在树下等着她的陆当。 她的目光同陆当的目光相触，随后魏星瑶什么都没有说，踩着轻盈的步子，缓步来到了陆当身前，仰头看着他。 “老爷可是答应你了？” 魏星瑶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是何意？”陆当从这个角度，只能瞧见魏旸的侧影，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此刻的魏旸，给他一种陌生的感觉。 魏星瑶侧身一步，轻轻扯了扯陆当的衣角将他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第155章 解惑 “陆当，你陪我走走吧。” 陆当垂眸，对上魏星瑶的眼睛，读懂了她眼里的意思。 让魏旸一个人静静。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老爷会这般，这般…… 陆当压下心底的疑惑，对魏星瑶点点头，温和应道：“好，走吧。” 县衙服也是有院子的，不过精致比着张府要查一些，好在闲逛看风景是假，出来透气，留给魏旸一些独处的时间是真，二人也就没有在意那么多。 寻了一处没有人的地方，魏星瑶坐在了石凳上，指了指对面的位置：“你坐下吧，跟我说说都查到什么了？” 陆当撩起外袍坐在了石凳上。 他无奈摇头叹气：“小姐聪慧，应该知晓我什么都没有查到，这么问，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呢？” 魏星瑶挑眉看过去：“你什么都没有查到？” 陆当：“小姐不信？” 魏星瑶笑了起来：“我心里是不太信的，但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只能说，信你。” 陆当心尖微颤，眼睛也弯了起来，露出一抹好看地笑。 “陆当不会让小姐失望的。” “嗯，程三的事情先这样吧，将一些消息送到舅父那，总之不能让舅父以为是舅母指使的，唔，听说表姐夫的后院要添人了，表姐很是不开心，既如此，就将礼送给表姐，让她开心开心吧。” 没头没脑地几句话，陆当听懂了。 “小姐，你这般作为，先不说背后之人如何，只赵姨娘那，真的不会气到肚子再出什么问题吗？” 赵姨娘同旁人合作，特意引诱张思然买了对孕妇不利的安神珠。 通过张思然的口，知晓了那人是程三所介绍的。 程三是程岫信任的人，程岫是张思恩的夫君，如此种种，有心人将事情联想到一起之后，只会觉得是后院争宠的结果。 嫡妻怀了孩子，妾室早与嫡妻怀了身子，或许这一胎嫡妻所出正是儿子，为了腹中孩子的未来，出手残害妾室的孩子，上演这种戏码的高门大户可不少。 这事儿，不管旁人觉得是舒莲的意思还是张思恩的意思，影响的都是张府女儿的声誉，而赵姨娘，会被外人所怜惜。 毕竟这件事，经手人是赵姨娘的亲身儿子，后宅之中的姨娘，对儿子有多溺爱？她岂会利用自己的儿子做这种事情呢？ 所以，赵姨娘彻底从这件事摘了出去，谁也不会想到，她是参与者，甚至是主使者。 “她的肚子本来就有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 魏星瑶翻了个白眼。 陆当失笑摇头，想了想，又好奇问道：“小姐确信毒是下在安神珠内吗？” “有什么关系？” 魏星瑶叹气：“不管是提前准备了毒，还是将毒放在安神珠中，结果都是一样的，那种对孕妇来说的烈性药，安神珠内残留极多，那份量，还能再致使一位孕妇小产呢！” 话说到这里，魏星瑶忽然一怔。 陆当也收敛笑意看过去。 “你说，她会不会本来是想对舅母出手的，只是我在，她才会用到自己身上？” 魏星瑶看着陆当。 陆当摇摇头：“她是如何想的，谁又能知道呢？或者是为张夫人准备的，也或者她最后觉得，用在自己身上效果更好吧。” “不管了，你且按照我说的去做吧，舅舅想查就引导着他去查，总之，最后之人，在程府没错，但那人，必定不能同大表姐有关系！” 魏星瑶意有所指地看着陆当。 陆当无奈笑出声：“小姐，你这见招拆招的本事，无人能及。” 魏星瑶起身：“多些夸奖，走了。” 陆当跟上去：“小姐可要去见老爷？” “不见，他估计今天不会想见我了，不，应该是这几日都不打算见我了。”魏星瑶叹气。 刚才一时冲动，说出来的话恐怕爹爹不能接受。 也是，若非她携带着记忆出生，她也不可能接受的。 陆当：…… 小姐这是怎么老爷了，父亲安排他的事情，他到底要不要同老爷汇报了？ 瞧着老爷的情况，谁靠近谁都要遭殃呢，所以，他也赶紧去忙小姐安排的事情？ 纠结了许久，陆当追上魏星瑶：“小姐嘱咐的事情不能耽搁，陆当现在就去，小姐等着好消息吧。” 一连几日，魏星瑶都躲在张府没有再出过门。 期间，魏旸和魏昇都给她寄了信件，尤其是魏旸，意思是让她有空来县衙找她一趟。 魏星瑶略有些心虚地将信件收了，理所当然地拒绝了魏旸的相邀。 殊不知—— “小姐，快去前厅，老爷来了。” “啪嗒。” 魏星瑶手里的小瓷瓶掉在了地上，她努力扯出一个自然地笑：“爹，爹爹为何来了？” “老爷刚从老爷子那出来，见到了舅老爷，正在前厅同舅老爷说话，”冬霜一五一十地说道：“小姐快换身衣服随奴婢过去吧。” 魏星瑶：…… 不，她不想去。 她很想扯个什么头痛脑热的理由避开，但一想自家爹爹都来了，她敢装病，爹爹就敢拽着林伯伯来给她看诊。 知晓已经逃不过了，魏星瑶精神颓然地坐在铜镜前：“那就给我更衣梳妆吧。” 冬霜诧异地看着明显精神不济的魏星瑶。 为何她觉得，老爷来了小姐不高兴呢？ 应该是她的错觉吧。 魏星瑶若是会读心术的话，一定会回答冬霜：不，不是你的错觉，你家小姐就是不情愿！你家小姐不敢去见你家老爷啊啊啊！ 前厅，张若勋和魏旸正在闲聊，离得很远也能听见厅内时不时传来的笑声。 魏星瑶忍不住嘟囔：“在县衙的时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回到家里了还能聊得这么起劲儿？有那么多话说吗？” “瑶瑶，又在背后说爹爹坏话。” 魏旸忽然转头看向门外，扬声说道。 魏星瑶：…… 好家伙，爹爹的耳力可真惊人，她这么小的声音爹爹都能听见。 魏星瑶快走几步进了屋子，刚刚俯身行了礼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她抬头看向魏旸，正对上魏旸含笑的黑眸。 …… 第156章 不愧是她的孩子 “爹爹，舅舅。” 魏星瑶收敛心思，很规矩地同张若勋和魏旸俯身行了礼。 “坐爹爹旁边吧。” 魏旸温声笑道。 “是。”魏星瑶点点头，走到魏旸身边坐下后，眼角的余光瞥向刚才她说话的位置。 那里离这边这么远，爹爹也非习武之人，竟然能一字不差听见…… 难道爹爹会武？ 可，在她的印象中，爹爹就是儒雅有志向的书生模样，从未见过他摆弄过刀枪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星瑶胡思乱想间，根本没有注意到，前厅什么时候就剩下她和魏旸二人了。 一只手在眼前晃了晃，魏星瑶回神后，眨巴眨巴大眼睛，歪着头看着魏旸，樱唇一勾，露出一抹甜甜的笑：“爹爹，你叫我？” “嗯，”魏旸笑道：“我再不叫你，都要误了午膳的时辰了。” 魏星瑶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吐了吐舌头。 明明还早么，她也不饿。 “走吧。” 魏旸朝着魏星瑶伸出手。 魏星瑶眨巴眨巴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魏旸笑道：“爹爹带你出去吃饭。” 魏星瑶：…… “去，去哪里吃？” 魏旸挑眉：“小丫头，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性子呢，怎么了，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被我抓到？” 魏星瑶：…… “不，爹爹误会了，我就是随口一问。” 魏旸懒懒点头：“嗯，走吧，爹爹带你去，不要喊你表哥表姐他们了，爹只想，带你一个人去酒楼。” 魏星瑶：……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刚才爹爹说道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有点咬牙切齿感觉。 一定是她的错觉吧。 魏星瑶缩了缩脖子。 云香酒楼，人声鼎沸，小二穿梭在食客间，笑容满面。 “魏主簿，魏小姐，里面请。” 小二瞧见了魏旸，一眼认出他的身份，迎上来做了个请的手势：“房间已经为二位准备好了，现在就安排上菜吧？” “嗯，照旧，然后把酒水换成茶水就可以了。” 魏旸温声说道。 “好咧。” 小二开心地应了一声，也不再招呼魏旸，小跑着往厨房而去。 魏旸提前预定的包厢是在二楼。 雅间内的布置比着外面大堂要好上很多，桌子摆在中间，靠窗的位置摆放着茶具，若是喜欢自己泡茶的人，也可以自己摆弄这些。 魏旸是擅长茶道的人，索性直接坐在了窗户边，开始烹茶。 魏星瑶略有些无聊地坐在软垫上，双手托着脸颊看着魏旸的动作，渐渐就看了进去。 她对此一道也是有所了解的，前两年，魏旸也是手把手教过她这些的，可她只有在摆置药材和看书的时候才会静下来。 每每让她烹茶，她就觉得有些浪费时间。 或许，这也是受了现代思想的影响，上一世，她想喝什么茶水，都是买来现成的茶叶直接用水泡开，哪里有这么繁复的程序？ “爹，你泡茶的时候，看起来很不一样呢。” 魏星瑶盯着魏旸的动作看了许久，幽幽叹了口气。 爹爹真的很喜欢烹茶，每每他做这件事的时候，都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魏旸没有说话，将茶碗推到魏星瑶身前：“尝尝。” 魏星瑶抿了一口：“好茶！” 魏旸：…… 他无奈摇摇头，端起来茶碗将茶水喝了，才偏头看向窗外。 “一晃，都十一年了，瑶瑶也长大了，有想过以后做什么吗？” 魏星瑶微微有些诧异魏旸会在这个时候问她这个问题，她略一思索，便将心里的计划说了出来：“等舅母安然生下孩子，养好身体后，我打算去别的地方走走。” “去哪？” “别的城池吧，师傅说过外面世界很大，我也想出去看看。” 魏旸点点头：“你确实有这个能力，临山村太小了，捆绑了你这么多年，如今你逐渐长大，想要解脱出去看看各个世界，也没什么不对的。” 魏星瑶没有说过，她在等“不过”二字。 果然，魏旸话锋一转：“明年，你就十一岁了，但平城那边向来是按虚岁算年龄的，在他们眼中，你已然十二岁。” 魏星瑶后背缓缓绷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魏旸。 “平城，就算我不说，你也有想去的打算，对吗？” 魏星瑶没有隐瞒：“我是想去看看，毕竟，表姐在那不是吗？且平城是主城，很是繁盛，各大城池的交融之处，去了那，我也能计划往后所去的地方。” 魏旸盯着魏星瑶的眼睛：“小丫头，你难道不知道爹爹的意思吗？” 魏星瑶眼眸微闪。 “看来，你是知道故意装作不知了。” 魏旸叹气：“事到如今，你还不打算和爹爹坦诚的说一说心里话吗？” 魏星瑶抬眸，紧紧地盯着魏旸的眼睛：“那爹爹呢？会坦诚的，将瑶瑶所惑之事，全数解答吗！” 魏旸微怔，随后笑了起来。 “不愧是她的孩子，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但你的性子，可一点也没有受我的影响呢！” 魏星瑶小声道：“她，是谁？” “瑶瑶不知道吗？” 魏旸看着她。 魏星瑶抿了抿唇：“虽说我有记忆，可我那个时候就是一个小婴儿，除了吃就是睡的，哪能什么事情都知道嘛。” 听着面前女孩子娇嗔的话语，魏旸哈哈大笑起来。 他正要说些什么，门外传来敲门声，随后满面笑容的小二推门而入：“魏主簿，您要的菜上齐了，您若有什么需要，开门唤一声就行。” “好，辛苦了，你且将门带上吧。” 魏旸笑着说道。 小二恭敬地退了出去，将门合上。 “走吧，先吃饭，边吃边说。” 魏星瑶点点头，与魏旸一块坐到了桌子旁边。 八宝鱼，香酥鸡……全是她爱吃的菜，魏星瑶放开了吃，直吃得小肚子圆滚滚地。 她抢先一步躺在了躺椅上，摸着肚子眯着眼睛很是惬意。 魏旸无奈摇头：“爹爹还能跟你抢不成？” “那谁知道？”魏星瑶抬了抬下巴，做出骄纵的模样。 魏旸哈哈大笑：“好了，继续刚才的话题。” 第157章 身世 “嗯嗯，爹爹你说，我听着呢。” 魏星瑶微微侧了侧身子，让自己在躺椅中躺得更舒服些。 魏旸：…… 算了，自己养大的女儿，不宠着还能咋着？ “去平城的事情……” “爹爹，你是不想让我去吗？”魏星瑶眨巴着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魏旸：“可是爹爹，你以前都不管我去哪里的。” “爹爹不是不让你去，爹爹的意思，明年，你纵然不说去平城，也是要去的。” 魏星瑶先是一怔，随后品出来魏旸话里的深意。 她睁大眼睛：“爹爹的意思是？” “平城，你会去的，但，是被接去，还是自己去，要看你的意思。”魏旸意有所指。 平城？ 她的身世和平城有关系？ “平安侯府和皇室有婚约，但如今皇室动荡不安，太子一脉岌岌可危，宸王深受圣宠，被派遣到地方做了很多事情，在民间获得了不少民心，但这些时日，朝堂上，有关宸王的奏折也是一封一封递到了皇上手中，你知道内容是什么吗？” 魏星瑶很想说，我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可能知晓皇上看的奏折内容？ 可对上魏旸笑盈盈地目光后，她到嘴边的话一转，小声嘀咕起来：“肯定是赞扬宸王的奏折，比参他的奏折多咯。” “不愧是我的好女儿，真聪明。” 魏旸伸手捏了捏魏星瑶的脸。 魏星瑶推开魏旸的手，翻了个大白眼：“爹爹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我往脸上贴金了吗？我难道说得不是事实？” “你难道不是我养大的，聪明的小丫头？” 魏旸深邃的眼睛里流淌着狡黠地光芒，和以往稳重温和的人有着很大的差别。 魏星瑶一时间很是无语，只能用不断地翻白眼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爹，你刚才说平安侯府，难道这侯府，跟我有关系？” 平心而论，魏星瑶不想这个侯府跟她有关系的。 她的娘亲，应该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怎么会嫁给侯爷当侯夫人呢？ 哦，不对，按照现在的情况，若平安侯是她爹的话，那她娘肯定不是侯府夫人，而是平安侯在外认识的女子。 那就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好一出虐恋戏。 “你在脑补些什么？” 魏旸瞧着魏星瑶的模样，没好气上前用手指头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嘶，爹，你怎么能真的动手？” 魏星瑶不满地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瓜，小声嘟囔着。 “把你脑袋里的画面通通忘掉，不要胡思乱想，知道吗！” 魏旸难得露出认真的神情。 魏星瑶不禁从摇椅上坐直了身体，很认真地看着魏旸：“难道我的身世，另有说法？” “既然你已经知晓你不是若若的女儿了，那我也不瞒着你，你确实是平安侯府的小姐，但你娘……” 说道这里，魏旸顿了顿，他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不能说得太清楚。 毕竟瑶瑶年岁确实小了些，且她的能力还没有完全觉醒，纵然她有着记忆又如何？那些记忆还是她东拼西凑努力回忆后自己填补出来的。 想到这里，魏旸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瑶瑶不是太过逆天，婴儿该有的疲惫和姿态都有，不然，他还不知该如何继续瞒着她呢。 “爹，”魏星瑶眯了眯眼睛：“你是不是又在想着，该如何编谎话骗我呢？” “哪能啊。” 魏旸当即正了神色：“你爹什么时候骗过你？” 魏星瑶翻白眼：“爹，咱就别说这样的话了，你都不怕咬到舌头。” “也是，瑶瑶是平安侯府的千金，我只是一个小县城的主簿，我这么哄着你让你喊我爹，可真不应该。” 魏星瑶：…… 不是，这都是哪跟哪啊！ 忍不住又翻了个几个大白眼，魏星瑶没好气地说道：“爹要不要给我讲故事了？若是不愿意说，我就自己查了哦。” 魏旸：…… 行吧，还是他说吧。 “这还得从二十年前说起，那时候有一个年轻貌美绝世无双不为世事的姑娘，听闻她是某个修仙门派掌门的入门弟子，得了仙派掌门的真传后，同师门几位同龄弟子下山行走江湖行行侠仗义，也就是试炼。” 魏旸仿佛回到了过去，眼睛里闪烁着魏星瑶看不懂的光，一打开话头，便止不住滔滔欲绝说不完。 那位少女，就是魏星瑶的娘亲。 “罗星，就是她的名字。” 魏星瑶轻轻在唇齿间低喃此名，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爹，你说得可是真的？” “我娘亲的名字，叫罗星？” 魏旸点点头：“事到如今，我还骗你做什么？小……小罗星那时候跟你如今的年岁差不多，哦，要比你现在大上一些，十二岁的小姑娘，天真无暇，步入尘世间见什么都觉得稀罕，因为她的性格，结识了不少人。” “她和你爹，也是在后来认识的。” 魏星瑶等着魏旸往下说，结果魏旸说口渴，起身坐在窗户边烹茶去了。 “那，娘和平安侯的故事，到底是怎样的？” “这个，我其实不太清楚。” 喝了一口茶，魏旸才幽幽开口。 魏星瑶：…… 你还不如不开口呢！ 瞧着面前小姑娘翻白眼的模样，魏旸眼底的笑意更甚，他没忍住抬手揉了揉魏星瑶软软的头发：“你和你娘小时候的样子，真的是一模一样。” “你见过我娘小时候？” 魏旸但笑不语。 魏星瑶：……好气！ “爹！” “哎，多叫几声，等明年你入了平安侯府，你就不会再叫我爹咯。”魏旸很是惆怅。 这或许就是命运吧。 他已经查清楚了，平安侯夫人不舍得自己的女儿在如今朝堂不稳的情况，牵扯进皇室一族，便想到了瑶瑶，等明年，他们就会派人来接瑶瑶。 若是之前他应该会将这件事想办法压一压，可命运的齿轮早已经转动，瑶瑶尊师命救下来的人，与瑶瑶的命运紧紧相连的羁绊，谁也无法撼动。 一切都是命数。 后来，不管魏星瑶再问什么，魏旸都顾左而言他，不肯再说，气得魏星瑶气鼓鼓地跑了张府。 第158章 狠毒 张思恩几日后又回了张府，这次她的气色看起来要比上次好了很多。 她同舒莲请过安说了一些话之后，便直奔星落居而去。 丫鬟婆子都被她留在了外面，就连张思雨都被张思恩找了理由支开了，她笑盈盈地看着坐在椅子上摆弄着瓶瓶罐罐的魏星瑶，很有耐心地等着她。 “表姐，你这样看着我，我觉得瘆得慌，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跟我说吧。” 魏星瑶将事情忙完后，走到一旁的盆边，用里面的清水净了手。 她面容中还透着稚嫩，嘴唇上扬，软软的笑挂在唇边。 张思恩可不管魏星瑶在想什么，见她终于忙完了上前拉住她的小手将她扯到了自己身边，忍耐了许久的魔爪终于摸到了魏星瑶的脸颊。 “瑶瑶，你真真是表姐的小福星，你与表姐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张思恩压低声音，轻盈的嗓音听起来很是欢喜。 怎么做到的？ 魏星瑶明知张思恩在说什么，但她并不点破，歪着小脑袋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一颦一笑都好似在张思恩的心尖上留下轻盈的痕迹。 “又跟表姐装糊涂，我连雨儿都没有说，你还想瞒着我不成？” 魏星瑶摇摇头：“并非瑶瑶想瞒着表姐，而是瑶瑶不清楚具体的事情嘛，万一这件事只是巧合，表姐聪慧，瑶瑶只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哪里都做到事无巨细呢？” 这丫头。 张思恩就喜欢魏星瑶身上的聪慧和机灵，她幽幽叹了口气，终究是缓缓将程府后宅中那些让她觉得难以启齿的事情说了出来。 “应怜玉同他，只差一个契机，我本来也认命了，不曾想，赵姨娘的事情背后牵扯出了她，这件事其实可大可小，赵姨娘的具体情况程岫并不知晓，但不得不说，瑶瑶将这件事情做得很是巧妙。” 魏星瑶笑起来：“那也要表姐与我心有灵犀，否则岂能将事情做的这般完美？” 她眨眨眼睛：“表姐，那位应姑娘，现在如何了？” “哼。” 提及应怜玉，张思恩再好的教养也无法绷住自己面上的表情。 她轻声道：“不过是从哪来回哪去了，但她父母双亡，婆母心里依旧惦记着她，送她走的时候私下给了她盘缠，但我的人查到，她并没有回去，而是在平城附近的庄子住下了。” “表姐想要将她彻底驱逐走吗？” 张思恩抿唇：“我也想过，可我最终觉得那样做不太好，若是将她惩罚的太狠了，恐怕程岫的心里也会有所动容，就这样睁着眼闭只眼，我再寻个合适的机会知晓她住在那里，然后在暗中多帮助她些，效果会更好。” 魏星瑶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只觉得后宅之中的事情，好复杂。 幸而，与她来说并非艰难之事，谁让她智商高呢？ 同张思恩说了会儿话，直到张思雨在外面拍门，她们才不得不停下来。 “雨儿定然受委屈了。” 张思恩看着魏星瑶，意有所指地说道。 魏星瑶眨眨眼睛：“表姐，我是妹妹，你们都是我姐姐，反正，二表姐可不会找我寻求安慰。” 张思恩一噎。 门被打开，张思雨不满的小脸显现出来，她嘟着红唇迈步进来，先看看魏星瑶又看看张思恩，然后将手中提着的东西搁在了桌子上。 “哼，大姐这是背着我同瑶瑶说什么，偏偏支开我不让我听？” “我还说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紧张的需要现在就拿，原来是大姐欺负我笨，想不通！” 张思恩往魏星瑶那看了一眼。 看来这是气狠了。 魏星瑶垂眸，默默去倒茶喝茶，不掺合这件事。 “大姐，你看瑶瑶做什么？” 张思雨气鼓鼓地坐到张思恩和魏星瑶中间，眼睛瞥向张思恩，大有你不给我好好解释，我就同你没完没了的意思。 张思恩有些头疼的点了点额角，终究是败下阵来。 “你们都出去吧。” 张思恩发了话，青竹冬霜等人看了眼各自的主子，见主子没有反对的意思，便轻轻退出房门，将门关上。 “我之前将你支开，是有件事想像瑶瑶确认一下，你马上也要嫁入贺家，后宅中的事情总要让你也明白一些的，你既然想知道，我就说给你听。” 张思雨微微正了神色：“姐，你说吧，我上次就下定决心，后宅中的事情我会慢慢学，我也说了要成长的，什么事情我都能接受。” 张思恩见魏星瑶没有开心的意思，只能斟酌语言。 “赵姨娘的事情，过去好些时日了，雨儿有没有什么想法？” 张思雨眨眨眼睛，心里明白张思恩不会凭白提及这件事，她边想边道：“赵姨娘对腹中的孩子很是珍爱，这段时间一直在院子里养着，听下人说，她很少下床，药也有按时吃，府医隔一日便会为她诊脉，她目前的身体状况还是不错的。” “果然，在你看来，赵姨娘很珍爱腹中的孩子，她这般小心翼翼，根本不像是会利用腹中孩子设局的人。” 张思恩幽幽叹了口气。 张思雨怔住了：“什，什么利用腹中的孩子设局？大姐，你，你说的难道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 张思恩注视着张思雨的眼神，认真地点点头。 张思雨深深吸了口气，整个人有些傻了：“不是，不是意外吗？然儿所寻来的安神珠内有，有对孕妇不利的毒药，难道，这药是，是赵姨娘自己下的？” 说完这句话，张思雨的脸色变得惨白一片，她抖着唇瓣艰难开口：“这，这哪里是只利用腹中的孩子！她，她连然儿也利用了啊！” “不对，不至于吧，姐，这些，都是真的？” 纵然这么猜测了，张思雨也不愿意相信赵姨娘是这般心狠手辣之人。 都说虎毒不食子呢，然儿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腹中孩子也五个月了，已经长出了人型，这个时候的胎儿，还会动呢。 就在赵姨娘体内，她，她怎么狠得下心的！ 第159章 狠心 “若我说，她确实狠得下心呢？” 张思恩深知张思雨无法认同这件事，但既然已经将事情说开了，她狠了狠心，直言道：“她不仅利用自己的孩子，还利用母亲，利用我！” 张思雨眼前阵阵发黑，眼圈在瞬间红了。 许多她想不明白的事情在听完张思恩的讲述后，思路渐渐清晰起来。 “她，她怎么，到底为什么？” 张思雨喃喃出声。 赵姨娘用腹中的孩子博取同情，甚至将自己彻底摘出去，利用然儿的孝期，让他心存愧疚永远记得这次创伤，在未来会愈发孝敬她。 这是一箭几雕，她已经数不清了。 父亲在查这件事，府外与这件事有关系的所有线索，都直指姐夫家。 最后的最后，不就是姐姐替母亲铲除祸害？ 毕竟，赵姨娘的两个孩子都出现问题，最有益的人不过郭姨娘就是正房主母了，而这件事损失最大的，就是赵姨娘。 张思雨只觉得两只手冰凉冰凉的。 这般残忍的事情就发生在她的身边，差点就将她的母亲和大姐牵扯进去，而查出这一切的人，是她的父亲。 父亲盛怒，母亲会失去所有的宠爱。 然儿不仅没事，也会被父亲多加怜爱，至于赵姨娘，这个孩子无论能不能保住，她不要自己的命拼死相护腹中孩子的模样，已经被父亲看在眼中。 心思歹毒的主母生养了心如毒蝎的女儿，就连她，也会被父亲不喜。 程府会恨上姐姐，姐夫本就有意纳妾，姐姐在程府会如履薄冰，不仅如此，她更可能被一纸休书休回家。 而她还未嫁给贺津，名声就已经臭了，先不是贺津会如何看她，恐怕贺家会想方设法退了她的这门亲事，不愿她进贺家的门吧。 想通其中的种种后果，张思雨眼前一黑，差点歪倒。 张思恩的手伸出一半被张思雨的话打断。 “姐，我，我没事。” “我只是一时间无法接受，但我的身边竟真的有这种人，那我会学着接受，并且打败她！” 张思雨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攥得紧紧的拳头，指甲已经嵌入掌心，留下深深的痕迹。 痛？ 比起姐姐说得这些，掌心的痛算什么呢？张思雨想。 “咔擦。” 屋顶有细微的声响，但这声响并没有引起张思恩和张思雨的注意。 魏星瑶淡淡抬眸扫向声音的来源处，好似隔着厚厚的瓦片看到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现，她重新垂眸，缩在椅子中听着姐妹二人的对话。 张思雨深深吸了口气：“姐，想要我做什么？你和瑶瑶最有主意，你们说，我就做，我不敢保证我会完美的完成你们交给我的任务，但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证成功。” 瞧着张思雨坚定的面容，张思恩展颜一笑。 她轻轻拉过张思雨的手让她坐在椅子上，温声道：“刚才所说的那些，是瑶瑶什么都没有做之前，现在呀，这些都解决了哦。” 张思雨紧绷的身体微微松缓，她脸上的震惊毫不掩饰。 “瑶瑶，是怎么做到的？” 张思恩见魏星瑶依旧没有想说的意思，只能含糊略过中间她不太了解的细节，直接说了结果。 “父亲查到，这件事和应怜玉有关系。” 张思雨的嘴巴缓缓张大，大到几乎可以塞进去一颗鸡蛋。 “回神啦。” 张思恩觉得好笑，抬手轻轻托了托张思雨的下巴，将她的嘴巴合上后，然后捏了捏她的脸：“还要不要继续听？” “要，必须要啊！” 张思雨很是激动地挽着张思恩的手臂摇晃着。 张思恩便将她知道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 “父亲同程岫见了面，暗示了此事，程岫的性子，自然是要查证一番的，事情最后就查到了应怜玉的身上，那夜，婆母，程岫商量了此事，将应怜玉送出了程府。” 张思雨听完所有的事情，静默了许久。 她略有些僵硬地转过身子，看向垂眸捧着茶杯坐在椅子上，许久没有出声的少女。 靠近窗边的她，被阳光的余晖洒在身上，看起来很美。 小小的年纪，见招拆招，将这样一个局解开后，还未大姐解了困局，这般心思缜密又聪慧的少女，是她的妹妹。 张思雨快走上前，有些动容地将魏星瑶搂在怀里。 “瑶瑶，谢谢你。” 许久之前的事情，姐姐知道也是因为牵扯到自身，在程府发生的那些事情，她看见了，查证了思考了，才能逐渐联想到所有。 而她呢？ 在张府，看着所有事情的发生，偏偏什么都没有想通，在心里竟还同情赵姨娘。 再看瑶瑶，她不声不响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若是没有瑶瑶的布局和推动，张思雨想到那些后果，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表姐，你轻点。” 魏星瑶本想推开张思雨，她的手即将要碰到张思雨的时候，察觉到张思雨身体在颤抖，那推开的动作就变成了轻拍。 她柔声哄着张思雨，心里却在叹气。 她这个妹妹当得，真不容易。 另一面，张思然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眼睛空洞地看着远处，久久没有动作。 陆当伸手解开了张思然身上的穴道，转身准备离开。 “她，她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张思然沙哑地嗓音缓缓响起，他缓缓转动着酸涩的眼睛，看向陆当。 陆当回身，对上少年略有些执着的眼睛。 他在表二小姐来寻小姐的时候，就按照小姐的吩咐将张思然绑了，送到了屋檐上，屋内，张思恩同张思雨所说的话，张思然都一字不差地听进了耳朵里。 “是。” 陆当神情不变，温声道：“表二少爷都已经亲耳听到了，不是吗？” 轻轻柔柔的反问，令张思然隐忍的泪水倾泻而出。 他很想说自己不信，可那些话，字字句句都和发生的事情一模一样，他只听到了这个局布置，便已经想通了这个局的目的。 张思然怎么都无法想到，他的生母，竟这般狠心。 第160章 真相和“真相” “为什么？” 张思然哽咽问道。 陆当沉思片刻，才缓声开口：“表二少爷在问什么为什么？” “是赵姨娘为何这样做？” “还是我为何想要你知晓这件事？” 张思然没有说完，他的眼神看起来无助又茫然，或许他也想不通，自己想要听到哪个答案。 十几岁的少年，还很稚嫩，正是觉得娘亲很好依赖娘亲的年纪。 陆当微微叹了口气走回床边，略有些冰凉的指尖轻轻蹭过少年的脸颊，擦拭掉他脸上的泪水。 “赵姨娘这么做的目的，你心知肚明。” 张思然心头微颤，是啊，他都知道的，赵姨娘不惜牺牲腹中的孩子，不惜让他被愧疚一生，也要做这件事。 她为了什么？ 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前途和未来，她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利用。 “至于我为何让你知晓这件事，这也是小姐的意思，当然，若非你自己惩罚自己在祠堂跪了一夜，恐怕小姐也不会做出这个决定吧。” 陆当温温柔柔地一笑。 张思然看着陆当，想听他再说得仔细些。 “小姐，是担心你的，你是她的表哥，你不该用有色眼睛看她，只要你对小姐心存善念，小姐会对你好的。” 张思然张张嘴巴，很想反驳，却找不到反驳的话。 “她就不怕，不怕我用这件事威胁她吗？” 许久后，张思然才哑声说道。 陆当轻笑出声：“你会吗？” “小姐既然让你知道了，就不怕你说出来，何况你说了，也对小姐没有影响，毕竟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你的娘亲，不是吗？” 张思然变了脸。 他的心很疼，这些话他根本不想听，也不愿意再听见。 “你仔细想想吧，该如何做就如何做，小姐的意思，既然赵姨娘希望你愧疚，那你就继续‘愧疚’下去，你觉得呢？” 张思然低下头，沉思片刻后忽然开口：“不对。” 陆当挑眉：“哪里不对？” “这件事既然你们都已经清楚了，也告诉了大姐和二姐她们知道，为什么父亲并没有别的动作？” 陆当没有说话，他温和的眼神注视着张思然，仿佛在鼓励他继续往下说。 张思然受到了鼓励，有了说下去的动力。 他继续侃侃而谈：“父亲来找我的意思，就是想彻查这件事，或许，父亲也觉得这件事和母亲有关系，对，程三，我提到了姐夫家的程三，父亲定然有去查，那，不管是和母亲有没有关系，最后的结果，恐怕要牵连到大姐。” 说到这里，张思然的眼睛缓缓睁大：“我，我要去找父亲！” 陆当拦住了他：“你去找张县丞做什么？” “告诉他这件事是赵姨娘所做，和母亲和大姐都没有关系！”张思然大声说道。 陆当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他温声道：“然后呢？” “嗯？” 张思然不解地看着他。 “先不说张县丞是否会认可你的话，他都已经查到了结果，心中也有了定论，你再跑去告诉他，他错了，你觉得张县丞会如何呢？” 张思然垂眸，藏起眼底的失落。 他抿了抿唇瓣后才小声道：“那该怎么办？我为什么没有想通，我不该乱说话的，父亲的性子，他定然会错怪母亲，还会觉得大姐错了。” “大姐……” 想到张思恩，张思然的眼圈发红：“大姐会忽然回来，该不会就是父亲要同她说这件事吧，所以大姐才会去找表妹寻求帮助？” 张思然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他抓住陆当的衣袖：“你那么厉害，你定然能在父亲见到大姐之前，让我见到父亲的。” “你让我知道这件事，就是为了帮助大姐，让我亲自同父亲说清楚事情的经过对不对？” “你放心，我不怕，我会把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说出来的。” 张思然攥紧拳头，满脸认真地说着。 陆当盯着张思然的面容，没忍住笑出声，他抬头揉了揉张思然的头发：“没想到，小姐所说是对的，她呀，没有看错你。” 他拉着张思然让他重新坐好，又帮他倒了茶水让他喝。 “什，什么意思？” 张思然傻愣愣地捧着热乎乎的茶，一脸不解。 陆当摸了摸张思然的头：“小姐已经将事情解决了，赵姨娘被牵扯出来，对谁都不好，只要你能这件事放下，不再愧疚就好。” 张思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你饿吗？要不要用膳？”陆当温声问道。 张思然想说不饿，但他还没开口呢，肚子就传来一阵“咕噜噜”地响声，他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道：“饿了。” “好，我去提膳，你且先用膳，然后好好睡一觉，明日醒来，该如何就如何做。” 陆当温声提醒：“这件事已经解决了，至于张丞相得到的答案是什么，你会慢慢发现，所以，不要心急，知道吗？” 张思然刚要说话。 “小姐让你知晓这件事的目的，不是希望你做什么事情，是希望你不要背负负罪感生活，你的未来还很长，你要早些想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该走什么样的路。” 陆当离开了许久，张思然依旧坐在椅子上在回味陆当所说的话。 张思然想，陆当说得对，他以前真的是戴着有色眼镜在看魏星瑶，若非今日之事，他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不仅如此，母亲对他的好，他也想明白了。 母亲对他确实不像对待姐姐亲昵，可若对比大哥，母亲对他已经很偏爱了。 再想想，母亲也没有苛刻大哥，犹记得小时候大哥身体不爽利的时候，母亲焦急探望过好几次，特意寻了不少对大哥身体好的方子交给郭姨娘。 母亲真的是一位好母亲，他会的，他穿的，他吃的，不都是母亲给予他的吗？ 张思然越想越觉得，这几年他太糊涂了。 他为何会觉得母亲对他不好，会觉得母亲故意分开他们母子，让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变得疏离？ 他不该认为母亲压着姨娘让她无法翻身，不该认为母亲抢了姨娘的孩子，还不许姨娘升位分，让她做了那么多年的通房。 张思然越想越觉得难受，捂着心口缩在椅子上，眼睛酸涩的厉害，却流不下一滴眼泪。 “怎么哭了？” 陆当将膳食摆在桌子上，走到椅子旁，微微蹲下身子，仰头看着张思然。 “我没哭。” 张思然哽咽着说道。 陆当点头：“嗯，确实没有哭，是我看错了。” 张思然被噎了一下。 “好了，过来吃饭吧，应该都是你爱吃的，我可是特意打听了的。” 陆当起身，对张思然笑。 张思然抿了抿唇瓣，坐在了桌子边伸出手。 “啪。” 陆当拿筷子轻轻敲了他一下。 张思然错愕地睁大眼睛，水润的眼眸里藏着不解和惊讶。 为什么打我！ 他用控诉的眼神看着陆当。 陆当轻笑：“先净手。” 张思然抿唇：好吧。 他出去洗了手之后回来，重新坐在桌边后拿起来筷子，准备吃的时候看了眼准备走的陆当，忙站起身：“你不吃吗？” 陆当摇头：“不用，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那也要先吃东西。” 张思然不由分说拉着陆当让他坐下，又递给他一双筷子：“吃。” 陆当：…… “我是张府的少爷，你是表妹的人，所以你要听我的。” 陆当笑了起来：“你也说了我是小姐的人，那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我不管，你必须听，快吃！” 张思然有些不好意思看陆当，毕竟他还没有这般不讲理过，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感激陆当，只能笨拙的用这个方式让陆当填饱肚子，这样他再忙碌的时候，也不至于饿肚子。 陆当没有再坚持，他拿起筷子帮张思然布菜的同时，自己也吃了不少。 张思然脸上浮现浅浅地笑，心想，这样就对了吗。 平时他总是自己一个人用膳，以前，后来他会同姨娘一块用膳，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感受到不一样的亲情。 张思然不再多想，匆匆吃过东西，桌子刚收拾妥当，便听见有人来传话，说张若勋往这边来了。 “我，我该怎么办？” 张思然拉住陆当的袖子，紧张地咽口水。 陆当摸了摸他的头发：“该如何就如何，可是颓然，但也要把握度，在需要打起精神的时候就要打起精神。” 张思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张县丞到了，我该走了。”陆当说完这句话，不等张思然再次发问，轻轻将他攥在手里的袖子扯出来，翻窗而出。 张思然张大嘴巴，惊呼声还没有发出来就听见院外传来了小厮的声音。 他定了定神，转身走到门边打开门迎了出去。 “父亲。” 张思然垂眸，很恭敬地行礼。 “我刚刚回来的时听说，瑶瑶身边的人给你送了膳食，陪着你吃了东西，可是真的？” 张若勋面带微笑，站在张思然对面，温声细语地问道。 张思然不太懂张若勋这么问的意思，他小声回道：“是，那个丫……不是，表妹也是因为担心我，就派了人过来看我。” 张若勋笑起来。 “难得，你没有那个丫头那个丫头的喊，知道喊表妹了。” 张思然脸上浮现羞赧的神情：“父亲，我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表妹年岁小都知道关心我，我自然也能明白她的好。” “嗯，瑶瑶同你们很好。” 张若勋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抬步往屋内走去。 张思然跟在他身后。 “父亲，喝茶。” 张思然倒了茶水端给张若勋。 张若勋叹气：“然儿也长大了，今日瞧着，你的精神好了很多，可是想开了？” 张思然垂眸，小声道：“然儿还是无法原谅自己，是然儿识人不清，若是然儿再多学些东西，不那般轻易相信人，也不至于如此。” “然儿莫要这般想，你姨娘不会怪你的。” 张思然眼眸微闪。 是啊，姨娘不会怪罪他，反而会感激他的“孝心”，若非如此，姨娘还怎么将计划进行下去呢。 张若勋话锋一转：“不过，我听管家说，你今日没有去看过你姨娘？” 张思然攥紧拳头，小声道：“父亲，孩儿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姨娘。” 他这话说得也没有问题。 姨娘做出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不恨？ 他根本做不出同姨娘亲近的事情，或许再同姨娘说话的时候，就会露出破绽。 张若勋却当张思然心怀愧疚，不知道该怎么见赵姨娘。 他拉过张思然，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孩子，你不要愧疚，你也是被人利用了。” “利用”二字令张思然身体微颤。 难道父亲已经知道了？ 张思然抬眸看着张若勋，清俊的脸上适当地浮现出疑惑之色。 “瞧着你这副模样，你大姐还未同你说吧？” 张思然露出失落的表情：“大姐许是不喜欢我，不，大姐应该是在怪我，我知道，父亲也怪我，虽然你们都没有说，但在你们心里，都认为是我，是我害了姨娘腹中的孩子，还差些害了姨娘，都是我，都是我的错……” 哽咽之声传来，张思然的伤心也是发自内心的。 张若勋拍了拍张思然的手：“孩子，你别这么想，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了，这件事确实有人搞鬼，但那人并非张府的人，为父，不好再追究了……” 张思然抬眸，因为惊讶，嘴巴缓缓张大。 “父亲大人，找到了害姨娘的人？！” 张若勋点头：“找到了，是你姐……” 张思然的心缓缓提到了嗓子眼，他张大嘴巴差点惊叫出“不是”两个字，理智令他猛然想到了陆当说的话。 若事情真的和大姐有关系，父亲所做的就不是来与他说，而是直接在府里发作了。 果然，张若勋的后半句话也传入了耳朵里：“是你姐夫的一位表妹，她啊，不喜欢你姐姐，因为嫉妒心，便想到了这件事，当然，她最初想对付的人是你母亲，阴差阳错，没想到这个安神珠被你拿到手，送给了赵姨娘。” 张思然张大的嘴巴彻底合不上了。 第161章 学院招生 “很惊讶？” 张若勋瞧着张思雨的表情，难得露出了笑意。 张思然缓缓合上嘴巴，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难怪陆当说，让他不要再父亲面前说话，也不用找父亲解释，父亲心中自有判断。 原来，表妹竟早已经安排妥当了。 若说之前张思然对魏星瑶改变了看法，也是感激多些，可此刻，听完张若勋的话，他对魏星瑶多了许多的敬佩和崇拜。 “嗯。” 张思然老老实实地点头。 “为父告诉你这件事，也是希望你不要再内疚，以后，好好的知道吗？” 张若勋温柔地揉了揉张思然的头发。 张思然感受着片刻的温馨，纵然有好奇心也不敢再轻易问出口。 张若勋在屋内陪着张思然说了一会儿话，又趁机考了考他的学位，听见张思然的回答后，张若勋才发现，自己的这个儿子，也在长大。 “好好读书，过些时日绿铭学院招新，为父帮你报名，你且好好准备。” 张思然缓缓睁大眼睛。 绿铭学院有许多的分院，在各地都极其有名，大哥就是从绿铭学院毕业的，他还以为，父亲不会关注他的学业，这两年在读书方面，若非母亲严苛以待，他可能连刚才父亲的考究都无法应付。 “是，孩儿会好好努力的。” 张思然想到这两年的荒唐，额角渗出了汗水，俯身拱手道：“父亲放心，孩儿定然会好好读书准备这次绿铭学院的这次招生考试的。” 张若勋拍了拍张思然的肩膀，满意离去。 张思然送走了张若勋后，一点睡意都没有，他满脑子想的都是绿铭学院的事情。 能去学院上学，就不用一直留在家里，这样，他也不用纠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赵姨娘。 “然儿，你怎么在这儿？” 张思毅的声音令张思然逐渐回过神来。 张思然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到了张思毅的竹落院前。 “大哥。” 张思然有些慌乱地避开张思毅的目光，不太敢和他对视。 “这是怎么了？” 张思毅勾唇一笑，走近张思然，垂眸看他：“刚听说父亲从你那离开，可是被父亲训斥了？” “没有，父亲没有训斥我。” 张思然下意识的解释。 “哦？”张思毅笑起来：“这是好事，可见然儿最近越来越棒了，连严苛的父亲都不忍在责罚然儿了呢。” 这说话的语气，怎么像哄小孩子。 张思然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 “哈哈，然儿不是小孩子了，但然儿在大哥面前，永远是大哥需要护着的兄弟。” 张思毅很自然的说道。 张思然眼眸微闪。 原来在大哥心里，他是兄弟，是需要大哥保护的弟弟。 张思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之前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在家中，那些亲情也都是虚假的，只有赵姨娘的爱才是真实的，如今他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张思然很是触动，他想要改变过去的作为。 “大哥。” 张思然抖着嗓音唤道。 “嗯，大哥在，可是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大哥帮忙的？” 张思毅语气温和，诱导着张思然往下说。 张思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揪着衣袍的一角，小声说道：“父亲刚刚考究了我的学问，他，他还是挺满意的，说，让我准备一下。” “嗯，然儿在读书上是很有天赋的，算算日子，绿铭学院也要开始招生了，你且好好准备，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找大哥。” 张思毅明白了张思然来此的用意，心里很是高兴。 他的这个弟弟，小时候还好，随着年龄的增长，心里多了许多事情，渐渐就同他疏远了。 他前几年忙碌学业，确实没有尽到兄长应尽的责任，也难怪然儿会与他隔着什么。 “你身子还未养好，先回去吧，早些休息，明日若方便，大哥去你那看看你的功课情况，如何？” “好！” 张思然仰头看着张思毅，眼睛里流淌着期盼的光芒。 太好了，大哥愿意帮他！ 少年眼底的情绪根本藏不住，张思毅也跟着露出浅浅地笑，随后，他想到了什么，意有所指地提醒道：“然儿这两日都没有去看赵姨娘，听说你昏倒了，赵姨娘很是着急，若是然儿不是太困，可先去看看赵姨娘，再回房不迟。” 张思然张了张嘴巴。 张思毅接着说道：“刚巧我要去郭姨娘那一趟，然儿可要与大哥同行？” 张思然心中感激张思毅的贴心。 他也知道自己这么避着赵姨娘不是事儿，反而也会让赵姨娘看出不同之处。 “好，我也正要去看呢。” 张思毅笑而不语，也没有揭穿张思然的意思，自然地岔开话题后，同张思然边聊边往青院走去。 青院，郭姨娘处。 “你不是刚刚回去？可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郭姨娘正要更衣休息，听见张思毅来了的话语后很是惊讶，重新穿好衣服迎了出来。 张思毅坐在桌边倒了杯茶，笑着将来龙去脉解释了一番。 “然儿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 郭姨娘也跟着坐下，温声道：“他能经此一事成长起来，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张思毅沉思片刻，轻声问道：“姨娘，我该怎么做合适？” 郭姨娘笑了起来：“你这孩子，这种事还拿来问姨娘作甚？你都已经做到很好了，不是吗？” “比起姨娘的教导，还是差些。” 郭姨娘摇头：“这种话关上门说上这一次也就罢了，莫要再这般说，你是庶长子，自小被老夫人教导，我只是姨娘。” “是。”张思毅起身，拱手认错。 郭姨娘压低声音：“那边的事情，不管你知道多少，你都要当做不知道，明白吗？” 张思毅点点头。 “嗯，关注着然儿的情况，等他出来后，就与他一同离开吧。” 郭姨娘抿了抿唇瓣，才继续说道：“我瞧着然儿的模样，也知道了不少事情，表小姐做事，越来越令人钦佩了。” 张思毅眼眸微闪，是啊，表妹的睿智，和年岁无关。 她，越来越令人看不懂了。 第162章 试探 “然儿，到姨娘这儿来，让姨娘好好看看你。” 赵姨娘脸色苍白，经过两日的调整，她的身体依旧很虚弱，连下床都变得很困难。 张思然看着这副样子的赵姨娘，心里很是难受。 不管怎么说，赵姨娘都是他的娘亲。 用这个理由安抚着自己，张思然才能面不改色地走到赵姨娘跟前，轻声问道：“姨娘，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赵姨娘总算能触碰到张思然。 张思然垂首看向赵姨娘，发现她瘦了很多。 也是，那毒，或许旁人无事，但对孕妇来说，是很烈的毒性，赵姨娘的身体怎么可能不受损伤？ 张思然心里难受的不行。 他想不通，为何赵姨娘要冒这么大的险，做这种事情。 “然儿，在想什么？” 赵姨娘看出来张思然心事重重，温声问道。 张思然回神，抿了抿唇瓣，小声道：“然儿在想姨娘的事情，该怎么做，才能让姨娘快些好起来，还有姨娘腹中的弟弟……” “他不会有事吧？” 赵姨娘闻言眼神黯淡，叹气不断。 “姨娘也不清楚，府医的意思，胎儿还好，但姨娘知道，他不好，受了很多的苦。” “那姨娘为何还要让弟弟受苦？” 张思然没忍住，哽咽反问。 “然儿？”赵姨娘抬头看他，眼里有不解之色。 张思然神情哀切：“然儿的意思，明知道弟弟会受很多的苦，为何不听府医的意见，让他，让他……” 后面的话，张思然根本无法说出口。 他觉得太过残忍了。 赵姨娘红了眼睛：“然儿，你，你切莫再对姨娘说这样的话了，姨娘心里难受。” 她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姨娘，姨娘，你没事吧！” “来人，快来人！” 张思然吓坏了，结结巴巴地朝外喊人。 本来就伺候在旁的云云听见声音后，忙上前来，找到药瓶从里面倒出来一粒药丸塞入赵姨娘的口中。 赵姨娘吃了药，惨白如雪的面色才渐渐浮现淡淡的红润，但比着正常人，依旧显得苍白无力。 她又喘了几口气才勉强开口说出完整的话。 “然儿，你别怕。” “姨娘没事的，吃过药，一会儿就好了。” 她断断续续地说道。 张思然却红着眼睛摇摇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这样的情况，让他很是无措，他真的很怕赵姨娘，很怕眼前再次出现宛如那日的情景。 他，真的怕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了能找回自己的声音，张思然看向云云，哑声问道。 云云也很是难受：“二少爷有所不知，赵姨娘的身体也被摧残的厉害，胎儿所需的营养，都是赵姨娘补来的，但，但如今胎儿日渐虚弱，姨娘又不肯舍弃腹中的孩子，就这样耗着，不过两日，姨娘的身体就出现了旁的问题。” “心悸之症不太好医治，好在府医所研制的药丸还是奏效的，只要在姨娘觉得气喘不舒服的时候，将药服下，也能抵挡一二，但这些都是杯水车薪，要想姨娘彻底好起来，还是要另想它法。” 张思然的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来。 “你，你同然儿说这些做什么？”赵姨娘逐渐缓过来，略有些不赞同地看向云云。 云云低下头，语气里透着委屈：“奴婢也是瞧着姨娘难受，二少爷有孝心，怎能什么事情都瞒着二少爷。” “唉。” 赵姨娘叹气，不再理会云云，对张思然招招手：“然儿，别听云云胡说，府医说了，是因为腹中胎儿的缘故，等再过几个月，姨娘将你的弟弟妹妹生下来就会好了。” 张思然很想反问赵姨娘，弟弟妹妹还能生下来吗？ 话到嘴边，他没有再说，而是点点头，反握住赵姨娘的手：“会好起来的，再不行，我，我去请表妹帮姨娘看诊！” 表妹？ 赵姨娘心里微讶。 以前，然儿可不会这么称呼魏星瑶，难道是因为这次的事情，因为魏星瑶帮了她，才会让然儿改变了看法？ “表小姐那么忙，还要照顾夫人的身体，我这身子没什么问题，你别听云云瞎说，姨娘好得很。” 赵姨娘温声哄着张思然。 张思然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过去，有娘亲爱护庇佑的过去，但他知道，他没有回去，他也回不去了。 眼前的这些，是真的还是假的？ 赵姨娘真的能为了她自己做出这么狠的事情，将自己的孩子全部当成自己的踏脚石么？ 张思然越想心里越乱，脸色也渐渐不好。 “然儿可是觉得累了？” 赵姨娘心思缜密，很轻易便发现了张思然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她不动声色地询问。 张思然点点头：“姨娘，我，我觉得很不舒服，也不知道怎么了，我是不是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我想对姨娘好，却将姨娘害到如此地步。我想弥补或许父亲的原谅，却连一夜都坚持不下去，不就是跪祠堂吗？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坚持到底呢？” 他用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赵姨娘，毫不掩饰自己的脆弱。 赵姨娘心里的疑惑渐渐打消，他拍了拍张思然的手：“然儿，别想这么多，姨娘已经同你父亲说过，这件事同你没有关系，你切莫再做出让自己身体受损的事情了，知道吗？” 她看着张思然的眼睛，轻声细语地开口：“这样做得话，姨娘会觉得难过的。” 张思然泪如雨下，哽咽点头：“姨娘对然儿最好了，然儿都听姨娘的话。” 赵姨娘彻底放了心，又哄着张思然说了几句话，终究是体力不支，便放张思然离开。 “姨娘，然儿明日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想吃什么要忍着，只能吃药膳，好好喝药，等你好起来了，然儿去帮你买你想吃的东西哦。” 张思然又絮絮叨叨地念叨了许久，直到床上的人闭上眼睛不再回应，他才“不舍”的离开。 走出青院，张思然终于能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以前都没有发现，同姨娘说话，竟是这般压抑的一件事。 第163章 银面 “然儿，可是要回去了？” 身后传来张思毅的声音。 张思然回头：“大哥，你还未离开？” 张思毅点点头，走至张思然身边：“大哥与你同来，自然要等你一同回去的。” 张思然感激地点点头，他还以为回去的路上张思毅会多问他一些事情，直到最后，张思毅也只是同他道了晚安，让他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 张府陷入了黑暗中。 住在星落居的魏星瑶躺在床上一夜好梦。 翌日，张府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唯一有变化的，就是张思然，平日里总是闹别扭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他，开始认真读书。 “然儿这般用功，还同大少爷请教学问？” 赵姨娘用过药膳，听见云云所汇报的话后，很是奇怪：“可知然儿为何如此？” 云云思考片刻才回答：“姨娘，二少爷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受了这番苦楚，二少爷心底愧疚，因此能振作起来，也未尝不是好事。” “是好事。” 赵姨娘顺着云云说了这三个字之后，便不再开口。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昨夜瞧着然儿的模样，也没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或许是我想多了，你多派人盯着然儿些，我怕他只顾得读书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府医给他开的药，要嘱咐他按时吃。” “是。” 云云俯身后退了出去。 赵姨娘斜靠在床上，双手搭在高耸的小腹上。 幸而孩子真的能保住，这竟然同那人所说的一字不差，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赵姨娘微微叹气，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要做的就是继续等，只是，正院那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老爷还未查到程府？ “咔擦。” 窗户处传来细微的声响。 赵姨娘浑身一震，下意识看向门口的方向，见无人注意她这儿，才敢循声问道：“谁？” 黑影从窗户翻身进来。 赵姨娘还未说话，只觉得身前有一阵劲风拂过，刚刚开着的房门被人从里面关上了。 这样的手法，赵姨娘并不是第一次见，但她依旧觉得心悸。 赵姨娘僵硬着身子，第一时间用手捂着腹部，往床里面缩。 是一张陌生的脸。 那人转过身看着赵姨娘，眼神很冷。 他脸上戴着面具，那银色的面具盖住了他大半边脸颊，只露出勾起的唇角，还有那没有胡须的下颚。 被这样的眼神望着，赵姨娘紧张地咽口水。 她结结巴巴地问道：“阁，阁下可是陈先生派来的人？” 陈先生？ 银面面上不动声色，继续用这双冷冷的眼神看着她，刻意压低的嗓音说着模棱两可的话：“你可知你失败了？” “失败？” 赵姨娘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阁下在说什么？” “什么失败？” “明明我已经按照陈先生所说的做了，就连老爷所问的事情，我也是按照陈先生的意思说的，怎么可能会失败！” “呵。” 银面双手负在身后，冷声道：“你既然不信，那便询问你家老爷就是。” 他做出转身要走的模样。 “难道，真的失败了？”赵姨娘喃喃出声：“你，你别走，陈先生让你来，可是有了后续的安排。” 银面眯了眯眼睛：“既然已经失败，你就要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若是知道背叛了先生，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长剑出鞘，锋利的剑身反射着刺目的光。 赵姨娘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一片。 银面不再言论，夺窗而出。 屋檐上，银面的去路被温和的男子拦住。 “银面，小姐等你许久了。” 银面：…… 他深深吸了口气，眼前浮现忽闪着乌黑大眼睛的娇俏女孩子，明明看起来很是无害，却有着层出不穷整治人的手段。 “你在这儿等我多久了？” 银面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 陆当温声道：“从你入张府的时候，我就在等你了。” 银面：…… 他来得时候很是小心，竟然还被他发现了？ 他略有些警惕地看着陆当。 “你别用这个眼神看我，你的事情她虽然没与我多说，但你要相信我，毕竟，我是小姐很信赖的人。” 银面：…… “带路。” 陆当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星落居，魏星瑶靠在窗户边的椅子上，手中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碗，眼睛看着窗外，好似在看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有看。 “叩叩。” 有节奏地叩门声令她将目光移到门边。 “进。” 魏星瑶软声开口。 陆当推开了门，站在门边做了个请的手势，请银面入内。 这是银面第一次见魏星瑶的住处。 在魏宅，他没有去过魏星瑶的房间，这里虽说是张府，但银面觉得，屋内的布置都是按照魏星瑶的喜好来的。 “小姐。” “嗯，坐吧，陆当也进来坐，喝茶。” 魏星瑶抬手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示意二人都过来坐。 腊雪提前将冬霜支开，此刻她上前帮几个人添茶倒水的，都忙完后便守在门边不远不近地听着几个人说话。 “她……” 银面看向腊雪的方向。 “怎么？你想和她打一架，看看谁厉害？”魏星瑶挑眉。 银面本来没有这个意思，可一听魏星瑶说这话，那能愿意，当即冷了脸：“那就打一架。” “嗯。”魏星瑶看向腊雪：“我前几日研制的那几款粉末都有什么效果还未记录，你一会儿用的时候，好好观察一下。” “好的小姐。” 腊雪的眼神瞬间变得兴奋不已，盯着银面的目光好似守了好些时日的猎人终于看见了自己的猎物那般。 银面只觉得自己脑瓜子嗡嗡的。 那个什么“粉末”二字，与他而言简直就是噩梦般的存在。 想当年，他正是因为小瞧了魏星瑶的手段才会沦落至此，不然，他堂堂江湖杀手，岂能甘愿在一个小丫头片子的手底下累死累活？ “阁下，请。” 腊雪可不管银面是什么心思，做了个请的手势就要出门。 “等，等下！” 银面当即唤道。 迎着腊雪的目光，他硬着头皮说道：“切磋的话，也不用此刻，毕竟，还有正事要同小姐汇报……” 第164章 银面2 魏星瑶见状，总算是开了口：“有什么要同我说的吗？” 银面转身看过去：“小姐，从赵姨娘的口中得知，指引她做这件事的人是陈先生。” “陈先生？” 魏星瑶的目光擦过银面身侧，看向他身旁的陆当。 陆当微微颔首：“或许只是化名，不管是谁，都不至于将自己的真实名讳暴露给赵姨娘。” 魏星瑶若有所思。 应该不是宸王吧，总不至于什么事情都和宸王有关系，毕竟兰五早已经同她不联系了，熊震等人的事情，宸王若记到现在，那也太过小家子气了。 “小姐，你们说的，可是宸王？” 银面忽然开口问道。 “你最近与他有所接触？”魏星瑶抬眸看过去。 “那倒没有，自然兰五回了兰府，我就没有再时时跟在他身边，倒是他出府时，我才有机会跟着，宸王也派了几次人找他的麻烦，对方与我有些交情，见我保着兰五，也就不再接他的单子了。” 腊雪很想翻白眼。 这位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的意思，不就是让小姐念及他的辛苦吗？ 魏星瑶眉眼弯弯：“如此说来，我也该谢谢你？” 银面坐在了椅子上，端起来一杯已经有些凉的茶水喝了一口，冷峻的面容上浮现出点点笑意：“小姐这么说就太客气了。” “其实我闯荡江湖奇怪了，被这么束缚着也挺难受的，兰五身边不缺我，他身边可谓高手不少，好多次出府我跟在附近时，都觉得自己被发现了，不如，小姐再给我安排个旁的事情？” “比如？” 魏星瑶挑眉。 银面伸出一只手：“小姐，我都服用了这么久的毒了，也该给我解了吧？” “所以，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跟我要解药？” 银面：“小姐聪慧。” 魏星瑶眯了眯眼睛：“银面，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银面：“……哪里敢瞒着小姐？” 我倒是想，我是真不敢。 魏星瑶仔细观察着银面的表情，确定他说的是真的，这才将手指搭在了银面的脉搏上。 “奇怪。” 一个没忍住，魏星瑶低喃出声。 “怎么了？”银面慌忙问道。 他是杀手，但他是一位怕被魏星瑶折磨致死的杀手，在魏星瑶跟前，他总是提心吊胆。 魏星瑶抿了抿唇瓣。 在探过银面的脉搏后，她终究是发现了异常之处。 她最初确实给银面下了毒，也威胁过他，想要用毒钳制他，但她早已将将毒给银面解了，这两年，银面定期所服用的解毒丸，只是她做的补气丸罢了。 虽然不是用来解毒的，但习武之人服用这个药丸确实有提升精气的药效，银面也就没有察觉到异常。 可魏星瑶却在银面的体内，发现了另外一种毒。 这种毒，与她前两年在熊震等人体内发现的毒素，如出一辙，她甚至可以直接拿出解药帮银面直接解毒。 “银面，你确定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魏星瑶收了手，没有回答银面的话，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 银面：…… 为何他会觉得心慌？ 他有什么好心慌的，明明一切都是按照小丫头的吩咐去做的啊。 还是说，他的身体因为毒素的关系，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 “我，快死了？” 银面试探着问道。 魏星瑶挑眉：“你放心，纵然你快死了，我也会想办法拖延一下你的寿命，让你离我远远地再去死。” 银面：…… 天还能好好聊吗？ “小姐，可是有什么问题？” 陆当最为了解魏星瑶，他走近魏星瑶，垂眸看她时，语气轻柔地问道。 魏星瑶点点头又摇摇头：“也没什么事情，腊雪，照着这个药方领着银面去取药吧，煎服后半个时辰后再来寻我。” 纸张被魏星瑶撕开，她抬手将药方递给了银面。 银面看着药方上书写的药材，一头雾水地跟在腊雪身边走了。 “小姐，可是需要我做什么？” 陆当看出魏星瑶刻意支开银面是有事情要他去查。 所查之事，很可能与银面有很大的关系。 魏星瑶点点头：“银面的体内有宸王之前控制熊震他们时所下的毒。” 陆当一惊：“小姐的意思，银面是宸王的人？” “不太确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以前我一直信奉这个，所以在看人的时候，我总是很自信，银面，是我为了兰五的安全，特意给他安排的暗卫，但明显，银面并不称职。” 不仅没有将兰五的消息转给她，若非陆当在查探的过程中，同银面打过照面，她还不知道银面也在魏县呢！ 对待这个人，魏星瑶觉得，她要小心查验一番他的来历了。 “小姐放心吧，我会查清楚的。” 陆当很认真的保证。 魏星瑶笑起来：“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我在纠结。” 陆当先是一怔，随后也跟着笑起来：“小姐可是在纠结，是否帮银面解毒？” “知我者，陆当也。” “小姐所开的药方，虽说不能接了银面体内的毒，但对他的身体有好处，不如小姐撤了他的任务，让他与我同行。” 魏星瑶沉吟片刻：“也不是不可以，这样一来，就能知晓他的目的了。” “银面的事情不足为虑，不管为什么，张府的人同他没什么关系，他若真心怀不轨，也不会在此刻暴露，小姐莫要担心。” 魏星瑶摇摇头：“我倒是不担心这些。” 她叹了口气，不打算再说银面的事情：“张思然这两日怎么样了？可有被赵姨娘再次洗脑？” “张府这位二少爷，也算是个人物了，昨日我瞧着他的情绪不太对，没想到一夜之后，他整个人又恢复如常了，小姐这番辛苦也算是没有白费。” 魏星瑶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要顾着舅母的胎，实在不愿再分心去管别人。” “对了，银面的样貌被赵姨娘瞧见过，你去给他打扮一番再让他在张府走动，以免被赵姨娘发觉。” “是。”陆当笑着应了。 小姐说到底就是太心软了，也正是因为小姐的这颗纯善之心，才吸引着他不愿舍弃。 第165章 包子没了 解毒期间，银面和陆当住在一处，每当陆当要出去办事的时候，就会喊上银面一起。 几日的时间，陆当对银面有了新的了解。 “小姐所说不错，银面并没有背叛小姐，但他体内的毒实属奇怪，没有小姐的命令，我不敢自作主张试探，依着他的聪明，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魏星瑶小声道：“你觉得可信就行，我要随冬霜出去一趟。” “小姐不带奴婢吗？” 腊雪听见了，走过来温声问道。 魏星瑶：“你也知道，我出去的时候，总是不放心舅母的，留你在舅母身边，我会安心很多。” 腊雪应了：“小姐快去快回，奴婢在府里等你。” 魏星瑶换了一身衣裳，在冬霜的要求下，披了一件斗篷才出门。 秋去冬来，天渐渐冷了，魏星瑶的体质不太怕冷，但小丫头们总是担心她受寒，若非她实在不愿被当成娇弱小姐，恐怕此刻怀里还要被塞入一个手炉才能出了张府的门。 “小姐有什么事情吩咐奴婢出来就好了，偏偏这么冷的天要出门，还不要穿暖和的衣裳，就连手炉都不肯带，万一过了寒气可如何是好。” 冬霜跟在魏星瑶身边，好一阵的唠叨。 魏星瑶无奈拉住了冬霜的手：“冬霜，你且摸摸看，我的手真的不冷，倒是你，穿得太薄了些，瞧这小手，都没有热度了。” 冬霜迅速将手缩回，小脸通红：“小姐说得哪里话，奴婢火力大，这是刚刚出来被风吹到才会如此，奴婢真的不冷。” 魏星瑶：“……你看，我说你冷，你答不冷，你觉得我冷，我也认为自己不冷，你为何不信？” 冬霜：…… “奴婢说不过小姐，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冬霜将身子扭到一旁，不肯再同魏星瑶绕，反正不管说什么，小姐都不会听的。 “哎，你看那有包子，你要吃吗？还挺香的。” 魏星瑶眼眸微转，视线落在街边的包子铺那。 刚出炉的包子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冬霜蹙眉：“小姐可是刚才没有吃好？奴婢这便帮小姐去买几个包子。” 魏星瑶还未拉住她，就见冬霜已经小跑着冲包子铺而去了。 “老板，来两个包子。” 冬霜给了铜板，捧着热乎乎的包子转身。 “呀！” 有人撞到了她，冬霜不防备，手里的包子就掉在了地上。 “哎，我刚买的包子……” 冬霜抿唇看着掉在地上的包子，还没有所动作，就见撞到她的那人，捡起地上的包子撒腿就跑。 “喂！你干什么！别跑！” 冬霜提起裙摆就要去追。 “冬霜。” 魏星瑶站在不远处唤了一声。 冬霜咬了咬唇瓣，看着跑远的那个人，懊恼地跺了跺脚，随后低着头走回到魏星瑶身边：“小姐，奴婢没用，刚买的包子掉了，还，还被那人捡走了。” 魏星瑶忍不住抬手戳了戳冬霜紧蹙的眉心。 “你这是什么表情，包子掉在地上了，难不成你还要捡起来给我吃？” “怎么会！” 冬霜睁大眼睛：“包子掉在地上脏了，奴婢定然不会拿给小姐吃的。” “既如此，你还露出这般神情做什么？他捡走就让他捡走吧，毕竟他不捡，我们也不会再吃了，不是吗？” 冬霜眨眨眼睛：“小姐说的是。” 魏星瑶抬步往包子铺走去。 “小姐这是……” “买包子，给我家不甘心的小花猫吃。” 冬霜的眼睛缓缓睁大：“小姐什么时候养猫了？” 魏星瑶回眸对她勾了勾唇角：“这不是正在养吗？” 等到热乎乎的包子被魏星瑶拿到她跟前时，冬霜才恍然明白过来，她哭笑不得地指着自己的鼻尖：“小姐说的小猫，是奴婢？” 魏星瑶笑弯了一双眉眼：“不然呢？” 冬霜嘟唇：“小姐。” “真可爱，快趁热吃吧。”魏星瑶捏了捏冬霜的脸颊，看向远处：“时辰差不多了，你先吃着，我很快回来。” “嗯？”冬霜奇怪：“小姐要去何处？” “你在前面的茶棚等我吧，要不了多少时间。”魏星瑶指着不远处的茶棚，神情透着毋容置疑。 冬霜失落地点点头：“好吧，既然奴婢不方便去，就在那等小姐，小姐注意安全。” “乖。” 魏星瑶抬手摸了摸冬霜的头发，想了想，将身上的披风接下来披在了冬霜的身上。 “……小姐。” 魏星瑶软声解释：“我可是要翻墙的人，穿着这个太不方便了。” “可是小姐……”冬霜还想再劝。 魏星瑶眨眨眼睛：“你难道想你家小姐被主人发现的时候逃跑，因为这个披风绊住脚被抓住？” 冬霜的脑海里浮现出魏星瑶所说的画面，迅速摇头。 “乖，你且帮我暖着，等我回来再给我，那样等我穿的时候也是暖暖的。”魏星瑶捏了捏冬霜的脸，又多嘱咐了一句：“记得要一壶茶水，免得被店家赶走我回来找不到你哦。” 冬霜重重地点头：“小姐快去吧，奴婢都听你的，保证不乱跑。” 魏星瑶这才放心离开。 她走得是一条小巷，刚开始冬霜还能看见魏星瑶的背影，就在她坐在茶棚中，刚吩咐了小二端上来一壶茶水后，她就瞅不见她家小姐的身影了。 冬霜想，那个方向，是有一个集市的，难道小姐要买什么东西，不方便我跟着？ 魏星瑶并未去冬霜所说的那个集市，她不过是在冬霜的视野盲区内换了个方向，朝着来时的路而去。 七拐八绕之间，她确定周边没什么人，随后脚尖轻点，跃上了一处宅院的墙头。 魏星瑶判断了一下院中的情况，再轻飘飘的落地，她好似对这个院子十分的熟悉，一路上根本没有碰见宅院中的人。 净晨院，就是这里了。 魏星瑶站在院外，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随后如入无人之境，抬步朝里走。 正屋内，传来女子轻微地咳嗽声。 “叩叩。” 魏星瑶敲了敲门。 “……进。” 听着女子略有些虚弱的声音，魏星瑶推门而入。 第166章 调理身体 与上次来，几乎没什么变化的装饰。 不同的时才不过十一月，屋内就已经燃烧了炭盆，窗户紧闭。 躺在床上的人盖着厚厚的棉被，可就算这样，魏星瑶也看出她的身体在瑟瑟发抖，唇瓣也因为寒冷也泛着淡淡的紫色。 “你来了。” 周琅侧躺在床上，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淡淡的喜悦之情。 她指着床边的椅子：“杜鹃被我支开，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坐我旁边吧，我如今起不来床，有些失礼了。” “我不在意这个。” 魏星瑶并没有依言走过去，而是在火盆旁边站了一会儿，等身上的寒气散去不少，才抬步往周琅身边走。 周琅注意到魏星瑶的细心，只觉得整颗心都很暖。 “你这是？” 魏星瑶坐下后，观察着周琅的面色，软声问道。 周琅轻笑：“你别担心，这次并非是被他打的，但是，上次的事情我确实伤了身体，上个月，我出院子的时候就得捧着手炉。” 魏星瑶没有说话，她伸出手摸着周琅的手腕，帮她把脉。 这一看，她才意识到周琅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府医可开了药？” “开了，药方……”周琅艰难直起身子，指着一个方向，等到她躺回去的时候，缓了几口气才气虚地说道：“在那放着，从上次你离开到现在，药方都在。” 魏星瑶起身走过去，从周琅所说的匣子内取出厚厚的一沓药方。 她低头一张一张看着，也算是对周琅的身体有了了解。 “你体内寒气太重了，如今不要想着要孩子，要先驱寒才是，你最近的体力消耗，有些大……” 魏星瑶意有所指。 周琅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我这身子骨，来月事的时间略有些长，你也知道四爷，他是个需求大的，虽然后院里的女子多，但他最盼望的，是我怀上孩子，所以在我身子骨好些的时候，他都在留宿在这儿的。” 说到这里，周琅的面色泛着点点红润，倒不是害羞，可能是因为在同魏星瑶这般大的小姑娘说房中之事觉得不好意思，她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 “其实你还挺期待他来的。” 魏星瑶软声道，话语中没有丝毫别的意思。 周琅微怔，对上魏星瑶直白的视线，不禁勾唇笑起来：“对，我每到夜间就因为太过寒冷无法入睡，之前还好，这个月更甚，也只有他在的时候，我才觉得暖和些，可他……” “他其实并不太舒服，毕竟不是夏日，你身体太过冰寒，与他而言，也是需要忍受的一件事情。” 周琅苦笑着点点头：“是啊，他能忍耐这般久，也真不容易。” 魏星瑶心想，确实不容易。 孙四爷的改变，不需要她细致的问，从周琅的话语中就能看出来，还挺令人意外的。 只是，这个改变真的是孙四爷的“知错就改”，还是周琅御夫有术，由不得而知了。 “你叫我来，可是要我帮你调理身子？” 魏星瑶重新帮周琅诊脉，有了府医这几个月来帮周琅开的药，再结合周琅此刻的脉象，魏星瑶也逐渐有数了。 “嗯，你可有什么办法？” “太好的办法也没有，你的身体确实消损的太厉害，虽然小产之后那一个月有好好的养着，但你所养的时候，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最初的损伤之大，如今你也能体会到。” 魏星瑶直白地说道。 周琅眼神有些失落。 “你别误会，我不是不想帮你，我也知道，你求我来帮忙，并非是想再帮孙四爷生孩子，而是不想受寒气的影响。” 周琅抬眸看向魏星瑶，眼底有着欣喜之色：“你，你真的这样想？” “你上次怀孕之事经历的创伤，可不是这几个月就能养好的，如今你又夜夜饱受折磨，来月事的时候，定然生不如死，可还要再月事离开后满面含笑地哄着孙四爷让他高兴，心里岂能不苦？” 魏星瑶看着周琅的眼睛，说起这些言论，竟不像一位年纪轻轻的姑娘，而是老成有经验的女子。 周琅的眼神有片刻的恍惚之色。 “擦擦吧。” 魏星瑶手中的帕子送到她近前，她才发现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流下了眼泪。 “让你见笑了。” 周琅接过来，擦拭着眼角，唇角上扬但笑容很苦。 魏星瑶并不介意：“你能与我说，证明你信任我，我之前答应过你，只要你需要，我就会帮你，这次，我先帮你施针吧。” 她取出银针，为银针消毒的时候问道：“不过有件事你要心中有数，我帮你，府医定然会有所察觉的，他，可会告诉孙四爷？” 周琅笑着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这些都没关系，我想，依着府医的性子，他恐怕不会说这件事，若是他真的事无巨细都同孙四爷说，恐怕也不会在府中这么长时间了。” 孙府的府医更换速度之快，魏星瑶也有所耳闻，而这位府医，确实在孙府许久了。 “嗯，你觉得没关系就成。” 魏星瑶扎下一针，抿了抿唇瓣，又道：“其实，有关系也没事，只要你这屋中不是日夜有人守着，与我而言都没什么区别。” 也就是麻烦一些罢了，魏星瑶这么想着，却没有说给周琅听的意思。 周琅这位女子，魏星瑶在现在并未遇见过，她想帮，她心里也有个声音告诉她，要帮周琅，至于为什么，魏星瑶并不会去想。 魏星瑶自小就被师傅灌输了一种思想，直觉，才是能救下自己性命的东西。 她以前很多时候都会想，还有什么是可以要她性命之事？ 不过，经历过前世的死亡经历之后，她这一世，对生死之事倒有了新的看法。 “好了，我还是不给你留药方了，明日我会派人给你送来一瓶药丸，哦，对了，你最好明日让府医来帮你诊脉，他会帮你调整药方的，明日，还是我再来一趟吧。” 若是府医调整的药不太合适，她也要跟着调整，当然，她更想知晓这位府医是个什么态度，若是他只作不知，与她而言就会轻松许多。 第167章 委屈 魏星瑶从孙府出来时，依旧同来时一样，绕了绕才往那间茶铺走去。 “姑娘，这壶茶已经凉了，我再帮你泡一壶新的吧。” 老板瞧着冬霜坐在那许久了，走过来笑着说道。 冬霜脸上泛起点点红润，略有些不好意思：“麻烦老板了，我，我在这儿等人，很快……” “这么冷的天，小姑娘在这儿等谁啊。” “我家……” 冬霜本想说等我家小姐，可她想到魏星瑶特意留下她自己去了她不知的地方，应该是不想让外人知晓的，她若说了，再被人认出来可就不好了。 “好香啊，老板，你那做的是什么？” 冬霜看向炉灶的方向，故意转移话题。 “是茶点，姑娘可要来点？” 冬霜点点头：“来一份，哦不，来两份。” 老板本来还想说什么，但冬霜又点了茶点，钱赚到手，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不需要冬霜提醒，乐呵呵地上前帮冬霜换了一壶热茶。 茶点好好吃。 刚出锅的时候茶点很是好吃，冬霜本来是不好意思一壶茶坐这儿等太久才另外点的茶点，此刻尝了一口，顿时有了食欲。 热乎乎的美味茶点，再加上热乎乎的茶水，冬霜脸上浮现满足的笑，吃的很是开心。 魏星瑶寻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她无奈浅笑，坐在了冬霜身边。 “小，小姐！” 冬霜睁大眼睛，因为惊讶，口中的差点没有来得及咽下去，卡了她一下。 “咳咳咳。” 魏星瑶忙帮那碗喝完的茶碗里倒了茶水，推给她：“快喝点茶水顺一下。” 冬霜红着脸接过。 “小姐，你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冬霜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茶点推到魏星瑶身边：“奴婢买了两份，一不小心，就，就吃多了。” 魏星瑶失笑。 可不是吃多了吗？ 两份茶点，吃得就剩下两块了。 对上冬霜可爱的面庞，魏星瑶伸出手捏起一块茶点放入口中。 松软香甜，不能说多好吃，但这个味道也不差，尤其搭配着茶水喝，再这略有些严寒的天气中，别有一番滋味。 “是不是很好吃？” 冬霜眨巴着眼睛，期待地看着魏星瑶。 魏星瑶点点头：“好吃。” “奴婢就知道小姐会喜欢的，小姐再尝一个。”冬霜将最后一块也让给了魏星瑶。 魏星瑶没有拒绝。 刚才折腾了许久，吃点东西歇息一会儿也挺好的。 “小姐，你刚才市集怎么没有买东西？”冬霜瞧着魏星瑶双手空空，这才想起来问道。 市集？ 魏星瑶眼眸微转，偏头往市集的方向看了一眼，明白了冬霜为何有此一问。 “我若说，”她眨眨眼睛，升起了逗弄冬霜的意思：“我忘记带钱了，可是被人看了笑话，你待如何？” 冬霜缓缓睁大眼睛：“怎么可以这样！” “小姐你想要什么同奴婢说一声，奴婢帮你买回来，保证帮你找回面子！” “噗。” 魏星瑶失笑，伸手拉住了冬霜让她坐下，又再她的脸上捏了两下才松手：“逗你呢，吃好了吗？要不要去别处逛逛？” “小姐还想去哪？” 魏星瑶想了想：“我也不确定，你觉得有什么需要买的，就一同逛逛，若是什么都不缺，就直接回府吧。” “直接回去吗？” 冬霜看了眼天色，嘟唇道：“还是再逛逛吧，小姐的胭脂水粉需要买新的了。” 魏星瑶道：“那就去一趟芬芳阁吧，多买几份，回去分一下。” “好的小姐。” 冬霜兴致勃勃地扶着魏星瑶往芬芳阁而去。 从芬芳阁出来，又买了几样糕点二人才回府。 张府门外，早有丫鬟等在那，看见二人，慌忙跑上前行礼：“表小姐回来了，夫人在院子里等着表小姐呢。” 魏星瑶奇怪：“舅母可说有何事？” “回禀表小姐，夫人只让奴婢在门外守着，让表小姐回来后直接去她院里呢。” 魏星瑶点点头，同冬霜交待了几句后，跟着丫鬟往莲薏院去。 “小姐。” 腊雪迎上来后，对着跟在魏星瑶身边的丫鬟说道：“这里有我，你且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是。” 丫鬟俯身告退。 腊雪走近魏星瑶：“小姐，张夫人知道了应怜玉的事情。” 魏星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抬步走进院子，屋内，张思雨正坐在椅子上抹眼泪，看起来很委屈的样子。 “舅母。” 魏星瑶进来后向舒莲行礼，等身上的凉意散去不少，才上前走到舒莲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软声道：“舅母，瑶瑶今日出去买了不少的胭脂水粉，冬霜先回去收拾了，等会儿就送来。” 舒莲抿唇：“瑶瑶，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舅母？” 魏星瑶眨眨眼睛：“舅母说的是哪方面的？” “张府的事情。” “唔？”魏星瑶歪头，笑盈盈地开口：“那可多了，瑶瑶做事总是随心所欲，也不会事事都同舅母舅舅说，自己觉得对，就会去做。” 舒莲一噎。 “噗嗤。” 正在哭的张思雨忍不住笑出声。 舒莲等了她一眼，张思雨忙将脸扭到一旁，也不再看舒莲。 哼。 对我和对瑶瑶的态度太不同了。 刚才知道了应怜玉的事情，可是将我好一通说，怎么知晓瑶瑶瞒着你事情，你就不说话了。 张思雨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但终究是哭不出来了，只想竖着耳朵听后续。 “舅母，可是有什么事情是你想知道的？” “你直接问瑶瑶就好啦，若是瑶瑶觉得能和舅母说，自然会知无不言的。” 魏星瑶睁着乌黑透亮的大眼睛笑嘻嘻地说道。 “噗。” 张思雨又一次没忍住，这次根本不用舒莲看她，直接用帕子捂着嘴巴做出一副呛到咳嗽的模样，装腔作势地咳了好几声。 “行了，别装了！” 舒莲很是无语，就差直接翻白眼了。 张思雨收起帕子，笑嘻嘻地坐到舒莲身边，挽着她的胳膊撒娇：“母亲，你看看瑶瑶再看看我就知道了，我的态度多好？” “就这，你还训斥我，呜呜，雨儿委屈。” 第168章 哄人 舒莲无语地抬手点了点张思雨的额头。 “无赖。” “母亲可不能当着瑶瑶的面这样说雨儿，雨儿好歹是姐姐，你这样说，我在瑶瑶跟前哪里还有面子嘛。” 张思雨嘟唇，不满地抗议。 “哈！” “面子？” “这个时候你知道自己是姐姐了，你平时在瑶瑶跟前，可有半点当姐姐的样子？” 舒莲忍不住数落起来。 张思雨眨眨眼睛：“对哦。” “我平时还真没有当姐姐的样子，哎呀，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母亲放心，我从明日起，一定谨遵母亲教诲，定然会谨记自己的身份，好好的爱护瑶瑶妹妹的。” 舒莲奇怪地问道：“为何不是今日开始？” “今日已经过去好久啦，何况，这一刻我还被母亲说教，再端姐姐的架子也来不及咯，就从明天开始吧。” 张思雨笑眯眯地说道。 舒莲头痛扶额。 她的这两个女儿哦，可让她怎么办才好。 魏星瑶听着舒莲和张思雨的对话并不多言，直到张思雨频频给她使眼色，她才无奈开口：“舅母可是在忧心大表姐的事情？” “你也听说了？” 舒莲抬眸看去。 魏星瑶摇头：“倒没有听说什么，不过我也有一些猜测，或许舅母可以同我说说发生了何事。” 舒莲叹了口气：“好吧。” 原来，应怜玉离开程府之后，并非什么都不做，而是留了后手。 “可是造谣大表姐？” 魏星瑶轻声问道。 “瑶瑶知道？”舒莲微讶。 魏星瑶摇头：“不知，只是听舅母提及应怜玉，心中有所猜测罢了。” 舒莲叹气：“我也知道恩儿在程府过得不太如意，那位应姑娘我有所耳闻，很受程府二老喜欢，同姑爷又是自小的情谊，听闻她是为了保住程府的声誉才会自请离开程府，住到了庄子上。” 张思雨很想说话，看了魏星瑶一眼，抿唇不语。 “舅母，表姐可曾与你说什么了？” 魏星瑶问道。 舒莲摇摇头：“那孩子的性子，总是报喜不报忧的，若非我听说了这些事，逼问了雨儿，恐怕至今还不知道恩儿的苦楚。” 都是她的疏忽。 魏星瑶轻轻握住舒莲的手：“舅母，既然表姐并未说什么，你在这儿忧心作甚？” “有句话说，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或许这件事有什么隐情，再或者，就是表姐安排的不是吗？” 舒莲微怔。 “应怜玉想嫁给姐夫做妾，她既然同姐夫的关系那么好，恐怕嫁入程府后，就没有表姐的位置了，表姐或许不在意，但妍儿还小，表姐总要为妍儿着想，或许表姐的意思，等妍儿再大些，或者等自己生下嫡子后再安排应怜玉的事情呢。” 魏星瑶顾左而言他，将事情扯到了程妍儿的身上。 依着舒莲的性子，对妍儿那是及其疼爱的。当母亲的，为了自己的女儿，使一些手段将心怀不轨的女人从自己夫君身边赶走，也是人之常情。 舒莲信了。 “舅母你看，这些就是我为你准备的，天冷了，舅母也不能因为怀有身孕而不注重保养，你且试试看，这些，有滋养皮肤的效果，用着很不错呢。” 等冬霜捧着为舒莲准备的匣子过来，魏星瑶顺势接过打开，对舒莲解释道。 舒莲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这个粉好细腻的样子，咦，和我平时用的不太一样。” 魏星瑶拧开瓶子，凑到舒莲鼻翼间让她嗅了嗅：“舅母闻闻看，这个味道是不是比你之前用的清新很多？” “唔，果然如此，这是用什么做的？” 魏星瑶道：“都是些花花草草，我能分辨出有什么，但具体的分量不太清楚，不过舅母放心，这瓶，你可以用来护肤，等天冷了，涂抹在肌肤上，会有润滑防冻的效果。” 冬霜在一旁瞅了一眼，只觉得奇怪。 这瓶脂膏，她怎么没在芬芳阁见到？她都是按照小姐吩咐装的东西，应该没有拿错吧。 冬霜哪里知道，这些东西，都是魏星瑶住在张府这些时日研制出来的。 不止有护肤的脂膏，还有口脂也是，别的太过复杂，魏星瑶又要忙别的事情，暂时没有做出来。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魏星瑶借着芬芳阁的幌子，将这些东西送到舒莲跟前。 “果然如此。” 舒莲用指尖轻轻点了一些出来蹭在了手背上。 果然细滑，和那些脂粉不太一样，肌肤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变得细腻，果然是个好东西。 “舅母，你再试试这个。” 魏星瑶又拿出一样，软声细语地同舒莲说着。 张思雨一瞧这里没她什么事情了，便悄悄从屋内退了出去，她并没有离开，而是拉着冬霜在一旁唠嗑。 “你家小姐去哪了？” “芬芳阁呀。”冬霜眨巴着眼睛回到。 张思雨无语：“你们出去大半天，就逛了一个芬芳阁？” 她不信。 冬霜眨眨眼睛：“还买了点心，奴婢已经按照小姐的吩咐，送去表小姐屋内了，表小姐若是想吃，可以回去看看哦。” 她才没有想吃！ 张思雨气鼓鼓地看着冬霜：“没有再去别的地方了？” 冬霜歪头：“那，喝茶吃茶点算不算？” 张思雨：…… 算了。 “青竹，我们回去。” 张思雨领着青竹走了，边走边想，难道瑶瑶真的只是去买了脂粉还有点心，没有别的事情要忙？ 若是有别的事情，她也不会带着冬霜，应该是带腊雪吧？ 可最近只要瑶瑶不在府里，她都是让腊雪留下照顾母亲的，那她会去哪里呢？还这么神秘，都不与她说，连冬霜这个小丫头的嘴巴都那么严，呜，好好奇怎么办！ “小姐真的没有去别的地方？” 等张思雨走远了，腊雪才小声问道。 冬霜叹气：“腊雪姐姐，你也知道我笨，根本帮不上小姐的忙，小姐去哪里的答案，就算是你问，我也会那般回答呀。” 因为，对她而言，小姐就是只去了这两个地方呢。 腊雪失笑，揉了揉冬霜的脑袋：“你做的很好，很多事情，你会做我都不会做，所以，不要觉得自己帮不上小姐的忙哦。” 第169章 再去孙府 冬霜看着故意安抚她的腊雪，只觉得一颗心暖暖的。 她眨巴眨巴眼睛：“腊雪姐姐，你是如何做到的？” “嗯？”腊雪侧头看她。 冬霜小声说道：“你是如何做到，能了解小姐在想什么，能帮小姐做这么多的事情的，我，我这个样子，真的能一直留在小姐身边吗？” “会不会，再某一天，小姐，小姐就不需要我了？” “不会。”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个声音是腊雪的，另外一个声音，是刚才正屋内出来的魏星瑶。 “小，小姐。” 冬霜有些怯怯地看着魏星瑶。 魏星瑶心里微微叹气，走近几步牵起冬霜的手：“你和腊雪与我而言，并不是奴婢，在我心里，你们和冉冉一样，都是我的姐妹，我不会弃你们于不顾的。” “好啦，别多想了，想知道什么事情，等回去再说，舅母刚刚睡下，可不能在这儿说话扰了她的休息。” 冬霜忙捂住嘴巴点点头。 主仆三人朝着星落居而去。 冒着热气的茶水端上了桌，魏星瑶也简单说了一下今天的情况。 “她，她好可怜。” 冬霜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 周琅在临山村的时候，是很和气的性子，和周玲的性格完全不同，邻里间对她很是喜欢，想到她所经历的那些事情，冬霜很是难过。 “小姐，万一府医将你去孙府的事情告诉给孙四爷知道……” 腊雪略有些迟疑地说道。 魏星瑶喝了口茶水缓和一会儿才开口：“没关系的，据我观察他不是没事找事之人，孙四爷的那些癖好，恐怕他在心里也是无奈的。” 作为府医，孙府后宅中的事情，他恐怕了解的很清楚。 那些走出孙府的郎中大夫，恐怕都已经没了性命，他能在府中留这么长时间，证明是个聪明的。 聪明人自然有聪明人的做好，他既能明哲保身也能真心替后宅中的人贡献自己的医术，如此，他才能活命。 冬霜不太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所以魏星瑶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小姐，你需要什么药材，我去准备。” 张府有很多的药材，但这些是帮周琅配的药，若是一直用张府的也不合适，冬霜在辨识药材方面，也算是小有成就，山间有的那些草药，她基本上都识得，寻药材的事情交给冬霜来做再好不过了。 魏星瑶说了几位药：“你明日抽空去寻就好，天气寒冷，山里温度低，记得保暖，我会派人与你同去。” 冬霜不解地眨眨眼睛：“以往采药奴婢一人就可以了，为何小姐要命人同奴婢一起？” “你可还记得，上次我们几人一起出游时遇见的事情？” 冬霜想到那夜幕之下拦截他们的黑衣人，也不禁打了抖了一下。 “那，那小姐准备派谁与奴婢一起？” 陆当要忙小姐招待的事情，总不能她和腊雪一同出去，旁的人，冬霜知道的也没那么多了。 “倒是有一人挺合适的。” 魏星瑶看向腊雪，意有所指：“刚好他们在的地方离药田也不远，可让他提前在山下等着冬霜。” “是，奴婢这就去传消息。” 腊雪听出来魏星瑶所说的人是谁，转身出去送信。 冬霜不解地看着魏星瑶：“小姐，腊雪姐姐这是，已经知晓是谁了？为何奴婢根本想不出来呢？” “我也不知你有没有见过他，熊震，也是江湖杀手，但他被我策反了，你且安心，他会保护好你的。” 其实鹤鸩的话更合适，但魏星瑶觉得，熊震的为人比鹤鸩要靠谱，冬霜性子单纯，有熊震这样憨直的汉子跟着她更放心一些。 “奴婢都听小姐的。” “小姐可要沐浴？奴婢命人准备热水。” 魏星瑶点点头：“先沐浴吧。” “好的小姐。” 冬霜忙跑出去准备热水的事情，魏星瑶趁此机会坐在桌子前，提笔将需要的药材书写下来。 她思索着周琅的身体情况，结合孙府府医帮周琅所开的药，倒是有一种养身的药丸适合周琅服用，但这个并非能长用之物，若是想要彻底好起来，还是要重新研制。 制造药丸可不是轻松的事情，耗时又耗力，她这儿也没有好的炼制药丸需要的炉子，若是以前，她倒可以往林府去，同林伯伯请教医术的同时，也能借助林府的药堂炼药。 魏星瑶抿了抿唇，她实在不太想去林府见周玲，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心情，她还是麻烦一些吧。 木桶很快抬入屏风后，热水也备好了，冬霜将魏星瑶喜欢用的香料洒在水里，试探了水温后过来请魏星瑶。 魏星瑶除去身上的衣物后，扶着冬霜的手进到了浴桶中。 她洗浴的时候，一般不需要人伺候在旁，也就添水的时候才会唤人来，冬霜将魏星瑶会用到的东西都放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后，这才退出去守在门外。 “小姐在做什么？” 陆当身上带着寒意走进院中，见窗户内有烛光闪烁，知晓魏星瑶还没有休息，对守在门外的冬霜问道：“我可能进去？” 冬霜摇摇头：“不可，小姐在沐浴。” 陆当闻言微微有些惊讶，待他看了一眼时辰后，后退几步低声道：“是我忘记看时辰了，若是小姐沐浴后愿意见我，麻烦冬霜姑娘去寻我来，我有事要同小姐汇报。” “是，我会告知小姐的。” 陆当拱手后转身朝外走，刚巧同腊雪打了个照面。 “咦，你回来了，你查的事情可有结果了？” “倒是有一个……” 陆当同腊雪边走边说。 冬霜看二人离开的背影，不禁抬手挠了挠头，小声嘀咕：“为什么我会觉得，他们两个人的背影很和谐呢？” 她揉了揉额头，不愧是小姐看重信任的人，他们真的好厉害。 冬霜坐在石阶上，捧着脸想，她什么时候也能被小姐这般重视呢？ “冬霜。” 屋内，魏星瑶裹着里衣坐在床上。 “小姐洗好啦，奴婢将这里收拾了。”冬霜笑盈盈地说道，唤了两位婆子进来将木桶抬出去，她又寻了抹布将地板擦拭干净。 “小姐，刚才陆当来了，说有事情同小姐汇报，让奴婢问问你要不要这会儿见他。” 魏星瑶想了想说道：“你帮我寻一件外衫吧，然后派人与他传话让他过来，再去小厨房备些吃的过来，你们应该都未用膳，刚好一块吃些。” “是，奴婢这就去。” 冬霜先将魏星瑶需要的衣裳放到她跟前，这才笑盈盈地出门安排一应事项。 魏星瑶将腰带系好，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披散在腰身还有些湿漉漉的长发，眉心轻蹙。 这样挽起来也不容易干，天冷了，她可不想受寒。 寻了干净的帕子又擦拭了两遍头发，魏星瑶才起身出去。 “小姐。” 腊雪从外面走进来，瞧见魏星瑶的模样微微有些错愕，然后快步走到窗户边关上了窗户。 “小姐，奴婢帮你擦吧。” 腊雪又拿了干帕子帮魏星瑶擦拭头发：“还好已经不滴水了，再等等就能干了。” “陆当可来了？” “嗯，小姐可要唤他进来？” “嗯。”魏星瑶点点头，在门开的时候，闻见了淡淡的香味。 “小姐，晚膳送过来了。” 冬霜在陆当之前进来，她手中提着两个膳盒，她身后的陆当，也提了两个。 腊雪上前接过膳盒，看向魏星瑶。 “摆上吧，都坐，边吃边说。” “是。” 众人都应了，摆好膳食后依次落座。 门关上后，屋内的情景旁人也都看不见，倒也不怕有谁说什么。 几人同魏星瑶从小一起长大，同桌吃饭的次数很多，也不拘谨，都这么晚了，索性先吃，吃得差不多了陆当才放下筷子看向魏星瑶。 “唔，你说。” 魏星瑶正在啃鸡腿，察觉到陆当的目光，含糊不清洗说道。 陆当：“小姐，这么晚了，不要吃太油腻的食物，不容易消化。” 魏星瑶：“……你就说这事儿？” “咳，倒也不是，小姐，我得到了消息，应怜玉确实做了不少的安排，她认为这件事是表小姐做的，她想揭露表小姐，破坏表小姐和姑爷之间的感情。” 魏星瑶神情自然，继续啃鸡腿。 陆当瞧着魏星瑶的模样就知道，这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中。 “应怜玉给程岫写了一封信。” 陆当从怀里掏出来：“我给半路截下来了。” “送信之人呢？” 陆当：“应该进了程府吧。” 魏星瑶擦了擦手，然后看向陆当。 陆当从怀里掏出那封信，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在魏星瑶手中。 魏星瑶自然看出了陆当的犹豫，因此对这封信更加好奇了，当她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总算是明白了陆当犹豫的原因。 合着这位应怜玉，还是一位“才女”呢，一封信跟现代抒情小作文似的，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纸，纸张上没有一句说张思恩不好的言语，但通篇读下来给人的感觉就是张思恩将她迫害至此。 “啧，真厉害，不过，你将这封信拿走了，那人给程岫送的是什么？” 陆当摸了摸鼻尖：“不知？” 魏星瑶：“……你不知？” “嗯，他不知道我将信拿走了，恐怕此刻正在屋里懊悔这封信去了哪里吧。” 魏星瑶：…… “行吧，那这玩意就没用了。” 她说着话站起身，将这封信投到了烛火之中。 陆当看过来：“我还以为小姐会让我将这封信送到某一处，等到那人寻见呢。” 火苗将信纸全部吞没，魏星瑶略有些僵硬地转身看过去：“倒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陆当：“……小姐？” 魏星瑶拍了拍手：“可惜已经烧了，没办法咯。” 她冲着陆当勾唇一笑，弯起的眼睛像窗外的月牙，明亮皎洁。 陆当被这样的笑容恍了一下，下意识地偏开目光。 小姐不知不觉，长大了呢。 太阳升起，天亮了。 魏星瑶依着昨日所说的，同冬霜一起出府，但二人所去的确实不同的方向。 孙府，魏星瑶熟门熟路地来到了周琅的住处。 “小姐，你来了。” 周琅今日的气色看起来比昨日好多了，她下床后坐在椅子上，对魏星瑶笑。 魏星瑶挑眉：“府医的新药方在哪？” “小姐真厉害。”周琅笑着说道，然后将提前备好的药方拿给魏星瑶看。 果然如她所料，这位府医是个聪明有本事的。 药方已经被府医修改了，魏星瑶为周琅准备的药丸也可直接服用，这样调养一个月之后，周琅的月事应该不会再如同之前那般，长久不散。 “你躺好，我帮你施针。” 魏星瑶对周琅说道：“其实府医应该也会针灸之法，但他不太方便，依着四爷的性子，若是让他知道你要这般医治身体，定然轩然大怒的。” 周琅的眼神略有些黯淡。 “有劳小姐了。” “今日施针后，过七日我再来，倒是会帮你带新的药过来，这些你先搭配着府医所开的药吃着。” 魏星瑶将一个白色的药瓶递给周琅。 周琅将药瓶捏在手里：“谢谢小姐。” 魏星瑶没有再说话，而是帮周琅施针。 施针的过程是安静的，身体疲惫的周琅昏昏沉沉的睡过去，等到她醒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穿好了。 “小姐，这是？” “嗯，已经结束了，我，”魏星瑶顿了顿，看向窗外，笑了起来：“不如孙夫人请府医进来帮你把脉？” 她指了指屏风后面：“我先回避一下。” 周琅微怔，随后反应过来，她对魏星瑶点点头，扬声道：“杜鹃，可是府医来了？” “是的夫人。” “请他进来。” 杜鹃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准备跟着进来的时候，周琅小声道：“杜鹃，我有些饿了，麻烦你去小厨房帮我炖一碗莲子羹来吧。”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 杜鹃转身走的时候，想了想，将门关上。 “夫人。”府医行了礼，将药箱放在地上后，和以往一样，将手搭在周琅的手腕上。 只片刻，他便收了手。 第170章 进山采药 “夫人，不知，可方便老朽见一见那位小姐？” 府医含笑看着躺在床上的周琅。 但他的目光，却有意无意往屏风后面扫。 周琅微怔，她迟疑着看向那边，没有回答府医的话。 竹帘晃动间，清脆的珠子碰撞的声音响起，穿着素雅衣裳的魏星瑶从后面走出来，她娇美的容颜上虽然透着稚气，但那眉眼间的睿智，足可以令人忽略她的年纪。 “原来是魏小姐。” 府医起身，口中说着惊讶地话，但神情看不出任何惊讶之色，拱手向魏星瑶行了一礼。 魏星瑶有意避开，轻轻俯身：“先生想要见我，可是要询问治疗孙夫人身体一事？” “是。” 府医也没有隐瞒的意思，见魏星瑶直言，他便直奔主题。 “小姐，夫人的身体确实亏损严重，配合针灸之法是不错，只是我在这方面终究不方便，所以想问问小姐，是打算按疗程帮夫人诊治，还是就依着目前的进度帮夫人改药方。” 魏星瑶轻笑：“自然是按照流程帮孙夫人诊治的。” “那便好，我会定期帮夫人诊脉，随时帮夫人调整药方的，哦，夫人平时所食用的那个养气补身的药丸……” “我会根据她的身体调整。” 府医点点头：“那老朽先告辞了。” 他说完也不逗留，直接转身离开。 周琅等人走了，才看向魏星瑶：“你好像并不意外他会在此？” “嗯，若是他对你的病情上心，自然会留在院外想要一探究竟的，这种治疗，虽说两个人有默契，但更多时候，还是有所交流才会令人放心不是吗？” 周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你下次来？” “一周后吧，然后半个月，再一个月。”魏星瑶细致地算着时间。 周琅很开心。 这样就说明，她见到魏星瑶的次数就变多了呢。 “会不会太麻烦你？”周琅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不算麻烦，我要在张府住到明年，等舅母出了月子才会安排下一步的计划，在这之前，你的身体能调理好。” 周琅的眼睛瞬间亮了：“当真？” “嗯，我不说没有把握的话，前提是，你要真的如你所说，保护好自己，面对孙四爷的时候，你要想清楚用什么样的态度，毕竟，你真的经不住再一次的摧残了。” 魏星瑶将话说得特别直白。 周琅眼里的光渐渐消失，她强撑着露出一抹笑：“我都听你的，若是，若是……” 她咬咬牙，直视着魏星瑶的眼睛：“若是，我改变主意了，想，想同你离开，你，你会答应我吗？” “改变主意？” 魏星瑶不解地看着她：“你不是已经做出选择了吗？对如今的孙府，你也有了自己的计划，别乱想，只要你这颗心还在，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她伸手点了点周琅的心口。 “心，还在？” 周琅没有听太明白这句话。 “你的近身婢女回来了，我要走了，下次见。” 魏星瑶说完这句话，跃出窗户。 同一时间，门被杜鹃才外面推开：“夫人，粥熬好了，你可要现在喝？” “好，谢谢你了。” 周琅含笑看着杜鹃，在杜鹃的伺候下，喝了一碗粥之后精神好了不少。 她轻轻叹了口气，回忆着魏星瑶所说的。 心在…… 所以，魏星瑶看重的，是她的这颗心吗？ 可她的这颗心，有什么特别的么？ 周琅将手放在胸口上若有所思地感受起来。 杜鹃收拾完东西刚好看见这样的一幕，脸颊泛起红润，走近周琅，小声询问：“夫人可是想四爷了？” 周琅：？？？ 张府，魏星瑶回来的时候照旧去往莲薏院看望舒莲。 同舒莲说了一会儿话，她领着腊雪朝回走。 “小姐，林府这几日不太平。” 魏星瑶看过去：“可是周玲在闹？” “小姐真厉害，这都能猜到？”腊雪很是惊讶。 魏星瑶轻笑：“林府平日里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在魏县，故意上门找林府事情的人不多，一年也难得遇上一件，若说林府最近令人头疼的事情，就是周玲和林虎的事情了。” 二人的心结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 哦，用心结二字，挺不合适的，周玲所做的事情，在林虎眼中，恐怕不会轻易获得原谅，但周玲又怀了他的孩子。 林虎是个有担当的男子，他再恨周玲，他也没有苛待周玲，对他的亲生骨肉，那更是会好好的尽自己身为人父的责任的。 不得不说，周玲的这步棋，走对了。 就是可怜了周琅。 魏星瑶叹气。 “小姐可是又心疼周琅了？” “还说你家小姐聪明，你也不差么？”魏星瑶勾唇浅笑。 “那自然，有这么聪明的小姐教着，奴婢自然也很聪明的。”腊雪抬着下巴，笑容甜美。 魏星瑶也跟着心情变好了。 周琅和周玲的事情，还没完，她且看着吧。 腊雪知道每次从孙府回来，魏星瑶的心情都会有所低落，为了哄小姐开心，她故意学着冬霜的小模样，看见魏星瑶脸上的笑，她才放了心。 “小姐是说，孙夫人有了新的想法？” 回到星落居，腊雪一面帮魏星瑶斟茶，一面问道。 魏星瑶点点头：“我感觉，她的情绪不太对，若说她对孙四爷有情，那不可能，但若说她没有情意，她眼里的挣扎和犹豫，我又看不懂了。” 腊雪很想说，小姐，你才多大？这男女情爱的事情，你不懂就对了。 但她不太敢说。 “算了，不想了，等到那一天再说吧。” “那一天？哪一天？” 腊雪有些迷糊了。 “等到她眼里的光彻底灭了。”魏星瑶轻声低喃。 那轻飘飘的话语飘过腊雪的耳朵，令腊雪惊讶地张大嘴巴，她一时间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可当她仔细再听时，魏星瑶已经再喝茶，没有出声。 或许，真的是她听错了吧。 临山村。 药田。 “这，这还要走多远。” 熊震皱眉看着身边小小的丫头，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一片药田都已经逛完了，可小丫头身后的篓子里才放了小半框的草药，连一半都没有，而冬霜，继续往密林深处走去。 熊震看着这几乎瞅不见路的竹林，心里直突突。 “你走这么深真的没关系吗？” 冬霜笑盈盈地看过去：“这不是有你在吗？” “啊？” 冬霜解释：“若是我一个人，并不敢走这么深的，但是小姐说你的身手很厉害，就算遇见猛兽也不用怕，你会保护好我，不会让野兽把我吃了的。” 熊震觉得更热了。 “你，你家小姐真的，真的这样说的？” 冬霜认真地点着小脑袋：“是的，小姐说了，你是她在江湖上认识的朋友，你帮过她很多次，为人很仗义的，小姐让我相信你，遇见困难同你说，你都会帮你解决的。” 熊震扯了扯唇角：“……是，是么，呵呵，你，你家小姐说的不错，你，你放心吧，不就是几块药田？纵然是爬到他悬崖峭壁上去，俺老熊也会保护好你的！” “谢谢熊哥哥。” 冬霜弯起月牙般的眼睛，笑嘻嘻地道谢。 熊震被这样的笑容晃了一下，也跟着咧开嘴巴笑了起来：“不，不客气。” 熊……熊哥哥。 第一次有人这样叫他。 还别说，真，真好听，嘿嘿嘿。 熊震心里开心极了，面上却不显，认真地帮冬霜开路。 冬霜眨眨眼睛。 熊哥哥和腊雪姐姐形容的不太一样，好在小姐教了她几句话，没想到这样说了，熊哥哥就高兴了，她还怕熊哥哥对她不耐烦，不愿意跟着她继续帮她了呢。 冬霜这么想着，不禁加快脚步。 得快些将小姐需要的草药都采完，不然等天黑了，会有危险的。 “咦？” 冬霜只觉得肩膀一松，她背着的竹篓，被熊震单手提了起来。 “熊哥哥？” 冬霜不解地看向熊震。 熊震避开冬霜的视线，轻咳一声：“你背着竹篓走了太多路了，换我背了。” 冬霜眨眨眼睛，笑嘻嘻地看着熊震：“熊哥哥可是怕我累了？你不用担心，我小时候经常陪着小姐出来上山的，虽然我不像腊雪姐姐那样，自小练武功，但是底子还是不错的，小姐小时候练武的时候，也会让我打基础哦。” “小姐她……” “嗯？”冬霜仰头看着熊震。 熊震：“……她和别的世家小姐不一样，或许是因为，她就是普通人家的小姐吧。” 临山村，真的不是大村子，就连魏家，在魏县都排不上号吧，跟他闯荡江湖遇见的那些名门贵女根本没得比。 但不得不说，魏家将这位小姐教养的很好。 熊震想到魏星瑶那出神入化的身手，若非他归降后对魏星瑶有了新的了解，他真的会以为，这位小姐只是看起来是位年轻貌美的小小姐，实际上，可能被哪个不要脸的老妖怪夺了舍。 冬霜不知道熊震正在心里胡思乱想，否则她可不能再叽叽喳喳地同熊震说话了。 “咔嚓。” 二人谈话间，有不同的声响插入进来。 熊震的脚步一顿。 冬霜也警惕了起来，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熊哥哥，可，可是有什么事情？” “嘘。” 熊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冬霜略有些紧张地往熊震身边靠，小手扯住了熊震的衣角。 “吼！” 一声怒吼声，黑漆漆毛茸茸的高大粗壮的身躯朝着二人所在的方向飞奔而来。 冬霜的眼睛缓缓睁大，她的尖叫声还没有传来，就发现耳旁传来呼啸地风声。下一秒，她就立在了树枝上。 “熊，熊……” “嗯，是黑熊。”熊震神情严峻，看着正在树下气势汹汹怕打树干的大黑熊，心里疯狂吐槽。 山里猛兽是不少，但这块药田附近，顶多有狼出没，怎么会出现这么个大家伙？ “熊哥哥，我，我……” “你怎么了？”熊震护着冬霜，见怀里的冬霜脸色发白，腿肚子抖个不停，不禁困惑地问道：“你不要怕，它不会上树，我们暂时没危险。” “不，不是，我，我……” “你慢慢说，我在呢，不怕，不怕了啊。”熊震发誓，这辈子他都没有哄过人，可面前的小姑娘眼圈发红，说话结结巴巴的，那小表情可怜的，令他浑身都不舒服。 “熊哥哥，我不是怕它，我，我怕高！” 冬霜“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你，你能不能寻个地方让我落脚，我，我这样很怕的，呜呜呜……” 冬霜边哭边说。 熊震这一看才意识到，他刚才只顾着自己落脚站稳了，直接搂着冬霜，而冬霜不止身体，就连脚丫子都悬空在树枝外，也难怪她会哭了。 “对，对不起啊……” 熊震略有些尴尬的动了动位置，将冬霜放在了比较粗的树枝上。 “呜呜……” 冬霜总算是缓过神来了，她一手紧紧拉着熊震的胳膊，一双扯着上前垂下来的枝条，用哭红的眼睛看着熊震：“熊哥哥，我，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吗？” “你不是要采药么？你给我指个方向，我们从树上走。” 熊震看了眼脚底下不放弃还在撞大树的黑熊，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希望它不要再跟来了。” 冬霜抹掉眼泪，抬手指着远处那隐藏在密林中的药田。 “熊哥哥看见那边了吗？我们去那就行，那块药田附近有一些草药，小姐说一般野兽嗅见后会离开，或许我们进去后，就安全了。” “那就去。” 熊震重新揽着冬霜的腰肢，正要发力，忽然垂首说道：“你若是怕，就闭上眼睛。” “我，我不怕……” 冬霜结结巴巴地说着，但小手却紧紧抱着熊震的胳膊，生怕她会摔下去。 呵呵。 熊震忍不住笑出声：“搂好了！” 呼啸地风再次从耳旁吹过，熊震身材魁梧，但轻功却是不差的，怀里抱着一人，也没有影响他的速度。 冬霜本来是真的怕，可不知怎么的，她就睁开了眼睛。 她忽高忽低地距离令她的心也跟着忽上忽下，但当她适应了这种感觉之后，竟有了往后看那头大黑熊的胆量。 第171章 生产 这一看，冬霜直接贴在了熊震身上。 “它它它，怎么还追啊！” 呜呜呜。 冬霜想哭。 熊震笑了：“你不是说药田周围有那种可以阻碍它的药材吗？不怕，很快就到了。” 冬霜：…… 她还没尝试过阻碍大黑熊，或者说，她其实很少在上山的时候，真的碰见什么野兽，今天的事情对她来说，是意外中的意外。 “是这里吗？” 视野中浮现了约摸有半边山那么多的药田，只在空中，熊震就已经闻见了药香味儿。 冬霜点点头：“就是这儿了，你，你往中间去，看见那个小土坡了吗？我们在那儿落地。” 熊震看准位置，搂着冬霜落在了地上。 冬霜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第一时间朝远处看去，见大黑熊果然没有跟过来，才微微松了口气。 “这里的药材是比较全的，小姐所需要的应该都在这儿了，我先去采。” 冬霜伸手，想要从熊震肩膀上取下来竹篓。 熊震躲开她的动作：“一起吧，这儿那么大，你需要采什么跟我说，两个人的速度总归快些。” “可是……” 冬霜迟疑，她看出来熊震根本不识得药材的，若是他采错了草药该怎么办。 熊震看出来冬霜的忧虑，挠了挠头：“我其实学东西挺快的，你，你采的时候同我说着，应该很快就好，我寻到你说的，也会找你确认的。” 冬霜点点头。 两个人开始合作，如熊震所说的那般，他确实能认出冬霜所需要的，一连及几株草药都没有出错，冬霜愈发对熊震刮目相看。 两个人合作的速度确实比一个人要快多了，在太阳下山之前，冬霜终于将魏星瑶所交待的草药都采完了。 “这么多，沉吗？” 冬霜看着熊震背后的竹篓。 其实草药很轻的，这个竹篓在熊震后背上，有违和感，显得竹篓更加的小。 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下意识地问出了这句话。 熊震“嘿嘿”笑起来：“这轻飘飘的，我们快下山吧，这里可是有近路？” “有的，往，那边走。” 冬霜站在小土坡上往远处看去。 有一条路确实近，但那是回魏宅的，若是去县城，有一条路要好走有些，总归不用走回头路，免得再碰见大黑熊。 熊震在前面开路，中途因为山里的温度变低，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他特意点燃了一个火把，照路的时候还能帮冬霜取暖。 从山里出来时，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街道上能看见的百姓都没有几位，就连酒楼茶馆都已经关了门。 “咕噜噜。” 冬霜摸了摸自己干瘪的小腹，砸吧砸吧嘴巴没有说话。 饿得没有力气说话了。 熊震略有些懊恼，早知道就在路上打一些野味给冬霜充饥了，哪里知道城里连个开门的店铺都没有。 这不是还不到睡觉的时辰么，都那么早的关门做什么？ 熊震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熊哥哥，到了。”冬霜停下脚步，仰头看着熊震。 熊震顿住。 “这就，到了？” 冬霜没听清：“什么？” “没，没什么，那你快进去吧，天晚了，可，可要赶紧休息啊。”熊震干巴巴地说道。 冬霜“噗嗤”笑出声：“熊大哥，小姐之前说了，请你入内呢，你也没有吃饭，难道不饿吗？” “我不……咕噜噜……” 熊震：…… 这个拆台的肚子，真的要气死他了。 “熊哥哥，快进来吧，腊雪姐姐来接我们了。” 冬霜瞧见提灯过来的腊雪，很是开心地招呼着熊震进门。 张府的看门人知晓这是冬霜的朋友，也没有多问，开了侧门迎了二人入内后，将门重新关上。 “熊，哥哥？” 腊雪耳力惊人，远远地便听见了冬霜对熊震的称呼，挑眉看着熊震。 熊震避开腊雪的目光，挠了挠头略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 “走吧，晚膳都已经准备好了，小姐一直在等你，说等你回来后再一起用膳。” 冬霜惊讶：“小姐竟然还未用膳？” 腊雪：“是啊，小姐担心你们，我瞧着小姐的模样，你若是再不回来，她恐怕就要去山里寻人了。” 冬霜不禁笑起来，然后想到了什么，转身对熊震嘱咐道：“熊哥哥，碰见大黑熊的事情可不能告诉小姐哦。” “什么？你碰见熊了？！” 腊雪惊叫出声。 冬霜忙抬手去捂腊雪的嘴巴：“姐姐小点声，你是生怕小姐听不见是吗？” 腊雪扒开冬霜的手：“你可有伤到哪里？这种事情你竟然还想隐瞒小姐？你等着吧，我铁定先将这事儿说给小姐听！” “我，我没有想隐瞒小姐，我就是不想小姐太担心，她都没有用膳，我……” 冬霜着急解释。 “隐瞒什么？” 熟悉的软糯嗓音缓缓响起，正是魏星瑶本人。 冬霜哑然。 “小姐，你怎么出来了？”冬霜快跑几步，到了魏星瑶近前。 魏星瑶手里捧着暖炉，在冬霜走到跟前的时候顺手将手中的暖炉搁在了冬霜的手里：“捧着，暖暖。” “小姐……” “先别忙着叫我，刚才你说，什么事情瞒着我来着？” 魏星瑶笑盈盈地问道。 冬霜咽了咽口水，完了，小姐好像是生气了，她该怎么办？ “对不起小姐，奴婢知错了。” 冬霜知道想隐瞒是不能了，不仅不能隐瞒，还要好好的道歉，不然小姐会真的伤了心。 于是，在药田里发生的事情，冬霜一字不落地全部讲给了魏星瑶听。 “熊震，你辛苦了。” 魏星瑶将一个药瓶递给他：“这些你们留着防身。” 一个“们”字，将鹤鸩也算了进去。 熊震道了谢，本想告辞离开，却被冬霜返身拉着进了院子。 厅里，膳食已经摆上了，一大家子人都在魏星瑶的示意下落座。 熊震闯荡江湖多年，不拘小节惯了，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大户人家的主子和奴婢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 这也让他在心里，又重新认识了一次魏星瑶。 用过膳，魏星瑶让陆当领着熊震去休息。 “冬霜去泡个澡早些睡吧，今日天冷，你刚刚喝的汤可以驱寒，睡一觉明日应该会好很多。” 魏星瑶软声说道。 冬霜确实很疲惫，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 “小姐，这些草药可要现在清洗分辨出来？”腊雪看着满满一竹篓的草药，转身问道。 “不用，先放着吧，明日我再弄。” “是。”腊雪帮魏星瑶铺好床，转身问道：“小姐特意留下熊震，可是有什么新的任务要派给他？” “嗯，陆当需要帮手。” 腊雪眨眨眼睛：“小姐，我也需要帮手。” 魏星瑶挑眉：“你不好同他促进感情，很多事情，男子同男子，才更好交流。” 腊雪：？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奇怪呢？ 魏星瑶有了需要的草药之后，再搭配上那些平常能寻到的药材，开始闭门配药。 等到她再次出门的时候，又到了需要帮周琅施针的时候。 搭配着府医的治疗，周琅的病情要比魏星瑶预想中恢复的好，魏星瑶终于放了心，按部就班的开始帮舒莲养胎的同时，帮周琅治病。 赵姨娘是在魏星瑶还未过十一岁生日前发动的。 青院众人都提高警惕，每个人等在外面的人，都是提心吊胆的。 张若勋早早得到消息便像县令申请了休沐，特意等在院里，想要知晓赵姨娘这一胎的具体情况。 两位产婆都是有经验之人，舒莲之前生产的时候用的就是她们。 府医提前帮赵姨娘诊脉。 “如何？” 等府医从屋里出来，张若勋上前询问。 “这，老朽觉得，赵姨娘的身体状况比之前是好了不少，应该是有足够的精力生下腹中的孩子，就是不知这个孩子，是否康健了。” 张若勋如被雷劈，脸都黑了：“难道就，就没有什么办法？” 郭姨娘想劝，看了眼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的舒莲，收回了迈出去一半的步子，重新站回舒莲身边。 舒莲仰头看向郭姨娘。 郭姨娘对她笑了笑。 她俩不说话，剩余的都是小辈，也没人再开口。 府医有些为难地看着张若勋：“老爷，这，这我提前就说过，之前赵姨娘所中的毒，对胎儿损伤很大，是，这段时间赵姨娘是养护的很好，但那正说明，这些毒都在胎儿身上，是吸收了还是侵蚀着胎儿的肺腑，要等胎儿出生了才会知晓。” 张若勋紧抿着唇瓣，过了许久才开口说道：“若是，若是毒已经在孩子身上了，那，那该如何？” 府医沉吟：“那也要看孩子是如何反应，才能有接下来的对策。” “毕竟，孩子太小了。” 是啊，孩子那么小，若毒都在孩子身上，也不好给孩子解毒不是么？ 或许孩子的命好，这些毒真的吸收掉了！ 张若勋脸上露出自嘲地笑，这个美好的想法，他自己都不信吧。 “大哥，你说弟弟，会有事吗？” 张思然这几个月和张思毅走得很近，他的学问也进步的很快，已经过了绿铭学院的考核，如今他也是绿铭学院的学生了。 张思毅听见张思然的问话，第一时间往魏星瑶所站的方向看去。 张思然顺着张思毅的目光也看向魏星瑶，穿着绿长裙的少女长发齐腰，简单的发髻只插了一朵茶花，看起来清丽脱俗。 “大哥，你，你看表妹做什么？” 张思然收回目光，很是不解地问道。 张思毅摇了摇头：“弟弟会不会有事我不知道，但你姨娘，恐怕会出事。” “大哥，你，你为何……” 张思毅压低声音：“你仔细看瑶瑶的表情，可不像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那，那为何你说是姨娘，而不是弟弟？” 张思然心里很是不舒服。 张思毅叹气：“然儿，你应该知道，先不提这件事本身的对错，在之前，瑶瑶就不太赞同赵姨娘留下这个孩子。” 张思然有些失落地低下头。 是啊，最开始瑶瑶就不同意，赵姨娘非要留下孩子，难道不是难为人么？ “瑶瑶的性子你也有所了解了，与她而言，恐怕赵姨娘腹中的孩子要比赵姨娘重要一些，刚才府医同父亲说话时，我有主意到瑶瑶的神情，若我没猜错，孩子，是平安的。” 纵然真的身中奇毒，瑶瑶也有办法。 可对赵姨娘来说，情况恐怕就没那么乐观了。 张思然抿紧唇瓣。 听完张思毅的话，他竟觉得有一丝丝的难过。 为什么难过？ 你难道忘记了赵姨娘是如何利用你，如何不将你放在心上的事情吗？她根本没有当你是她的亲生骨肉！ 张思然眼睫微颤，低着头紧抿着唇瓣，不让旁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别担心，医者父母心。” 张思毅握住了张思然的手。 瑶瑶那般善良，就算赵姨娘做了错事，在瑶瑶眼里，也是一条人命，她哪里会放任不管？ “不好了不好了，赵姨娘没力气了！” 双手染血的产婆从屋里跑出来，对着外面紧张地大喊：“府医，可，可能施针？这，这参片含在嘴里一点反应都没有，再这样下去，大人小孩都要出事啊！” 府医张了张嘴巴，第一时间去看魏星瑶。 “表，表姐，你看……” “嗯？”魏星瑶好似才回神的样子，不解地看向府医：“看什么？” 府医噎住。 是啊，让人家一个小姑娘进去看什么呢？ 他提着药箱往屋里去：“我，我试试。” “哎，哎……”产婆进去之前，目光好似往魏星瑶身上瞥了一下。 魏星瑶只当没有看见，对守在舒莲身边的紫苏说道：“姑姑，有时间瑶瑶想请你帮忙。” “你说。” “姑姑进去看着吧。”魏星瑶软声说道。 紫苏微怔：“我，我进去？” “是呢。”魏星瑶拉过紫苏的手，往她手里放了一个小瓶子，她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地说道：“赵姨娘不是第一次生产了，胎儿胎位很正，她之前的脉象也没有问题，这一胎，应该如同府医说得那样，平安生产，但产婆却说赵姨娘难产。” …… 第172章 请安 紫苏睁大眼睛。 她秒懂了魏星瑶的意思，她想不到的是，在生产之事上，赵姨娘也敢做手脚担风险。 她看了眼手中的瓷瓶：“这是？” “提神的良药，产婆不是说赵姨娘没力气了吗？吃下这个，自然就有了。” 紫苏点点头。 产房中的血腥味儿很重，屋内的众人都脸色凝重。 云云一张脸煞白煞白的，看见府医和紫苏进来忙上前拉着府医道：“先生快帮姨娘施针吧？她快顶不住了。” 这种情况与府医而言，很是尴尬。 他低着头走到床边，只扫了一眼赵姨娘的面色便收回目光。 这脸色…… 确实差了些，可话说回来，生孩子的妇人，没有脸色好看的。 府医不好再多看，取出银针刺入赵姨娘的虎口处。 紫苏手中捏着药瓶，看着昏昏沉沉的赵姨娘，觉得她不像是装的，可又觉得她像，这个时候，她手中的药反而不知道该不该拿出来了。 “唔。” 赵姨娘悠悠转醒，下一刻发出了一声尖叫声。 “姨娘，快，快用力。” 府医忙退到一旁去开药。 紫苏想了想，走到府医身边，取出药瓶：“先生，这是提神的药，你看……” 府医接过查看一番，眼睛顿时亮了，他从屏风后走出来，对云云道：“快，给姨娘服下。” “是。” 云云接过，按照府医所说，将药丸送入了赵姨娘口中。 “啊！” 赵姨娘服下后，发出一声尖叫声，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只一下，屋内众人便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声。 “恭喜姨娘，是为小少爷。” 产婆开心地抱着小少爷擦洗，将他用锦被裹住抱到外面报喜。 “恭喜老爷，恭喜夫人，赵姨娘生了一位小公子。” “好，好。” 张若勋很是激动，他竟然又多了一位儿子，实属幸事。 但他想到府医最开始说的话，心里又开始忐忑起来，迈步想去看孩子的脚步变得迟疑。 “老爷，你不抱抱孩子吗？” 挺着肚子的舒莲走到张若勋身边，仰头看着他，笑盈盈地说道。 “嗯，是该看看孩子的。” 张若勋喃喃出声，走到孩子跟前。 “老爷，快看，小少爷和您长得很像，看见您很高兴呢。” 产婆侧身，将襁褓中的孩子露出来给张若勋看。 张若勋看见那张小脸的同时，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算是落地了，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 他道：“赏，都赏。” “谢老爷。” 府医站在一旁，看着那个孩子没有说话。 “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 舒莲轻笑着开口。 对于赵姨娘能平安生下孩子，她心里其实没什么想法的，这个孩子能平安，再好不过了，她也不想孩子真的出事。 舒莲看向张若勋：“老爷，可要给孩子起名？” 张若勋略有些迟疑：“先等等吧，赵姨娘如何了？进去伺候着，天气寒凉，可莫要让孩子受凉了。” “是。” 产婆心里微微有些吃惊。 看来这个孩子在老爷的心目中并不是那么的受重视，不过也是，夫人再有几个月就生了，老爷又不是没有儿子，与他而言，多一位嫡子才是最重要的。 “好了，大家都跟着担心，天色已晚，赵姨娘还要休息，大家就先回去吧。” 张若勋转身对身后的人说道。 “是。” 郭姨娘等人都应了。 张思雨同魏星瑶一起离开。 “瑶瑶，你怎么不去看那个孩子？” “看过了。” “你怎么看的？”张思雨奇怪。 她是站在舒莲身边，跟着舒莲看了几眼孩子，刚出生的小孩子皱巴巴的，并不是多好看，但总归是她弟弟，她倒没有什么排斥的感觉。 可刚才她注意到，魏星瑶站在府医那边，根本没有往孩子身边来，她怎么就看过孩子了呢？ 魏星瑶只是笑笑，并没有解释。 她的“看”，和张思雨所说的看不是一回事。 这个孩子，能平安生下来在她预料之中，希望后面不会发生什么旁的事情吧。 同张思雨分开后，魏星瑶唤来腊雪。 “按照我说的做，天冷，记得备一个手炉，别受凉了。” 魏星瑶低声嘱咐。 “是，小姐放心吧，奴婢会小心行事的。” 腊雪离开后，魏星瑶多点燃了一个烛灯，在灯光的照耀下，继续配药。 青院。 郭姨娘等众人都离开后，才去了对面赵姨娘的院子。 “妹妹觉得身体如何？” 郭姨娘走近屋子，等身上的寒气散了才往赵姨娘跟前走，轻声问道。 床上，小小的孩子正躺在襁褓中沉睡，小手放在嘴边，时不时吧唧一口，很是可爱。 郭姨娘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小家伙的小手。 果然，小家伙当即攥住了她的手，继续沉睡。 “真可爱。” 郭姨娘轻声称赞道。 她只有毅儿一个孩子，虽然是长子，但自小是养在老夫人身边的，而自从她生下毅儿之后，老爷去她房里的次数屈指可数，偶尔的几次，也是毅儿在的时候，若说过夜，那更不可能。 她虽然和赵姨娘同住青院，但一个院子之间的距离，过得却是不同的生活。 郭姨娘心里不羡慕吗？ 她也是羡慕的，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她已经选取了自己想要走得一条路，这条路她认为对，她就会走下去。 赵姨娘看似过得很好，可她今后如何，谁又知道呢？ 只希望有两个儿子傍身的她，能过好自己未来的生活吧。 “你随便坐坐就回去吧，我太累了，也没力气同你说话。”赵姨娘眼皮子很沉，艰难说了这几句话后又闭上了眼睛。 “嗯，我看看孩子，不乱你，你睡吧。” 郭姨娘温声说道。 赵姨娘也不知又嘀咕了什么，再次闭上眼睛，只片刻就进入了梦乡。 郭姨娘又坐了一会儿，见屋内也没什么需要她做的，同云云说了几句嘱咐的话后离开。 “咔擦。” 院外听见了树枝被踩断的声响。 “谁在那？” 郭姨娘心里微紧，扶着丫鬟的手朝声音的来源处走去。 “郭姨娘，是我。” 张思然才树后面走出来。 “这孩子，天寒地冻的，你怎么站在外面不进去？” 郭姨娘快走两步拉住了张思然的手。 张思然的手很是冰凉，可见他在外面站的有一阵子了。 郭姨娘很是心疼：“你可是想见你姨娘？她刚刚睡着了，不如去郭姨娘院子里喝杯姜汤再回去吧。” 张思然张了张嘴巴。 郭姨娘不等他拒绝，拉着他的手进了自己屋。 “杏儿，快去端碗姜汤来。” 郭姨娘吩咐道。 院子里都是有小厨房的，天冷的时候，厨房的灶子上姜汤都是必备的东西，此刻过去盛一碗出来就行了。 杏儿得了命令快去快回，很快端了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回来。 “好孩子，快喝吧。” 郭姨娘催促道。 张思然确实冻坏了，在屋内坐了片刻，僵硬的身体才逐渐缓过来，此刻捧着姜汤，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总算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郭姨娘，你，你刚刚……” “二少爷是想问赵姨娘的事情吗？” 郭姨娘轻笑着接过话。 张思然低着头，搭在腿上的手紧紧揪着衣裳，看起来很是不好意思。 “与郭姨娘说话直说就是了，赵姨娘看起来很好，她就是太虚弱了，你也知道刚才生产的时候她失去了力气，如今虽然三少爷安然降生，但对赵姨娘来说，可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她自然要好好养身子的。” “是，她，她没事就好。” 张思然轻声低喃。 “我瞧着她没什么事情，就是太累了，或许睡一觉就会好很多，你且先回去休息，等明日睡醒了再去看望赵姨娘也不迟。” 郭姨娘放轻声音哄道。 “好，我，我先回去了。” “不忙，再坐一会儿吧，毅儿马上就来了，你同毅儿一起回去。” 郭姨娘摁住了张思然的肩膀，让他坐在那。 “这些点心你先吃些，肯定饿坏了吧。” 点心是她吩咐杏儿取来的，张思然在院子里等了这么久，众人都散去了也没有走，躲在树后面想去看赵姨娘又不敢，可见是一口吃的都没有。 郭姨娘的心细让张思然觉得心里暖暖的。 “谢谢郭姨娘。” 张思然道了谢后，抓起来点心吃起来，温度刚好的茶水被郭姨娘推到了他手边，张思然对郭姨娘笑了笑，很快埋头吃起来。 几块糕点下肚，张思毅也到了。 “这是在吃什么？” 张思毅温声说道，凑近张思然看了一眼：“可是还饿？大哥那还有一些吃的，等会儿拿给你。” “谢谢大哥，我吃饱了。” 张思然摸了摸肚子，对张思毅扬起一抹笑。 在面对张思毅的时候，他已经不像之前那般拘谨了。 “好，姨娘，我们先回去了。” 张思毅对郭姨娘行了一礼。 郭姨娘起身：“你可要吃些什么？” “不用了，姨娘忘记了吗，我那还有一整只烧鸡呢，今日还没空吃，等会儿温热一下，再来一壶竹叶青，定然美味。” 刚刚说吃饱的张思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抬手悄悄拉了拉张思毅的衣袖，小声说道：“大哥，你那有烧鸡，还有酒？” “对呀，你可要来一起吃？” 张思毅笑着问道。 张思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点点头：“要！” “那还等什么？快走！” 张思毅拉住张思然的手，抬步朝外走。 “你们慢些，看路。” 郭姨娘倚在门口看着二人快步离开的背影，扬声嘱咐道。 “知道啦，姨娘快回去歇着吧。” 张思毅唤了一声，很快同张思然出了院子。 “天冷，这酒温着喝比较好，你不能贪杯，只准你喝两杯，知道吗？”张思毅帮张思然倒了一杯酒后温声嘱咐道。 张思然许久都没有喝酒了。 竹叶青加热之后很是醇香，他深深吸了口气，很是满足地笑道：“我听大哥的。” 一只烤鸡两个人分着吃了，两杯酒下肚，张思然打了个饱嗝：“大哥，我忽然觉得，以前的自己太傻太蠢笨了。” “你还是个孩子，可以犯傻犯蠢。” 张思毅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温声说道。 “大哥，”张思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并没有被安慰道。” 张思毅惊讶：“你说那句话，是想要我安慰你？” 张思然：…… 二人对视片刻，忽然大笑起来。 张思然回到房间后倒床便睡，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这一觉他睡的很安稳，一觉到天亮后，只觉得心情舒畅，昨日那压抑的感觉，也都烟消云散了。 “二少爷，可要去青院？” 侍童伺候着张思然起身轻声问道。 “先去莲薏院，我要向母亲请安。”张思然说道。 侍童惊讶地看了张思然一眼。 “你这是什么眼神？” 张思然奇怪。 侍童忙收回目光：“没，没什么，二少爷可要先用早膳再出门？” “不用了吧，向母亲请安的话，她会留我用膳的吧。”张思然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觉得有些不确定。 “哎呀没事，若是母亲没有留我，我再去青院吃就是了，总不会饿到。” 张思然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负手朝外走。 “也，也是哈。”侍童陪着笑追上去。 莲薏院，紫苏正在帮舒莲穿戴。 “夫人的身体愈发沉了，天寒地冻的，为何一大早就要去青院看赵姨娘？” 紫苏帮舒莲整理衣裳，小声嘀咕道。 舒莲失笑：“老爷昨夜宿在了前院，此刻已经往青院去了，我也是要过去看看的。” 紫苏知晓自己劝不住，索性不再劝了，不曾想听见院外传来小丫鬟的声音。 “夫人，二少爷来了。” “然儿来了？”舒莲微微有些惊讶，她扶着紫苏的手坐回椅子上：“让他进来吧。” 张思然抬步走了进来。 “问母亲安。” 他恭恭敬敬地朝着舒莲请了个早安礼。 舒莲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惊讶：“然儿，你这是，特意来向母亲请安的？” “是。”张思然垂首道：“然儿以前不懂事，做了太多蠢事伤了母亲，还望母亲不要怪罪然儿，给然儿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第173章 三少爷 能听见张思然说这些话，舒莲心中若说不开心那定然是假的。 有一股暖流流入心间，舒莲觉得鼻子有点泛酸，她微微抬手将面上的失态掩盖，再次转过来时，情绪稳定不少。 “然儿快落座吧，到母亲这里，不需要这么多礼。” “是，谢谢母亲不计较孩儿以前的不懂事。” 张思然抬头，轻声说道。 舒莲笑了起来：“你唤我一声母亲，我岂能真的和自己孩子计较，再者说，你若有什么错事，只能说我教导的不到位，是我的失职，可轮不到你揽责任请求我的原谅。” “然儿可用过早膳了？” 张思然摇摇头：“未曾，然儿醒来就直接来母亲院中了，母亲，可是要出门？” “嗯，我本想去青院看看你姨娘，既然你还未用早膳，那就吃完再去吧，紫苏，命人摆膳吧。” 舒莲扭头吩咐道。 张思然咧开嘴巴笑起来：“母亲真好，不过母亲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能为了看姨娘而饿着自己饿着腹中的弟弟。” 舒莲微怔：“腹中的弟弟？” “你为何会觉得母亲腹中是弟弟？” “肯定是弟弟。”张思然自信满满地说道：“母亲那么好，定然能得偿所愿。” 舒莲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母亲在这儿谢谢然儿的吉言了，不过，你姨娘刚生了三少爷，瞧着腹中有三位少爷了，母亲又觉得，再多个女孩子也不错。” 这样，她的小女儿就可以成为府里最受宠的小公主了。 张思然顺着舒莲的话想了想，也开始纠结起来：“听母亲这么一说，然儿也觉得若是妹妹更好，然儿没有妹妹，只有姐姐，如今有了弟弟，再多出一位妹妹，然儿就能宠着妹妹，想想就觉得好开心。” 他轻声说完，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舒莲。 “母亲，然儿是不是太善变了？” “哪有，然儿会这么想，证明然儿长大了，也可以担起哥哥的责任了，听说你这些时日功课进步很快，你呀，也要多注意身体，我瞧着你可是瘦了不少，天冷了，切莫熬夜读书，知道吗？” 舒莲温声嘱咐道。 张思然点点头，扶着舒莲起身往膳厅走去。 早膳的花样没有那么多，不过为了让舒莲吃得舒服，厨娘也是费了心思的。 “好吃，母亲这儿的早膳和别处不一样，明日然儿还要来母亲这儿用膳。”张思然吃得很满足，仰头对舒莲笑道。 “慢些吃，没人同你抢。” 舒莲拿起来帕子擦拭张思然的嘴角。 “母亲也吃。” “好。” 张思雨寻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这般和谐的一幕，她净了手，坐在椅子上，先向舒莲问了一声早安，然后偏头看向张思然：“你怎么在这儿呀。” “来向母亲请安，顺便，”张思然眨眨眼睛：“吃好吃的。” 张思雨：…… 好家伙，几日没有好好接触，这位弟弟变化可真大。 明明还是那个人，但给她的感觉，更像弟弟了，这么一想，张思雨的心情也变好了不少，胃口大开，竟同张思然一起将早膳吃了个一干二净。 “难得看见夫人和少爷小姐胃口这般好，倒是显得奴婢安排不到位了。” 紫苏笑着打趣道。 “哎呦紫苏姑姑，你可别这么说，快，帮我端一碗消食茶来，我这撑得呦，都起不来身啦。”张思雨夸张大叫。 紫苏忍不住笑出声，忙命人端了消食茶来，亲自伺候着张思雨喝了。 瞧见紫苏忧心看过来的目光，张思然笑起来：“紫苏姑姑别担心，我没事的，稍微缓一缓就好了。” 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量比张思雨大，这么一顿吃下来虽然也有些撑，但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片刻后就能消化完。 “老爷可去衙门了？” 舒莲漱了口，用帕子擦拭完嘴角后问道。 “是，老爷已经出门了，夫人可要现在去看赵姨娘？”紫苏温声问道。 “去看看她吧，将为她准备的东西都备好。” 舒莲扶着紫苏的手起身，看向张思然和张思雨二人：“你们是随我去青院，还是各自回去？” “母亲，然儿也想去青院看看赵姨娘。”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二人先后答道。 舒莲点点头：“那就一起走走吧，刚好消食了。” 青院。 赵姨娘刚刚喝了粥，听见丫鬟传话说夫人少爷小姐过来看她，眼眸微闪，对云云吩咐道：“命奶娘将三少爷抱来吧。” “是。” 云云欢欢喜喜地去了。 片刻后，奶娘抱着奶娃娃满面含笑地走过来：“赵姨娘，三少爷刚刚喝过奶，正在犯迷糊呢。” “将他放在床上吧。” 赵姨娘指了指身边的位置。 奶娘应了一声，抱着孩子走过去，将孩子放在床边。 小奶娃娃很可爱，也不过一日的时间就有了不小的变化，昨日看起来皮肤黝黑的小家伙，今日瞧着粉嫩了不少。 刚刚吃过奶，小家伙的嘴巴微微嘟着，时不时有小泡泡被他吹起来。 赵姨娘注视着孩子的目光逐渐变得柔和。 真的可爱呢。 可既然这么可爱，为何老爷不给他起名字呢？ 赵姨娘心中很是不忿，但面上不显，手指轻轻点着三少爷的脸颊，爱怜地抚摸着他。 “夫人安。” 门外，传来丫鬟请安的声音。 赵姨娘回神，抬眸朝门口看去。 很快，竹帘挑起后，穿着绛紫色夹袄长裙的舒莲，一手扶着腰身，一手扶着紫苏走了进来。 她梳着时下流行的发髻，价值不菲的红宝石发簪插入发髻中。 赵姨娘脸上的笑，在瞧见张思然挽着舒莲手臂的动作后，逐渐消失，她放在床上的手，紧紧地攥着被褥，唇瓣紧抿，那心底的不甘心几乎要克制不住。 “姨娘，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可是身上还痛？” 张思然第一时间观察着赵姨娘的面色，见她脸色苍白唇瓣也几乎没有了血色很是忧心。 舒莲蹙眉：“府医可来给赵姨娘请过脉了？” 云云快步走过来，俯身应答：“回夫人的话，府医一早派人来说他过了寒气，要休息两日。” 第174章 是男孩还是女孩 青院不管是赵姨娘还是奶娃娃，都不能过了病气。 府医但凡有些不舒服自然是不敢过来的。 不过，真的是因为过了寒气不来吗？除了魏星瑶，恐怕不会有人多想。 就连躺在床上的赵姨娘，也没有往深处去想这件事。 “瑶瑶，你就跟我去看看赵姨娘吧。” 张思雨拉着魏星瑶的胳膊，软声细语地哄道。 魏星瑶无奈叹气：“好吧。” 听说府医不来，舒莲便想着要魏星瑶来帮赵姨娘诊脉瞧瞧情况，张思雨便揽下了这个跑腿的活。 “你等我换身衣裳。” 魏星瑶对张思雨说道。 “哦，好吧，那我在外面等你，你快点哦。”张思雨去了外间，在冬霜的伺候下喝上了一杯热茶。 “小姐，你不是不想管赵姨娘的事情吗？” 腊雪帮魏星瑶换衣服的时候，低声问道：“小姐若是碍于夫人的面子，奴婢可以帮小姐想个办法。” 魏星瑶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是不想管，而是觉得还不到时候。” “显然，府医是不想掺合的，既如此，去看看也无妨。” 可能那个孩子，真的不太好吧。 魏星瑶这般想着。 若是孩子一点事情都没有，府医不至于在孩子出生第二日就躲着，恐怕，孩子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魏星瑶心里有了主意，让腊雪附耳过来，对她低声嘱咐了几句。 腊雪点点头。 “表姐，我好了，咱们走吧。” 穿着湖绿色夹袄长裙的魏星瑶看起来清丽脱俗，在这儿绿色渐渐变少的季节里，宛如林间的精灵，很是俏皮美丽。 张思雨挽着魏星瑶的胳膊，将早晨在莲薏院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所谓眼见为实，之前听说然儿的变化我还不怎么相信，这亲眼一见我才确定，是我小瞧了然儿，然儿的变化真的很大。” 魏星瑶轻笑：“那还不好？” “是很好呀。” “那你为何不开心？”魏星瑶挑眉问道。 “咦？”张思雨惊讶：“瑶瑶你怎么知道我不开心？我表现的很明显吗？”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声嘀咕着。 魏星瑶笑出声：“表姐，你难道不知道，你的情绪和心里话都写在脸上了吗？” 张思雨眨眨眼睛，凑近魏星瑶：“你再看看。” “看什么？”魏星瑶不解。 “我的脸就这么大一点，怎么可能将心里话都写上面？写不下的。” 魏星瑶：…… 青院。 舒莲坐在床边，正在逗弄躺在床上的三少爷。 小家伙竟没有睡觉的意思，虽然眼睛时不时地合上，但只要有人碰他，小手就会胡乱抓几下。 舒莲被他的小动作萌到不行，脸颊上泛起柔和地笑。 赵姨娘看着这一幕，视线下移落在舒莲已经显怀的肚子上，忽然开口说道：“再过几个月，夫人也该临产了。” “是呢，刚好是天热的时候，想来不会舒服了。” 舒莲叹气。 最无奈的就是在炎热的天气生产，天热她因为要坐月子，也不能在屋内放冰盆，想想就觉得难受。 赵姨娘附和着点点头：“确实如此，妾身如今坐月子的日子，要舒服不少。” 虽然有点寒凉，但屋子里烧着炭盆倒也不会觉得冷。 她成日里坐在床上，盖着被子很是舒适。 “妹妹怀孕的时候受了太多苦，也该享享福了，不过，说是享福，这月子里有太多的忌口，妹妹还是受苦的人，可要好生养着，孩子交给奶妈看护就好，可不能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 舒莲温声嘱咐着。 赵姨娘垂眸：“是。” 她想了想，含笑问道：“一直在说妾身，也不知夫人如今的身体怎么样了？表小姐医术高明，之人妾身怀着身子，也不好总日里去夫人身边。” “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都是一家人，哪里有这么多的规矩。” 舒莲含笑说道。 “夫人，你还没告诉妾身，你腹中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呢，表小姐的医术这么高，想来早已经分辨出夫人腹中孩子的性别了吧。” 赵姨娘抬头看着舒莲的眼睛，笑盈盈地问道。 不知为何，对上赵姨娘这样的眼神，舒莲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她扯了扯唇角，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姨娘，母亲腹中的孩子，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都挺好的，然儿之前说母亲腹中是弟弟，但母亲说了，若是妹妹，就会成为腹中最受宠的小公主，自小被哥哥姐姐护着，还有一位与她同龄的三哥哥，想到那样的画面，然儿就觉得很美好。” 赵姨娘没有想到，回答她这个问题的人是张思然。 “姨娘生了弟弟，然儿想，母亲腹中不管是妹妹还是弟弟都很好呢。”张思然望着赵姨娘的眼睛，温声说道。 赵姨娘抿紧唇瓣。 她这个儿子，变得不一样了。 难道是因为这几个月她没有关注他，才会令他与自己这般疏远吗？ “嗯，然儿说得对，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我的孩子，都能和三少爷一块长大，都是幸福的。” 舒莲偏头看向张思然。 张思然与她相视一笑。 赵姨娘看着这刺眼的一幕，愈发觉得不甘心。 她熬了多久用了多少办法才离间了张思然同舒莲之间的关系，让她这个儿子心里向着自己，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然儿竟然又同舒莲交心了！ 果然，孩子就应该养在自己身边，被别的女人养大的孩子，终究会忘记了谁才是赋予他生命的那个人！ “二小姐表小姐里面请。” 丫鬟掀起帘子，俯身请安。 赵姨娘顿时收敛了眼底的情绪，换作平静地目光看向走进来的少女。 魏星瑶迈着不急不缓地步子走到舒莲身边，标准地俯身行了一礼：“舅母。” “好孩子，劳烦你跑一趟，雨儿在路上应该同你解释过了，府医身体不爽利，我这儿瞧着赵姨娘的情况实在放心不下，这才唤你过来。” 舒莲握住魏星瑶的手，将她扶起来。 魏星瑶轻笑：“舅母不必这般说，都是一家人，瑶瑶会尽心的。” 她说完看向赵姨娘，唇瓣上扬露出无害地笑。 第175章 怀念 尽心尽力地帮您，照料身子。 对上魏星瑶看过来的视线，赵姨娘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仿佛她的一切心思都已经被看穿。 不，不可能的。 不过是一位十岁的小姑娘罢了。 赵姨娘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的同时，因为她避开了看向魏星瑶的视线，只觉得浑身脸上燥热的嗯厉害。 太丢人了！她费尽心机筹谋了这般久，怎么能在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跟前失态？ 正想着，她忽然觉得手腕上微微一凉。 “你做什么！” 赵姨娘大惊失色。 床上躺着的奶娃娃因为赵姨娘的声音被惊了一跳，嘴巴瘪，“嗷嗷”地哭起来。 就连舒莲都被赵姨娘的反应吓了一跳。 “妹妹，可，可是有什么不对？” 舒莲捂着胸口，先是问了一句，随后轻轻拍着躺在床上痛苦的小家伙：“你，你吓到孩子了。” 赵姨娘回神，看见众人都用异常的眼神看着她，再看看坐在身边的魏星瑶恍然明白过来，刚才魏星瑶是在帮她把脉。 可，可她为何不说一声就触碰她？还，还用那么凉的手指碰她，她会被惊吓到，都是魏星瑶的错！ 赵姨娘心跳越来越快，冷着脸看着魏星瑶。 心里的那些话，她是一句都不好意思说出口的。 “舅母，三少爷哭得这般厉害，不如瑶瑶先帮三少爷看看吧。”魏星瑶眼眸轻转，看向哭闹不止的小婴儿。 舒莲还未说话，赵姨娘抢先一步说道：“孩子还小，不过是困了饿了或者尿了，瑶瑶还是小姑娘，这等事情让奶娘来就好。” “奶娘，还不快将小少爷抱下去。” 奶娘“哎”了一声，想要过去弯腰抱起哭闹的少爷。 魏星瑶伸出胳膊微微挡了一下，她似笑非笑地看向奶娘：“别着急，很快的。” 话音落，她已经将躺在床上的小家伙抱了起来。 很轻很软的小婴儿，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奶香味儿，可能是哭累了，也可能忽然被抱起来，在那个瞬间，他忘记了哭，用那双含着泪水乌黑透亮的眼睛看着魏星瑶。 “小，小少爷很喜欢表小姐呢。” 奶妈有些尴尬地收回手，结结巴巴地说道。 魏星瑶唇瓣上扬，手指轻轻点了点奶娃娃的鼻尖，软声道：“真可爱。”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三弟好可爱。” 张思雨也凑过来。 张思然忍了忍，没忍住，也悄悄靠近魏星瑶，探头往她怀里的弟弟看去。 小家伙被这么多人看着，好似一点都不怕生，也不再哭，抽泣了几下后便开始吃手指。 孩子真小。 魏星瑶心里想，难怪府医不愿意过来看护他，这般脆弱，稍有不慎就可能…… “舅母，赵姨娘，三少爷看起来很精神，不过一日罢了，过段时间我再帮表弟看看吧，还望奶娘好好照看他。” 魏星瑶转身，将怀里的小家伙轻轻放入奶娘怀里。 奶娘对上那双睿智的眼睛，竟一时间不敢同她对视，只低声应了。 “赵姨娘可调整好了？” 魏星瑶似笑非笑地看向赵姨娘。 “嗯？” “既如此，我就开始把脉了。”魏星瑶坐回去，轻轻拉过赵姨娘的手，软声细语地说完，将手指搭在了她的脉搏处。 赵姨娘紧抿唇瓣。 这个表小姐，可真让人头疼。 她这是暗指她刚才的失态么？啧，小小年纪都这般，不理解人呢！ 魏星瑶收了手：“赵姨娘还需要好好服药，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赵姨娘将体内沉淀的病症都清除了。” “表小姐，赵姨娘的身体，可以养好吗？” 云云在一旁担心地问道。 魏星瑶轻笑：“只要遵医嘱，就没什么大问题，当然了，赵姨娘可能不信任我，若是这段时日依旧同以前那般多思多想的话，身体是否安康，我也无法提前预知。” 她说完起身，直接走到桌边去写药方。 “用法和用量我都已经写上了，当然了，赵姨娘也可以令旁人先看过药方之后再决定是否使用，舅母。” 魏星瑶侧身看向舒莲，眉眼弯弯：“你出来太长时间了，还是回去休息比较好，赵姨娘体虚，总不好屋内坐着这么多人，会让她劳累的。” 舒莲闻言对赵姨娘露出歉意地笑：“瞧我，竟忘记了妹妹要好生养着，雨儿，我们走吧。” “至于然儿，”她顿了顿，看向张思然：“然儿可要留下同赵姨娘再说会儿话。” 赵姨娘抬眸看向张思然，眼底有着期盼之色。 可张思然却没有看她，而是对舒莲拱手道：“表妹说得对，姨娘需要静养，然儿不敢再叨扰姨娘，还是同母亲一块离去吧，刚好还有几篇文章要读。” 舒莲笑盈盈地点点头，她扶着张思雨的手起身，温声嘱咐了赵姨娘几句后转身离开。 很快，屋内就剩下赵姨娘同云云了。 “姨娘，这个方子……” 云云拿着手中的药方，迟疑地看着赵姨娘，不知道该不该按照药方抓药。 赵姨娘脸色很不好，不仅觉得胸闷还觉得胃里难受。 她闻言语气不善地说道：“拿来我看看。” 云云将药方递给了她。 赵姨娘简单看了一下，看着都是滋补的药，想到魏星瑶的医术，她寻死着魏星瑶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害她。 何况她之前中毒，不就是服用的魏星瑶所开的药方吗？ 这么一想，赵姨娘便放了心：“你且去按照药方上所写的煎药来吧，我若真出了什么事，她还要担责任，晾她也没有这么蠢。” “是，奴婢这就去。” 云云没有顺着赵姨娘的话往后说，她上次被腊雪警告一番后，心里对魏星瑶多了几分畏惧。 伺候着赵姨娘躺下后，她忙去抓药煎药。 “小姐明日要去孙府吗？” 腊雪进来帮魏星瑶收拾东西。 “嗯，本来该今日过去的，可是被耽搁了时间。”魏星瑶心里叹气：“对了，周琅可有说什么？” 她命腊雪给周琅提前送了消息，将改期的事情说了。 腊雪点点头：“孙夫人表示理解。” “好。” 魏星瑶坐在椅子上开始忙碌。 “小姐，我听说这几日，林府那边有了准备。” 魏星瑶写字的手微顿：“可是周玲要生了？” “也不是，可能是动了胎气吧。”腊雪不太肯定。 “不是动了胎气，是双胎，有早产的可能。”门外，传来陆当的声音。 魏星瑶侧头看去。 敞开的屋门外，一身白衣的陆当站在门边，做出了敲门的动作，唇角含笑。 “你知道的可真清楚。” 腊雪翻了个白眼。 这显得她的消息要滞后些，真真是太气人了。 “双胎，她的运气可真好。” 魏星瑶微微有些叹气，不知道这件事周琅是否听说了，虽说过去了几个月，可魏星瑶却觉得，周琅并没有放下。 翌日，孙府。 魏星瑶和往常一样帮周琅施针。 随着施针次数的增加，周琅体内能散出的寒气渐渐少了，她在癸水的时候，也不会延续太长时间，困倦的日子也渐渐变少了。 “再最后三次，应该就差不多了，只是药还是不能断的，要继续吃。” 魏星瑶收了银针，软声细语地说道。 “瑶瑶，你可听说了林府的事情？”周琅合拢衣裳，坐在床边含笑看着魏星瑶。 “听说了，”魏星瑶没有瞒她：“不过我没有去看过，你可是想知道什么？” “没有什么特别想知道的。” 周琅喃喃出声。 话说完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了。 魏星瑶默默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瑶瑶，我，我和他……” “你还没有放下吗？”魏星瑶看向她。 周琅摇摇头：“不是放不下，也不是不甘心，就是觉得，怎么说呢，每次想到这件事，心口就会堵得慌，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明明四爷他对我，与以往不同，后院中的那些女人，想来，只有我是特别的。” 但这个特别，或许是因为她乃孙夫人，若是没有这个名头，她恐怕和后院中的那些女人没有什么区别吧。 “你对孙四爷……” 魏星瑶忽然问道。 “我恨他是真的，但我听说一句话，没有爱，哪里有恨？”周琅苦笑：“可我真的不爱他，这种恨意，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是不是病了？” 周琅握住魏星瑶的手。 她的手很冰冷，明明屋内燃着火盆，明明她的身上盖了两床被子，可她的手还是那般的冰冷，如同她的心一样。 “听闻孙四爷过些时日要出海，他对海外那边的生意很上心，虽然海上风大，但若不总是站在甲板上吹冷风，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魏星瑶忽然换了个话题。 周琅微怔，随后反应过来：“你的意思，让我同孙四爷打听这件事，同他一起去？” 魏星瑶浅笑：“我只是看你闷在这个地方心情郁结，或许换个环境，对你养病会更好，但咱们这儿天寒地冻的，这一路上你恐怕受不住，好在海的那边暖和，你真去了，找找异国的大夫瞧瞧身体，或许会有意外收获也不一定。” 周琅怔怔地看着魏星瑶。 “那边，暖和？” 魏星瑶点点头：“自然比我们这儿温度高些。” “你，你是如何得知的？”周琅结结巴巴地问道。 魏星瑶眨眨眼睛：“自然是在书里看到的。” 周琅信了大半。 她的眼前浮现出各种画面，都是关于海的那边的，这些时日，每当同孙四爷共枕眠的时候，她也依稀从孙四爷的口中听到了不少异国的奇景，她蠢蠢欲动地看着魏星瑶：“我，我若真的开口，他会同意吗？” “还有我的身体……” 她这般畏惧寒冷，真的能同孙四爷出海吗？ “不用担心，你若去了，府医定然会跟着的，他的医术很好，若是有机会同异国的大夫交流，也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他若有机会同去，定然会好好争取的。” 魏星瑶意有所指。 周琅的眼睛当即亮了起来。 是呢，若是府医也能同去，就没什么问题了，只是，四爷还未与她明说要出海的事情，她要想个办法，想想该如何同四爷开口。 “小姐，你为何将孙四爷出海的事情告诉孙夫人？” 回去的路上，陆当轻声问道。 “你听墙角？”魏星瑶挑眉。 陆当笑起来：“小姐，我有没有听墙角你能不知道吗？” “你可别转移话题，对孙夫人，你该不会有别的安排吧？”陆当打量着魏星瑶的神情，揣测道：“难道，你想要她在异国重新嫁人？” 魏星瑶：…… 好家伙，这些话竟然是陆当说出口的？ “小姐的眼神好奇怪。” “奇怪的是你好不好！”魏星瑶忍无可忍：“你该不会是发烧了吧？说得这是什么话！” “那倒没有。” 陆当浅笑：“只是看着张府后宅的各种事情，想到了一些事情罢了。” “何时？”魏星瑶有些好奇。 “小姐距离离开张府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倒是侯府的后宅，陆当还能进得去吗？” 陆当的声音很温柔，他轻轻地开口，好怕吓到了身边之人。 魏星瑶微怔。 “你，你知道了？” “嗯，你的事情我都知道，所以，你为何瞒着陆当，没有坦然告知？是因为你后面的计划中，没有我在，是吗？” 陆当那双清亮漆黑的眸子锁住魏星瑶，直射着她的眼睛，仿佛从她的眼睛里看见了她内心深处的想法。 魏星瑶难得有些狼狈地躲避开陆当的视线。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怎么可能将你排除在计划之外。” “那就这样说定了！” 陆当忽然拉住魏星瑶的手，用小手指勾住了她的小指：“小姐可不能反悔。” 魏星瑶：？？？ “不是，约定好了什么？什么不反悔？” 陆当却不再解释。 他看了眼天色：“唉，时间过得可真快，离开临山村这么久，也不知为何，我竟没有丝毫的想念，或许，小姐在哪，哪里才是我的家吧。” 魏星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今天真的是太奇怪了，我倒是想回去，很怀念以前惬意山水的日子，可惜，也只能是怀念了。” 第176章 拜帖 她知道，那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几天后，魏星瑶收到了周琅托人送来的信件，信上说，孙四爷同意了她陪同出海的事情，字里行间都能看出周琅的兴奋。 如她所料那般，府医跟着一同前去。 这件事，对孙府后院中的人来说，竟是一件令人皆大欢喜的好事。 被孙四爷折腾到精疲力尽的女人们，一面盼着孙四爷终于离开了家，一面又觉得周琅脑子有泡，竟然主动要跟在孙四爷身边。 “你懂什么？夫人这才是有远见，海外那边的风情，你我这辈子都不曾有机会看见，夫人得了这种机会，那以后在孙四爷身边的位置，能一样吗？” “说的也是，唉，可惜，我没有夫人那般魄力。” 魏星瑶将信件看完后放在炭盆中烧了。 “小姐，这些东西，都是要送去给孙夫人的吗？” 腊雪这两日都在整理魏星瑶所说的药名，为了能够配够周琅需要的药丸，小姐这几日很辛苦，她更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错，以免浪费了魏星瑶的心血。 “嗯，都给她带去。” 魏星瑶抬眸看向窗外：“天越来越冷了，也不知何时会下雪。” 这么多年，在山中每当下雪时，她都会出去玩，和冉冉一起打雪仗，今年，恐怕不能同冉冉一起玩了，也不知小丫头会不会闹脾气。 “小姐，林府递了帖子来。”冬霜手中拿着拜帖走了进来。 魏星瑶接过来看了内容：“是林谷，请我去府里一聚。” “小姐要去吗？”腊雪问道。 魏星瑶正在犹豫，旁边的冬霜小声说道：“门房那边送了两张拜帖来，奴婢瞧见有小厮拿着拜帖去了表小姐院中。” 所以这是邀请了她和雨儿表姐吗？ 魏星瑶笑起来：“你去表姐那瞧瞧，她若是应下了，我就跟着同去。” “是，奴婢这就去。”冬霜笑嘻嘻地说道，提着裙摆欢喜地朝着雨落院而去。 腊雪：“奴婢记得小姐以前同林姑娘的关系挺好的，每次来魏县都会去看她，这些时日住在张府，明明离得近了，奴婢瞧着，小姐同她的关系倒是远了。” 魏星瑶失笑：“你这丫头，我以前来魏县的次数屈指可数，年纪小么，如今长大了，也懂得了一些事故，她们二姐妹，总要有远有近的。” 她既然选择了周琅，就会远离周玲，但林家，还真让她挺纠结的。 希望以后林府不会因为周玲被牵扯吧。 “这些收拾好之后，你再帮我准备一些东西。”魏星瑶对腊雪吩咐了几句。 腊雪笑盈盈地说道：“这些可是小姐为林家长辈准备的？” 魏星瑶点点头。 “小姐最近越来越可爱了。”腊雪笑着说道。 魏星瑶不解的看向她。 腊雪走近魏星瑶，轻笑着打趣：“小姐也变得同话本子中写的那样，口是心非咯。” 魏星瑶：…… 不是，最近腊雪都看了些什么话本子？那位高冷的小姐姐为何不见了？这般有趣的话本子，腊雪怎么能背着她这个主子偷偷看！ 就应该分享的不是？ “腊雪姐姐和小姐在说什么，这么高兴？”冬霜从外面回来，脸上挂着笑嘻嘻地问道。 腊雪道：“小姐命我准备一些礼物，要带去林府。” 冬霜眨眨眼睛：“小姐真聪慧，奴婢还未回来，她就已经猜到了表小姐会同意。” 腊雪笑了笑，同冬霜说了两句话便去准备。 林府，林谷正在同林河说话。 “好些时日都没有见到瑶瑶了，也不知这次她是否会来。”林谷忧心愁愁：“自从大哥大喜之日过后，瑶瑶就很少来林府了。” “别想那么多，魏姑娘住在张府，肯定不如自己家自在。” “那她在自己家住的时候，往咱们这儿来，还要跑得更远呢。”林谷没好气地说道。 “你说得都对。”林河笑眯眯地回道。 林谷：…… 算了，和她这位龙凤胎兄弟说这么多做什么？不管她说什么，林河都只会附和。 “我去看娘亲。”林谷丢下这句话，转身跑了出去。 林河笑眯眯地看着林谷消失的背影，等瞧不见了才收敛脸上的笑意，摇头叹气：“小姑娘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后，自然不会同以前那般亲近。” 恐怕等大嫂生下孩子后，关系会更加的疏远。 林河心想，父亲倒是有意同魏家亲近，林谷对魏星瑶的喜欢是发自内心的，可林河总觉得，父亲对魏星瑶也过于关注了些，他试探着问过，父亲的言语间是对魏星瑶的赞赏和欣赏。 真的只是惜才么？ 林河：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吧。 “瑶瑶，你怎么这么早，我还没选好穿什么衣裳呢。” 雨落院中，张思雨拉着魏星瑶让她给出主意：“是这套浅粉色的好看，还是选这套天蓝色的？咦，瑶瑶这身也是极好的。” 魏星瑶所穿的是一套碧绿色的夹袄，下面是一条白色长裙，同样的白色毛领点缀在夹袄的各个边角，衬托着她一张小脸俏丽明媚。 冬日中的翠玉之色便是如此。 张思雨瞧见魏星瑶的装扮后，不等魏星瑶回答，选了天蓝色的那套：“就这件吧，和瑶瑶搭配。青竹，快，帮我一下，可不能让瑶瑶久等了。” 魏星瑶迈着莲步坐在了椅子上，很优雅地端起来一杯茶品了起来：“表姐莫慌，久等的肯定不是我，而是林姑娘。” “你呀。”张思雨嘴上同魏星瑶说笑着，但手上动作却不慢，很快就换好了衣裳，然后做的了铜镜前瞅着铜镜里的自己。 “就选这个蝴蝶步摇了，也是蓝色的，同衣裳搭配。” 魏星瑶看过来，点了点头：“确实般配，表姐再用上脂粉口脂，更加明媚动人了。” “嗯，就听瑶瑶的。”张思雨喜滋滋地对镜梳妆。 半刻钟之后，魏星瑶喝完了两盏茶。 她放下空空的茶盏，单手托着面颊含笑看向张思雨：“表姐今日是否还有别的约？” “嗯？”张思雨不解：“什么别的约？” 第177章 应邀 魏星瑶眉眼含笑，软声细语地开口：“表姐打扮的这般明艳细致，难道不是为了去见表姐夫嘛？” 张思雨的脸颊浮现淡淡的红润之色：“你又打趣我！” “好啦，你快看，好看不？”张思雨笑盈盈地站在魏星瑶身前，在她面前转了个圈。 天蓝色短衫，白色的纹路，长裙是浅浅的蓝色，如同被云彩挡住的碧空之色，纯净美好。裙子是上好的锦缎制成的，各种色彩的蝴蝶用着双面绣的手法展现在其中，有展翅愈发，有合拢翅膀藏在花蕊间，还有嬉笑游玩的，煞是好看。 魏星瑶笑盈盈地称赞道。 她恍然明白了张思雨的心思，这种闺中的装扮，也只能再装扮这几个月了，她再过不久便要嫁去贺家，嫁为人妇之后，会有太多的“不可以”束缚着她。 “表姐，真的好看，我们走吧。” 魏星瑶起身，主动走过去挽着张思雨的胳膊，眼睛亮亮地称赞道。 张思雨眨眨眼睛，为什么她觉得，瑶瑶对她的态度发生了一些变化，仔细看了看，还是她的瑶瑶，或许是她想多了吧？ 林府。 林谷是在自己的小院子邀请的魏星瑶和张思雨。 “咦，不是说好些人吗，怎么只有我们两个？”张思雨看着前面领路的丫鬟，压低声音同魏星瑶咬耳朵。 凤谷园内，林谷刚好迎出来，听见张思雨的话后，挥手命丫鬟下去。 “那是因为，她们都没有来呀。”林谷笑盈盈地走过来。 张思雨微讶。 林谷解释：“我呀，就是想约你们过来，但是呢，怕你们不来，才会说邀请了别人一块，这样你们不好意思拒绝啦。” 她说起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样子。 张思雨嘴角抽了抽，随后轻轻推了推身边的魏星瑶，对林谷道：“看来，我被邀请也是顺便的，你最想见的人是她吧。” “这你都知道？”林谷故作惊讶地捂着嘴巴：“那，那怎么办？难道你要告退？” “那必须呀，我被落了面子，可不好意思继续待下去了，走了走了，我可不想成为笑话。”张思雨故意露出失落的表情，唉声叹气。 “好啦，你快去吧，可别耽搁了时辰。” 林谷“哈哈”大笑起来，对张思雨眨眨眼睛。 “走啦，瑶瑶玩得开心点哦，晚会儿我来接你。”张思雨对魏星瑶做了个飞吻地手势，欢喜地转身离开。 青竹忙小跑着去追。 “这，这是什么情况？”冬霜睁大眼开，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 魏星瑶轻笑：“表姐应该是要去见表姐夫。” “啊？”冬霜还是没想通：“可今日表小姐不是要同小姐一起，来见林姑娘吗？” “对呀，”魏星瑶笑盈盈地说道：“她已经见过了。” 冬霜：？？？ 林谷走上前牵住了魏星瑶的手，她侧头对冬霜说道：“没错，张小姐已经见过我了，这不，要赶着去见别人了呢。” 冬霜逐渐明白过来。 所以，表小姐今日实则要赴的约是贺公子的。 “瑶瑶，你都好久没来了，可是在心里怨了我？”林谷拉着魏星瑶进到厢房内，靠窗的桌子上已经摆放了瓜果点心。 窗户特意被支了起来，坐在这儿刚好能瞧见花园里的精致。 虽说已经到了严寒之际，院子里的许多花都不再开，但林谷是个心细的，早早就将这儿换声了一些耐寒的植物，也别有一番味道。 “怎么会？他们之间的事情，和你没关系。”魏星瑶落座后，柔声说道。 “那你为何没有来看过我？”林谷叹气：“不仅不来见我，也都许久没有看望过父亲母亲，我时而听见父亲念叨你。” “这次若非雨儿与我配合一番，你恐怕也不会来吧。” 林谷看着面前稚嫩不再，亭亭玉立的少女，心中叹气，小时候的瑶瑶多可爱，成日里跟在她身边用甜腻腻的嗓音唤她“姐姐”，这才不过两年，小丫头的个头都快与她齐平了，疏远感更甚。 好怀念过去。 “林谷姐姐。”魏星瑶红唇轻启，软声细语地唤道。 “哎？”林谷发现，自己竟然在无意间将心里话说了出来，顿时不好意思起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 “谷姐姐是不想听我这样喊吗？那我可以换个称呼哦。”魏星瑶眨眨眼睛。 林谷：…… 话说开之后，两个人逐渐找回了过去那种感觉，倒也融洽，林谷瞧着外面有些暖和，便询问魏星瑶的意思要不要出去逛逛。 魏星瑶点点头，二人刚走到院子里，便看见有小丫鬟脚步匆匆地走过来。 “小姐，大少奶奶过来了。”小丫鬟在林谷和魏星瑶身边站定，俯身行了一礼后垂眸说道。 “她怎么过来了？”林谷皱眉，第一时间看向魏星瑶。 她知道魏星瑶不愿意来林府的原因，绝大部分原因在周玲身上，这次请魏星瑶，她特意命人在风铃居看着，避免周玲过来打扰到魏星瑶。 小丫鬟轻声道：“大少奶奶听说魏姑娘来了，说故人到访，她许久未见想来打声招呼。” 林谷：…… 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瑶瑶，你……” “没关系，我既然选择过来，就做好了见她的准备，走吧，可别让她等久了，毕竟她是孕妇，身体重要。” 魏星瑶对林谷笑了笑。 林谷抿了抿唇瓣，拉着魏星瑶的手朝外走。 花园里，周玲正坐在铺着绒毯的石凳上，香草伺候在忙。 “谷儿，魏姑娘。” 周玲看见走过来的二人，浅笑着将手中捧着的手炉递给了身边的香草，然后扶着石桌的边缘起身。 她穿着枣红色的袄裙，上面绣着点点梅花纹路，圆圆的肚子藏在厚实的衣裳后面。 魏星瑶的视线从周玲的肚子上一扫而过。 果然是双胎，之前赵姨娘临生产的时候肚子都没有这般大。 “嫂子，这天气冷，你怎么坐在这儿？可莫要着凉了。”林谷见魏星瑶没有说话的意思，便自己上前扶着周玲，柔声说道。 第178章 又动了胎气？ 周玲温声说道：“我没有关系的，魏姑娘也坐吧。” 好些时日不见，周玲身上的气质确实发生了变化，若是忽略她眉眼间的疲惫之色，或许真的会认为，她过得很幸福。 魏星瑶依言走过去。 冬霜张了张嘴巴想说，石凳太凉了，可她还未说完，魏星瑶已经落座，便止住了话，将她提着的手炉放到了魏星瑶怀里。 “是我的疏忽，魏姑娘年纪小，可受不得冻，要不，魏姑娘随我去风铃居坐坐吧。” 林谷眉头轻蹙：“嫂嫂，这儿虽然有些凉，但若是走动起来也没什么了，瑶瑶同我想逛逛园子，嫂嫂还是先回去歇着吧，你身子沉了，前几日才动了胎气，要好好静养才是。” 周玲听见林谷的话，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当着外人的面，林谷就不给她面子，明明这段时间林谷已经改变了对她的看法，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难道是魏星瑶对林谷说了什么？ 是了，她可是打听过，魏星瑶时不时就会派人往孙府去，就连孙四爷都知晓了周琅和魏星瑶的关系近，听闻因为这层关系，孙四爷对周琅态度缓和，用另眼相待都不为过，就连要出海也要带着周琅去。 周玲觉得很不可思议，为什么孙四爷之前那般厌恶周琅，还能宠她？ 而她呢？ 这么长时间了，她怀着双身子，在林府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哄着林府的一众人，可就算这样，林虎对她的态度都没有改变过。 她上次动胎气，林虎也只是询问了她的情况，听说只需要静养便好，就再也没有来过了，她的一切，林虎都不感兴趣，若非是因为她怀了孩子，恐怕林虎是不愿同她说一句话的。 就连周李氏，都没有再来看过她，她就算命人回去往娘家送了东西，周李氏都不为所动。最让周玲无法接受的是，她送给周李氏的那些东西，有一些滋补身体的，被周李氏送到了孙府。 这个认知，让周玲心中很不甘。 为何连娘都改变了态度？明明在家里的时候，娘最疼的那个人就是她！可现在，怀了孩子的她，竟好似失去了所有。 这些变化，都是因为一个人，那就是魏星瑶！ 周玲在在听说林谷请了魏星瑶之后，她便坐不住了，她也是临山村的人，她和周琅乃一母同胞的姐妹，为何周琅可以她不可以？ 所以她特意寻了机会等在这儿，想要同魏星瑶好好说道说道。 “我没事的，”周玲只当自己没有听出来林谷话里的深意：“我成日里在家里待着，很是无趣，难得今天家里来了客人很是热闹，我也想一块逛逛，谷儿，我可以吗？” 林谷很是无奈，她能怎么说？ 周玲见林谷沉默地看向魏星瑶，也看过去，温声细语地说道：“魏姑娘应该不会介意吧？” 魏星瑶正要说话。 “我，我不会添乱的，虽说我的身体前些时日出了些问题，但已经养好了，父亲也说过，让我精神的时候多多走动一些，这样有利用生产，难得今日是个好天气，就一起走走吧。” 周玲看出来魏星瑶是想说“介意”的，她太了解魏星瑶的脾性了，不给面子的时候是根本不管你是不是尴尬。 为了不让自己被拒绝，她抢先堵住了魏星瑶的话。 魏星瑶起身：“随便。” 林谷见魏星瑶朝前走了，忙追上去：“瑶瑶，我，我嫂子她就是憋坏了，自从怀孕之后，我大哥很少陪她，她也不能出府，可以说自从嫁到我家，就一直在她的院子里待着，你，你别不高兴了，若是不愿意同她一起，我们就走快些，逛我们自己的，再不然，我们就出府？” 魏星瑶对林谷笑了笑：“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她是你嫂子，又怀了双胎，你心疼她是应该的。” 因为她不能代入，也没有亲眼所见周琅所经历的一切，所以无法体会魏星瑶的心里。 魏星瑶不会怪她不代表她可以装作不在意。 既然周玲非要上赶着找事，她就“满足”她一下，又有何妨？ “谷姐姐多心了，瑶瑶岂是那同孕妇较真的人？”魏星瑶软声细语地说道：“毕竟瑶瑶也是医者，深知有了身孕的女子，在一切行为举止上会有所不同，谷姐姐放心吧。” 林谷：…… 为何听瑶瑶这么说了之后，她更加不放心了？ 周玲见魏星瑶没有说什么话刺激她，心里有颗大石头落了地，她就说么，在林府，魏星瑶总要卖她一些面子的。 扶着香草的手，周玲加快脚步。 香草忍不住小声提醒道：“少夫人，这条路凹凸不平的，都是石子儿，您慢着些。” 周玲抿了抿唇，看了一眼已经同她拉开距离的魏星瑶，轻声道：“我没事的，还是快些吧，刚才说了不会拖她们后腿，可不能自打嘴巴。” 香草无奈，只能提心吊胆地顺着周玲。 周玲脚步越来越快，不一会儿竟出了一头汗，喘息也重了不少。 魏星瑶耳力惊人，自然听见了，她忽然顿足站在原地。 “怎么了？” 林谷奇怪地看向魏星瑶。 魏星瑶侧身，看向追得有些艰难的周玲，挑了挑眉：“林少夫人追了我一路，到底是有什么紧急的话要说？” “我，我……”周玲想说话，奈何这一番动作真的累到了，喘气不断还觉得小腹隐隐有些痛。 她脸色微变，该死，不会又动了胎气吧？父亲可是嘱咐过她，若是她再动了胎气，早产的日子会提前，若是严重，很可能会直接生产。 周玲心里顿时有些怕了，顾不上回答魏星瑶的话，腿肚子发软地想要寻个地方落座。 “少夫人，您，您可是又腹痛了？”香草急红了眼睛，仰头看向林谷：“小姐，这，这可怎么办呀？” “别，别急，我，我就是走累了，缓，缓一下就好了。” 周玲并没有那么疼，就是心里作用让她的反应好似受到了惊吓，这个时候可不能情绪太波动：稳住，我要稳住。 第179章 自取其辱 “你没事吧，我，我去寻父亲过来。”林谷心里又气又急。 都说了不让她跟着，她怎么就是不听？她本想通过今日缓和同瑶瑶之间的关系，这下好了，恐怕以后瑶瑶更会避而不见了。 “别，别去。”周玲愈发着急起来：“谷儿，我真的没事，就是走得太着急了，你别去找父亲来。” 周玲紧张地伸手拽住了林谷的衣角。 若说让父亲过来，她恐怕真的要被禁足在屋里了。 “可，你……” “她没事。”魏星瑶淡漠地收回手：“如她所说，只是走得急了些，休息片刻就能缓过来。” 林谷见魏星瑶这么说了，也逐渐放了心。 她眨眨眼睛，心里有些奇怪魏星瑶竟然会帮周玲把脉了，刚才她诊断的结果和魏星瑶一样，但太过担心不敢直接确定，没想到魏星瑶竟那般自信。 “帮少夫人搬一把椅子来。” 林谷对香草吩咐道。 香草忙跑着去唤人搬椅子过来，三位主子呢，一把椅子可不够坐，她不仅命人搬了椅子过来，还摆了一张小桌，倒了热茶供几人落座消息。 “魏姑娘，我，我有话同你说。” 周玲缓过来之后，心里又是惊又是喜，时不时看向魏星瑶，想要与她说话。 林谷很是无语。 她算是看出来了，自己的这位嫂子觉得她碍事，想要她离开，可她又不敢独留魏星瑶和周玲在这儿，她是真的怕出事。 “瑶瑶，我……” “可是林伯伯说了，让你带我过去寻他？”魏星瑶看过去。 林谷：“……是，是说了，不过他如今应该还在忙，我，我去看看他忙完没有？” 明明要说陈述句，偏偏到最后加了询问的意思，林谷不敢和魏星瑶对视，眼神有些飘，避开了魏星瑶探究的视线。 “谷姐姐，你去忙把，林少夫人有我照顾，你放心。” 魏星瑶咧开嘴巴对林谷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又白又尖的小虎牙露了出来。 林谷：…… 为什么她觉得，这天儿更冷了？ “说吧，到底什么事。”魏星瑶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勾着唇角看向周玲。 香草微微睁大眼睛。 她还在呢，这位姑娘都不掩饰一下她对少夫人的不敬么？是觉得无所谓还是无所畏惧？ “香草，你先下去吧。” 周玲侧头说道。 香草不太愿意离开，她觉得自己在这儿魏姑娘对自家少夫人都不敬，若她走了，自家少夫人会不会被欺负了？ “怎么？当着丫鬟的面张不开口？”魏星瑶挑眉反问。 周玲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气氛在刹那间变了。 香草知道，是她的迟疑令少夫人生气了，她屈膝俯身不再多话，匆匆离去，只是她没有走太远，站在小路的尽头远远地看着这边。 魏星瑶端起来热茶喝了一口，等着周玲开口。 她这副慵懒淡漠对什么都不关心的模样，令周玲觉得胸口堵了一口气，她忍不住问道：“若此刻坐在你面前的是周琅，你还会是这样的态度吗？” 魏星瑶喝了茶，觉得身上暖暖的，对冬霜说道：“你渴吗？要不要喝杯热茶？” 冬霜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小姐，林少夫人的脸色都已经黑成碳色了，你怎么还有心情问奴婢要不要喝茶？你这般无视她，真的不怕她被气出个好歹来么？ 魏星瑶好似听出了冬霜的心声。 她单手在荷包里摸了摸，随后掏出来她随身携带的银针，那尖尖的银针泛着明亮的光芒，她对冬霜勾了勾唇角，重新将银针收起来。 冬霜：…… 懂了，小姐的意思是她不怕，大不了用针给扎一扎，包治百病。 周玲确实气炸了。 她没想到，自己坐在魏星瑶对面，都已经主动和她说话了，可魏星瑶不仅无视她，还同一个丫鬟眉来眼去的说着她不懂的话。 “魏星瑶，你别太过分了！” “过分？”魏星瑶语气淡淡，脸上挂着柔和地笑：“若说过分，谁能比得上周家的大小姐，抢了亲妹妹的婚事不说，还成日里怨天尤人，觉得旁人都对不起自己，脸皮果然够厚。” “你！”周玲气结，瞪圆了一双眼睛。 “不仅如此，还看不惯自己的亲妹妹死里逃生开始新的生活，她的日子不过才好上些许，你就坐不住了，想方设法的让她回到过去。” 魏星瑶身体微微前倾，含笑注视着周玲的眼睛：“周玲，你还有心吗？” 不等周玲回答，魏星瑶已经坐了回去，语气淡淡地说道：“哦，是我错了，你怎么会有心呢？毕竟，你根本不是人。” 周玲捂着胸口，眼前阵阵发黑。 “怎么？想晕？”魏星瑶眼疾手快，指尖银色飞射而出。 “啊！”周玲发出一声尖叫，只觉得虎口处又麻又疼，仔细看去，一根银针正扎在她的虎口处。 “你竟然！”周玲质问的话在对上魏星瑶那双眼眸时，生生咽了回去。 下一刻，她手中的银针重新回到了魏星瑶的手中。 “要我说，你还是不要自寻欺辱了，你费尽心机想见我，不过是知晓了周琅和孙四爷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融洽，你也想获取林虎的宠爱罢了。” 别魏星瑶看透了心思，周玲只觉得浑身燥热的难受。 对面不过是为还未及笄的小姑娘，她怎么能这般直言地说出男女之事，太不知羞耻了！ “呵。”魏星瑶冷笑：“一面想要我帮忙，一面又在心里骂我，周玲，你是觉得我是脑残么，愿意为你这种人动脑子？” 周玲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微微闪烁的眼睛深处，藏着浓浓的恐惧之色。 太可怕了。 她的那双眼睛好似能看透人的心思，她不过是在心里想了一下，就被魏星瑶点了出来。 她还是人吗！ 周玲想到临山村的一个传说，忽然觉得周围的温度变得愈发的低，就连手中的热乎乎的手炉都无法暖热她冰凉的手心。 临山村的过去，并不像现在这般看起来宛如世外桃源的样子，在几十年前，这里不过是人间地狱罢了。 第180章 冷漠 周玲一直认为，传说就是传说，可她现在却觉得，传说不一定都是空穴来风。 “怕了？”魏星瑶轻笑：“怕了，就不要来招惹我，懂了吗？” 周玲的心跳越来越快，脸色惨白，她紧抿着唇瓣，许多想要说的话，竟一句都无法说出来，直到魏星瑶的身影渐行渐远，她才逐渐回神。 “少夫人，您，您还好吗？” 香草脚步匆匆地走过来，轻轻扶着周玲，低声问道。 周玲眨眨眼睛，深深吸了口气：“除了你，还有旁人在吗？” “什，什么？”香草一时间没有听懂周玲在问什么。 周玲又重复了一遍。 香草都快被吓哭了：“少夫人，除了奴婢，魏姑娘的贴身婢女就没有离开过啊。” 是呢，冬霜一直在这儿。 还好，还好是冬霜，那个小丫头她知道，不是太多话的人，除非有人刻意问她，不然她不会到处乱说的。 还好，还好。 周玲心里微微松了口气，扶着香草的手：“走吧，我们回房。” 香草很是担心：“少夫人，真的不用，不用请老爷帮您诊脉么？” “老爷每日那般忙碌，还是不用了，不说别的，魏姑娘的医术是极好的，父亲以往经常称赞她，谷儿也说了，我没什么事情，只要好好修养一番就好。” “是，少夫人慢些走。” 香草扶着周玲刚走了几步，远远地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她顿时惊喜地对周玲说道：“少夫人快看，大少爷来了。” 周玲抬眸看过去，果然是林虎，她的脸上顿时浮现欣喜之色。 香草还在欢喜地说道：“定然是大少爷听说了少夫人不太舒服的事情刻意赶来的，少夫人，大少爷的心里还是有您的。” 说话间，林虎已经到了近前。 “夫君。” 周琅垂眸，姿态优雅地屈膝福礼。 她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在向母亲请安的时候，母亲都会亲自将她扶起来，让她免了这些虚礼，她的夫君看见她行礼，岂能不搀扶她？ 到时她在做出虚弱的模样，歪在林虎怀里，她不信林虎会将他推开。 周玲想得很美好，可是现实太过残酷。 林虎目不斜视从她身边走过。 周玲脸上的笑先是僵硬，随后消失，她顾不得其他，第一时间伸手拽住了林虎的衣袖。 林虎自然是可以轻易挣开的，可是他想到周玲怀着身子，便止住了脚步，站得笔挺，淡漠的语气显得很是生硬：“何事？” 周玲觉得自己的心口被刺了一剑。 她抿了抿唇瓣，不甘心地抬步走到林虎身前，仰头看着他平时远方不愿同她对视的眼睛，她的心口再次抽痛，她生生忍住了想要发脾气的冲动，努力扯出一抹温柔地笑，声音轻轻柔柔地问道：“夫君怎么此刻在府中？可是遇见什么事情？” 林虎用鼻音回了一个“嗯”字。 周玲再次强笑了一下：“夫君不如说说遇见了何事，或许妾身也能帮上忙。” 林虎总算舍得将目光移到周玲身上了。 周玲顿时觉得暗喜，唇瓣的笑容逐渐扩大，用饱含情谊的一双眸子温柔地注视着他。 “确实，也该问问你。”林虎语气淡淡地开口。 “嗯，夫君请问，妾身定然知无不言。”周玲柔柔弱弱地说道。 林虎：“可是见到了魏姑娘？” 周玲微怔。 她没想到，林虎竟然向她询问魏星瑶，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林虎也知道了魏星瑶同周琅走得近的事情？ 可还没有等她想明白，就听见身前的男子用没有感情的淡漠嗓子继续说道：“怎么不说话？可是因为你的缘故，她已经生气回去了？” 周玲的眼睛缓缓睁大：“夫君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既然你不愿说，那就不要当着我的路了。”林虎侧身，准备从一旁走过。 周玲迈步再次挡在了林虎身前，她的脸色很不好，体内的怨气也在这一刻愈聚愈浓烈，临近爆发点：“夫君，你这般武断，可是对妾身不公？” 林虎没有说话，也不愿看她。 周玲轻笑：“你只问她是否生妾身的气，可你是否知道，就在不久前，妾身被魏姑娘气到差些动胎气，你可有关心我一句？” 林虎语气淡淡：“差点，就是没有。” “哈！”周玲被气笑了：“夫君可是忘记了，妾身怀着你的两个孩子，妾身如今受不得气，若是再动了胎气，很可能会一尸三命的！” 林虎垂眸，看向身前这位属于他的妻子，看着她脸上愤怒又不甘的表情，漆黑的眼眸如同深水古潭，掀不起一丝涟漪。 他道：“周玲，你既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为何不听父亲的劝说，非要凑上前来找气受呢？” 周玲张了张嘴巴，竟被林虎这句话堵得不知该如何回答。 林虎继续说道：“还有，你不用担心会一尸三命，有父亲和母亲他们在，我的孩子，会没事的。” 周玲脚步微跄，几乎站立不稳。 香草迅速上前，第一时间搀扶住了周玲，她张了张嘴巴却不知该怎么劝说，她虽然是周玲的婢女，但她到底是林府的丫鬟，在私心里，自然是向着大少爷的。 只是，她依然觉得大少爷的这些话，太过伤人了。 林虎说完那些话，已经避开周玲想到再次触碰他的意图，抬步离开。 而此刻的魏星瑶并不知道花园里发生的一切，她正在同林兴德说话：“林伯伯，这些配方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吗？” 林兴德笑起来：“瑶瑶，不是我说，你在伯伯这儿至于这般小心翼翼吗？这些药方好不好，不需要我说吧，毕竟用的人会给你最真实的反馈，你不是根据对方的情况，将这个药方改良过好几次了吗？” 魏星瑶眨眨眼睛，倾身凑上去去看林兴德手中捣鼓的药材，软声细语地说道：“原来林伯伯也有关注瑶瑶的事情呀。” “那可不，好歹算我半个徒弟，若是药方出什么问题，不也是砸了我的招牌吗？” 第181章 午膳 林兴德笑眯眯地说道。 魏星瑶很是无语：“伯伯，你这么说话，是真的不怕我师父找上门吗？” 林兴德的脑海中浮现出魏星瑶师父的模样，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嘴角紧跟着抽了抽：“咳，那什么，开玩笑开玩笑的。” 魏星瑶也跟着笑起来。 林谷寻过来的时候便看见这样的一幕：“瑶瑶，你过来一下。” 魏星瑶眨眨眼睛，对林兴德笑了笑，然后抬步朝着林谷走过去：“怎么了？” “瑶瑶，你过来，”林谷一把将魏星瑶拉到另一边，然后压低声音对她说道：“大哥特意回来寻你，也不说有什么事情，在外面等了许久了。” 林谷往回廊的尽头看了一眼。 魏星瑶顺着林谷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见了站在那的林虎。 “我，那什么，我就是很少看见我哥那样，你看，要不要同他聊聊？”林谷小声说道，又做了一个请求的手势。 魏星瑶笑了笑。 其实就算林谷不说，只要林虎有心，她自然会愿意同林虎聊聊的。 花园中的凉亭内，林虎略有些拘谨地坐在石凳上：“这，这儿确实有些凉，要不，我，我命人送个炭盆过来？” 魏星瑶笑了笑：“没关系，我自小习武，身体很好，不会轻易生病的。” “哦，对，是的，呵呵。” 林虎愈发拘谨起来，有些不敢同魏星瑶对视，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有些攥紧。 “你想问关于周琅的事情？”魏星瑶温声问道。 林虎点点头，他抬头看向魏星瑶，小声询问：“我，她，她还好吗？” “我若说她过得不好，你会怎么做？”魏星瑶反问道。 林虎再次低下头。 是啊，若是周琅过得不好，他又能做什么呢？ “你应该知道周琅之前被孙四爷打到流产的事情吧。”魏星瑶笑盈盈地问道。 林虎只觉得心口被狠狠地插入一剑。 他听说过周琅流产之事，可他并不知道具体的细节，或者说，他根本不敢去想具体的细节。 魏星瑶继续笑：“就在你那日见过周琅之后，她要你带她走，你不同意，你又不舍得放手，跟着她在孙府后门见面之后的事情哦。” 林虎的脸在瞬间变得煞白煞白的，他嘴巴微张，却不知该发出什么声音合适。 健壮的一米八几的汉子，眼圈微微有些发红，身体再不停地发抖，或许是在强忍悲伤，也或许是因为魏星瑶在，他不愿在外人面前垂泪。 “周琅很好。” 魏星瑶终于不再笑了，软声细语地开口：“或许对她来说，现在的生活比她预想中的要好很多，她每一天都在为了美好的未来而奋斗，为了她的生活更加舒服，希望你不要再去打扰她的生活了，包括，好好的管着你的夫人，让她也不要把手伸得那么长，好吗？” “好。” 林虎先是下意识地应了一声，随后忽然反应过来，抬头看向魏星瑶：“你，你说周玲做了什么？” 魏星瑶轻声道：“她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但她对于周琅的了解，可比你要清楚的多了，包括，周琅接下来的行程。” 她说完这句话，没有想要再听林虎说话的意思，起身离开。 而林虎因为听到这个消息太过震惊，怔在了原地。 “瑶瑶，你和我哥说了什么，我怎么瞧着他一副离魂了的样子？”林谷拉着魏星瑶去到一旁，小声问道。 魏星瑶露出一抹坏坏地笑：“想知道？” 林谷：“……你这样问，我忽然不敢回答想不想知道了。” “哈哈，想知道就去问你哥呀。”魏星瑶说完，笑盈盈地转身，去找林兴德去了。 林谷：…… 魏星瑶同林兴德讨论药性和各种配方到午时左右。 “该用膳了，谷儿去厨房瞧瞧，瑶瑶难得来一次，瑶瑶爱吃的那些膳食都都备好了？”林兴德看了眼外面的时辰，对林谷吩咐道。 “是。” 林谷对魏星瑶笑了笑，转身朝厨房走去。 膳食很快摆好，许多菜肴都是罗氏嘱咐厨房人做的，看见魏星瑶后，她对魏星瑶招招手，请魏星瑶落座：“都是按照你以前的口味做的，也不知如今是否还合你心意，你且尝尝看。” “谢谢林伯母。” 魏星瑶乖巧地说道。 “老爷，夫人，大少爷和少夫人过来了。”丫鬟在门口说道。 罗氏微讶：“这倒是稀奇，他们小两口竟然会一道过来，快，请他们进来。” 林虎在前，周玲稍微落后他一步，跟在他身后走了进来。 二人进来后各自行礼。 “快坐吧，都是一家人不需要这般拘礼，都是热乎的饭菜，还未动筷子，来人，给大少爷和少夫人添一副碗筷。” 魏星瑶注意到，桌子上并没有摆林虎和周玲的碗筷。 林虎是因为平日里不在家用午膳，就连晚膳都很少在家里用，至于周玲，或许是林伯伯和林伯母都听说了她和周玲的事情，为了她才没有唤周玲来吃饭吧。 这么一想，魏星瑶在心里直叹气。 以后还是少来林府好些，总归他们是一家人，等周玲顺利生产之后，周玲的地位在林府就会稳固很多，那她身为外人，会逐渐不被欢迎的。 周玲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但好在眼圈不红，说明并没有哭过，但再看林虎，魏星瑶发现林虎的脸色是真的很难看。 或许林虎还没有机会同周玲说些什么。 魏星瑶琢磨着吃完饭要找个理由赶紧闪人，万一周玲被林虎质问后发疯来找她麻烦，她是出手呢还是不出手呢？ 光想想那种画面，就让魏星瑶觉得浑身不舒服。 “好了，快吃饭吧，瑶瑶，这是你爱吃的，尝尝看。”罗氏温和地笑着给魏星瑶夹菜。 周玲抿紧唇瓣，用一双泛着冷意的眼睛盯着魏星瑶。 父亲和母亲对待魏星瑶的态度也太大了，到底是因为什么缘故？若说是因为魏主簿，她却觉得分量不够。 母亲还好，应该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才会如此对魏星瑶，那父亲呢？ 父亲为何唯独对魏星瑶另眼相待？ 第182章 街遇 一顿饭吃得各怀心思，除去林河和林谷这对龙凤胎兄妹之外，或许吃得最惬意的，就是林兴德了。 “母亲，我吃饱了。” 周玲放下筷子，温温柔柔地看向罗氏。 “嗯。”罗氏含笑应了，随后转而看向魏星瑶：“瑶瑶怎么吃得这般少，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林伯母一直在招呼大家吃饭，自己反而用的少了，瑶瑶吃了很多呢。” 魏星瑶弯起眼睛，软声细语地回答。 “母亲别担心，我刚才可是瞧见了，瑶瑶吃了不少，不往母亲费心张罗了这一桌子的饭菜。”林谷含笑说道。 罗氏好似才放了心，对魏星瑶说道：“你吃得开心，待的舒服才好，以后可要多来，不过几步路罢了，知道吗？” 魏星瑶扯动唇角：“瑶瑶知道了。” 可不能再来了，或者说，不能像现在这样接了拜帖过来，那不是给人找不痛快吗？ 她看向垂首乖巧坐在林虎身边的周玲，心里直叹气。 膳厅被丫鬟婆子收拾了，罗氏要同魏星瑶逛园子，魏星瑶只当消食了，便陪着她一起，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有机会离开。 魏星瑶没有往别处去，只寻了林兴德又与他讨论了半个时辰的药性才低声说道：“林伯伯，我先回去了。” “这才几时你就要走？”林兴德说完好似想到了什么，笑起来：“可是困了？我知晓你有小憩片刻的习惯，隔壁客房是干净的，你去歇会儿吧。” 魏星瑶瑶瑶头：“不用了林伯伯，我不是很困，好久没有出去逛了，我出去走走，顺便瞅瞅表姐和表姐夫的相处怎么样。” 她眨眨眼睛，俏皮地说道。 林兴德笑起来：“你这丫头，就不怕他们嫌弃你碍事？” 魏星瑶吐吐舌头：“不会的，伯伯，我先走了哦，谷姐姐那若是过来寻我，你记得和她说一声。” “好呀你这丫头，竟然打算不告而别。” 林谷故意板着脸从外面走进来，她在魏星瑶跟前站定，用葱郁般白皙修长的手指点点点了点魏星瑶的额头，没好气地说：“我还在想下午带你去哪玩，都准备好了，没想到你打算不跟我说一声出府去玩，真真是要伤碎了你谷姐姐的心。” 魏星瑶忙赔笑脸，拉住林谷的手撒娇：“谷姐姐，不是的，瑶瑶不是想着你在忙或者不方便吗，若是去寻你，再碰见府里的人，解释来解释去的，到最后，可能表姐和表姐夫都已经打道回府了，瑶瑶哪还有机会去当灯泡呢？” “灯泡？” 林谷本来还想继续装生气，听到最后发现哪里不对，拉着魏星瑶问道：“灯泡是何物？我可是第一次听见这么新鲜的词汇，难道这是你最近又研制出来的东西？” 魏星瑶软声细语地解释：“不是瑶瑶研制的，就是在一本介绍异国海外风情的书籍上看到的，是一种照明的东西，哦，就像咱们的烛光。” 林谷看着魏星瑶认真解释的模样，点点头：“原来如此，海那边真的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难怪那么多的商人都想渡海去那边瞧瞧。” 魏星瑶：“是挺多的，等海上贸易的制度更加妥善了，国家会发展的更好的。” 林兴德这个时候也插话，说了关于通商之路上的一些见解。 魏星瑶心里微微有些奇怪，为何林伯伯这个时候与她说这些？后来的后来，魏星瑶才知道，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背后便有许多想要支持她的人。 从林府离开的时候，魏星瑶并没有去找张思雨。 当电灯泡什么的，她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小姐，这是回张府的路，你就这样回去，不等表小姐了？”冬霜跟在魏星瑶身边，不解地问道。 魏星瑶回神：“我不回去，只是在想事情，不知不觉就走到这儿来了，我们再去别处逛逛，关注一下孙府附近，约摸再过一个时辰，表姐就该回来了。” “是。” 冬霜虽说奇怪魏星瑶的异常，但还是乖乖听命，只是跟在魏星瑶身边时愈发小心，时而注意魏星瑶的情绪。 “小姐，是表小姐。”冬霜忽然拉住魏星瑶，指着远方说道。 魏星瑶抬头看去，可不正是张思雨和贺津吗？ “咦，瑶瑶？”张思雨也在此时看见了魏星瑶，忙拉开同贺津之间的距离，加快脚步朝着魏星瑶走来：“你怎么在这儿？可是在林府受了委屈？都怪我，没有陪着你，对不起……” 魏星瑶忍不住笑出声：“表姐在说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何况要仔细说来，林府我更加熟悉，他们怎么会欺负我呢？” 张思雨闻言才松了口气。 贺津已经抬步到了近前。 魏星瑶露出甜甜地笑：“表姐夫。” 这一声称呼，不仅令张思雨红了脸，就连贺津，都不好意思起来，眼神微闪唇角上扬的弧度逐渐变大。 贺津又觉得这般笑不太妥当，抬手挡在唇瓣前：“魏姑娘别这般喊，我同雨儿还未……” “不过是再等两个月罢了，贺少爷别着急，很快表姐就会嫁给你啦。” 魏星瑶不甚在意地摆摆手。 贺津的耳朵尖都开始泛红，他清了清嗓子才道：“嗯，我，贺家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喜房也布置的差不多了，就等，就等……” “哦？就等表姐何时有空去你那瞧瞧，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没有？” 魏星瑶眨眨眼睛，看着说不完整话的贺津，挽着张思雨的胳膊笑盈盈地将后半句话接完整。 “瑶瑶，你，我……”张思雨听见这句话，闹了个大红脸。 “表姐可不能这时候害羞，喜房是为表姐布置的，表姐夫在意表姐的喜好，正是在意表姐，有多少新娘子在婚前会受到夫君的在意？喜房如何，又有多少新娘能提出自己的意见？”魏星瑶压低声音，在张思雨耳旁小声说道。 张思雨愈发害羞起来，但不似刚才闪躲，她娇嫩的唇瓣缓缓勾起，她不知旁的，只知此刻自己的心里很是欢喜。 第183章 下雪了 魏星瑶回到张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不少。 张思雨和魏星瑶二人先去了莲薏院同舒莲说了一声，随后各自回到自己的院子洗漱休息。 周琅的信件是在隔日送来的，原来她和孙四爷已经说好了，确定了要随性的具体日子，信中她询问了一些事情。 魏星瑶看过信好，很认真地写上答案，命腊雪出府一趟送去周琅，一同送去的还有周琅所需要用的那些药丸。 “小姐，你猜我回来的时候遇见谁了？” 从孙府回来后，腊雪凑到魏星瑶身边，嬉笑着说道。 “该不会碰见林虎了吧。”魏星瑶随口说道。 腊雪睁大眼睛：“小姐神机妙算，这都知道？” 魏星瑶：…… 她就是随便猜一猜，哪里想到会猜中？她看向腊雪：“在哪里碰见的？林虎做了什么？应该没有再同周琅见面吧？” “那倒没有，林虎在孙府附近走了两圈，奴婢不放心，怕她被孙府的人瞧见，在周围守了片刻，后来看时辰太晚了，就提醒了他一番，等他走了才回来的。” 腊雪叹气。 若不是林虎的缘故，她也不会耽搁这么长时间。 “你做得很对。”魏星瑶软声夸赞道：“对了，他们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基本上都稳定了，只等张夫人生产完便可离开。” 腊雪压低声音：“小姐为何这般着急离开？之前不是想等张夫人做完月子再走吗？” “二表姐再过两个月就要出嫁，府中确实没有贴身照料舅母的人，只是往后的日子还长，我总不能长久的住在这儿，有些事情再不提前准备，就要被动了。” 魏星瑶苦恼地抬手揉了揉额头。 平安侯府同皇室的婚约好像已经提升了日程，她若是不提前准备，真的要嫁入皇室了，何况她这个“庶女”的身份，就挺灵性的，依着她模糊的记忆，她可不认为自己的爹真的是那后院拥有好多妾室的平安候。 “小姐，奴婢想不明白，嫁给皇子可是殊荣，怎么平安侯要请小姐回去呢？” 腊雪很是不解。 魏星瑶轻笑：“若真的是一桩好婚事，为何侯夫人不愿意自己的掌上明珠嫁呢？偏偏要想方设法找到我来结这个姻亲？” 腊雪叹气：“对，这就是奴婢想不通的地步，五皇子可是皇后所出，虽说皇上很看重宸王，可宸王的未来堪忧，侯夫人总不至于将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吧？” 宸王景蓁的生母珍贵妃正是侯夫人孟芝柔的长姐，有这层关系在，平安侯府的嫡女，应该是要同珍贵妃结亲的。 何况，珍贵妃也不止一个儿子，六皇子景琰今年14岁，而平安侯府嫡次女魏涵箐今年11岁，二人可谓是青梅竹马，平安侯两位嫡女，年岁都和珍贵妃的两位儿子相仿，也难怪皇上有赐婚的心思后，他会想接自己去。 魏星瑶心想，据她所知，她在侯府还有一位年仅六岁的庶妹，也难怪要接自己回去，听闻五皇子已经十四五岁了，魏涵秋的年岁确实不合适，也只有她，过两三年及笄后，刚好可以同五皇子完婚。 有着现代思想的她，可接受不了十五岁就出嫁为人妇的事情，何况她本身就不是被拘束的人，岂能甘愿被人攥在手中？ 平安侯府定然是要回去的，这是既定的事实，但回去后她的未来如何，那只能由她自己说了算。 “小姐，下雪了。” 腊雪看向窗外，阴暗的天空中有点点雪花飘落。 魏星瑶抬眸，脸上浮现浅浅地笑，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来到窗外，摊开手掌去接飘落下来的雪花：“又是新的一年。” “小姐可要出去玩？”腊雪从屋里拿出来一件新作的衣裳：“这皮毛很是暖和，熊震他们前些时日猎了不少的猎物，选了上等的皮毛帮小姐做了这身衣裳，你可要试试？” 魏星瑶笑起来：“新衣裳就不必穿了，寻一件斗篷来，我们出去逛逛。” “是。” 见魏星瑶心情好，腊雪开心地进去帮魏星瑶选斗篷。 大红色和白色锁边的斗篷很是艳丽，锦缎之上绣着斑斓蝴蝶，披在魏星瑶的身上，将魏星瑶娇俏的玉面衬托的愈发明媚动人。 “大少爷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这个颜色很衬小姐。” 陆当不知何时出现在院子里，看着面前个头已经到他肩膀的少女，眉眼温柔地称赞道。 “原来是哥哥选的，瞧这绣工，应该是晴姨做的，马上要过年了，晴姨在府中想来很思念我们，不如我们回去守岁吧。” 魏星瑶笑盈盈地说道。 腊雪微怔：“小姐的意思，是要回去？” “嗯，好久没有见晴姨了，再过十日就到了年岁，明年我离家后，更不好见面了。”魏星瑶语气轻柔，但周围站着的人，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她的失落。 腊雪叹气：“小姐别这样说，奴婢心里难受。” 魏星瑶对她笑了笑。 “小姐既然想回去守岁，那便回去吧，不过也不能说走就走，张府这边也是要安排一下的。”腊雪知晓魏星瑶既然提出了这个想法，就是心里真的想回去。 如小姐说的那般，等小姐入了平安侯府，后宅中如履薄冰，那么多的事儿需要她应付，恐怕再难有机会回临山村看望魏夫人了。 “小姐今日想要去何处？”陆当转移了话题。 魏星瑶看向他。 “老爷和公子那，我自会同他们说，想来他们也会尊重小姐的意见的，至于张府这儿，小姐先住着，一周后再启程回魏宅，等到初三再回来就是。” 陆当已经在心中默默计划好了一切：“至于腊雪就劳烦你住在这儿了，毕竟你若离开了，小姐定然无法安心。” 他含笑的眉眼看向腊雪。 腊雪眼底有一闪而逝的失落，可她心里清楚陆当说的是事情。为了不让小姐有后顾之忧，能开开心心地过一个新年，就算小姐不说，她也主动提及留在张府之事的。 第184章 大哥来寻 “再看吧，我瞧着如今张府也没什么事情，舅母的身体也稳定，刚好年后二表姐才出嫁，有二表姐在，想来也不需要腊雪特意留在这儿。” 魏星瑶轻轻拉住腊雪的手。 她同腊雪一起过年的日子屈指可数，私心里，她也是希望腊雪同她一起离开的。 腊雪心里暖暖的，想了想，又取出来手炉塞到了魏星瑶怀里：“小姐快出去玩吧，府里有奴婢照料，你可以安心的。” 魏星瑶点点头，唤了冬霜过来，与她一同朝外走。 本来在院中站着的陆当，也跟在了魏星瑶身后。 “你也要出去？”魏星瑶侧头看向陆当，笑着问道。 “不，是小姐要出去，我为了小姐的安危，特意护在小姐身旁。” 魏星瑶摇头笑起来：“行吧，你有没有什么好去处？马上过夜，前些时日出去，街上都没有几家开着的铺子了，倒是悬挂了不少红灯笼。” 魏县的街道平日里很热闹，临近过年了，反而觉得冷清了不少。 “小姐可有什么需要买的？”冬霜跟在魏星瑶身边，笑嘻嘻地说道：“今日时辰有些晚了，若说小姐有什么想买的，可以明天早些出门，到时候这些铺子都开着门，好不热闹呢。” 魏星瑶奇怪：“你的意思，他们不是关门不营业了，而是因为早早关门回了家？” “是呀，要过年了，这些店家也是要回家准备年货的，一般未时刚过若是没什么客人，他们就会选择关门回家咯。” 冬霜经常在外面买采买，对这些时日的情况很是清楚。 魏星瑶看了眼时辰，如今刚好是申时，也难怪许多店铺都关了门，她还道是冷清了，原来是她错过了热闹的时辰。 “前面有座茶楼，这个时辰应该还有说书先生在，小姐可要过去听书？” 陆当笑着询问。 提及说书先生，魏星瑶便想到了上次所见到的郭鸣，同兰五身边的风竹见过面，如今，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兰五了。 魏星瑶想，她最初觉得有些接受不了，可过去这么久了，她忽然发现，时间果然是一切良药，她再想起此人，也只当是一位过客罢了。 “那就去茶楼品茶听书吧。” “好呀。”冬霜很是开心：“奴婢好久都没有听过书了，唉，好生怀念。” 几人在街道上走了片刻眼前便出现了一座茶楼。 这个时辰正是茶楼热闹的时候，说书先生刚讲完一段，底下喝彩声不断，吸引了更多的客人前来。 “几位客官，可是要去楼上？” 小二迎出来，对魏星瑶等人解释：“一楼大堂已经满了，二楼的回廊下还有位置，只是价钱稍微高些。” 魏星瑶浅笑：“找一处视野好的，来一壶你们今日热卖的茶水，点心也来几样好的。” “好咧，几位客官楼上请。” 二楼的客人也有不少，魏星瑶等人一路走来，倒也没有影响到旁人，落座后，自然有小二端上来新泡好的茶水，点心和瓜果也在陆陆续续地端上来。 今日说书的人正是郭鸣，他刚刚喝了几口水休息片刻，已经坐在了台上，准备开始第二轮的讲述。 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感觉，他的视线刚好扫过楼上，目光好似在魏星瑶等人的席位处顿了一下。 若没有仔细注意，或许就忽略了，可魏星瑶和陆当等人极其敏锐，虽然发现了但也没有多想。 “小姐，点心好好吃。” 冬霜尝了尝点心，眼睛亮亮地看向魏星瑶。 魏星瑶捏起来一块点心放入口中，上次她来的时候，就吃过这里的点心，味道很好，可惜这家茶楼的点心很少外卖，只有在楼中喝茶听书的时候才能吃到。 距离上次听说到现在，已经过去许久了，魏星瑶再次吃到好吃的点心，心情舒畅。 楼下郭鸣已经开始讲述，他言辞凿凿，在外看起来冷冷清清的人，在台上，会随着剧情的深入而变幻各种表情，在场的人无一不被他的讲述而折服。 “……宸王竟不知自己树敌太多，在他眼中是极小的事情，却在最后关头令他惹了圣怒，若非宫里的贵妃娘娘求情，宸王的认错态度好，恐怕早已经获罪受罚。而这一切，都是太子作为。” “不都说太子身体不好，常年卧床，东宫之中也没有什么可用的人，怎么就是太子的手笔了？” 一场戏说完，当郭鸣讲述到宸王受挫之事时，许多人都有了提问的兴致。 冬霜小声道：“小姐，这太子王爷的事情，为何说书先生敢直接说出来，就不怕被治罪么？” “你可听说过一句话？”魏星瑶不答反问。 冬霜：“何话？” 魏星瑶眨眨眼睛：“山高皇帝远。” 冬霜：…… “噗，”陆当将一杯茶水推到了魏星瑶跟前，侧头对冬霜笑：“小姐在逗你，不过这事儿也同小姐说得相差不多，但宸王之事，知知甚多，不止这儿，往东往西去，版本比这儿还要多。” 冬霜似懂非懂：“所以宸王真的，真的受罚了？太子也不似外面传的那般，体弱多病整日缠绵榻侧？” “太子多病是真，在东宫养病也是真，太子失势，依旧为真。” 陆当含笑说道。 冬霜越听越糊涂了，她张了张嘴巴，想问什么，可又觉得想问的东西太多了，还不如吃点心来得实在，于是狠狠地咬了一口糕点，不再发问，耳朵却高高竖起，继续听着郭鸣的说书。 “你们果然在这儿。” 熟悉的声音令魏星瑶脸上浮现欣喜之色，她侧头便看向披着青色裘衣走近的魏昇。他的身边站着身穿棕色短袄黑色袄裤的王留。 王留上前一步去解魏昇身上的裘衣，笑着解释：“今日下雪，先生便放了学子们一日假，少爷便第一时间来寻大小姐，不过在张府门口得知了大小姐已经出门了，便寻了过来。” 魏昇脱去裘衣，露出里面所穿的墨色长袍，除去衣领、袖口和长袍裙摆处有青竹刺绣外，身上只有腰间一根墨色宽腰带上，悬挂的一块碧绿玉佩为装饰物。 刚刚冒雪赶来，魏昇虽说披着裘衣，眉梢间依旧沾了点点雪花。 魏星瑶忙拿出自己的帕子，起身靠近魏昇帮他擦拭：“哥哥是如何知晓我在这儿的？” 魏昇温声解释：“街上的铺子不多，你既然刚出来不久，定然不会直接回去，四处热闹的地儿，也就这间茶楼了，幸而楼下小二认识你我，见到我后便引我进来了。” “哥哥快坐吧，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魏星瑶帮魏昇擦拭好眉梢面颊，便收了帕子拉着魏昇坐在自己身边，又倒了一杯热茶递给魏昇。 “谢谢瑶瑶。” 魏昇接过来茶碗，喝了两口热茶暖身子，那边，又听见魏星瑶再同王留说话。 “你别站着了，那边有椅子，搬过来坐呀，小二，再添一壶茶水，再来两份点心。”魏星瑶对不远处的小二扬声吩咐道。 “好咧，客官稍等。” 小二眉开眼笑地去忙活，很快又端了热茶和点心过来，而台下的郭鸣还在讲述宸王和太子之争。 “听闻五皇子和太子同为皇后所出，自从太子重病之后，这位五皇子的消息，变得越来越少了。” 魏星瑶看向忽然出声的魏昇，很是不解他为何会忽然提及五皇子。 “怎么？你只当哥哥不知晓此事？”魏昇忍不住抬手轻轻揉了揉魏星瑶的脑袋，轻轻叹了口气。 魏星瑶摇了摇头：“我没有想要瞒着哥哥，只是，这件事也不过是猜想罢了，平安侯府中的事情，或许还有变动。” 怎么可能有变动？ 魏昇在心里喃喃出声，面上不显，对魏星瑶说道：“这场戏多听听也是有好处的，与他们而言是趣事，与我们而言，是该多做了解。” 陆当点头附和：“确实如此，比起宸王，我对五皇子确实很好奇，听闻他同太子的关系极好，自小是被宠着长大的，虽说因为是正宫嫡子，但因为有太子在前，他自小便无忧无虑，不管是武功还是才学上，比着其余皇子都是不如的，皇后虽说不太赞同，但到底宠爱小儿子，也没有强求。” 冬霜听着听着品出了不对的地方：“小姐，大少爷，为何你们对太子五皇子之事这么感兴趣？” 都是远在天上的人，岂会与他们有交集？皇宫内的皇子们，为何陆当会将五皇子的事情打探的这么清楚？ 魏昇视线扫过冬霜，心中明了，看向魏星瑶轻笑：“你竟没有同她说？” 冬霜迷惑不解地看向魏星瑶。 “本想等年后再告诉她的。”魏星瑶无奈地笑起来，她伸出手用手指蹭了蹭冬霜的唇角，把那沾着的糕点粉末擦去，温柔一笑：“到底是没有确认的事情，或许还是有转机的，只是提前准备，免得倒是手忙脚乱罢了。” 冬霜越听越糊涂，她看看魏星瑶，再看看围坐在桌边人，好像，除了王留与她面上的困惑表情有些许相似之外，少爷小姐包括陆当在内，都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 “小姐，难道除了奴婢和王留，大家，都，都知道？”冬霜难得想通了，缓缓睁大眼睛：“就连腊雪姐姐也知道，对吗？” 魏星瑶还未说话，王留抢先一步答道。 “你，你别提小的，小的跟着少爷，那也是知道小姐过几月就要离开被接离魏县的事情的。” 冬霜惊讶地看向王留。 王留瞧着冬霜惊讶的模样，忍不住微微有些得意抬了抬下巴：“你该不会只知道你家小姐要离开魏县，却不知道小姐是要被接去别的地方住吧。” 冬霜：…… 还别说，她真不知道。 冬霜用委屈的小眼神看向魏星瑶，怎么大家都知道，只有她不知道了，她还是不是小姐最信任的奴婢了？ 嘤嘤嘤，心里难受，好想哭。 想到这儿，冬霜瘪瘪嘴巴，神情愈发委屈，眼圈都跟着红了起来。 “好啦，回去后我再同你细说？”魏星瑶点了点冬霜的鼻尖，软声哄道。 “说好了哦，小姐要将事情都告诉奴婢知道，不然，不然，”冬霜紧抿着唇瓣，想了半晌也想不出不然后面应该说什么，她失落地垂眸，小小声地说道：“反正，小姐不可以骗奴婢。” “嗯，不骗，来尝尝这个，应该是刚刚出炉的，很是酥软。” 魏星瑶将一块甜楂稿塞到冬霜的嘴巴里，弯起好看的眉眼哄着她。 冬霜张口吃了，顿时眼睛亮亮地对魏星瑶竖起大拇指：“真的好好吃，小姐也尝尝看。” “好。”魏星瑶也尝了一口，唇瓣上扬，笑容浅浅。 郭鸣在台下的讲述到了后面，周围说笑议论的声音也逐渐变大，好多人也开始提问，本来说书对于提问环节，全看说书先生的意思，有时候互动是为了留住看客，让他们下次再来。 有时候这就是一种互动的方式，通过提问一些问题，讲述更多的趣事。 以往到提问环节，台下都会有一两位提前准备了问题的人坐在那，到了提问环节，说书先生可以在人群中点出他们，这样既不会被问到答不出的问题，也不至于冷场。 只是，郭鸣的这场互动，有些例外。 “这是怎么回事？没听说郭先生要增加提问环节啊。”小二很是奇怪，凑到管事跟前小声问道。 管事摇摇头：“老板吩咐过，郭先生的场，他想如何就如何，不许拘束，既然郭先生今日兴致高，你且派人多看顾些，只要别出乱子即可。” 小二应了一声，忙唤了人站在场地四角，随时关注着场中的情况。 郭鸣坐在桌子前，端起来一杯茶喝了之后，才淡淡一笑，用温润的嗓音轻声回答：“刚才这位先生提及五皇子，关于五皇子的事情，郭某这儿确实也有不少版本，但大家也知道，郭某所说的都不是空穴来风之事，诸多版本上自然有最接近真相的，只是今日余下的时辰不多，郭某也只能说其中一种，不知诸位想听哪个？” 第185章 对他有了兴趣 “郭先生，你可是说了，你诸多版本中，有最接近事实的，既如此，你就讲那个。” 人群中传来一人的高呼声。 正在思索的众人，纷纷点头：“是啊，既然要讲，那就讲真实成分最多的，不然多没意思，是不是啊大家伙。” 有人起哄，自然应声之人变得越来越多。 郭鸣脸上笑容加剧：“既然诸位想听，那郭某就再讲上一讲，咱们皇上的这位五皇子，那可是很厉害的人物。” “郭先生这话就夸大了吧，我可是听说，五皇子很是平庸，年岁小不说，又因为有太子在前，他自小便没有什么大的志向，不管是才学还是武学，在诸多皇子中都是垫底的，就连比他小两岁的六皇子，与他比武都能胜过他，这样的皇子，你竟然说他是和厉害的人物？” “对，我也听说了。” 听到郭鸣的话，不少人说出自己的反驳言论，大致与刚才陆当和魏昇所说相差不多。 魏星瑶单手托着面颊，神情淡淡。 若是外面所传是真的，平安侯不愿让自己的嫡女嫁给五皇子的事情就说得通了，一位即将被废黜的皇后和太子，独留下来的平庸五皇子，兰氏一族以前再风光，那都是以前。 如今，只怕皇后和太子之所以还没有被废，也不过是看在兰氏还没有倒台。 魏星瑶想，恐怕与太子对立的那一阵营的人，正在苦恼要如何对付兰氏才合适。 “那自然是要这么传的，不然，在太子养病期间，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倒戈了。”郭鸣脸上挂着温和地笑，语气淡淡地说道。 魏星瑶的眼睛缓缓眯起。 为何她觉得郭鸣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好似往她这儿看了一眼。 难道是他也知道了她的身世？ 也不是不可能，毕竟皇上想要五皇子娶平安侯的女儿之事，在朝中可不是什么秘密了，至于是嫡女还是庶女，皇上可能并不在意。 皇后和太子，对于皇上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的人了，为何要给五皇子提前安排婚事？不过是看在兰氏一族的面子上，对五皇子露出慈爱之情罢了。 平安侯是有兵权不错，那也是在平城的兵权，不过十几二十万的军队，皇上的意思，这样的岳家朕都给你了，你还会觉得朕对你不重视吗？ 也是因为手掌兵权，所以平安侯才会在嫁女儿的事情上慎重再慎重。 魏星瑶却觉得，皇上心思深沉，他岂会不知贵妃想要自己的儿子娶自己亲妹妹的女儿？正因为他知道，他才会透露自己想要给五皇子安排这样一出婚事的意图。 宸王和六皇子他不疼爱吗？贵妃也是他宠爱的妃子，可这样怎么样呢？ 若是依了贵妃的意思，再给宸王这样大的助力，那朝堂之上，贵妃和宸王的支持者就会越来越多，而太子的支持者，就会成为弱势群体。 君王，最重要的就是权衡之术。 他心里忌讳兰氏一族的强大，纵然兰氏许多旁亲都离开了皇城，在别处安置，依然不能消除皇上的疑心。所以他故意宠着贵妃，抬高宸王的地位，用丞相来了克制兰氏。 可如今，皇后和太子已经出现了败退之势，眼看着宸王的呼声越来越高，皇帝自然要抬出另外一位出来，那就是五皇子景澜。 五皇子和平安侯结亲，若是他真的娶了平安侯的女儿，那就会愈发有趣。 皇上很想知道，手握兵权的平安侯，还敢肆无忌惮的支持着宸王么？还有丞相，还会全心全意的为贵妃么？ “这样一想，五皇子也挺可怜的。” 魏星瑶喃喃出声。 魏昇和陆当听见了魏星瑶的话，二人眼中同时浮现不同的神情，随后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各自收回视线。 陆当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含笑的唇瓣也收敛些许，逐渐抿成一条线。 为何他总觉得，小姐对这位素未谋面的五皇子，多了一份兴趣？ 回府之后，冬霜一直黏在魏星瑶身边，也不多话，只要魏星瑶看她，便用那双乌黑明亮又含着水雾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瞅着她。 院外，腊雪见陆当已经来了两三趟了，笑着走过去：“又路过？” 陆当：“……哦，我，那什么，真巧，我这就回去了。” 他尴尬地说完，转身要走。 腊雪伸手挡住了他，然后她双手负在身后，缓步来到陆当跟前，围着他走了一圈又一圈，口中喃喃出声：“不对劲儿，太不对劲儿了。” “……怎么？”陆当心中微紧。 “今日同小姐出去，可是遇见了什么事情？”腊雪好似在问陆当，可却不等陆当回答，又自己接着往下说：“你在外面一副放心不下小姐的样子，屋里，冬霜也是一副欲言又止，总是泪眼汪汪看着小姐的样子。” “该不会你们故意瞒着我什么事情吧？” 腊雪想到这里，忽然脸色一变：“难道小姐又遇见了杀手？小姐受伤了吗？不行，我得进去问问。” “哎，”陆当眼疾手快拉住了腊雪，他又不放心地往厢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见没有惊动屋内的人，才微微松了口气，随后拉着腊雪走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冬霜是因为知晓了小姐明年要去平安侯府的事情，小姐答应了要同她细说才会如此。” “原来如此，那你呢？”腊雪挑眉看向陆当。 陆当：…… “我就说么，你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不要同我说说？反正，你不说，我也会去查的，若是惊动了小姐，万一小姐问起来……” “好了，我同你说。”陆当很是无奈。 他叹了口气，脸上难得露出纠结之色，咬了咬牙，终于是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腊雪睁大眼睛：“你的意思是，小姐可能对五皇子有了兴趣？她，她可能会顺着平安侯府的意思，嫁给五皇子？” “我没有这么说，不过，我瞧着小姐的模样，倒是将五皇子的事情全听了进去。” 腊雪：…… 第186章 回家过年 “……或许，小姐只是想多了解一下五皇子吧。” 腊雪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想了解，就是因为有了兴趣，若是没意思，就算是王爷太子，小姐都不会分出心思去了解吧。 陆当抿紧唇瓣，手指无意识地蜷曲着。 腊雪小声道：“小姐应该不会改变主意吧？” 若是小姐改变了主意，愿意嫁给五皇子，又该如何？五皇子可是住在皇宫内的，因为五皇子是嫡子，又年龄偏小，皇上不会放任他轻易出宫另外立府的。 “你想得有点远了。”陆当回神，对腊雪笑了笑：“等小姐及笄还要几年，你也说了，五皇子是住在深宫中的人，小姐怎会嫁给素未谋面之人？等的时日越长，变数越多，放心吧，小姐可不是愿意被困住的性子。” 陆当的这些话，不知道是安抚腊雪还是安抚自己，说完后，他转头，目光深深地看向亮着烛灯的厢房，转身离开。 腊雪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心想，陆当可真奇怪，他那副模样，竟让她觉得陌生了许多。 几日后，魏星瑶收拾行李准备回临山村。 舒莲也知晓魏星瑶在府里住了这么长时间，想要回家陪着晚晴过节的心情，并没有多做阻拦，而是准备了一些年货，让魏星瑶趁机带回去。 “谢谢舅母，不用这么多了，你如今身子不便，赵姨娘还在养胎，临近过年需要忙碌的事情太多了，瑶瑶过几日就回来了，舅母可千万别再折腾了。” 魏星瑶劝说着舒莲，若是再不阻止，恐怕张府的人就该有意见了。 张府准备的年货，可不是让她都带走的啊。 舒莲拉过魏星瑶的手：“好，都听你的，虽然舅母心中不舍得，但，但你也该回府陪伴魏夫人些日子了，只是我身边有雨儿在，你的丫鬟，你还是带回去吧。” 她说的是腊雪。 腊雪立在舒莲身侧，含笑看着魏星瑶。 能和小姐一同过节的时日太少了，她很不想离开小姐，可小姐会将她留在张府也是因为信任她，张夫人临近生产，小姐守了这么长时间，可不能再最后几个月出意外，那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腊雪心里清楚，所以并未请求魏星瑶带她一并回去。 魏星瑶张了张嘴巴，她也在纠结。 “小姐，就让腊雪回府吧。”陆当站在魏星瑶身边，温声说道：“银面和熊震都在府里呢，会护着张夫人的。” 陆当又劝：“小姐要多想想以后，等小姐离开魏县后，难道还要留下腊雪贴身伺候张夫人？” 那时候自然不会了，毕竟舒莲都已经安然生下孩子，她哪里会留下腊雪？自然是去哪都要带在身边的。 陆当看出魏星瑶心中所想，继续劝说道：“张夫人怀孕期间艰难，需要护着，那她生下孩子之后，小小的孩子难道不需要护着吗？还是说，小姐打算护他们一辈子？” 魏星瑶：…… 是啊，她还能真的护一辈子不成？ 舅母也是当家主母，之前后院有赵姨娘折腾，有养在膝下的庶子与她离心才会令魏星瑶忧心，如今，赵姨娘就算想趁着过年期间搞事情，她的身体也不允许，而张思然，俨然已经从混世魔王变成了可以依靠的少年，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既如此，腊雪，你也同我一起回去吧。” 魏星瑶对腊雪说道。 腊雪缓缓睁大眼睛，眼底满满都是惊喜之色。 “你去收拾东西吧，我们等你片刻。”魏星瑶见腊雪一副没有回神的模样，心中愈发觉得柔软，她对腊雪柔声说道。 腊雪点点头，又摇摇头：“小姐，我，我没什么东西需要收拾的。” 她可不能耽搁小姐的时间。 魏星瑶失笑：“那就走吧。” 过年的新衣想来晴姨也做了不少，首饰什么的，过年也要戴新的，腊雪对这方面没什么讲究，那就要让她这位小姐来操心了。 “舅母，表姐，我们走啦。” 魏星瑶上马车之前，同舒莲等人道了再见，不过是回家过年罢了，过几日还会回来，想想再次分开，那才是长久之时。 时间，也离得越来越近了呢。 车轮发出“咕噜噜”地声响，朝着城门的方向而去。 “魏姑娘一行人，回了魏宅过年，小主子可要过去瞧瞧？”风竹将新得到的消息说给景澜听。 景澜经过这几个月的历练，身型长高了不少，而他手下的那些人，也因为他的能力，逐渐对他臣服。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到皇宫，而是在外面发展自己的势力。 京城之中有关宸王的那些消息，绝大多数是他通过另外的方式送入宫中的不假，但其中也有另外一方势力的渗透，好似，在推波助澜。 风竹不止一次说过要细查，都被景澜暗自拦下了，他知道，做这件事的人，是魏星瑶。 她可是知道了他的身份？ 景澜先是微怔，随后苦笑着摇头，她哪里知道这些？想来是因为上次他被刺杀的事情，是宸王所为，后来宸王又因为他的缘故对她出手惹怒了她吧。 小丫头可是瑕疵必报的性子，岂会愿意吃亏？ 风竹瞧着景澜的样子，就知道他又在惦记魏姑娘了，虽然他觉得魏姑娘除去年纪小和身世差之外没有别的缺点，但他还是忍不住想提醒：“小主子，回京之事不能再拖了，过完年说什么也要启程回去了……” 景澜侧身看向他。 俊逸脱俗的少年褪去那些许的稚气后，一双眼睛锋利如刀，深邃幽黑，被他注视着，好似有无形的压力环绕在周身。 那种感觉，令风竹不禁身体微颤，垂首避开景澜的视线，恭敬道歉：“属下逾越。” “准备一下。” 风竹：“……准备什么？” “要过年了，总不能冷冷清清的，还是热闹些好。”景澜的声音听不出起伏，淡淡开口。 风竹顿时眼睛亮了：“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回来。”景澜唤住了风竹，又补充了一句：“多准备一些稀奇的玩意儿，要喜庆些的。” 风竹：？ 第187章 回家过年2 “娘，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魏冉冉穿着大红色的夹袄，脑袋上戴着晚晴为她做的大红色的帽子，露在外面的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晚晴站在中间，她左边是魏冉冉，右边是个头再低一些的魏旭。 魏旭也着急，因为个头不太够，时不时踮着脚尖往远处看，可他再踮脚尖，依旧是小萝卜头，自然是该看不见还是看不见的。 “再等等，应该快到了。”晚晴看向临山村的入口处，语气轻柔地说道。 临山村许多人都注意到了魏家这几位的动向，早有人走上跟前询问，得知魏星瑶要回家过年，也是跟着开心。 “以前瑶瑶也爱出去玩，但到底没有像这次那般，出去这么长时间，许久不见，真真是想她呢？” 晚晴闻言心情愈发开心：“等瑶瑶回来，定要她去嫂嫂家叨扰一番。” “那敢情好，我在家等着。”村民说着话，便同晚晴告别。 又过了一刻钟，街头总算是有了别的动静。 “是姐姐，是姐姐回来了！” 刚刚还拉着晚晴的魏冉冉，松开晚晴就朝着马车的方向跑去。 晚晴脸色微变，忙追上去：“你跑这么快做什么？若是惊了马，可是会受伤的！” 可她哪里知道，自己刚拽着魏冉冉，那边魏旭先跑了过去。 “吁！” 幸而驾车的是陆当，他第一时间勒住了马，可纵然这般，马蹄子也扬起不少灰尘，呛得魏旭捂着嘴巴咳嗽个不停。 “小旭。” 魏星瑶第一时间撩起车帘，人已经轻飘飘地从马车上落下，将魏旭护在了怀里。 “姐姐，旭儿没事，旭儿就是想姐姐了。” 被魏星瑶护到怀里之后，魏旭嗅着魏星瑶身上的味道，弯起好看的一双眉眼，笑嘻嘻地揪着魏星瑶的衣裳撒娇。 “那也不能这样，太危险了。”魏星瑶不赞同地蹙眉：“这次是你陆当哥哥反应快，若非如此，你真的伤到了，要姐姐如何？要晴姨如何？” “瑶瑶。” 晚晴牵着魏冉冉也走了过来，听见魏星瑶的斥责，晚晴心中没有丝毫的不快，反而觉得开心，她瞪魏星瑶话音落，才开口说话：“是我没有看顾好他们，幸而没有出事，瑶瑶别生气了，先回去吧。” “晴姨，冉冉。” 魏星瑶也不舍得多指责魏旭，听见晚晴的话后也就岔开话题，先是向晚晴行了一礼，然后弯腰看向魏冉冉：“冉冉也变得调皮了。” “那是因为冉冉和旭儿一样，都很想姐姐呀。” 魏冉冉眨巴着乌黑透亮的大眼睛，笑嘻嘻地说道。 这丫头，当真是鬼精灵，都这么说了，魏星瑶哪里还会说她的不是？ “马车上还有一些过年要用的东西，不如晴姨先上马车，等会儿将这些都归置了？”魏星瑶一只手牵了一位小可爱，对晚晴说道。 晚晴知道这是魏星瑶心疼她领着孩子在外面受冻，想要她进马车暖和片刻。 不过，这些东西确实需要她归置的，两个孩子活力大，同瑶瑶在外面走上一段路也不碍事。 “好，你们若是不累，就去四周逛逛，才下过雪，东南角的那些腊梅落了雪很是好看呢。”晚晴含笑说道。 魏星瑶点点头，牵着弟弟妹妹走了，腊雪是紧跟着而去的，马车里留下的冬霜，正在同晚晴说都有些什么东西。 “姐姐，你这次离开了好久，过完年是不是还要走啊。” 魏冉冉也算是过了什么都不懂得年纪了，她自小和魏星瑶很亲近，还没有分开这么长时间过，这次再见魏星瑶，她只想黏着她，同她亲近。 “嗯，等再几个月，就可以回来了。” 魏星瑶软声细语地说道。 她还瞒着不少的事情，但现在也不是同魏冉冉说的时候，小丫头到底还小，魏星瑶想，她过段时间真的去了侯府，那也不是不能见冉冉，她若想，什么地方都困不住她。 “姐姐，下雪了。” 魏旭正牵着魏星瑶乖巧地走着路，忽觉眼前有淡淡白色飘落而下，他仰头一看，漫天白雪飞扬而下，顿时兴奋地叫出声。 “旭儿，我们去堆雪人吧。”魏冉冉兴奋地拉着魏旭说道。 魏旭却看向魏星瑶。 魏冉冉也看向她：“姐姐，你也来，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好。”魏星瑶对腊雪道：“别拘着，一块玩就是。”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腊雪很少这样玩，就算有魏星瑶的嘱咐，她也放不开，而魏冉冉和魏旭，同腊雪本就不是太熟悉，可小孩子么，只要玩起来，就熟悉了。 很快，三个女孩子和一位小小的少年便打成了一团。 说好的堆雪人，结果几个人被打成了“雪人”，众人你看我，我指着你，笑得特别开怀，陆当寻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陆当唇角挂着温和地笑，看着玩闹在一块的人，他的视线，渐渐落在一人身上。 好久没有见小姐，这般笑了。 他真心希望，小姐以后多一些这样的笑容，而不是将自己的真实情绪掩藏，忘记自己的年岁，将自己当成所有人的依靠。 回到魏宅的时候，几个人的身上都已经有些湿漉漉的，好在是冬天，穿得都很厚实，也不会觉得冷。 晚晴早已经招呼人烧好了热水，此刻见他们回来，催促着他们赶紧去泡热水澡。 等到洗完澡换好衣裳，冬霜捧着冒着热气的姜汤过来，眼巴巴地瞅着魏星瑶，大有你不喝我就哭的意思。 魏星瑶哭笑不得，她身子骨好，习武之人哪里会这么容易受寒？但家中之人，都不将她当习武的粗汉子对待，只当她娇气的不行，什么都提前准备着。 “唉。”纵然不太想喝，但这些可是晚晴的关怀，魏星瑶不舍得让晚晴失望，便捧着姜汤喝了个干净。 冬霜顿时笑嘻嘻地端着空碗跑走了。 腊雪推门而入，见魏星瑶的模样就知道她刚刚“不情愿地”喝了姜汤，忍住笑意说道：“小姐，老爷和大少爷回来了。” 第188章 一同用膳 “咦？他们也这么快？”魏星瑶嘴上说笑着，人已经朝着门外走去。 “老爷和大少爷也不算快了吧。”腊雪笑嘻嘻地说道：“如今都到了用完膳的时候了呢。” 外面的天都黑了。 冬日，天黑的是比较早的，魏星瑶走过长廊，到了膳厅，便看见正在同晚晴说话的魏昇。 “大哥。” 魏星瑶走进来，对魏昇笑了笑。 “怎么不多穿一些？”魏昇转身便看见只穿了对襟夹袄襦裙便出来走动的魏星瑶，眉头缓缓皱起。 “哪里有那么冷？我刚才喝了一大碗姜汤，屋子里都烧着碳，还是暖和呢。” 魏星瑶走近魏昇，扬起小脸让他看：“你看，我可没有冻着。” 魏昇无奈：“行吧，你总是有理的，我说不过你。” “你和爹爹这个时候回来，为何不提前与我说？”魏星瑶挑眉看着魏昇，说了还能一块回来。 “也是临时决定的，府衙里没什么事情，父亲就说要回来，刚好我的课程也解释了，本想过两日，听说你已经到家里了，索性也回来了。” 魏星瑶的眼睛亮了：“意思是，爹爹不用再去县衙，你也不用再去学堂了？” “是。”瞧着魏星瑶高兴的样子，魏昇也觉得开心，勾着唇角温声说道。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门外传来魏旸的声音。 “爹。”魏星瑶转身，笑盈盈地看着魏旸。 魏旸对上魏星瑶的笑，只觉得心情都变好了，这丫头，前些时日还跟他生分，今日一见，那小模样就跟忘记了之前的事情似的。 小滑头。 心里虽然这么想，魏旸脸上可不敢表现出来，慈父的人设是一点都没有崩的。 “爹爹，大哥。” 魏冉冉和魏旭也都收拾好了，欢喜地跑进了膳厅，后面跟着伺候他们的婆子丫鬟，见主子都在膳厅呢，行了礼就没有再跟进来，去了外间守着。 “大哥好久都没有回来看旭儿了。”魏旭走到魏昇身边，抓着他的手，仰着小脸可怜兮兮地说道。 魏昇正要说话。 “我知道，”魏旭继续用略显稚气的声音说道：“大哥因为姐姐在县城，有假期的时候就想着看姐姐，早就将妹妹弟弟忘记了。” 魏星瑶：？ 魏昇：“……我没有。” “哦，对，旭儿这句话说得不够严谨，大哥并没有忘记妹妹，是忘记了弟弟。”魏旭瘪瘪嘴，可怜兮兮地说道。 魏星瑶：…… “大哥，偏心。”魏冉冉一听这话，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的，这会儿就觉得委屈，嘴巴一瘪，眼圈顿时红了。 魏昇：…… 魏星瑶忍不住笑出声。 见过坑爹的，她的旭儿真的是个宝贝，无意间将让她见识了一回坑哥。 晚晴心里觉得好笑。 不过这些话她也不好说，毕竟长子和长女都是先夫人所出，他们兄妹更加亲近些，也是常理，再者，张府是魏昇和魏星瑶生母的娘家，与他们也是很亲近的，既然亲妹子住在舅舅家，作为兄长自然也是得空就要去拜访的。 晚晴心里并不吃味，对于长子和长女，她也是当成亲生骨肉来照料的，他们只要开开心心的，觉得所做的事情都对，她便不会多嘴说什么。 “冉冉，大哥给你带了礼物，等吃完饭给你拿怎么样？” 总归是当哥哥的，对于哄妹妹还是有一套的，何况，过年了，他从城里回来的时候也是准备了不少稀罕玩意儿，就是为了冉冉和旭儿准备的。 “当真？”魏冉冉立刻开心起来，跑到魏昇身边抓着他的手摇晃：“哥哥现在就带冉冉去好不好。” “不好。”魏昇拒绝的那是一点都不含糊：“该用膳了，先吃饱才可以想玩的事情哦。” 他顺势抬手捏了捏魏冉冉的脸颊。 小姑娘正是可爱的时候，圆圆的脸庞上有点点婴儿肥，这么捏的时候，手感是真的好。 对于魏昇来说，他更加想捏自家妹子的脸颊，但瞧着魏星瑶的模样，那是肯定不愿意让他捏的，他也只能捏魏冉冉的脸颊过瘾了。 至于魏旭…… “大哥，我的呢？”魏旭也站在魏昇身边，因为被魏冉冉抢了先机，只能拽着魏昇长袍的一角，可怜兮兮地说道。 “肯定也不会少了旭儿的，和冉冉一样，你们只要好好吃饭，等吃过饭大哥就带你们去看礼物，好不好？” 魏昇笑呵呵地说道。 魏旭重重地点着小脑袋：“旭儿听大哥的话，那，那可以吃饭了吗？” 他眨巴着眼睛，去看魏旸和晚晴。 晚晴也看向魏旸。 “开饭开饭，这个时辰都比较晚了，天冷，早点吃完饭就回去休息，明日还有的忙活呢。”魏旸率先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众人依次落座。 魏昇发现，刚才还缠着他的冉冉和魏旭，在吃饭的时候，很默契地霸占了魏星瑶身边的位置，导致他发呆着站了好一会儿。 “昇儿，你这是？”晚晴注意到魏昇跑神了，轻笑着提醒道。 魏昇摇摇头，走到魏旸身边坐在了他身边。 知子莫若父，魏旸请哼一声：“瞧瞧，还是女儿贴心，女儿好。” 莫名被自家爹嫌弃的魏昇很是不解地看着他。 魏旸隔着两个人对魏星瑶说道：“瑶瑶，都是你爱吃的吧，多吃点，旭儿也大了，自己吃饭，别总让你姐姐给你夹菜。” 魏昇：？几个意思，刚才点了一下他，怎么就不同他说话了？ “旭儿，想吃什么娘亲帮你夹菜，你大姐也是饿了的，让她好好吃完，知道吗？”晚晴闻言坐到了魏旭身边照料着他。 魏冉冉眨眨眼睛，既然爹爹不让姐姐照顾弟弟，那她照顾姐姐总没错吧？ 不出片刻，魏星瑶面前的小碗里就装满了食物。 魏星瑶看着还再不停给她夹菜的魏冉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冉冉，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多吃点。”魏星瑶想了想，将自己面前的碗和魏冉冉面前的碗换了一个位置，看着魏冉冉懵懂可爱的小脸，顿时觉得满足了。 第189章 戏耍 魏冉冉只当魏星瑶是心疼她，小脸笑成了一朵花儿似的，开开心心地埋头吃起来。 吃过饭，魏冉冉和魏旭就缠着魏星瑶还有魏昇玩。 陆当也不得闲要陪着，就连腊雪和冬霜等人，也都是年岁不大的，碰见下雪就起了玩心，定然是不肯早早就休息的。 魏宅的院子不算大，但这个时辰了，也不好出去玩，几个人就在院子里堆雪人玩。 “老爷，天都黑了，他们之前就出去玩过一阵也沐浴过了，这若是再玩，容易着凉。”晚晴长在廊下看着在院中玩耍的几个孩子，眉心轻蹙很是担心。 魏旸脸上也挂着笑，他走近晚晴的时候，手中拿着一件黑色的大斗篷，一看就是他惯常会穿的，他也不说话，将斗篷披在了晚晴的身上。 “你呀，操这么多的心做什么，他们愿意喝苦药水，就让他们喝去。” 晚晴先是没理解，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眼睛不禁缓缓睁大：“老爷，大过年的，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魏旸轻笑着看他：“夫人觉得，我说的是何话？” 晚晴：…… 行吧，真的是太为老不尊了，总归是要过年了，她可不想孩子真的受凉。 “昇儿。” 晚晴微微拔高音量唤了一声。 魏昇闻言走了过来，对晚晴笑道：“晴姨可是想要我劝着他们些？” “是啊，眼瞧着天都黑了，夜里寒气多重，可不能再这样折腾下去了呢。”晚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在魏昇和魏星瑶在的时候，她很少去管他们是如何同自己的弟弟妹妹玩的，这个时候若是说了不让他们玩耍，担心他们身体，晚晴很怕魏昇会误会她是担心冉冉和旭儿。 事实上，冉冉和旭儿又不是自小习武的，年龄小不说，身子骨确实不那么好，这样的天气照看不好，很容易受寒的。 魏昇瞧见晚晴略有些纠结的神情就明了了，他轻笑着说道：“之前晴姨让瑶瑶喝了不少的姜汤，她体热，也是能抗住的，至于冉冉和旭儿，早已经被瑶瑶喂了药丸子，等他们玩累了，回去泡个药浴再睡一觉，保证明儿个活蹦乱跳的。” 药浴？ 晚晴的眼睛当即亮了：“瑶瑶准备好了？” “是，瑶瑶将药方子都已经腊雪去弄了，想来那些药材都已经放到厨房去咯。”魏昇含笑说道。 晚晴这次注意到，玩弄的人中没有了腊雪的身影。 她明明一直在这儿瞧着，若非昇儿说了，她竟都没有注意到腊雪已经离开了。 “现在可安心了？” 眼瞧着魏昇又回去“看顾”小孩子们去了，魏旸走到晚晴身边，笑眯眯地说道。 晚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合着老爷早已经看见了？” “不然呢？”魏旸乐呵呵地看着在玩雪的魏星瑶，这样的场景，可是很不多见呢，他幽幽叹了口气的同时，脸上重新浮现了笑意：“瑶瑶对她的弟弟妹妹很是疼惜，哪里舍得让他们真的受寒？不过是刚巧下了雪，孩子们有了玩闹的兴致罢了。” 晚晴叹气：“是我不该这般操心。” “哪能啊，你是该操心，只是你操心的对象不对。”魏旸靠近晚晴。 晚晴先是一怔，随后反应过来，眼底也浮现出笑意：“那依老爷的意思，我应该操心谁呢？” “这不明显么？”魏旸轻轻握住了晚晴的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晚晴也跟着笑。 随后晚晴就被魏旸拉着回屋了。 “孩子还在外面玩呢！”晚晴进了屋就红了脸，挣扎着要从魏旸的怀里出来。 “是啊，昇儿和陆当都在，外面还有婆子丫鬟，还需要你做什么？”魏旸也不太拦住她，而是伸手将她裹在身上的斗篷取了下来，随手搭在了一旁。 屋内的温度有些高，晚晴此刻脸上有些红。 她也是两位孩子的母亲了，魏旸近段时间回家的日子并不是很多，她其实也许久没有见到魏旸了，因为孩子在家需要她看顾，她也没有去寻过魏旸，若说不想他是假的，可孩子还没睡觉，她，她挺不好意思的。 魏旸挺喜欢晚晴害羞的样子，他之前拉她进来，也不过是怕她受了寒，可此刻见晚晴误会了他的意图，又露出这般害羞的模样，心里也有了别的想法。 他将晚晴拉到怀里，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我不过是想进来泡个热水澡，夫人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晚晴：…… 她，她哪里有乱想！ 娇嗔地瞪了一眼魏旸，晚晴眼神微闪：“既然老爷要洗澡，妾身这便去安排。” “那夫人可要好好安排，最好，再帮为夫好好洗洗。” 晚晴的脸愈发红了起来。 热水很快好了，木桶放在了屏风后面，因为屋里也烧着碳火，热烘烘的，那浴桶中的热水，更是在屋内飘着，还有淡淡的中药味。 “可是药浴？”魏旸没料到他这儿也要用药浴，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我怎么觉得，这不是驱寒的方子？” “啊，不是吗？”晚晴微微有些错愕：“妾身不太懂这个，不过是妾身同厨房说了老爷要沐浴，那边就拿了这包瑶瑶搭配好的药材罢了。” 魏旸很少有这种不好意思的感觉，主要是他泡过太多次驱寒的药浴，所以这个是不是，他心里挺清楚的。 那个小丫头片子。 自从同他将话说开了之后，倒是也不拘着了，做什么时候都特别的随性，偏偏他还不能说什么，谁让，这是那位的宝贝疙瘩呢？ 将身体浸泡在水中，魏旸就觉得有一股暖流在体内游荡，将他不算冰寒的经脉一点一点地点燃、暖热。 晚晴到底是经常伺候魏旸，也照常过来帮他擦背，岂料，这一擦，就擦出了火花。 浴桶里面确实不太方便，魏旸也不至于就在浴桶内做些什么，但在床上摁着晚晴倒是舒服了一次，事后，他主动帮失去了力气的晚晴擦洗。 晚晴脸颊红扑扑的，想说什么，哪知还未张口，魏旸就先开口了。 第190章 吃饱喝足睡不着 “别惦记孩子了，都已经回去泡药浴了。” 听见药浴两个字，晚晴再次用嗔怪的眼神瞪了魏旸一眼，不过她心里也挺奇怪的，怎么老爷就知道院外的事情？难道是她刚才的表现不够好？ 想到这儿，晚晴这个人就不太好了。 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魏旸，说实在的，她心里也是有别的想法的，或许是信任魏旸觉得他不会，也或许是真的在心里接受了若是老爷在外面养了别人的事情。 她本身就没什么身份，不过是仗着有了两个孩子又伺候了老爷好些年的缘故才有了如今的宠爱，老爷对她已经万般好了，若是真有别的喜欢的人，她自然不会反对的。 “你想什么呢？” 魏旸正和晚晴说话，见自己说完话晚晴神情恍惚，再一琢磨大概就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他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捏了捏晚晴的脸：“还未三十岁，竟开始胡思乱想了，怎么着？老爷我在你眼中，就是那般不知饥渴的人？” “老爷。”晚晴被直白地说出了心思，脸上略有些挂不住，她眼神微闪：“老爷，妾身，妾身不过是有件事没有想明白。” “嗯，你说。”魏旸知晓晚晴是在转移话题，也不点破她，索性靠床而坐，伸手勾住晚晴的乌发把玩着。 “是关于瑶瑶的。” 晚晴只起了一个头，魏旸就知道她想问什么了。 魏旸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玩晚晴的头发，低沉的嗓音多了几分暗哑：“瑶瑶的事情你既然心中有数，就不要参合进来了，等……” “过些时日，冉冉和旭儿那还是需要你好好护着的，只怕这儿也不太平了呢。” 晚晴的心就是一紧。 虽然她最初没有参与进来，可这么多年的平静，她也大概知晓了老爷为何要藏拙，非要藏身在临山村，只在魏县周边活动了。 不过是因为大小姐罢了。 是的，她虽说在魏星瑶跟前唤她瑶瑶，可在心里，她还是要唤一声大小姐的。 “你知道就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也清楚，虽说委屈你了，但你也知道她的身份，既如此，想来你也能理解。”魏旸温声说道。 “老爷说得什么话，妾身哪里是那般不明事理的人？”晚晴就笑了起来：“大小姐多么尊贵的人，只可惜，大小姐还未完全成长，咦？” 晚晴忽然转身看向魏旸：“老爷，你该不会又坑了大小姐吧。” “怎么说话的。”魏旸的话语听着像是在斥责，可他眼底藏着笑意，并没有生气：“瑶瑶那么厉害，只有她坑别人的时候，谁能坑得了她？” 晚晴就不说话了。 她在心里真真是翻了好几个大白眼，她总觉得，等大小姐知晓了所有事情真相的时候，老爷这脸上的胡子恐怕就护不住咯。 想到以前的一副画面，晚晴忍不住笑出声。 “嘿，又笑我呢是不？”魏旸弹了弹晚晴的额头，对她道：“看来夫人今日体力很好，既如此，就再来一次吧。” 他说着话，人已经压在了晚晴的身上。 本来还在笑话魏旸的人儿当即红了脸，人不是推拒道：“老爷，你，你哪能再胡来？” 胡来么？ 魏旸并不觉得，他都多久没有开荤了？总归是自己的女人，又临近过年，放纵一些又如何？ 于是，他心安理得地将晚晴吃干抹净。 另一处，魏星瑶刚刚收拾妥当。 “小姐可要吃些东西。”冬霜是有些饿了的，她许久没有这么放纵地玩耍过了，从去了张府开始，许多东西都变得不太一样。 现在也是，她还有好多话想要问魏星瑶，奈何刚刚回来疯玩了一番，想着魏星瑶太累她就不好意思再多问了。 “你去取点吃得来，有什么拿什么吧，等会儿一块吃些。”魏星瑶懒洋洋地说道。 回到自己家就觉得娇气，玩累了哪里愿意再多动弹。 冬霜喜滋滋地出去提夜宵。 几位小主子都在外面玩耍，厨房那儿自然是不敢熄火的，就坐在一处时而说笑时而关注着外面，这儿算着时间也是他们洗漱完的，正犹豫着要不要去休息，就瞧见冬霜过来了。 “冬霜丫头，可是大小姐饿了？” “正是呢，还有什么吃的？多来一些吧。”冬霜笑嘻嘻地说道。 厨房里的婆子就明白了，这是冬霜几个丫头也都饿了的，算算时间也是，刚刚玩了那么长时间，这会儿也该饿了。 东西都是现成的，幸而刚刚还没有熄火，这会儿只简单热了热就装在了食盒中：“冬霜姑娘先回去，这儿还有一个汤，等会儿给大小姐送去。” “那就谢谢刘二娘了。”冬霜嘴巴甜，笑嘻嘻地道谢。 在张府还有偶尔给个荷包或者给些铜板打赏的规矩，在自己家里也就不兴这儿了，都是一家人嘛。 于是，冬霜提着食盒就这么回去寻魏星瑶。 刘二娘给准备的是一些大饼，还有牛肉粉丝汤，因为魏星瑶喜欢吃辣，汤里就洒了自己酿制的辣椒酱，很是美味儿。 魏星瑶之前并没有那么饿，可这儿大饼和粉丝汤摆到了桌子上，她自然就饿了。 “挺多的，坐下一块吃吧。” 除了这两样，还有两盘菜，一荤一素，她们三个吃绰绰有余了。 魏星瑶索性喊了冉冉和旭儿一同来用膳，至于魏昇和陆当就被她忽略了，有他们两个人在，那这桌子菜就不够分咯。 魏冉冉和魏旭年纪小，吃不多，也是玩得太狠饿了就这么喝了一小碗汤罢了。 自有照顾他们的丫鬟婆子将人抱了回去。 重新洗漱一番后，魏冉冉和魏旭也就在各自的屋子里睡熟了，伺候的人就来禀告说了一声。 魏星瑶没有在意这些，同腊雪和冬霜美滋滋地吃了一顿后，因为有些撑，睡不着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着大半夜的，又是雪夜，她总不好说出门赏月吧，正发愁呢，忽然发觉院内多了一道与她而言，既陌生又熟悉的气息。 这是…… 第191章 新年礼物 兰五？ 魏星瑶站在窗户边，这次她不再犹豫，推开了房门。 许是兰五也没有料到这个时辰了魏星瑶还没有休息，他站在角落里，看着那被雪色微微照亮的人，一时间忘记了动作。 他多久没有见到她了？ 小丫头长高了，也变得更加漂亮了，只是，她还是那般敏锐，因为她已经抬步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景澜的一颗心悬了起来，也不知为何，望着那站在雪地里娇小的身影，他莫名觉得心虚。 而此刻，魏星瑶也停下了脚步，停在了距离景澜藏身处只有三步远的地方。 景澜抿了抿唇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 “原来，你不是回来了。”魏星瑶轻轻柔柔的声音飘了过来。 魏星瑶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在刚开始感受到兰五气息的时候，她只当他是回来过年的，直到她走到近前才发现，这个人，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兰五了。 他是谁？ 这个疑惑在心底存在了许久，可只有这次，她才认真思考起来。 也是，被师傅特意叮嘱过的人，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 “不是。”景澜一个没忍住，在魏星瑶转身的时候从暗处出来，他眼神微闪，一早拿在手里的盒子被他用力地攥着。 魏星瑶脚步微顿，缓缓转身看过来。 原来，真的变了呢。 若非还是同一张脸，恐怕魏星瑶就会觉得，前些时日被她从荷塘中救出来的另有其人了。那个被她“折磨”的有些惨的少年已经发生了蜕变。 “你长高了呢。”魏星瑶走近景澜，仰头看着他，眉头轻轻蹙起。 不过是一年光景，怎么他长得这么快？ 她靠近了才发现，自己连人家的肩膀都没有到，明明分开之前，她的身高可是高过了兰五肩膀的。 魏星瑶心里有些不高兴了。 “你，你也长高了。”景澜也没有想到魏星瑶见到他，会说这么一句话，他干巴巴地回复了一句。 魏星瑶脸上的不高兴变得更加明显。 几个意思？ 长高了比他低的更多了是在嘲讽她吗？ “你来做什么？”魏星瑶的语气就变得不太好了，非常的情绪化。 景澜：……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生气厉害了？他，他也没说什么不对的吧？ 不等景澜想通，魏星瑶已经转身朝自己屋的方向走了：“既然没事，你就赶紧回去吧，大晚上的到别人家的院子里来，也不怕被当成贼人抓走。” “我有事！”景澜焦急说道，人也跟出去进步，想要去拉魏星瑶的手。 魏星瑶就跟提前预料到那般，微微侧身便躲开了景澜的触碰：“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景澜顿时露出了有些委屈的神情，就连他的声音听起来都委委屈屈的：“我，我没有动手。” “噗嗤。” 魏星瑶是真的忍不住笑出了声。 怎么隔了好些时日不见，这位的情商也发生了变化？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哦。 见到她笑了，景澜心里松了口气。 笑了就好，证明没有真的生气，他也不敢耽搁，迅速将手中拿着的匣子塞到了魏星瑶手里：“这是送给你的新年礼物，新年快乐。” 魏星瑶刚才就看见了景澜手中拿的有东西，也有想是不是送给她的，此刻见景澜真的拿着匣子给她，心里暖暖的。 他的不告而别，这么长时间的了无音讯，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恶了。 “是什么？” 魏星瑶准备拆开。 “别，等你回去了再拆开，我，我先走了。”景澜迅速说完就要走。 魏星瑶眨眨眼睛，并没有打算拦他，倒是景澜自己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魏星瑶，抿了抿唇才轻声开口：“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面前的女孩子扬起明媚的小脸，好看的眼睛弯成月牙状，用甜腻的声音回道：“新年快乐。” 景澜点点头，脚尖微点，人已经跃上了屋檐，很快消失不见。 魏星瑶脸上的笑依旧在，她拿着手中的匣子，歪着头沉思片刻：“这进步的可真不是一星半点，就不该放他这么轻易的离开，应该同他好好地打一架，试一试他的武功路数。” “小姐若是想打，我现在去追？” 陆当温声说道。 “你看戏挺开心？”魏星瑶挑眉看去。 她是发现了陆当来了，正因为陆当来了，所以兰五才会匆匆离开，所以魏星瑶才得出了刚才的结论。 兰五还在魏家的时候，武功可没有陆当高呢。 “不开心。”陆当好似叹了口气又好似没有，他唇瓣上扬，抬步朝着魏星瑶走了过来，视线下移落在魏星瑶手中拿着的匣子上：“紧赶慢赶赶过来，就是为了给小姐送新年礼物？” 魏星瑶摸了摸鼻尖：“好像是的。” 陆当：…… “哦，也不全是，”魏星瑶晃了晃手里的匣子：“他还对我说了新年祝福。” 陆当：…… “走啦走啦，你也早些睡，晚安哦。”魏星瑶笑盈盈地回到自己的屋子。 陆当叹气。 消失了这么长时间的人忽然出现，你竟然没有怀疑他别有用心，小姐，这位兰家少爷对你来说真的越来越特殊了呢。 魏星瑶进到屋子里，第一时间将窗户关上，然后才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中的匣子。 不算大，大概也就是一本书那么大吧，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魏星瑶小声嘀咕着，然后将匣子打开。 是两个木雕。 木雕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可两个木雕的奇特之处在与，一个是小姑娘的样子，一个是狐狸的样子。 魏星瑶将狐狸木雕拿起来观赏片刻后，很想吐槽。 这不就是火球嘛。 魏星瑶再看另外一个，若是她没有猜错，这个木雕雕刻的是她，只是，这雕刻工匠所擅长的，应该是雕刻小动物，人像木雕做的，比着火球球的，还真的是差了些。 “谁叫我长得太好看了呢？唉。”魏星瑶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嘻嘻地嘀咕道。 还未回去的陆当刚走到窗外，他是故意放慢了脚步想要倾听里面动静的，也凑巧就让他听见了这句话。 陆当嘴角抽了抽。 小姐长得美，小姐说的算。 魏星瑶第二天起晚了，实在是睡得太晚，天冷又想赖床，起不来。 冬霜和腊雪不止一次进来看，依着魏星瑶的敏锐，她是听见了的，但眼睛实在是沉得离开，连嘀咕一声的力气都没有，就再次睡了过去。 “小姐看起来很累的样子，不应该啊？” 冬霜还是奇怪。 小姐自小练武，可不是起不来床的人，就算是犯懒，也不会看起来这么疲惫，刚刚她过去偷偷看了，眼睛底下有一层黑，看着跟一夜没睡似的。 腊雪也奇怪，她昨日也是泡了药浴的。 魏星瑶生怕这几个人生病，在药浴里加了有助于睡眠的药材，泡过之后不到半个时辰就能睡着，那个时间她们刚刚用过膳又洗漱了一次，自然是躺在床上就睡了的。 在自家里，魏星瑶就没有需要谁守着的毛病，就连洗漱这种事情，她很多时候都自己做了，所以冬霜和腊雪才会奇怪。 “你们别等了，去用膳吧，她饿了自然会起来吃饭的。” 陆当站在门外，语气凉凉地说道。 冬霜和腊雪对视一眼，她们都在问对方：“怎么觉得陆当也怪怪的？难道小姐昨夜和陆当过招了？” 陆当看懂了两个人的眼神交流，但他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转身走了。 冬霜和腊雪走在后面，小声咬耳朵：“可很少见陆当生气呢。” “我以前不太了解他，但这些时日也和他共事过好多次，对他也有所了解，他真不像是会生气的人。”腊雪也小声回道。 “他，他是不是在生小姐的气？”冬霜眼睛转了转，愈发小声地说道。 腊雪正要说话，前面走着的陆当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们两个人。 冬霜顿时觉得呼吸一窒，眼睛转向一边眨巴眨巴的就是不敢看他。 腊雪强笑道：“那什么，我和冬霜饿了，先走了哈。” 她说完一把拉着还在左顾右盼的冬霜，快步朝前走，很快与陆当擦肩而过。 “吓死我了。”冬霜拍了拍胸部，一脸的心有余悸。 “嘘。”腊雪小声道：“快别说了，他武功高耳力惊人，是能听见的。” 冬霜忙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做出一副自己不会再开口的模样。 用过早膳，魏星瑶那边也没有起来的意思。 冬霜小声问腊雪：“要不要进去看看小姐？我总是不放心的。” “我进去吧。”腊雪说完，起身往内室走去。 内室很暖和，温度适宜，一进来就感受到扑面的热气，这样的环境，换成她也是想在里面睡觉的。 “小姐，你醒了吗？”腊雪注意到躺在床上的魏星瑶呼吸有了变化，小声问道。 魏星瑶翻了个身：“我不饿。” 腊雪：…… 哪里是问你饿不饿么，是问你要不要起来。 “咦，这是什么？”腊雪看到魏星瑶的床头放了两个木雕，她拿起来其中一个，眼睛亮亮地说道：“好可爱，这就是火球吗？” 她是见过火球的。 “小姐，你这是从哪里来的？”腊雪奇怪不已。 她是知晓魏星瑶有什么东西的，这个木雕以前并没有见过，难道是夫人给小姐准备的？ “别人送的。”魏星瑶困倦不已地说道。 好家伙。 别人送的？ 什么时候送的？ 她怎么不知道呢？ 腊雪的脑子里浮现出大大的问号，又拿起来另外一个木雕，嘴角抽了抽。 这，这就是小姐吧？ 谁能送一个火球的木雕还有一个小姐的木雕？ 昨夜她睡得沉，该不会就是昨夜有什么人来了这儿，送了小姐这两样东西吧？ 不得不说腊雪真相了。 “小姐？”腊雪听着魏星瑶均匀的呼吸声，好一会儿无语。 她将木雕放回去，从房间退出去。 “小姐还在睡？”冬霜就等在外面，看见腊雪出来后慌忙迎上去问道。 腊雪点点头：“倒是和我说了两句话，不过……” 她想了想，拉着冬霜走到一旁才将刚才看见两个木雕的事情说了一遍。 “木雕？” “火球和小姐的？” 冬霜很是懵：“我不知道小姐有这样的东西，小姐说是别人送的？” 腊雪点点头。 冬霜：“……该不会昨夜有什么人来了吧？” 看来是这样，不然还能怎么解释小姐到现在还在赖床？ 会是谁呢？ 腊雪和冬霜彼此看着，脑海中不禁浮现一个名字：兰五。 “不会吧？” “我瞧着陆当的样子，十有八九是。”腊雪往陆当的方向看了一眼。 冬霜：…… 难怪陆当今日看着这么反常，他昨夜应该是看见了。 “不过，兰五回来了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吗？为什么陆当这么生气？”冬霜很是不解地问道。 腊雪本来想说什么，可一想冬霜的年纪，再有陆当同大家的关系，只是点了点冬霜的额头：“可能是因为兰五又走了，导致小姐一夜没有睡好担心小姐才会不高兴的吧。” 冬霜恍然大悟：“是哦，都没有看见兰五，他也是不想回来的。” 想到以前小姐出去的时候都会带着兰五，对兰五那么好，冬霜心里也开始变得酸楚起来：“他既然已经走了，为什么又回来呢？” “过年了，给小姐送礼物。”腊雪说到这儿，笑嘻嘻地捏了捏冬霜的脸：“好啦，别想那么多了，总归是念着小姐的，不然哪里会深更半夜来给小姐送礼物？” 冬霜这么一想，又高兴了不少：“也是，希望小姐是高兴的。” 魏星瑶没料到，她不过是练了一夜武功，就导致冬霜和腊雪想了这么多，等到她起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候。 “你们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魏星瑶出现在院子里，就看见冬霜和腊雪的眼神略微有些奇怪，她很是不解。 “小姐，陆当生气了？” “啊？谁惹着他了？”魏星瑶问道。 腊雪：“……若奴婢没有猜错，正是小姐招惹的他。” 魏星瑶：？ 第192章 吹 魏星瑶觉得自己太冤枉了，她今日都没有见陆当的面，没有同他说过话好么。 用膳的时候魏星瑶就感觉到不对劲儿了。 好在一顿饭吃完，陆当也没有说什么，魏星瑶想了想，便喊了陆当出去走走。 消消食么。 腊雪和冬霜也跟着，那边魏冉冉和魏旭听说要出去，也是要赶过来玩的，这样一来，照顾魏冉冉和魏旭的人也要出去。 魏星瑶看着一大家子，叹了口气：“我和陆当带着他们出去就好了，家里还要收拾呢，你们都留在家里帮忙吧。” 冬霜和腊雪一听这话，自然是要留下的。 不说别的，只魏星瑶的房间都还没有好好打扫呢。 于是，陆当和魏星瑶二人，领着魏冉冉和魏旭出了门，因为天冷的厉害，魏冉冉和魏旭都穿了两层厚厚的棉衣。 用晚晴的话来说，斗篷给两个人裹着，不方便两个人玩耍，身上多穿两件就够了。 “你不冷吗？” 陆当看向魏星瑶，忍不住问道。 魏星瑶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浅粉色的袄子，下面是一条深紫色的加绒长裙，脚上的小鞋子也是她在冬天贯穿的，类似与马靴那种，里面塞了不少的兔绒，很是舒服。 她也不喜欢裹斗篷，之前在张府没办法，回到家了自然怎么舒服怎么来，可她也不会让自己受冻，类似耳暖和围巾的保暖的东西，家里有不少，都是晚晴根据她所画的花样子做的。 “不冷。” 魏星瑶将脖子上厚厚的围巾往上面拽了拽，只露出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在外面，忽闪忽闪的看着陆当，软声细语地说道。 陆当抿了抿唇，将视线移开，他也不是说生气，就是觉得有点不太舒服。 要说他在怪魏星瑶，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个时候的气氛就变得有些不对劲儿了，纵然魏星瑶之前不觉得有什么，这个时候也禁不住频频往陆当那瞧。 “你，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陆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莫名觉得有些尴尬。 “奇了怪了，还有你觉得别扭的事情？”魏星瑶很是惊讶不已。 她可是自小就知道陆当的，一起长大的情分，在她眼里，陆当和魏昇一样，都是她哥哥，只不过陆当在她跟前，将自己当成了属下，对于她所需要的工作，都是尽力完成，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同陆当的这种介于家人和属下之间的关系。 “没有。”陆当不想解释，因为他也说不出是因为什么。 可能是魏星瑶对兰五的态度，也可能是魏星瑶竟这般就相信了那不告而别的人，竟不好好检查就把他送的东西放在身边。 这样的小姐，让他很担心。 “那边看着雪很干净，就去那里玩吧。” 魏星瑶瞧见不远处有一片空地，周围也是有光秃秃的大树的，那或许就是树多的缘故，这儿的雪看起来干干净净的，而且周围也没有多少鞋印，可见没有人来这儿玩。 天上的雪花还在飘着，不过没有昨天那么大就是了。 这样的落雪，就算他们好好玩一阵，地上的脚印也是会被盖住的，等明儿不出太阳的话，还能继续来玩。 “姐姐，能不能去滑着玩。” 魏旭却指着不远处的那片小荷塘，荷塘的表面已经看不见水了，冻成了一片，靠近了能在上面清晰地瞅见自己的身影，就像镜子一样。 “先别去。”陆当在魏星瑶准备往前查看的时候拦住了她，然后他走上前检查冰的厚度。 魏星瑶挑眉看着不看她，却将事情都做好的陆当。 “好了，可以玩一会儿，不过，冉冉和旭儿不能在上面蹦着玩以免出现意外，知道吗？” 陆当蹲下身子对魏冉冉和魏旭说道。 其实也不会出现意外的，这片荷塘的水并不深，一到冬天的话就是会结一层冰，不算厚，但小孩子在上面是不会有事的。 他之所以叮嘱魏冉冉和魏旭，也是怕两个人在上面玩的太疯，总之他也会看着的，哪里真会让两个人出现什么意外？ “好呀，”魏冉冉应了，正要上前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什么，走到魏星瑶身边，仰头看着她，软声细语地说道：“姐姐，我想去玩，可以吗？” 娘亲说过，和姐姐在外面的时候一定要听姐姐的话，若是姐姐不同意的事情，她万万不能做的。 魏星瑶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她摸了摸魏冉冉的脸颊，笑盈盈地说道：“你且去吧，姐姐去给你们寻个稀罕玩意儿。” 就是用枝条编织出来的球罢了，刚好让两个人在冰上面踢着玩。 只是魏星瑶还没怎么开始，就被陆当抢了活计：“我也会这个，小姐去看顾他们吧。” 魏星瑶：？怎么着？这是和她杠上了是么？ 她忍不住问道：“我若招惹你了，你直言说就是了，干嘛这副样子，马上过年了，你难道想将今年的不愉快放到明年去？” 陆当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又继续编织起来：“小姐想多了，我不过是觉得天冷，你若是这么编的话冻手，何况，我编的更好看。” 魏星瑶开始运气，这前面的话听着还心里暖暖的，怎么后面这句话就变了味道呢？ “你爱编就编吧，都给你。” 魏星瑶将她寻来的合适枝条通通塞到陆当那儿，自己踩着松软的雪到里面去玩了。 陆当看了一眼魏星瑶离开的背影，唇瓣上扬，眼底隐隐浮现出笑意。 “姐姐，你也来玩呀。” 魏冉冉站在冰上，双手挡在嘴巴边笑着对她喊道。 “来了。” 魏星瑶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了远处的竹子，也不多，就那么一小片，她很是稀奇，这儿竟然还有竹子呢？ 也难怪附近的植被有些少呢。 她走过去扯下来一片竹叶，想到师傅教给她的技巧，索性直接吹了起来。 曲调比较简单，她用竹叶也吹不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曲子，比着师傅，在音律方面她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在冰上戏耍的魏冉冉和魏旭忽然就停住了脚步。 “姐姐是不是心情不好？”魏冉冉来年就九周岁了，自然能听出一些什么，她很喜欢逗弄魏旭，这会儿就琢磨着怎么坑他。 魏旭不懂别的，但他很黏糊魏星瑶，对长姐是真的喜欢的不行。 别的事情他不太懂，可魏冉冉说得这句话他是能听明白的。 “不行，姐姐不能不开心，我去找姐姐。”魏旭慌着要去找魏星瑶，想要过去哄她。 “你傻不傻。”魏冉冉戳着魏旭的脑门：“姐姐正在吹曲子，你这么巴巴地跑过去，该打扰到姐姐了。” 魏旭捂着脑门，嘴巴瘪了瘪。 二姐总是这样戳他欺负他，可他不能动手，有一次他戳了回去，被娘亲看见了，娘亲就教训了他一顿，后来爹爹也知道了，爹爹也教训了他一顿。 至此，魏旭就知道了，在家里，女孩子比男孩子金贵。 可魏旭想不通的是，同样是金贵的大姐姐，为什么就不欺负他呢？大姐姐会带着他玩，在他不开心的时候哄着他，在他病倒的时候守在他身边。 哦，魏旭再一想，又好像明白了，二姐姐不也不敢欺负大姐姐么，她也很听大姐姐的话，所以爹爹那句话说得不对，家里最金贵的是大姐姐。 嗯，大姐姐在吹曲子，不能打扰大姐姐，可，可大姐姐不开心了啊，那该怎么哄呢？ 魏旭一时间懵懵懂懂地站在原地看着魏冉冉，想要她教他。 “等大姐姐吹完了，你就让她教你，大姐姐就会开心了。”魏冉冉紧绷着一张脸，生怕自己绷不住笑出声让魏旭起疑。 果然，小小的魏旭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认可了魏冉冉的话。 那边魏星瑶不过是吹着玩，一曲终了就看见穿着厚厚棉衣的魏旭朝着她跑过来。 魏星瑶当时就觉得眉心一跳。 好家伙，那可是在冰上，多滑啊，再摔着该怎么办？ “姐姐别动！” 魏旭边跑边大喊，声音之大直接令魏星瑶就愣住了。 陆当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过来，见魏旭虽然跑得看起来不太稳当，但到底从冰上下来了，也就不再看他了，手上继续编。 “姐姐。”魏旭跑到了魏星瑶跟前，小小的人儿身高也只是和坐着的魏星瑶持平罢了，正微微喘着气。 跑了这么一路，他的额头浮现细密的汗水。 魏星瑶掏出来帕子帮他擦汗。 天冷，若是不将汗擦掉的话，不仅容易伤了皮肤，也容易受寒。 “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和我说？”魏星瑶边给魏旭擦汗边问道。 魏旭站好，重重地点头：“姐姐，旭儿想要你教我吹曲子。”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看向魏星瑶手中拿着的竹叶。 刚刚姐姐就是用这片叶子吹了一曲吗？虽然看着简简单单的，但叶子能发声，对他来说就特别的稀奇，就算之前没有太多兴致，只是为了哄魏星瑶，此刻魏旭就兴趣正浓。 多好玩，用一片叶子就能吹出来声音。 村头的孙小哥不总说自己会吹笛子吗？魏旭想，他若是跟着姐姐学会了用叶子吹曲子，那孙小哥就不敢再在他跟前卖弄了。 “你要学这个？”魏星瑶有些惊讶。 这可不是旭儿能学会的东西。 “姐姐，不可以吗？”魏旭可怜兮兮地看着魏星瑶。 魏星瑶：…… “那行吧。” 虽然不太情愿，魏星瑶还是将技巧教给了魏旭。 魏旭想，也不是很难嘛。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拿着叶子开始尝试了。 “等下。”魏星瑶起身，又重新选了一片看起来还不错的竹叶，然后将上面的雪擦去，递给了魏旭：“你用这个试试。” 魏旭点点头，然后抓起来竹叶放在嘴巴里：“嗤。” 口水喷了出来，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魏旭鼓着腮帮子再次用力一吹。 “噗嗤。” 这一声，比高才还要大。 “哈哈哈。”魏冉冉不知何时也到了近前，听见魏旭发出来的声音，不禁笑出了声，又怕魏旭因此不学了，忙用手捂住嘴巴。 魏星瑶：…… 这姐姐莫不是又在坑弟弟了吧？ 不过，旭儿这么玩还挺有趣的，咳，不行，她是姐姐，不能坑弟弟。 魏星瑶拉开了魏旭的手：“旭儿，你再好好想想姐姐教给你的要领，这个确实不太好吹，我记得你有个玩伴是会吹笛子的，要不姐姐给你做个竹笛，教你吹竹笛？” 跟小伙伴学一样的东西，应该也不错。 她哪里知道魏旭听了这句话，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气鼓鼓地看着魏星瑶：“姐姐，我不要学竹笛，我就要学这个，姐姐是觉得我吹不好吗！” “我能吹好的！” 魏旭认真地说完，又“噗嗤”了一声，只是这一次因为用了蛮力，导致他直接放了屁。 这下，就连魏星瑶都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魏旭不禁睁大眼睛看着魏星瑶的笑脸，原来二姐姐说得没有错，他学这个大姐姐心情就会好了呢。 于是，他吹得更加卖力了。 那边魏冉冉已经彻底憋不住了，笑得“哎呦哎呦”的，捂着肚子弯着腰，眼角都溢出了泪水。 “旭儿，这个真不是……” 魏星瑶的话还没说完，魏旭又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咳咳，算了，这样才是过年嘛，欢声笑语如此多，也能娱乐娱乐父亲和晴姨不是？ 魏星瑶也收了不断示范的动作，一直吹，嘴巴都麻了，她可不想再吹了，嘴唇肿了就不好看了。 “旭儿，去玩球。” 魏星瑶正想着该怎么做能让魏旭打消念头，就看见陆当一手拿着一个用枝条编织的球走了过来。 魏旭扭头看过去，眼睛顿时亮了，他想玩球，又想继续吹，好难选啊。 “去玩球，吹了这么长时间不得让嘴巴歇会儿？玩一会儿球就热乎了，刚好玩累了回家吃饭。” 魏旭闻言再不纠结，朝着陆当跑去。 “陆当哥哥，我要玩球，陆当哥哥陪我玩球。”魏旭大声地喊道。 第193章 累了 陆当看了魏星瑶一眼，随后拿着球走到魏旭跟前，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好，我陪你玩球。” 魏冉冉也追上去：“陆当哥哥，我也要玩球。” “好，一起玩。” 陆当将手中编织好的两个球分别递给魏旭和魏冉冉，随后引着他们远离荷塘。 玩球的话跑起来，在冰上太容易摔倒了。 魏星瑶微微松了口气。 再继续教旭儿，她就该不会吹了。 四个人在外面玩了近两个时辰才回家，回去的路上，魏冉冉和魏旭看起来精神不济，有些走不动的样子，好在离家不远，一刻钟都不到的时间，他们就回到家了。 “娘亲，我困。” 魏旭进了家门，忽然就有了力气，迈着短腿“噔噔噔”地冲到了晚晴的怀里：“娘，娘亲，我要睡觉，我要睡觉。” 晚晴被魏旭冲撞的身体微微后仰，好在是将魏旭护在了怀里：“先沐浴再睡吧，要不要吃点东西？” 魏旭摸了摸肚子，委屈地瘪嘴：“要的，可是好困。” “好，那就边洗边吃。”晚晴摸了摸魏旭的头。 那边，魏冉冉有些不愿意了，她虽然是女孩子，虽然比魏旭大，可她也是被宠着长大的，她挪到晚晴跟前，仰着小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娘亲不管冉冉，只管旭儿是么？” 晚晴：“……怎么会，旭儿洗漱这事儿，有你爹看着呢，我不管的。” 说着话，她已经将魏旭推到了站在她跟前看戏的魏旸怀里去了。 魏旸：？ “老爷别觉得累，你瞧陆当和瑶瑶，也是要歇着的，冉冉和旭儿不会照顾自己，我们当爹娘的自然要好好的顾着他们。” 魏旸：“……夫人说的都对。” 于是，魏旸提着魏旭进了屋子，热水都已经备好了，他将将魏旭放在浴桶旁边，故意问道：“可会自己脱衣服？” “会，会的。” 魏旭刚才是在和晚晴撒娇，这会儿到了魏旸手里就有些发怵。 其实魏旸平时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因为他回府能陪着孩子的时间不多，对他，魏旭是发自内心的有点怵，虽然魏旸也没怎么苛责过他。 魏旭是累，但在脱衣服的时候也不含糊，很快就将身上的衣服都脱掉了。 他咧开嘴巴对着魏旸笑：“爹爹，旭儿上不去。” 魏旸：…… 这浴桶是专门给他做的，魏旭进去后能坐在桶里的高度，他竟然说上不去？ 魏旸再一低头瞧着魏旭那两条小短腿，也就释然了，五岁大的小孩子罢了，他就算敢自己往里面爬，他恐怕也不敢让他自己进的。 “好，爹爹抱你进去。” 魏旸很利索地将魏旭抱起来，然后将他小小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木桶中。 热水浸泡着身体，魏旭觉得浑身舒畅，可就因为太舒服了，他就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魏旸看着坐在水里脑袋时而垂下来的魏旭，很是无语，想了想，他还是抬步出去将魏昇赶了过来。 魏昇无奈摇头。 行吧，反正他也做惯了这种事情。 魏昇帮魏旭洗好，又拿了一块很大的棉布，哦，用瑶瑶的话说，是浴巾，他用浴巾包裹着魏旭的身体，把他身上的水擦拭干净。 “大哥，好饿。” 魏旭知道身边的人已经换成了魏昇，很自然地搂着魏昇的脖子，软声细语地撒娇。 “你呀，真的是。” 魏昇将魏旭抱到床上之后帮他穿好衣服，然后拿了好消化的点心过来，喂着魏旭吃了两块，又喂了他喝了半碗粥，想让他漱口的时候，人已经睡了过去。 “真的是……”魏昇无奈叹气，最终给魏旭盖好毯子让他好好的睡。 那边魏冉冉也睡了过去。 “晚膳还要一会儿，瑶瑶可是要休息会儿？”晚晴没有忘记去看魏星瑶，温声细语地询问她。 魏星瑶刚刚泡过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这会儿正在吃茶点。 “晴姨别管我了，我先垫垫，今儿睡到了午膳时候，哪里有那么多的觉，何况我也没怎么折腾，不累的。” 魏星瑶软声细语地说道：“真正累的人是陆当，他呀，陪着他们俩玩疯了呢。” 刚刚收拾妥当很自然地从魏星瑶门外路过的陆当：…… 他怎么就玩疯了？ 他怎么就玩疯了！！！ 陆当黑着一张脸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陆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谁招惹你了？”魏昇瞧着迎面走过来的陆当面色不对劲儿，上前关切问道。 陆当轻哼了一声，没回答，走了。 魏昇往魏星瑶所在的屋子看了一眼，心里琢磨着难道这俩吵架了？不应该啊，陆当不都是让着瑶瑶的么？ 在这个家里，可没人舍得招惹瑶瑶，让瑶瑶不高兴。 “晴姨。” 魏昇刚好看见从屋里出来的晚晴，走上前和她打招呼。 “昇儿。”晚晴笑着应了。 “瑶瑶呢？可是睡了？”魏昇问道。 晚晴笑着说道：“没有，她在吃茶点，到底是有些累了的，不过没事，她说不用休息，歇一会儿就好。” 魏昇点点头：“那我过去同她说会儿话。” 晚晴笑着去忙自己的事情。 “对了晴姨。”魏昇转身，唤住了晚晴，试探着问道：“刚才，陆当可是去见了瑶瑶？” “陆当？”晚晴摇摇头：“没有见他呢，应该也在更衣洗漱吧，听瑶瑶说，冉冉和旭儿缠着他缠得厉害，他可是陪着两个人玩了好久呢，看见那个了吗？” 晚晴指着墙角的那两个沾着雪的球。 魏昇点头：“这是用枝条编的吧，我记得瑶瑶会这个。” “她是会的，不过今儿这两个球是陆当编的，外面冷，他是怕瑶瑶编织这个会伤了手，索性自己将活揽了过来。” 魏昇听到这儿就笑了起来：“还当两个人闹了矛盾呢，原来是我想多了。” “陆当怎会同瑶瑶闹矛盾，他一门心思都是哄着瑶瑶高兴呢。”晚晴笑到不行，这个家里，就连她都是想哄着瑶瑶高兴呢。 那么好看可爱的一个小姑娘，谁会舍得看她生气呢？ 第194章 计划 魏昇闻言点点头。 确实是这个理儿，晴姨在这方面的看法与他很一致呢。 “晴姨去忙吧，我去看看瑶瑶。” 魏昇对晚晴笑了笑。 晚晴也就不再留这儿同魏昇说话了，去了厨房安排一下晚上的膳食，还有一些需要她亲手做的，也是耗费不少时候呢。 那边魏旸寻了过来：“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可需要我帮忙？” 晚晴忍不住嗔了他一眼：“你且歇着吧，哪里需要你做了，我和厨娘一块，很快就好。” 魏旸也就不再说话了，但他也没有走，就在门那边瞧着。 晚晴被他瞧的很是不自然：“老爷为何这样看着妾身？” “嗯，你别管我，该如何就如何，别管我。”魏旸看起来很随和，声音也异常温和，说话的时候也一直盯着晚晴看。 晚晴总算是明白过来了，这是老爷想同她亲近呢。 他平日里不在家，总是有公事要处理，这次回来也没有见他有什么安排，想来是因为过年，没有带工作回来，就是为了放松的。 平日里老爷没有这样过，晚晴这才没有及时想起来。 “这样做就可以了。”晚晴想通了，心里很是高兴，也没有再同魏旸说什么，而是对厨娘嘱咐了几句，就走到魏旸身边，拉着他出去了。 “怎么？不做饭了？” 魏旸挑眉看过去。 晚晴对上这样一双饱含戏谑的目光，不知怎么就觉得脸颊有些热。 魏旸靠过来，伸手捏了捏晚晴泛红的耳朵：“奇了怪了，都多久了，你竟然还害羞着，真真是奇怪。” 晚晴想拍开魏旸的手，又有些不太敢，她没好气地说：“那这害羞脸红，也不是妾身想要就有的啊。” 说完还觉得有些委屈。 魏旸心里觉得很暖，这么多年的相处了，他还能不知道晚晴的性子？能让晚晴这般脸红，他心里是欢喜的。 不过也不再继续说这个就是了，省得晚晴真的害羞不自然。 “孩子睡了。”魏旸找了个话题同晚晴说。 晚晴先是盯着魏旸看了一会儿，然后“噗嗤”笑出声，原来老爷是想同她聊天呢，她也就不计较老爷所找的话题是如何了，与他说起来。 旭儿的趣事挺多的，冉冉也有不少的事情。 晚晴知道，在魏旸那儿，虽然儿子女儿都一样，可他明显更加宠爱女儿一些，于是说着魏旭的时候，便将话题引到了冉冉身上。 果然，说起冉冉，魏旸眼底的笑意逐渐加深。 “小丫头机灵着呢。” “是啊，”晚晴点头应了：“是很机灵，做事情的时候也有不少想法，我本来也不想拘着她，可瞧着她这副样子，真怕长大了就成了皮猴子，太过无法无天了，唉。” 魏旸就笑了：“怕什么，小姑娘小时候活泼一些是好事呢，等她大了，知晓的事情多了，想法一多自然也就会控制了。” 不等晚晴继续说些什么，魏旸又道：“总归有瑶瑶在前，冉冉也不会歪了，她这个年纪正是爱玩的时候，若是拘着，以后你也会后悔的。” 晚晴对上魏旸看过来的视线，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女孩子这个时候因为年纪不大不小，虽然也是要学规矩的，可那都是为了嫁入高门大户，若是只寻一门合适的亲事，倒也不用那般严苛。 自由自在的多好？等到年岁大了，再想这般自由，就会成为奢望。 她自己不就是？ 以前小时候太拘着自己，也是在进入魏家之后，才逐渐放开了，可就算这样，她的骨子里也是羡慕那些能自由自在的人儿的。 这也是为何她会对瑶瑶这般好。 她想守护着瑶瑶，将瑶瑶身上那份与她的不同，与众多女子的不同呵护起来，让瑶瑶一直成为特别的人。 魏旸轻轻握住晚晴的手：“如今孩子也在大了，你的身体不好，我想着不要再生了，总归是女儿双全了不是？你呀，好好的扬着身子，等来年天气好些了，我带你和孩子出去游玩。” 听到游玩，晚晴的眼睛当即亮了，随后又犹豫着看着魏旸：“你不是说，最好不要离开这里吗？” 她从进入魏家开始，都没有离开过临山村，魏县是去过几次，但一只手也能数的过来。 谁能不想出去玩呢？ 晚晴其实很想，只是她不说而已。 “之前是不能，现在没关系了。”魏旸搂着晚晴的肩膀，将她带到了怀里。 瑶瑶有了自己的计划，她若离开临山村了，那他也就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答应那个人的事情他是要做到的。 只是盼着，瑶瑶真的能走出一条不同的路来。 魏旭和魏冉冉都不算是贪睡的孩子，这是玩得累了才会多睡上这么一觉，不过一个时辰不到就醒了。 “娘。”魏旭在床上翻了个身，大声喊道。 照顾他的侍童忙走上前来与他说话，照顾着他起身穿衣漱口什么的。 等到魏旭收拾妥当，那边魏冉冉也已经起身了。 “旭儿，要找姐姐玩吗？”魏冉冉看见魏旭，当即笑着问道。 魏旭点点头：“我要找姐姐玩。” 姐姐那有很多好玩的东西，若是姐姐心情好了，还会给他许多稀罕的东西，他可盼着找魏星瑶玩呢。 魏冉冉眨眨眼睛，拉着魏旭去了自己的房间。 魏旭想着魏冉冉是不是要拿什么东西，就坐在椅子上等她，然后就看见魏冉冉在屋里找出来一本画册，自个儿坐在窗户边看起来。 “二姐，你，你怎么看起书来了？” 魏旭睁大眼睛，不解地看着魏冉冉。 魏冉冉看过去：“姐姐看书呢，你想玩什么自己找吧，只要别将姐姐的东西弄乱了就行。” 说着话的功夫，她还翻了一页，一副看书很认真的模样。 魏旭瘪瘪嘴：“姐姐说话不算数！” 说好的带他去找姐姐玩，竟然说话不算数，哄着他到了这儿，过分！ 魏冉冉无动于衷：“我可没有哄你玩，我刚才就说了，你要找姐姐玩吗？你说要的，那我只能将你带过来了，谁让我是姐姐呢，唉。” 魏旭：…… 第195章 飞着玩 “我也不想同你玩啊，可你既然开口了，那姐姐只能勉为其难留下你咯。” 魏冉冉叹气，一副是你所求所以我才会同意，看姐姐对你多好的模样。 魏旭小小的一个人都呆住了。 怎么就成为了他想要找二姐玩的？他明明是想找姐姐，大姐姐玩！ “我不要和你玩，我要去找姐姐！” 在魏旭的心里，姐姐就是魏星瑶，对于魏冉冉，他一直都是喊二姐姐的，再是小孩子也知道被糊弄了，很是不高兴地闹腾起来。 魏冉冉有个爱好，就是特别喜欢看魏旭闹腾，偏偏魏旭闹腾的时候，她也不爱哄着，只要闹腾的不很，她就随他去。 若是心情好了，她还会再多添油加醋戳一戳，直到魏旭眼泪汪汪才作罢。 这也是为何魏冉冉和魏旭才是一母同胞的两兄妹，偏偏魏旭不爱和魏冉冉玩的缘故，任谁有个以欺负自己为乐的姐姐，也不会快活。 魏旭这五六岁的娃娃心里是清楚的很。 “你去呗。”魏冉冉挑眉看着魏旭，懒洋洋地翻开了一页书，语气慵懒：“大姐正在房间里忙活呢，你也知道大姐的脾气，若是有人打扰了她，那可是会很惨很惨的哦。” 魏旭有些迟疑，但还是挺着身板说道：“不会的，大姐姐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罚过我！” 魏冉冉语气不变：“是么？可能因为你之前太小不记事吧。” 魏旭不说话了。 “你去吧，现在你大了，记事了，刚好尝试一下大姐姐的手段，这样以后也不会再不懂事的过去打扰她。” 魏旭推门的手顿住，有些不太敢。 魏冉冉看似在看书，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注意着魏旭，见他果然胆怯了，心情愈发的好。 “哼，那我也不和你玩，我去找大哥！” 魏旭说完这句话，到底是将门打开跑了出去。 他找大哥玩，找陆当哥玩，就是不要和二姐姐玩，二姐姐太过分了，总是欺负他！他，他还不敢还手，想想就好难过，呜呜呜。 魏旭瘪着嘴离开了魏冉冉的屋子往魏昇那走去。 “小少爷你这是做什么去？”王行比魏旭大了几岁，是跟在魏旭身边陪着他玩的，见魏旭一脸的不高兴，忙走过去问道。 “我要去找大哥。”魏旭也不解释什么，他所想的就是找魏昇，就这样说了。 王行却道：“小少爷，大少爷在大小姐那呢。” 魏旭脚步顿住，他睁大眼睛看着王行：“大哥为何会在姐姐那？不是说姐姐在忙，不许人打扰吗？” 王行想说谁说的，可一想魏旭刚才是在魏冉冉处，再一想二小姐喜欢和魏旭闹，心里也就清楚了。 “小少爷，走吧，小的带你过去。” 王行笑着牵起魏旭的手，往魏星瑶那走去。 果然，魏昇和魏星瑶在一处，而魏星瑶这个时候也没有忙什么事情，就是和往常差不多在倒弄她的药材。 魏旭过去的时候，魏昇刚喝完一盏茶，正在同魏星瑶说话。 “小旭，你睡醒了？吃东西了吗？饿不饿？” 魏星瑶听见动静后看向魏旭，对他笑了笑。 魏旭顿时就觉得委屈坏了，嘴巴瘪着小腿“噔噔噔”地朝着魏星瑶跑去。 魏星瑶又是怕他摔了，又是怕他碰到了自己的药伤到自己，忙错开身子的同时，又伸手将魏旭捞到怀里。 “呜呜呜，姐姐。” 魏旭刚被魏星瑶搂到怀里就开始哭：“姐姐，二姐姐坏，她欺负我，欺负我，呜呜呜……” 魏星瑶差点笑出声，不过她也知道，这个时候若是笑了，恐怕怀里的小家伙更要闹腾了。 魏昇已经重新端了一杯茶放到嘴巴掩饰他上扬的唇角了。 “是吗？”魏星瑶拍着魏旭的后背，哄着：“那依着小旭的意思，想要姐姐怎么做呢？” 这俩小的，魏星瑶都宠着疼着的，当然，两个人要闹起来，她很少管，毕竟是亲姐弟，冉冉又自小聪慧，她不过是喜欢逗弄小旭罢了，哪里会真的欺负他？ 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冉冉也是第一时间想到了小旭，这个时候小旭告状，等到玩在一起的时候，二姐姐是亲的不行。 魏旭将眼泪鼻涕蹭在了魏星瑶的衣裳上。 魏星瑶很是无语，过年的衣服是多，也禁不住魏旭这么整，好在这身衣裳也不是不能洗，不过依着今年的天气，洗了也没得穿了。 “旭儿，你再这样，我可告诉晴姨去了。” 魏昇瞧见了，到底是说了一句，他可不能让旭儿欺负了瑶瑶。 魏星瑶很是无语：“大哥，小旭还小呢。” 魏昇轻哼一声，到底没有再说别的话。 哄好了魏旭，魏星瑶也没有重新换衣服，小旭还在呢，指不定一会儿还要倒腾出个什么事情，还不如等晚上洗澡之后再换新的。 “扎灯笼吗？”魏星瑶想到家里的灯笼还没有挂，有了扎灯笼的兴致。 “好呀好呀。”魏旭当即高兴地拍起掌来。 于是，魏星瑶命人拿了扎灯笼的工具来，招呼着大家伙一块动手。 “都在这儿呢。”晚晴寻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儿子女儿各自寻了舒服的位置坐着，屋里放着火盆，暖暖的。 她走到魏旭跟前，看了一眼魏旭还没编织好的枝条，抿唇浅笑。 “旭儿这是在做什么？” “灯笼。”魏旭很认真的回答，伸手从晚晴手里将自己的东西拿过来，脆脆的声音响起：“娘亲你看，我是不是也有进步？” 最开始他一点都编不好呢，现在能将这个黏在一起啦。 晚晴抬手揉了揉魏旭的头发：“嗯，不错，等旭儿再大一点，就能做好一个灯笼了。” 魏旭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我现在做不好，二姐姐都能做好。” 晚晴看向魏冉冉，果然，魏冉冉已经在陆当的帮助下，做好了一个灯笼，虽然看起来不太圆，但整体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娘亲，我做的怎么样？”魏冉冉眼睛亮亮地看着晚晴。 晚晴点点头：“我家冉冉真棒。” 魏冉冉得了夸奖，略有些得意地冲着魏旭抬了抬下巴，表情很是骄傲。 魏旭气鼓鼓地看过去，想将手里的东西摔掉，可又想到这是大姐姐教他的，便低下头，再次认真地做起来。 晚晴想了想，开始帮魏旭。 半个时辰之后，魏旭终于做好了一个灯笼，仔细看，竟还挺不错的，虽然有些地方没有黏得太紧，但许多地方都是魏旭亲手做的，意义很是不同。 魏旭也高兴地拿着灯笼给魏冉冉看。 “二姐你看，我也做好了哦。” 魏冉冉翻了个白眼：“是娘亲帮你的，有本事你自己做好一个啊。” 魏旭咬着唇瓣，委屈巴巴地看着魏冉冉，脑子里却在想魏冉冉说得话，越想越委屈：“你，你不也是陆当哥哥帮你做的吗？” “你，你也自己做一个么。” 什么？ 魏冉冉没有想到魏旭会这样同她抬杠，很是稀奇的样子：“小旭旭，你的胆子变大了嘛，来，让二姐姐瞧瞧，是哪里来的胆子？” 说着，她已经伸手去拉魏旭了。 魏旭小小的身体被魏冉冉抓住，自然无法再跑，当即变了脸，眼圈一红就要落下泪来。 “冉冉不要总是欺负旭儿。” 魏昇无奈地伸手将魏旭从魏冉冉的魔爪中解决出来，揉了揉魏旭的小脑袋算是安抚他。 “好累，活动活动。” 一直没有说话的魏星瑶停了下来，活动活动肩膀后准备出去溜达溜达。 魏冉冉和魏旭这才发现，魏星瑶面前已经摆放十个灯笼。 “姐姐你好厉害，做了这么多！” 魏旭睁大眼睛惊呼出声。 魏星瑶笑道：“又不全是我做的，冬霜和腊雪也有帮忙的。” 古代的灯笼掌握了窍门还挺好做的，她有了兴致专心致志地做了这么久，有这么多已经挺好了，她对冬霜吩咐道：“都整理一下，然后瞧着往哪里挂着好，趁着天还没有黑，等会儿都挂挂出去吧。” “是。”冬霜和腊雪喜滋滋地应了。 整理出来也有十五个灯笼，那边晚晴为了凑个整数，将一个半成品递给了魏昇，让他继续做。 “晴姨？”魏昇奇怪地看着她。 “你继续做，我去厨房看看，给你们做些好吃的。”晚晴笑眯眯地说道。 魏昇无奈扶额：“好吧。” 他刚才也就做了两个罢了，好不容易借着哄魏旭的由头偷个懒，没想到又被晚晴安排了活计，当真是无奈至极。 逃脱不了就这样吧。 用过膳，魏星瑶也加入到了悬挂灯笼的行列，身高不够轻功来凑，魏星瑶玩得很开心。 书房，晚晴正陪在魏旸身边，看着他写福字。 魏旸有一手好字，魏昇也不差，写着写着，魏旸就对晚晴说道：“唤昇儿进来，让他也来写一对儿。” 晚晴笑道：“老爷这是又想偷懒了么？” 魏旸可不会承认，也不说话，坐在一边喝茶去了。 “老爷，昇儿正在陪弟弟妹妹挂灯笼，冉冉和旭儿定要缠着他们玩的，还是你来写吧。”晚晴劝说道。 她猜测的没有错，魏冉冉和魏旭都有了想要上房顶戏耍的意思。 实在是看魏星瑶飞上飞下地姿势特别的帅气才会有这个想法，魏冉冉举着手看着魏星瑶，让她带自己飞。 魏星瑶摇了摇头，指着陆当道：“让他带你。” “姐姐为何不带我？”魏冉冉嘟唇。 魏星瑶指着魏旭说道：“我护不太住你，还是带着旭儿上去吧。” 说着，她脚尖轻点，在魏旭亮晶晶的眼睛注视下，轻飘飘落在了他身边，揽住了他的腰身，将他带起。 “哇！好棒，我飞起来了，我飞起来了！” 魏旭兴奋地大叫，他的声音引来了在屋内的晚晴和魏旸，晚晴当即揪起了一颗心，可随后想到魏星瑶的武功，又放了心。 魏冉冉走到陆当跟前，仰头看着他：“陆当哥，我也想上去玩。” 陆当点点头，没有说话，而是轻轻揽着魏冉冉将她送到了屋顶，刚刚下过雪的屋顶很滑很陡，魏冉冉根本站不住，吓的脸都白了，紧紧抓着陆当的衣角。 “为，为什么旭儿不怕。” 魏冉冉不忘去看旁边的魏旭，他正晃晃悠悠地沿着瓦片在走，脚踩在松软的积雪中，因为兴奋，一张脸通红通红的。 “那处比较平，这儿不太好落脚，我带小姐下去吧。” 陆当不等魏冉冉回答，已经揽着她重新落地。 直到脚踩到了地面上，魏冉冉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简直太可怕了！ “陆当，旭儿他……”晚晴见魏冉冉都不再上面玩了，魏旭还在那，心里略有些不放心，有些迟疑地看向陆当。 陆当明白她的意思：“我上去换小姐下来。” 夫人不光是忧心魏旭，也怕小姐为了护魏旭伤着，他也不放心，索性上去将小姐换下来吧。 于是，魏旭正走得开开心心地时候，陆当落在了他身边。 “啊！”魏旭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结果脚下一滑就坐在了地上，瓦房的顶很滑，这样一来，他就像坐滑梯似的，直滑而下。 魏星瑶和陆当同时起身朝着魏旭飞去。 下面的魏旸眯了眯眼睛，脸色微微凝重，而晚晴早已经白了一张脸，往前跑了几步仰着头看着紧张地看着，想要在下面接。 魏昇也在同一时间到了近前。 说责慢，实则快，魏星瑶和陆当在魏旭“哇哇”大叫着往下滑落的时候，并没有伸手捞着他，而是一左一右跟在他身旁，直到他身体掉落在半空中才抓起他重新将他送回了屋顶。 魏旭本来还在怕，这个时候又觉得好刺激，兴奋地哇哇大叫着。 魏星瑶和陆当互看一眼，然后同时拉着魏旭飞身在高处来回飞跃，在空中将整个魏宅逛了一圈后，将他放到了地上。 魏旭踉跄了几下才站稳，腿还有些软就被晚晴伸手戳脑袋：“你可真够顽皮的！真该摔你一回让你涨涨记性。” “姐姐才不舍得让我摔呢。”魏旭避开晚晴，躲在魏星瑶身后冲晚晴做鬼脸。 第196章 除夕 晚晴无奈摇头。 魏冉冉咬着唇瓣站在那儿，她挺羡慕旭儿的胆量的，许是男孩子就是这样吧，刚才在屋顶，她怎么就一点都站不住呢，这会儿回想刚才的感觉，还觉得腿肚子软呢。 也难怪她自小都不能练功夫，她就不是这个料。 经过这个插曲之后，大家又重新动起来，魏昇到底被抓回屋写了对联，晚晴还剪了不少的窗花，都是魏星瑶以前给她画的样子，她琢磨了两三年也出了不少的花样。 窗花有蝴蝶有玫瑰有福字，还有福娃，各式各样看着很好看。 等这些都贴上之后，天色也彻底暗了。 冬天的夜晚要比白天多得多，虽然众人都不困，也不好在院子里继续待了，太冷了，于是几个人一琢磨，就去屋子里玩牌或者下棋。 晚晴坐在床边刺绣，过年了什么都不缺，她不过是好做这个，闲来无事都会做这个打发时间。 也不需要绣多复杂的，帕子或者荷包就是了，也能随时给魏旸等人添茶倒水。 就这么要玩了一个多时辰，众人这才散去。 明日，就是除夕夜，是要守岁的，这儿不似现代，还能看个晚会玩个手机什么的，现在，也就能看个花灯了，唯一能期待的不过是烟火罢了。 见识过大都市还有某尼的烟花之后，这儿的烟花确实很一般，但她还是很期待。 临山村这儿是很少放烟花的，听说京城会放，不过大户人家也不敢胡乱在京城放烟火，不过是有权有势又有钱的人寻的乐子罢了。 这样一想，魏星瑶觉得普通的烟花棒也挺好的。 魏星瑶也算是早睡，第二日村里到处都挂了红色，很是喜庆的样子，在出门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说上一两句吉祥话，今晚上就是除夕了，各家各户都在屋内守岁，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一家人难得聚在一处，享受着这份亲情和愉悦罢了。 “今晚上和往常一样，听戏吧。” 魏旸说道。 临山村的除夕夜，还是热闹的，村里有一处比较空旷又平坦的地儿，前几年就搭了戏台子，时而还会修葺，如今还好好的，只是唱戏这事儿，都是村里的人来的。 魏星瑶早就知道临山村卧虎藏龙，对于能找到几个人唱几出戏的事儿，她接受的很快，倒是年纪小的魏冉冉和魏旭觉得稀奇。 也是，上次搭台子唱戏的时候，冉冉也不过和小旭如今的年岁差不多，许多事儿都记不住，至于小旭，那才不记事儿呢。 “好，听戏，听戏。” 听戏是什么魏旭不太清楚，但人多热闹他是知道的。 “会冷吧？”晚晴柔声说道。 唱戏的地儿是搭了棚子的，但如今天冷的厉害，又是在山里，就那样的围着，哪里会暖和？ 魏旸笑道：“没事，都已经想好了，各家都会将火盆拿来，那儿留的有换气的窗子，烤着火盆子也没事，暖和。” 晚晴听出来了，这是魏旸想听戏呢。 也是，若是他不想听戏，怎么会张罗着弄这个呢？也罢，她就给孩子穿厚点吧，都是屋子，多放几个火盆子也就不冷了。 晚晴就去安排。 唱戏的角儿不过是村里会几嗓子的人客窜的，但也不是立刻就开始的，总要在家里吃过年夜饭才行。 有人就提议了：“不如就在院子里摆吧，大家伙一块吃，谁有兴致了就上去唱几嗓子，这样轮着来，能热闹很久呢。” 旁人一听就拍腿称赞，可不是么？这样多好，一家人成日里见的，整个村的人坐在一处，那才叫热闹，这个年过得多舒畅？ 于是，挨家挨户的一说，大家都赞同这个。 身强力壮的男人们就出门开始摆桌子了，往戏园那摆着，也是空间够大，一下子摆了十几个桌子，可是够大家伙一处做了。 戏台子上吹拉弹唱需要的器材也都准备好了，还特意劈出来一个空间用屏风挡住，摆了桌子铜镜和各种胭脂水粉钗环发冠之类的东西，还有几套换常用的戏服外衫，不过是图个乐呵，谁也不会仔仔细细地画，有人琢磨着穿自己的衣裳上去来两嗓子过过瘾就是。 等这一切都准备好，天有暗了，村里挂的灯笼有了作用，早早点了烛灯，尤其是戏台子那儿，火盆子挨着摆了不少，一进去就是扑面而来的热气。 大家伙都从家里提着膳盒往里去，挨着往桌子上方食物。 里面热乎，这吃食也能保持一会儿温度的，为了不让饭菜早早就凉了，大家都是做好后准备开宴的时候才一同送了去。 “娘亲，我，我这个衣裳弄不好。” 魏旭穿了一套红色的袄衣袄裤，红艳艳的很是好看，那一身衣裳是晚晴亲手做的，为了保暖往里面塞了不少的棉花，不过为了好看，她还将袄子和裤子都用白绒锁了边。 魏旭年纪小，穿成这样就像福娃娃没有人会说什么。 魏冉冉大了她的衣裳就精致了许多，大红色的袄裙上绣着牡丹或者杜鹃花瓣，当有蝴蝶在上，很是好看，盘扣用的也是大红色，但上面所穿的对襟长袖袄的颜色微微淡了些，脖子上佩戴着挂着福字锁样式的璎珞，梳着双髻的盘发中插了簪子和步摇。 她喜欢步摇，走路一晃一晃地很是好看。 魏昇和陆当也换了新的衣裳，魏昇还好，穿了紫色的加绒长袍，锦缎所致，华贵的贵公子当该如此。 而陆当虽然不穿白色长袍了，但他穿不了紫色，选了墨绿色的夹袄长袍穿着，腰间系着黑色腰带，还挂了一个荷包。 晚晴本来想说什么，但瞧见陆当戴了她绣的荷包，顿时弯起眼睛笑得很开心。 算了，孩子不愿意就不要勉强了，长得俊美，这样打扮还是很好看的。 魏昇：…… 所以，为何他不穿紫色就不行，陆当就可以？他视线下移看向陆当的腰间，嘴角抽了抽，早知道这样能哄得晴姨高兴，他也这样就是，草率了。 等魏星瑶打扮好出来的时候，众人就是眼前一亮。 第197章 守岁 魏星瑶穿着芙蓉色的素绒绣花袄裙，梳着坠仙髻，因为过年，她还用了红色的牡丹簪子，很是好看。 “我这，有什么不妥吗？” 衣裳是晚晴帮她做的，她之前没有试过，这样穿出来的时候，人有些不好意思，魏星瑶再一想，这是她家么，过年了，大家都打扮了起来，她又没有太过分，于是，要半停滞，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了。 “没有，好好看，姐姐好好看！” 魏旭大声叫着，已经跑到了魏星瑶身边想要去拉她的手。 魏冉冉也紧跟着过去，站在了魏星瑶的另外一边，但她的一双眼睛却是黏在魏星瑶的身上，看个不停。 咳。 “好了，我们走吧。”魏星瑶一手牵了一个小的，看向魏旸。 魏旸脸上浮现出温和地笑，点点头。 戏台子那边已经摆好了，魏宅这边所做的膳食自然也有下人运了过去，因为村里的人都要一同用膳，所以厨娘在做膳食的时候，也没有像过去那般精致，但味道都是很好的，不太需要时辰的菜肴多做了几份，这样大家伙都能尝尝鲜。 魏星瑶等人也出了门，往戏台子那边走去。 路上有些冷，斗篷也都披在了身上，倒是魏旸依旧是那样一身，没特别穿厚。 魏星瑶往魏旸那看了一眼，眼底浮现笑意，这是她要离开了，所以爹爹放飞自我了，连掩饰都不再做了吗？ 魏旸会武，魏星瑶一直都是知道的。 听说，陆当师承与他。 “哇，好暖和！”刚刚到了地方，就觉得热气扑面，不仅如此，这不大不小的空间内，还散发着饭香味儿，很是好闻。 “魏主簿，魏夫人。” 村民们就笑着同魏旸等人打招呼，与魏星瑶同龄的人有些不太敢往她跟前来，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魏星瑶牵着两个小的坐在了最当中的一个位置上。 “人都到齐了吧？”有人问道。 “好像周家的还未来。” 周贵自从伤了腿之后，就一直在家里很少出来，邻里之间见到他的次数太少了，就连去到周家，都很难见到他。 今年周家又出嫁了两个女儿，这样的场合，本应该是热闹的，周贵自然也愿意出来，没想到，周贵没有来，周家的都没有来。 也是，大过年的，周贵若是不来，周李氏哪里敢让他一个人待在家里？ “唉，是这个决定太过仓促了，之前见了周李氏她也没说不同意，只当周家也同意了呢，不曾想，是我们的不是了，要不，过去请一下？” “别了吧，人家心里不舒坦，也不想见那么多人，若是一个不小心，指不定关系更加僵呢。” 说的也是。 众人正在不知要不要开宴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说笑声，而周贵腿上放着一个比较高的木盒子坐在轮椅上，被周李氏推着进来了，他们二人的身后，还跟着周花和周朵。 “朵朵。” 魏冉冉看见周朵之后眼睛都亮了，噔噔噔地朝着她跑了过去，拉着周朵的手，与她笑嘻嘻地说话。 “你怎么才来呀。” “我爹爹在家里换衣裳，我和姐姐也要打扮一下，娘亲一个人忙了好久呢。”周朵朵小声回答魏冉冉的问题。 听见这话的人朝着周贵和周李氏看去，果然见周贵脸上有着淡淡地笑，而周李氏也打扮的干净清爽，眼底有着笑。 周家不像魏家，或者说，临山村也只有魏家才请的有下人丫鬟，别家的所有活计都是自己做的。 “新年快乐，来迟了来迟了，大家别介意啊。” 周贵笑着说道：“我家就做了这么点东西，大家别嫌弃。” 早有人上前将周贵手中拿着的盒子放到了桌子上，打开一看就发现里面放了几道菜，还有一道汤。 也难怪他们走得慢了，这么多东西放在一个一歪就会洒出来的盒子里，又是坐着轮椅，冰天雪地的可不是不好走么。 人都到齐了，也就开宴了。 魏家人多，这边也都是陆管家在管，就命丫鬟婆子还有小厮一并忙活着，把该添置的都添置了，等忙活完了也自发找了一个桌面落座，好好地享受起来美食。 台子上已经开始唱了，是一曲《牡丹亭》。 众人边听边看，有心思想上去热闹的人也在后台准备了起来，刚好一出《牡丹亭》听完，另外一出《霸王别姬》又接上，很是热闹。 这一闹腾，就到了半夜，大家吃完宴席该收拾就收拾了。 魏家的人上来收拾，村民也都把自己的餐具往家里送一趟，这么一来一回看起来用不了多少时间，但是外面是真的冷。 村民们再次回来的时间就见周大和周二在陆管家的指挥下，抬了几个箱子走来过来。 “这是什么啊。”村民问道。 “炮竹烟花。”陆管家笑道：“老爷既然安排了这样热闹的一出，哪里能让诸位不尽兴呢，这些等会儿就都放了，刚好守岁了。” “好，好，新年快乐.。”众人大笑户说贺词。 于是，喝过热茶之后，众人就聚在了空地上，看着烟火炮竹点燃。 新的一年就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来临了。 “孩子们都睡着了？”晚晴小声问魏旸。 魏冉冉和魏旸都是被抱着回来的，在最初放烟花的时候，他们也是兴奋地在看，可是到了后面，就扛不住了。 与他们一样扛不住的还有周朵朵，可惜周花抱不住她，最后周朵朵是被腊雪抱着送回去的。 “都睡了。”魏旸将门关上，他刚刚进去看了看魏旭。 晚晴也点头：“冉冉也睡了，我瞧着瑶瑶那已经熄了灯，应该也休息了。” “那就好，夫人辛苦了。”魏旸揽着晚晴的肩膀往正屋里去。 新年的第一天，许多人都睡到天大亮才起身。 晚晴昨习惯性早起，到了时辰自然就醒了，但身侧的魏旸却抬手搂住了她：“再睡一会儿吧。” 难得有个可以睡懒觉的机会，还是好好睡一觉吧。 晚晴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见魏旸很疲惫又不舍得挣扎，就这么躺了一会儿又跟着睡着了，一觉睡到了辰时末。 第198章 节日快乐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也是新的开始。 魏星瑶在家里又待了两天，也就到了要回张府的日子了。 她这一次走，等到再次回来，就是真正的分别之日，这段时间晚晴什么都没有问，但她也是有所了解的。 “向老爷子和老夫人问好，你舅舅和舅母那边的祝福，你也记得送上。” 魏旸站在魏星瑶身边嘱咐着。 魏星瑶不和他说话，随便他怎么说，她都不回答。 冬霜看了看魏旸，也不敢乱说话，继续按照魏星瑶的意思帮她收拾东西。 “姐姐，你又要走了吗？”魏旭紧跟着魏星瑶，小手抬高抓着她的衣角，小脸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嗯，你在家要听晴姨和冉冉的话，知道吗？” 魏星瑶伸手捏了捏魏旭的脸颊，小家伙跟她撒娇呢，这副样子可真可爱，也难怪冉冉总是想逗弄他。 “不要。”魏旭想也不想就要拒绝。 他才不要听二姐姐的话呢，二姐姐就是一位小魔女，也只有在姐姐跟前从装乖巧，就连在娘亲跟前，她都不知道收敛呢。 姐姐若是走了，他一定会被欺负的很惨的！他不要姐姐走！ 这样想着，魏旭紧紧拽着魏星瑶的衣角不肯松手，也不说这是为了什么。 “冉冉，你过来。”魏星瑶喊道。 魏冉冉笑盈盈地走了过来，看看魏旭委屈的小模样，心里面也就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了，她对手臂一伸，就将想要躲避还没躲避过去的魏旭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姐姐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旭儿的。” 魏旭睁大眼睛，瘪着嘴巴看向魏星瑶，给人一种随时都会哭出来的感觉。 “好啦，你别总是吓唬他，他还小呢。”魏星瑶很是无奈。 这一对活宝哦。 冉冉是喜欢逗弄小旭，可哪次真的动手伤了他？小旭不开心不高兴的时候，她还会主动上前逗弄小旭让他转移注意力。 小旭只记得二姐姐逗弄他欺负他，哪里还记得自己因为什么事情生气？ 其实在心里，小旭也是很喜欢冉冉的，与她也很亲昵，不过是小孩子此刻的一根筋心思罢了，有种赌气的成分在里面，你欺负我就不喜欢你不搭理你。 真的遇到事情，小旭不还是想到冉冉，躲到冉冉背后么？ 村里与小旭同龄的孩子们，哪里有敢同小旭关系不好的？都怕冉冉去找他们麻烦吧？倒是冉冉，和别人交往的时候还会懂得礼让，偶尔吃点亏也不在意。 或许等小旭再大一点，他就知道疼姐姐了。 “小姐，都收拾好了。” 冬霜和腊雪走过来说道。 来得时候带得东西多，是因为有许多张府往魏家送的过年礼，还有她在县城买的一些东西，现在再回去，哪里需要那么多的东西了？ 顶多是带几身过度季节所穿的衣裳罢了。 “瑶儿，晴姨也没有什么能给你的，这些是晴姨给你做的，就，就贴身穿着就好，你拿着吧。” 晚晴也没有给魏星瑶做太多外面穿的衣裳，家里的那些料子是有好的，不过也比不上张府给的那些。 她知道瑶瑶的衣裳料子越来越好，也就不凑趣了，但女孩子的里衣就没那么多的要求，舒适才是最重要的，她就多做了几件。 魏星瑶笑盈盈地接了过来：“谢谢晴姨，晴姨的手艺最好了，我还在想，万一我要出远门，长高了该怎么办呢？” 晚晴听了这话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忧心的。 是啊，瑶瑶即将要离开魏家，她正是长身量的时候，里衣不合身的话，外面的裙子穿着也不会不舒服的。 “不怕，晴姨会帮你准备好的，不然，不然你就让冬霜给你做。” 冬霜的针线是她亲手教的，是比不上她，但好在年纪小，多练练，就会越来越好的。 冬霜忙福身应道：“是，奴婢一定多加练习针线，以后给小姐做舒适的衣裳。” 晚晴点点头，但她心里也是有计量的，干脆这些时日就好好的给瑶瑶做衣裳吧，约摸着她的个头身量多做几件，若是体型掌握不住的话，可以多留些空间，这样等瑶瑶穿的时候，能让冬霜帮她修改。 这样一想，晚晴便有了想要寻舒适料子的心思，不止瑶瑶，冉冉和旭儿的衣裳也是要赶紧做出来的，这俩也是正长个儿呢。 于是在魏星瑶离开魏家之后的这些时日，晚晴过得特别充实，成日里有做不完的事情。 “我送你们吧。” 魏昇已经穿戴妥当，走到魏星瑶身边说道。 魏星瑶就笑了起来：“我们几个人一块走呢，你来送做什么？天寒地冻的，你别再受了风寒。” 魏昇可不会武功，让他顶着寒风驾车送她，根本没必要。 “那就让陆当跟你们一块吧。”魏昇扯过来陆当，对魏星瑶说道。 魏星瑶之前也没有想陆当是跟着去还是不跟着去，这儿听见魏昇说了，索性问了陆当：“去不去都随你的，你在这儿可还有别的事情做？” 除夕夜的事情，陆当这儿也渐渐过去了，到底是新的一年，他也不想在心里留下什么不快引得魏星瑶心里不舒服。 去张家，他肯定是要去的，这张夫人生产的时候，那府里正是乱的时候，他还是盯着比较好，免得让小姐劳累。 “去的，爹爹在家里看着，没什么事情。” 陆当温和应道。 魏星瑶就因为陆当的话和态度多看了他几眼。怎么她觉着，陆当对她的态度又恢复到了以前呢？ 本来没有对比她大概就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忘记了，这会儿又让她想了起来。 原来前几日，陆当就是在跟她赌气呢。 可她做了什么惹了陆当让他生了这么久的气，着实想不起来，魏星瑶唉声叹气，索性不再想了。 既然已经说定了，东西也收拾好了，魏星瑶也不耽搁，直接准备走。 她辞别了魏旸和晚晴，又同魏昇说了两句话就上了马车。 陆当披着厚厚地斗篷坐在外面赶车。 第199章 等待 有陆当坐在外面赶车，也就不需要车夫了，主仆三人坐在马车里，怕路上冷，马车里也放了火盆，这儿暖暖和和的。 手炉也拿了两个，可以换着捧。 “爹爹，晴姨，你们快回去吧，天冷，冉冉和小旭要听话，别再外面多玩，再过几个月姐姐就回来了。” 撩起车帘，魏星瑶探着身子对几个人说道。 “行了，别探头了，多冷啊，刚聚起来的那点子热气都散了出去了。”魏旸好似不耐烦地说道。 魏星瑶知道，他这是心疼她呢。 她也不恼，对魏旸笑了笑，然后对陆当吩咐了一声，这才放下帘子坐了回去。 马车朝着张府驶去。 “瑶瑶还没有来吗？”张府门外，张思雨搓了搓手，已经过来问第三趟了。 门房陪着笑：“二小姐，魏家那边是送了信说今日表小姐会来，可这天气，路上不好走呢。” 是啊，山里山外的，加上下雪，马车可不好走呢。 张思雨心里叹气，叮嘱道：“瞧见魏家来的马车，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知道吗？” “是是，小的一定睁大眼睛好好瞧着，第一时间告诉二小姐。” 门房笑着应了，心里却在想，二小姐您可千万别来催了，这一路来来回回的要走不少呢，再受了风寒可就遭罪了。 但他的身份也不能说出这样的话。 “二小姐对表小姐可真好。”另外一位小厮就对他说道。 门房笑了笑：“表小姐能耐大，这些时日住在府里，府里的气象多好？夫人的身体好了，二小姐笑容多了，就二少爷的性子都发生了变化，过些时日等书院开课就能去鹿鸣书院上课了，这么多的好事儿，不正说明表小姐是好的么。” 小厮赞同地点点头：“是啊，不过听说表小姐等夫人生产之后就会离开，到时候夫人和二小姐定然舍不得。” 门房又笑：“二小姐出嫁在即，夫人到时有了小公子在旁要照顾，也就不会因为表小姐的离开太过伤感了。” 小厮品了品同伴话里的意思，再次高看了魏星瑶。 果然是聪慧灵动的女子，什么都安排妥当了，做了好多事情也不需要旁人念着她的功劳，真好，真好啊，也难怪表小姐在府里住的这么时日，府里上上下下都没有人对她有意见，这么好的人儿，也是自家老爷夫人的福气呢。 小厮这想法只在心里过了一遍就赶紧抛开了，话不能说出来，更不能多想，谁让他是张府的吓人呢？ “夫人，天气冷，你别走太长时间。” 紫苏扶着舒莲，温声劝说着。 都已经在花园里走了一刻钟了，天寒地冻路又滑，紫苏可是提心吊胆，生怕舒莲摔了碰着什么的。 舒莲想要寻个地儿坐着歇息一会儿，紫苏惊得脸都白了。 “夫人呦，这外面多冷啊？墩子上铺上皮垫子也不能挡了上面的寒气，您可要多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舒莲叹气：“那就回去吧。” 紫苏松了口气，忙招呼一个小丫鬟过来与她一同搀扶着舒莲往正房里去。回去的路上她还在叹气：“奴婢知道夫人是惦记着表小姐，二小姐已经去门房那问了，这天气不好，表小姐耽搁一些时辰才对。” 舒莲果然就被安抚住了，她也叹气：“我哪能不知？心里想早些见到瑶儿，又惦记着路上不好走，怕她赶路太急，我这，唉……” “夫人这么想也是应该，奴婢也是担心着呢，好在表小姐能耐大，这一路也会有人护着她的，不会有事。” 紫苏忙接着劝道。 进了正屋，扑面而来的热气令舒莲微微发凉的脸颊暖和了起来。 早有丫鬟碰了热汤过来让舒莲喝。 坐在铺着绒毯子的贵妃榻上，合上一碗热汤，舒莲的身体也渐渐舒适不少，她还未说话，就听见院外传来丫鬟的声音：“请二小姐安。” “雨儿过来了，可是瑶瑶回来了？去接一接？”舒莲着急地问道。 紫苏应了一声忙到门口，还没出去，张思雨就走了进来：“哎呦，真冷，还是母亲这里暖和。” “二小姐，这儿有姜汤，您喝点。” 炉子上也是备着姜汤的，是舒莲安排为魏星瑶几人准备的，这下刚好让张思雨喝上了。 张思雨也不说话，捧着小碗喝了一碗才觉得热乎，她坐在火盆旁边烤手，对舒莲笑：“母亲也刚从外面回来？” 舒莲点点头：“本想多待一会儿呢，紫苏不许。” 紫苏闻言只是笑笑也不说话。 张思雨很是认可：“母亲就不该出去，等瑶瑶到了见到你在外面，手凉飕飕的，指不定怎么生气呢。” 舒莲心里就“咯噔”跳了一下，她只顾着想瑶瑶，却忘记了瑶瑶对她身体的看重，准确来说，这些时日与其当瑶瑶是亲人，不如当她是大夫。 她，她本来就是大夫啊。 “是，我不出去了，就在屋里等着，你，你们可别跟她说我刚才在院子里站了大半条啊。”舒莲对紫苏说道。 紫苏强忍着笑：“是，奴婢定然不告状。” 舒莲松了口气，然后没忍住，笑了起来。 张思雨早就忍得不行了，也跟着笑起来，一时间屋里笑声不断。 张思然撩起帘子进来，屋外屋里的奴婢都福身向他见礼：“二少爷。” “免礼吧。”张思然摆摆手。 他走到火盆旁边烤火，对舒莲笑：“刚进院子就听见了母亲的笑声，可是有什么趣事？” 舒莲只是笑着没有答话。 张思雨只觉得好笑：“母亲非要去外面等瑶儿，我和紫苏姑姑都劝不住，这搬出来了瑶儿，母亲就听了。” 张思然闻言也跟着笑起来：“也就表姐能管住母亲了。” 这么说其实有些不敬，魏星瑶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哪里就能管舅母了？但家里和曦，此刻都是一家人，说笑两句也没什么。 “表姐不止能管住母亲，还能管住我呢。”张思雨也不觉得有什么，笑嘻嘻地说道。 张思然一副认可的模样。可不是，他都已经变得听话了。 第200章 重回张府 舒莲和儿女说笑着，心里虽说也惦记魏星瑶，到底不像刚才那般焦急了。 门房的小厮赶了过来，对院中守着的丫鬟说了句话。 青竹快步走进来：“夫人，二小姐，二少爷，表小姐的马车已经到街头了。” “母亲，我去接瑶瑶。” 张思雨“腾”得从椅子上站起来，脚步匆匆朝外走。 舒莲忽然从贵妃榻上起身，随后想起来刚才应了孩子们的话，又缓缓躺了回去，只是那双看向窗外的眼睛泄露了她的焦急。 “母亲，孩儿去门外迎迎。” 张思然也不好在内室等着，索性同舒莲告退然后去了院中。 “瑶瑶，过年好！我都快想死你了！”张思雨疾步走了过来，因为兴奋，脸颊红扑扑的。 “过年好。”魏星瑶脸上挂着笑，人已经弯腰从马车上下来了。 张思雨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看着也没有瘦呢。” 魏星瑶还未说话，张思雨身边伺候的青竹就笑着开口：“小姐，表小姐是回家过年了，自然是要吃得好睡得好，哪里会瘦？” 张思雨点点头：“是，是我说话不够严谨，你变白变漂亮啦。” 魏星瑶很是无语，到底没有反驳张思雨的话，与她一同进了府内。 马车里带的东西有腊雪和陆当他们整理，冬霜手中提着为舒莲准备的东西，疾步跟上去，与她们一同往莲薏院走去。 “表姐过年好。”张思然见到魏星瑶后，拱手同她道贺。 “过年好。”魏星瑶侧身从冬霜的手中拿过来一个福包递给了张思然。 张思然微怔：“我也有？” 魏星瑶就笑了：“这可不是我做的，晴姨准备了不少，大家都有份呢。” 张思然闻言也向舒莲道贺，说了不少吉祥话。 张思雨瘪瘪嘴：“瑶瑶，不是说大家都有份么，为什么我没有？” “你的呀，”魏星瑶对她神秘地眨眨眼睛，靠近她在她耳边轻声低喃：“腊雪应该正在往你院子里送，等你回去后再看吧。” 张思雨眨眨眼睛，脸上重新浮现出笑意。 她也不过是装一装罢了，虽说她是姐姐，可她还是很喜欢魏星瑶宠着她的感觉：“快走吧，我娘等了你很久呢。” 魏星瑶点点头，与她一同进了屋子。 “舅母。”魏星瑶人刚进来，甜腻腻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她“噔噔噔”地跑到舒莲跟前，仰着头看她，弯起好看的眼睛对她笑：“舅母过年好，可有想瑶儿？” 张思雨：…… 这态度转变的可真大，这一路走来，瑶瑶同她说得话就不多，在她跟前也不像个妹妹，不撒娇就不说了，还变现的特别的成熟。 舒莲焦急的心变得慢慢平缓，她抬手摸了摸魏星瑶的头发，唇角上扬，眼底的愉悦之色异常明显：“好，好，瑶瑶过年好，舅母一直在念着瑶瑶，紫苏，快，将我为瑶儿准备的福包给她。” 紫苏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舒莲的吩咐呢。 “谢谢舅母。” 魏星瑶拿着福包，笑得很开心。 舅母对她是真的好，除了福包还给她准备了新年礼物，有一小盒子首饰呢。 她虽说懒，在装扮方面不太上心，但小姑娘哪有不喜欢漂亮首饰的？估计她那院子里，还有新衣裳呢。 “舅母，这是为你准备的。” 冬霜在魏星瑶的示意下，将手中捧着的东西递给了紫苏。 舒莲并没有直接打开看。 她拉着魏星瑶与她说着话，问了她家里的人都如何，过年是怎么过的，听魏星瑶说了一家子在村里摆了戏台子，整个村里的人都热热闹闹得坐在一处听戏时，很是有兴致。 “你们那，真的是卧虎藏龙。” 魏星瑶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张思雨就心里跟有只小猫在挠痒痒似的，很是着急，她很想问，那大过年的到底是谁在唱戏？ 刚才听魏星瑶话里的意思，好像也不是提前安排的除夕演宴席，那怎么大家伙都准备的这么好？魏家，也没有这么多的人吧，毕竟整个临山村，也有几十口人呢，怎么能大家说开宴席就开宴席，说听戏就能听戏呢？ 舒莲还在同魏星瑶说话，眼瞅着要到晚膳的时候，索性命人摆膳。 “我先回去换一身衣裳。”魏星瑶笑着说道，赶路回来还没洗漱更衣呢。 舒莲笑道：“是是，你快回去梳洗，等好了直接过来就是。” 魏星瑶福身告退。 两刻钟后，膳食摆好了，换了一身衣裳的魏星瑶也赶了过来，她带了腊雪和冬霜两个人，就在舒莲的院子里。 两桌膳食，一桌是主子们用，一桌是紫苏领着冬霜腊雪用。 舒莲也不需要人伺候，大家其乐融融地用了晚膳。 “舅母，这些时日有没有好好听医嘱呢？”用过膳，魏星瑶很自然地将自己的身份进行了转换。 她可是大夫呢。 漱过口正在喝补汤的舒莲顿时觉得心里微紧，轻轻将小碗放回到桌子上，对魏星瑶笑道：“你赶路辛苦了，今晚就别劳累了，我呀，这些时日一直有按照你的要求养身体，你只瞧我的脸色还看不出来吗？” 魏星瑶眨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看不出来。” 舒莲被噎了一下。 她无奈叹气，朝着魏星瑶伸出手：“行吧，那你看。” 魏星瑶满意地将手搭在舒莲的手腕上。 舒莲的心是提着的。 她今天在外面待得时间长了，也不知道瑶瑶能不能查出来什么，若是因此说她了该怎么办？ “舅母，你可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魏星瑶眨眨眼睛，笑盈盈地看向舒莲。 舒莲心里愈发紧张了。 魏星瑶无奈收了手：“舅母，我不过是走了好几日，回来不看一眼你的身体情况不安心罢了，你干嘛这么紧张？” 搞得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去了。 “我这不是，有点激动么，呵呵。”舒莲干巴巴地笑着。 魏星瑶：…… 她还是觉得，舒莲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好在舒莲的身体没什么问题，胎儿也很好，总归让她放了心。 从莲薏院离开之后，魏星瑶就去了熊震那儿。 第201章 周琅怀孕 “张夫人吃喝睡都很好，也没听见院里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传来，张老爷这几日都在陪她，至于府里的老爷子和老夫人，倒是很少唤他们做什么，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熊震想了想继续说道：“年夜饭自然是一家人在一处过的，连我都有机会同兄弟摆了一桌单独庆祝，很好。” “至于张老爷后院的姨娘，我也没怎么注意，实在是除去年夜，也没怎么见那位。” 那位是指赵姨娘，至于郭姨娘，她一心一意为夫人为孩子，也不想要什么宠爱，总是时不时就到舒莲跟前陪她解闷，倒也和谐。 魏星瑶送了熊震一些东西，让他去休息。 看来她的推测没有错，张府并不会因为她的离开而出现偏差，这段时间的妥善安排还是有好处的。 “小姐早些休息吧。” 冬霜走过来对魏星瑶笑道。 用膳之前沐浴过了，这个时候也就伺候着魏星瑶洗漱更衣罢了。屋内放着火盆，生怕夜里不舒服，窗户留了一条缝，还有一处放了一个盛了水了铜盆。 这样放是魏星瑶的意思，在魏家也是这么，这几日火盆用得多，生怕屋内太干燥，索性放了水盆。 “早些休息吧。” 魏星瑶对冬霜笑笑。 她这儿其实不用守夜的，可冬霜自小被教导的规矩，就是主子睡觉要在外面守着，因为魏星瑶知晓自己的身份，也就没有管过这些。 是，在魏家可以不用上心，在张府也能偶尔犯错，那去了侯府呢？ 平安侯纵然不再京城，那他也是一方侯爷，身为侯府的小姐，她的丫鬟也要有规矩，不然太容易被罚了，冬霜自从知晓了魏星瑶的身份之后，愈发严格要求自己，就怕自己会给小姐带来麻烦。 年后张府最忙碌的几日，魏星瑶已经必过去了，而这些时日一封书信也通过信鸽传了过来。 正是出海的周琅写的。 “小姐，你看起来有心事，可是孙夫人的身体又不太好了？”腊雪是知道这封信是谁写的，走上前来温声问道。 魏星瑶点点头又摇摇头：“并非如此。” 腊雪一时间没有明白，凑近看了一眼，就发现，原来周琅在信上说她怀孕了。 “这，这不是好事吗？” 魏星瑶叹气：“你也知道周琅的身体情况，她体内的寒气很厉害，前段时间的调理倒是散了不少寒气，她也在恢复，可如今她在海上，正是冷的时候，也不知能不能受得住。” 腊雪闻言眉头也缓缓皱起：“是啊，她这个时候怀孕，肯定很难受。” 周琅岂止是难受？ 在船上，本来她并没有晕船的感觉，刚出来的那两天还觉得挺舒服的，可现在，真得是吐得要死要活，也不知是因为怀孕吐，还是因为晕船。 那些药丸子都不能吃了，毕竟怀孕了么，府医倒是给她开了药方子，但那药太过难闻，她根本喝不下，强撑了喝完之后，药效还没上来的那一会儿，又能吐个天昏地暗。 药都被她吐出大半了，哪里还有什么效果？ 不过周琅这种孕吐也算是时好时坏吧，一天总有那么一段时间不吐的，也就能好好得睡个觉，但吃东西还是很不好。 她想吃水果，在船上又是天冷得厉害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多的水果能给她吃。 周琅从发现怀孕的时候就写信给魏星瑶报喜了，这个时候又不愿再同魏星瑶说她的难受之处，但她又实在扛不住，很是纠结。 何况在海上，通信本就不方便，要到一个驿站才能收到信件，但这个时间，谁又能掐得特别的准？ 她寄信还好，但收信就变得很不方便了，信鸽很难将信件准确地送到她手中。 “夫人别担心，我又想到了一个药膳方子，你且尝试一下。” 府医锲而不舍地研究新的办法，终于是让周琅吃下东西了，这让忧心不已的孙四爷也放了心。 孙四爷这一路的变化周琅都看在眼里，若非他的改变，周琅或许也不会这么快怀上孩子的。 “最近你真的瘦的难受，等到下个港口，我便命人给你多备一些水果，天气凉，是缺了不少水果，但能保存下来的水果，倒也能多保存些时日，你吃着也新鲜。” 孙四爷哄道。 周琅略有些虚弱地点点头，她以前身体很好的，自从嫁入孙府之后，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孱弱不已，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因为怀孕的关系又再次艰难起来。 她也挺怕孙四爷不耐烦或者后悔带她来，将她送到就近的驿站让她打道回府，好在，她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这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张府。 腊雪问魏星瑶：“小姐，你不给孙夫人写回信吗？” “不写了，行程不太好算，麻烦。”魏星瑶这么说着就收了毛笔，等周琅再有事情的时候再说吧，主要是太远了。 古代通讯本就不太发达的，好在孙府的那位府医是位有本事的，等到了海的那边，周琅自然就会没事的。 这么一想，魏星瑶又放了心。 时间一日一日的过去，经过好些时日的将养，张府的小公子也渐渐大了，张若勋时不时就会去看他，到底是给他起了名字，张思安。 也是希望在娘胎里受尽苦难的他，能慢慢好起来。 府医如今也敢帮赵姨娘和张思安看诊了，实在是拿着俸禄不好意思长时间躲着不干活，瞧着三少爷的情况慢慢好转，他也逐渐放了心。 “表小姐，老夫在三少爷的调理疗养上有些事情想向你请教。” 这日，魏星瑶在园子里碰见了提着药箱的府医，看他来的方向，应该是刚刚去过青院给张思安请过脉。 “老先生有礼了，请教不敢当。” 魏星瑶微微避开府医的礼，福身后与他温声说道。 府医心里对魏星瑶是有好感的，年纪小医术高人又进退合宜礼数周全，真真是哪哪都好，假以时日会更加有成就，张府有这样的亲戚，未来可期。 第202章 嫁衣 “表小姐，这是三少爷的脉案，你看一下。” 魏星瑶想，难道是张思安身体中的毒已经解了？她不动声色地将脉案接过来看，随后发现自己想多了。 孩子在娘胎里中了毒，也没有彻底解了情况下，张思安体内是有毒的。 只是这种毒已经融入了他的骨血，加之他此刻还小，根本不能喂药，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张思安的成长，这个毒药会被吸收掉，也或许，张思安这一身都会被这种毒所侵扰。 最好的结果，自然是解毒，只盼着张思安体内的毒，不会再这两年发作，毕竟小小的孩子，可经不住那样的折腾。 本就是早产又体虚，若是再经历些什么，定然会性命堪忧的。 “先生的意思是？”魏星瑶看向府医，想听听他的说法。 府医叹气：“表小姐也瞧见了，三少爷的身体……” 他也不好直言说些什么，总不能咒孩子不好，没出生的时候还能说出让大人将孩子舍掉，如今孩子都已经几个月了，哪里还能舍掉？ “先生同我这般说，可是有什么法子？”魏星瑶总觉得，府医不会无缘无故来找她的。 府医心里当即松了口气。 就怕魏星瑶不问，他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于是府医就将自己的法子说了，不过就是几个月的孩子了，在添加辅食的时候，添一味草药进去。 还有就是让奶娘喝药，慢慢帮三少爷解毒。 府医所说的这个法子，很温吞，效果自然不会那般轻易就看到，也可能没有效果，但总归是一个法子，不尝试谁也不知道最终是否有效。 魏星瑶认可地点点头：“先生果然医术高明，这个法子或许会有效果呢。” 她也不敢将话说得太满，赵姨娘的孩子，她自个儿都不见得多上心，不过是魏星瑶在张思安出生之前救了他一命，也算是有缘，既然孩子已经几个月了，她也不想孩子出现意外。 府医见魏星瑶也这么说，心里总归有了底气，也就打算去做了。 在张思雨出嫁之前，魏星瑶过了十一岁的生辰，张思雨张罗着帮魏星瑶办了一个庆生宴，因为是在张府，魏星瑶当然什么意见也没有，也没有想请谁来参加她的生日宴。 不过魏旸和魏昇倒是来了，相当于一家人在一处热闹了一番。 老爷子和老夫人有了听戏的兴致，又请了戏班子来府里唱了一下午，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随后的日子，不管是魏星瑶还是张思雨，都没有再做别的事情。 张思雨要出嫁了，她的嫁衣还没有绣完，正在屋内赶工。 魏星瑶为了让张思雨专心致志绣嫁衣，也就没有想着出门让她分心，时不时还会过去陪她说话，就这么用了一周的时间，张思雨的嫁衣终于是完工了。 “你不穿上试试吗？” 魏星瑶还是第一次见到嫁衣呢，之前她也没想到，张思雨真的能自己绣好一件嫁衣，当然了，这种事情她真的帮不上忙，上一世，她连十字绣都没有玩过，这一世自小就跟在师傅身边学武艺，拿绣花针……抱歉，她师傅没有教过她。 张思雨眨眨眼睛，正想拒绝，就看见青竹快步走过来。 “二小姐，表小姐，夫人来了。” 张思雨忙停下手中的动作，与魏星瑶出门迎接。 舒莲的肚子越来越大，再有两个月就到了预产期，这段时间她夜间总是睡不好，实在是年纪大了，身体一直不好，这一胎怀得艰难，就算是有人伺候着，魏星瑶帮她调理着，该受得罪也不可能少受。 “娘，你派人来说一声，我拿着嫁衣过去就好，你怎么还亲自来了？” 张思雨应出门时就见舒莲已经到了院子里。 她疾步走到舒莲身边，挽着她的胳膊蹙眉说道。这么大的肚子，她看着都心惊胆战的。 舒莲就笑着拍了拍张思雨的手：“没事，我不过是走走，如今天暖和了，瑶瑶不是说了吗，月份大了每日也要走走的，这样容易生产。” 魏星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没有接话，她很想说，这个锅她真的不想背呢。 张思雨无奈摇头。 她扶着舒莲进到了屋子里。 “娘，你看。” 张思雨让青竹将嫁衣拿过来，展开挂在衣架子上让舒莲看。 舒莲满意点头：“雨儿的绣工见长，你且换上让我瞧瞧。” 她怀孕身子重了，都没能帮张思雨做些什么，许多东西都是让绣娘帮她准备的，紫苏要贴身照料她，也只能在得空的时候绣上一些，那进度是真的慢，不过是帮张思雨准备了一些被子罢了。 张思雨在青竹的伺候下，换上了嫁衣。 这身嫁衣还算繁复，好在尝试了一番后就穿上了，张思雨略有些拘谨地走到了舒莲跟前，小声问道：“娘，这，这还好么？” 若是不妥当，只能修补，没时间准备新的了。 舒莲笑弯了一双眼睛，扶着腰起身走过去：“果然是自己做的嫁衣最为合身了，瞧瞧这腰身，可真的是正正好。” 张思雨被夸了很开心，她微微松了口气：“那就好，娘，我去换下来了，我还准备了一些别的东西。” 她去换衣服的时候，有丫鬟将张思雨准备的东西拿了过来，舒莲用心地看过。 “对了，紫苏，你将单子拿给雨儿瞧瞧。” 这是她为张思雨准备的嫁妆，张思恩出嫁的时候准备了多少，到雨儿这儿也是不差的，虽说夫家的门第不一样，但舒莲对女儿却是一视同仁。 张思雨脸颊微红，看着嫁妆单子小声说道：“娘亲决定就好。” 又说了许久的话，舒莲有了疲态，也就在紫苏的搀扶下回了莲薏院，回去后她简单洗漱了一番就躺在榻上睡了过去。 越是到后期，越是疲惫，舒莲嗜睡的狠，不过她夜里睡得不太好，时而会惊醒，白日多补补觉也是可以的。 这一觉舒莲睡到了黄昏才醒，醒来后先用了膳，等到精神了，便同紫苏说话。 第203章 该说亲事了 张思雨出嫁前的准备做的很充分，舒莲是怀了身孕，但张思雨的出嫁日是早早就定下来的，在定下来的时候就已经着手准备了，现在就根据准备的东西添补一些罢了。 同紫苏商量过，舒莲就又往张思雨的嫁妆里添置了东西。 张府早早挂了喜字，而张思雨的喜事，也很快到来，那一日，张府很是热闹，贺津对张思雨很在意，早早就骑着马亲自来张府接。 “女儿，拜别祖父祖母。” 张思雨先去了老爷子和老夫人的院子里拜别了二老，听了他们一些嘱咐话语后，才去莲薏院拜别张若勋和舒莲。 “好孩子，嫁入贺家就要好好的孝敬婆母，早早为贺家开枝散叶，相夫教子。” “是，女儿谨遵母亲教诲。”张思雨跪在地上磕头，眼睛泛起泪花。 张若勋也跟着说了两句话，最后见时辰差不多了，便温声说道：“去吧，你大哥送你出府。” 于是，盖着红盖头的张思雨被张思毅背了出来，张思然也跟在身边。 张思毅身为兄长，看着贺津的时候有感而发：“雨儿是个好姑娘，请好好待她，若哪一日你厌了她或者觉得她不好了，不要伤她，命人来说一声，我自会将她接回家。” 诚恳朴实的话，令张思雨红了眼睛。 张思然在心里想得是，大哥对二姐真好，不过，换作他也会这样说的，若是二姐受欺负了，自然是要将二姐接回家的，哪里能让她留在别人家里受罪？ 贺津牵着喜绸的一端，很郑重其事地向张思毅保证。 “新娘子上轿。” 随着喜婆声音，张思雨在喜婆地搀扶下上了轿子，而贺津重新翻身上马，在轿前引路。 奏乐声叫好声起此彼伏，属于张思雨的新的人生，也逐渐开启。 魏星瑶随着送亲的队伍一同到了贺府。 等到新郎和新娘拜完堂，新娘子就被送入了喜房，而贺津还要在外面陪客。新郎被灌了不少酒，还没有等到宴席结束，就已经醉醺醺的了。 宾客散去时，魏星瑶也跟着张思恩和张思毅等人离开。 张思恩看起来有些疲惫，她是昨夜就回来的，但没有带女儿来，魏星瑶听说是因为程妍儿不愿意让她来，哭了许久，想来是因为她想女儿了才会如此。 一辆马车将众人送回了张府，都是脚不沾地忙了一天，这个时候回到府里也没说几句话就各自散去了。 魏星瑶泡了个热水澡就躺在床上进入了梦乡。 三日后，张思雨回门。 贺津陪同张思雨，小夫妻看起来很是甜蜜幸福，他们二人眼底的情意清晰可见，这让舒莲很放心，只是在张思雨回门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不太愉快的事情。 原因是，张思恩是自己回来的，程岫到已经到张府门口了，却因为临时有事而没有进张府的门。 这让张思恩心里很是不舒服，但今儿是张思雨的好日子，这件事她就替程岫遮掩了一回，免得扰了自家妹妹和妹夫的心情。 用过膳，姐妹二人便去了舒莲的院子里同舒莲说话。 舒莲很是困倦，但她心里惦记着张思雨和贺津的相处，便强撑着，直到张思雨说了婆母好相处，夫君对她也很呵护这才放了心。 “你们姐妹几人去说话吧，我这身子真的是……” 舒莲叹气的功夫，没忍住都已经打了两三个呵欠了，索性不再强撑，让张思雨同张思恩和魏星瑶说话去。 那边贺津也没有被冷落，自有张思毅和张思然陪着，也是其乐融融。 “本来我还有些担心，如今瞧着你同贺津的相处，我这颗心才放回了肚子里。”张思恩牵着张思雨的手，与她说笑。 张思雨脸颊上飞上两朵红云，是真的不好意思。 贺津对她的好，是不是发自内心的，她心知肚明，还有，她总有种感觉，她同贺津之间，和姐姐同姐夫之间，是不同的。 这种不同此时她还无法说清楚，也不好同张思恩说。 魏星瑶听着她们说话，也不出声，时而吃上两口干果打发时间，她是未出阁的小姑娘，不懂这些婚后事，所以，不参与。 张思雨和张思恩说了不少的话后才意识到，她们的小表妹还在一旁听着呢。 两个人互看一眼，然后坐到了魏星瑶身边，推开了她手边的干果盘。 “怎么了？”魏星瑶眨眨眼睛，很是不解。她不过是当了个吃瓜群众，怎么觉得大表姐和二表姐之间，就达成了什么默契？ “瑶瑶，你也该说亲事了，要不要姐姐帮你介绍？” 张思雨凑到魏星瑶跟前，笑嘻嘻地说道。 张思恩配合点头：“我相信雨儿的眼光，肯定比我好，不过她若是介绍了我也会帮你把关的，你绝对可以放心的。” 魏星瑶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其实，我有件事一直瞒着你们，没有同你们说。” “什么事？” “就是，我呀，婚事可以自己做主哦。”魏星瑶俏皮地眨眨眼睛，在二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起身朝门口走去，边走边说道：“我不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可以两情相悦，一生一世一双人哦。” 说完这句话，魏星瑶推门走了出去。 在刚才那个瞬间，她挺想说，再过几个月，她就要去平城，搬去平安侯府了，不说也没有关系，等她到了平城，大表姐总会知道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 张思恩和张思雨互相看一眼，轻声重复着这句话。 张思雨心里是向往的，她在想，她同贺津，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吗？贺津的后院，并没有别的女人，他们算是青梅竹马，早早就认识了，好像，贺津也没有让别的女人近过身，这样一想，张思雨觉得心里很甜。 “真好。”张思恩笑了起来。 她过得不好也就算了，她的妹妹应该会过得比她好，而她们在意的小表妹，还能掌握自己的未来，真好。 张思恩不知道的是，魏星瑶所说的自己掌握自己的未来，同她所理解的，完全不同。 第204章 生产 张思雨和贺津是在用过晚膳之后离开的。 本来他们下午是可以走的，但贺津想着张思雨刚刚出嫁，或许有很多话想同姐妹说，便多待了些许时辰。 离开的时候，在马车里张思雨红了眼睛，贺津好一阵哄，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心中对她是愈发疼惜起来。 周玲是在一周后发动的。 身怀双胎本就会提前生产，她的情况还算稳定，果然，次日就听说了周玲生下一对龙凤胎的事情。 双胎本就难得，龙凤胎更是难得，对于林夫人来说，不管周玲是否是她最初所看重的媳妇儿，只她的肚子这般争气，能生下龙凤胎，便是个好的。 林夫人在心里，认定了周玲就是她的儿媳妇，甚至找林虎谈了好几次。 “娘不要多说了，他们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会对他们好的。” 至于孩子的母亲，相敬如宾不就好了？难道还真的奢望他将周玲当成琅琅，细心呵护柔情似蜜么？ 林虎很想说，他真的做不到。 “唉。”等林虎离开后，林夫人坐在屋子里不停地叹气。 笑弯端了一杯茶水到近前，温声劝阻着她：“夫人切莫担心，大少爷心中不快也是有的，夫人以前是做了错事，但她也被惩罚了，奴婢瞧着她只要真心悔改，这还有两个孩子在呢，大少爷总归会原谅她，好好的过日子的。” 罗氏听了小婉的话，眉心的忧愁之色总归是减少了，她叹了口气道：“只能如此了。” 魏星瑶听说这个消息后，还是准备了一份礼物送到了林府，不过是为孩子准备的，也就是很普通的银锁罢了，没什么特别的。 “哼，她什么意思！” 周玲瞧见那普普通通的龙凤长命锁，不屑地甩到一旁。 “少奶奶如今在月子里，可不能动气的，不喜欢的话，奴婢将它另外收起来。”香草走过去将这对儿龙凤锁捡起来，对周玲笑。 “随便你的。”周玲显然很不在意。 在在林府也算是站稳了，婆母对她的态度可越来越好了，就连林虎一日都会过来三四次，虽说只是看孩子，并没有同她说话的意思，但她既能见到林虎，总不至于不同他说话，而看在她在坐月子的份上，林虎到底没有给她气受，这对周玲来说，就是一大进步。 假以时日，她总会赢回夫君的心的，困倦来袭的时候，周玲昏昏欲睡的想着。 “小姐，你不生气吗？” 腊雪很是气怒，她帮小姐送了礼物去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她是想偷偷看一眼两个孩子，哪里知道看见了周玲的态度。 小姐所送的长命锁，岂会是普通的银锁？两个孩子若是佩戴着，总能护着些的，真真是浪费了小姐的一番心意！ 魏星瑶抿唇笑着摇了摇头：“不用理会，她看不上我的东西，也正常。” 就为了让她看不上，她才用了普通的银锁呢。 腊雪走上前心疼地说道：“小姐休息一会儿吧。” 银锁内有两道符，是魏星瑶亲手画的，虽然魏星瑶什么都没有说，可腊雪还是觉得，画符很消耗精神力，小姐又小小的，还未及笄，一连画了两道符，怎么可能会不累？ “你那是什么眼神。”魏星瑶没忍住，抬手轻轻敲了敲腊雪的额头，对她笑了笑：“你也太小瞧你家小姐了，之前还能和表姐一起胡闹，如今不是吃就是睡的，哪里有累到。” 腊雪也不觉得额头疼，只对着魏星瑶笑：“那小姐若是想找乐子，就出去玩呀，天气越来越好了，外面也是有逛头的。” 有逛头不假，但一个人逛确实挺无聊的。 魏星瑶继续窝在屋子里“养膘”。 腊雪索性去喊了冬霜来，冬霜的刺绣很好，闲来无事腊雪就喜欢看冬霜刺绣，至于她自己，她表示和小姐一样，拿剑的手拿不了针。 魏星瑶眨眨眼睛，适时接话：“那你和我可不一样，我拿得了针。” 为了有说服力，魏星瑶还将自己用的刺穴银针拿了出来，在腊雪眼前晃了晃。 腊雪：…… 舒莲是在四月底发动的。 她也是生过两个女儿的人，自然是有经验的，当频频想要如厕的感觉传来之后，她就知道自己快了。 生孩子的事情，有两个稳婆在，魏星瑶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她能做的，就是在舒莲开始生产之前时不时帮她把脉，一来是关注她的身体情况，二来也是怕舒莲紧张。 舒莲忍过一阵抽痛之后，握住了魏星瑶略有些冰凉还有些湿意的掌心，心里觉得很暖，她温声笑着安抚道：“你别怕，舅母没事的。” “怕，我，我怕了吗？”魏星瑶深深吸了口气，强笑道：“舅母放心，你的身体养的很好，孩子也很好，胎位是正的，参片和提气的药丸子都准备好了，你，你若是没力气，吃上一些就行，疼的话，对，还有止痛的药丸子，等你生了他疼得厉害的时候，可以吃上一颗。” “好，都听你的。” 舒莲想，原来总是淡然处之的瑶瑶，也会这般慌乱不已。她只觉得心里有块柔软的位置被打动，就连肚子里的痛感，都少了不少。 “表小姐还是小姑娘，这个时候还是出去等吧。” 稳婆一直在观察着舒莲的情况，发现她有了发动的迹象之后，便对魏星瑶说道。 魏星瑶点点头，想出去，又有些担心。 “去吧孩子，舅母没事的，都已经为你生了两位表姐了，这点子经验还是有的，你出去等着，算着时辰雨儿也该回来了，你在外面，她也能安心。” 舒莲侧头看着魏星瑶哄道。 魏星瑶抿了抿唇瓣，总算是舍得出去了。 因为舒莲发动的比较突然，毕竟到了临产期，哪一日都有可能生，所以这边有感觉那边去通知贺府也需要时间，张思雨纵然是得了消息立刻套马车来，也是需要时间的。 “雨儿，你别着急，不是说前两日表妹来信的时候还说了岳母身体很好么，正就是到时候了，你宽心。” 第205章 母子平安 贺津将坐立难安，时而去催车夫快些赶车的张思雨搂抱在怀里，温声安抚着她。 张思雨逐渐冷静下来，但心里很是着急。 贺津拍着她的后背缓缓哄着，总归是一路无恙地到了张府。 “瑶瑶。” 张思雨和贺津刚进到莲薏院，就看见了魏星瑶站在院子里。 “二小姐。”郭姨娘和赵姨娘也都在，见到她之后福身向她行礼。 张思雨也顾不得同她们说什么，朝着魏星瑶走去。 听见张思雨的声音，魏星瑶转身看过来。 “你，你的脸色好难看，可是母亲这一胎不好？”张思雨看见魏星瑶的神情就是一个激灵，生怕从魏星瑶的口中听见不好的话。 魏星瑶摇摇头：“不是，我出来之前帮舅母诊过脉，舅母和腹中的胎儿都没事，很顺当的感觉，稳婆也说，看起来都很好的。” “啊！” 屋内的叫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声，张思雨脸色微变，就要推门进去。 “二小姐不可。”早有守在门口的婆子拦住了张思雨，对她劝道：“夫人已经开始发动了，生孩子本来就很疼，二小姐不要担心。” 张思雨还是想进去，魏星瑶走过来对她说道：“别进去了，之前舅母就不让我留在屋子里，你别太担心，舅母这一胎，确实不艰难。” 怀的时候是艰难，好在慢慢养好了，现在只要等着就是了。 贺津也在旁边劝说了张思雨几句，这个时候，张若勋总是是脱开身，从县衙赶了过来。 “里面如何了？”张若勋满头大汗，可见这一路也是着急赶过来的。 守在门外的婆子将屋里的情况说了一遍。 张若勋站在窗户边，扬声同里面的舒莲说话：“夫人别怕，为夫就在这儿等着你，你别怕啊，咱们的孩子都是乖巧的。” 舒莲满头大汗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 不过她力气用了不少，这个时候也没力气回应张若勋，只能再次揪紧被单使劲儿。 “哇哇……” 一股子热流流出体外的同时，孩子的啼哭声也传了过来。 “恭喜夫人，是位小公子呢！” 稳婆将孩子抱起来，笑着道喜。 舒莲眼角滑出两行清泪，她大半辈子的遗憾，就是没有给张若勋生一个儿子，如今，也没什么遗憾了。 “恭喜张老爷，夫人生下一位六斤六两的小公子，母子平安！”门从里面打开，奶娘抱着孩子站在门内冲着张若勋笑着道喜。 张若勋“哈哈”大笑了几声，很是高兴地说了赏赐。 “恭喜老爷。” “恭喜父亲。” 郭姨娘和赵姨娘也上前道贺，跟在她们身边的张思毅和张思然也紧跟着道喜。 “好！好！”张若勋笑声不断，想进去看舒莲。 奶娘拦住了他：“老爷先别进去，夫人正在收拾呢。” “好好，那我再等等，再等等。”张若勋说着话，走到了奶娘跟前，看了一眼她怀里裹着棉被皱巴巴的小家伙，不敢抱不敢碰的，只这么看着。 张思雨紧紧攥着魏星瑶的手，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拉着魏星瑶也走过去看孩子。 “我又有弟弟了呢。”张思雨眨巴着眼睛看着那睡得天昏地暗又小小的人儿，小声说道。 魏星瑶也点点头，附和道：“是呢，你又有弟弟了。” 小公子看起来就是健康的，不像是张思安刚出生的时候，身上有许多青紫色的痕迹，如今才算是渐渐养好。 “快把孩子抱进去歇着吧。”张若勋说道。 到底是孩子，在门内抱着多站了一会儿他也是心疼的。 奶娘应了一声就抱着孩子进了里间。 而床上躺着舒莲也收拾好了。 张若勋先一步进去，魏星瑶被张思雨拉着，紧跟其后，至于郭姨娘和赵姨娘到底是要进来看一眼的，其余人只能在外面等。 “你们两个人先回去吧。” 张若勋来到床边，刚同舒莲说话就看见郭姨娘和赵姨娘，他想到产房不好进太多人，何况这么多人，也会影响舒莲休息的。 “是。” 郭姨娘和赵姨娘同时福身，随后就退了出去。 “姨娘。” 张思毅和张思然迎了上去，低声问里面的情况。 “夫人看起来挺好的，老爷让我们回去，那我们便回去了，你若是想同你父亲说话，就在这儿再等一会儿吧。” 郭姨娘温声说道。 张思毅点点头：“姨娘慢走。” 张思然在一边也同赵姨娘说了两句话，但态度恭敬中透着疏离，早已经没有之前同赵姨娘在一处时的自然。 这种感觉让赵姨娘心里很不痛快，但她院子里还有张思安，她心里惦记着小儿子，也就没有多同张思然说话，扶着丫鬟的手同郭姨娘一起离开了。 “娘，你怎么样？” 张若勋没有第一时间同舒莲说话，而是将时间让给了女儿。 张思雨也不推辞，上前握住了舒莲的手，红着眼睛说道。娘真的太辛苦了，想来娘当初生她的时候，更辛苦。 那个时候可没有瑶瑶照顾她的身体，而父亲又有了别的姨娘，娘亲该有多伤心。 想到以前，张思雨的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舒莲没办法帮张思雨擦眼泪，叹气道：“娘没事，你别哭，这一路赶过来很累了吧，先去换身衣裳用个膳，等娘亲休息一会儿再同你说话，可好？” 张思雨抹掉脸上的泪水，乖巧点头。 魏星瑶趁机帮舒莲把了脉，确定舒莲虽说身体耗损了，但还是可以好好养回来的，只是这一胎之后，也别想再生了，好在生了嫡子，想来舅母心中已经无憾了。 “走吧，我们先出去。” 魏星瑶拉着张思雨起身，眼睛若有似无往张若勋那看了一眼。 张思雨见张若勋的目光都集中在舒莲身上，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母亲这是特意让她们出去，想要单独同父亲说说话呢。 “娘，我和瑶瑶先出去了，晚会儿再来看你。” 舒莲疲惫地点点头。 很快，屋子里就剩下张若勋和舒莲二人，张若勋坐在床边，轻轻握住了舒莲的手。 第206章 接三小姐回侯府 “夫人辛苦了。”张若勋轻声说道。 若是前几年，舒莲在听见张若勋这么说之后，会感动，也会心中酸楚，如今她早就看开了，既然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她还这般在意张若勋心里有谁，睡在谁处做什么？ “还好，小四是个好孩子，没有那般折腾我。” 舒莲疲惫地说道。 小四，孩子还小，张若勋刚才还没有想到给他起什么名字，这会儿听见舒莲称呼小四，心里就有了个想法。 “不如，就给小四起名叫源儿吧？” 张思源。 舒莲在心里念了念这个名字，点点头：“是个好名字，我在这儿替源儿谢过老爷。” 张若勋没有再同舒莲说太多话，知晓她累，嘱咐了一番照料她的嬷嬷和丫鬟之后，便起身离开了。 舒莲生了孩子总要养上两个月的，魏星瑶经过上次和府医的交流之后，也会将自己准备的方子拿给府医看。 “夫人的身体这样用是可以的，月子里好好养着，以后再服用药膳搭配，想来慢慢就会养好的。” 府医连连点头。 他和魏星瑶的心思一样，不愿意舒莲在月子里就喝那么多的药，如今舒莲的身体并非那么差，多养养就能好，只是再生会危险。 想来，舒莲也不会再生了。 张思恩在张府待了三日，等到张思源过了洗三之后才离开。 张思雨因为离家不算远，但她也不好刚结婚总是回娘家，也就时不时来看一看，等到张思源满月的时候，张思雨和张思恩又回来了。 张府很热闹，请了亲朋好友。 张思源的满月宴比张思安要热闹很多，毕竟是嫡子，而张思安当初身体太虚弱，不过是亲朋好友吃一顿罢了，主要也怕孩子受不住。 张思源的身体哪哪都好，又是张若勋的老来得子，自然是要大办一场的。 魏星瑶在参加完张思源的满月宴之后，就离开了。 舒莲还要多坐一个月的月子，知晓了魏星瑶的决定，红了眼睛落了泪，拉着魏星瑶的手不舍得让她离开。 可她也知道，魏星瑶为了她和腹中的孩子困在府里这般久，很多事情都没有做，总要放手让她去做自己的事情的。 “舅母好好养身子，可不能哭的。”魏星瑶软声细语地哄着。 舒莲拍了拍魏星瑶的手，听着她说话，终于是慢慢稳住了情绪，又命人给魏星瑶准备了不少东西才放她离开。 春末夏初，正是舒服的日子，魏星瑶坐着马车回到了临山村。 依着魏星瑶的计划，在张思源百日宴的时候，是能去张府参加的，不曾想，平安侯府的人早早就来接了她。 也在在七月中旬，平安侯府的人就来了。 来人是平安侯府的管家，姓江。 魏旸同江管家在屋内说了一会儿的话，便唤了魏星瑶来。 “老奴是平安侯府的管家，三小姐称呼老奴为江管家就好。”江管家躬身向魏星瑶行礼，被魏星瑶唤了免礼之后，才抬头看向她。 这一看，江管家就微微有些惊讶。 养在这穷山僻壤间的三小姐，竟然拥有这样一副令人惊叹的皮囊，如今年岁还小，都已经显现出了倾城之姿，假以时日，那定然是倾国倾城啊！ 江管家忽然有一种感觉，将三小姐接回府里等待皇上的圣旨赐婚，并非明智之举。 可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也无法反悔了，终究是庶出，也没有养在身边，才能品性都不知道，让她嫁给不受宠的五皇子，刚刚好。 江管家心中想了许多，面上却什么都不显，恭敬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魏星瑶点头，语气淡淡：“不知江管家打算何时启程？” 江管家再次惊讶。 旁人若是知晓了自己的身世，总会表现出惊讶的，可这位并没有，难道是魏主簿早已经将三小姐的身世说给她听了？ 江管家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个可能了。 这样也好，就不需要他多费口齿，多留出时间让三小姐在这儿伤感消化了。 可当江管家试探性说出今日启程的时候，魏星瑶面不改色命人去搬她的行李时，江管家再也无法保持淡定。 就算三小姐知晓了自己的身世，那她是如何得知，平安侯府会派人来接她？ 瞧着三小姐所准备的箱笼，这可不是一两日准备好的，可见是早早做足了准备，就等平安侯府派人来接了。 江管家悄悄看向魏旸，见魏旸一脸的坦然，莫名觉得，这里透着古怪。 不管是魏旸还是魏星瑶，好像都并非侯府所了解的那样。 江管家再次怀疑，将三小姐接回侯府，当真是正确的决定吗？ 这里没有人会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江管家也没有时间将这里的情况告知侯爷知晓，重新制定新的计划了。 “冬霜和腊雪是自小跟在我身边的丫鬟，同我一起回侯府，陆当也是我用惯的人，你就理解为我的贴身侍卫吧，是要同我一起走的。” 魏星瑶看着江管家，将自己要带走的人介绍给他认识。 “江管家。”冬霜和腊雪很有眼力劲儿的走上前福身见礼，不过也没有等江管家说什么就免礼站好了。 谁让江管家也是家奴呢。 江管家还没说话，那边陆当走过来对他拱手：“我是陆当。” 他用的称呼是我，这个称呼令江管家心里有些许的不适应，他面上不显，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脸上的笑容有些牵强。 “这位小哥，可是需要再好好学学规矩的。” 魏星瑶闻言就笑了起来：“陆当可不算是卖身给的家奴，他是良民，用’我‘自称是没什么问题的，当然了，若是江管家介意这个，他同我说话的时候，可以用’属下‘二字自称。” 江管家心里那个气啊，三小姐的言外之意，是说面对除她之外的人，就不需要用属下自称了，毕竟，他也不是别人的属下么！ “江管家一路辛苦，若是想要好好修整一番也可以明日赶路的。” 魏星瑶点到为止，换了话题。 江管家强笑道：“不累，既然三小姐准备好了，那就直接赶路吧，从这儿去平城并不算远，也要走上几个时辰的路程的。” 若是快的话，赶在天黑之前就能到侯府。 魏星瑶点点头：“那就有劳江管家安排了。” 江管家笑着应了，心里却在想，你让我安排什么？什么事情不都是提前安排好了么！ 侯府来的这辆马车，是魏星瑶迄今为止坐过最舒适的。 马车上有桌子，还有铺着厚厚绒毯子的长椅，又宽又舒适，她稍微蜷缩着身体就能舒服地躺在上面。 马车里本来是有一个丫鬟的，是江管家提议带来的，想着沿途照顾魏星瑶。 没想到的是，三小姐自己有贴身伺候的丫鬟，还不止一个，那他安排的人就用不上了，不过魏星瑶也没有排斥那个叫夏荷的丫鬟，让她和冬霜一起留在了车里。 至于腊雪，和陆当一起在外面骑着马跟随。 江管家的眼睛很毒辣，观察了腊雪一阵儿就心中有数了，合着这位也是有功夫的。这位三小姐也不是简单人物。 来之前江管家心中还有轻视的意思，如今是全部都收敛了，只想这一路好好的照顾魏星瑶，以后若是有什么意外发生，魏星瑶也能看他在这一路的悉心照料的面子上，不会太难为他。 江管家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想到那般不幸的事情，但他总觉得，将三小姐接回府，是好事，也并非好事，端看侯爷和侯夫人如何对待她了。 若是只想拿捏她…… 江管家在心里叹气，这位三小姐，可不是好被人拿捏的，一个不好，恐怕整个侯府都要为此而后悔。 “小姐可要休息？”夏荷观察了魏星瑶许久，见她也不说话，也没有吃东西的意思，便主动开口询问。 魏星瑶含笑看着她：“夏荷，你能同我说说侯府的事情吗？” 夏荷对上魏星瑶乌黑透亮的眼睛，莫名觉得脸颊发烫，不太好意思地开口说道：“三小姐不要这么客气，奴婢，奴婢就给三小姐接受一下侯府的少爷小姐吧。” 魏星瑶含笑点头。 这些她都知道了，不过她想听听夏荷如何说，通过夏荷的介绍，她也大概能了解夏荷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三小姐上面有两位嫡出的姐姐，大小姐魏涵柳，二小姐魏涵箐，二小姐比三小姐年长了一岁，下面就是与三小姐同岁的二少爷，二少爷是府里的孙姨娘所出，不过二少爷的生辰要比三小姐晚两个月，二少爷见到三小姐，也是要称呼一声三姐姐的。” “四小姐魏涵秋今年7岁，是程姨娘所出。” 夏荷介绍的时候，有观察着魏星瑶的神情，可她发现不管自己说什么，魏星瑶都是一个表情，她也看不出魏星瑶在想什么。 可因为魏星瑶没有打断她，她只能继续往下说。 少爷小姐说完，再能说的就是侯夫人还有府里的姨娘了，侯府除去有子嗣的孙姨娘和程姨娘之外，还有两位三位没有子嗣的姨娘，和四位侍妾。 分别是姨娘李氏，姨娘周氏和姨娘王氏。 周氏之前是生下过庶长子的，但庶长子不到三岁的时候，感染了风寒，因为太小不好用药，风寒最后伤及了肺腑，就这么娇养着，还是在四岁生辰还未过的时候没了。 李姨娘之前生下过一个女儿，若是活到现在，就是魏星瑶的姐姐，可惜也小小年纪没了。听说是因为李姨娘在临产前摔了一跤，胎儿早产，自出生起就要奶娘喝药通过母乳喂药给她喝，可就算这样，也没能养活。 至于王姨娘，最初是最得侯爷心意的，也是最先被抬为姨娘的，或许是没福气吧，一连两次小产，第二次的时候胎儿死在了腹中，喝药打下来的时候能看见是一具男胎，自此她是彻底伤了身体，养到现在都没好。 后院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年轻漂亮的女人，王氏这般美福气又伤了身体，就算侯爷宠爱她在意她，可这份宠爱与在意，又能持续多久？ 现在的王氏，只能被侯爷偶尔想起，也可能，再也不会被想起。 至于侯府里的四位侍妾，有两位是前些时日别的大臣送给侯爷的，侯爷手下之后倒是过去留宿过，至于以后的身份，谁知道呢？ 不过最先跟着侯爷的那两个侍妾，应该是不得侯爷宠爱的，不然也不会一直是侍妾了。 魏星瑶知道，侯府的姨娘除去王氏，都是正经生下过孩子的，这也能想象为何王氏能一连小产两个孩子。 不过是有人不想让她用孩子稳固自己的地位罢了。 夏荷自然不会同魏星瑶说这些，这些都是魏星瑶早早命腊雪和陆当打听来的消息，还有一些阴私事儿，是魏旸专门告诉她的。 魏星瑶想，当爹的私下同女儿说别的男人后宅中的腌臜事，也是没谁了。 夏荷还在同魏星瑶讲侯夫人的家世背景。 魏星瑶看起来听得津津有味，实则心思已经跑到了别的地方，她应该将话本子放在马车里的，这儿也能看上一看。 唉，也不知这侯府给她准备的院子舒服不舒服，好在今儿就回去的话，因为时辰太晚，她谁也不用拜见，不然来来回回的行礼，烦都要烦死了。 “对了，大哥哥今年已经到了弱冠之年了吧。” 夏荷刚停住声音，就听见对面许久没有出声的魏星瑶，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她，温声细语地询问魏寒晔的事情。 “是，大少爷已经行过冠礼了。”夏荷忙说道。 魏星瑶眨眨眼睛：“那不知大哥哥可是成婚了？大嫂是哪家千金？” 夏荷没料到魏星瑶会直白地问这个问题，平城的达官贵族谁不知道，大少爷自小有一桩婚事，是同裴家的亲事，可是裴家，早年犯了事儿，只留下了那位同大少爷订过亲的小姐。 侯夫人自然就不愿意这桩婚事了，侯爷只有这么一个嫡长子，文武全才，还高中了，哪里舍得让他娶一个孤女？ 第207章 请走侧门 夏荷很是纠结，这种事情她该怎么同三小姐说？但她又是聪慧的，若是不说实话，恐怕三小姐对她的印象会不好吧。 斟酌片刻，夏荷便说了魏寒晔同裴氏之间的亲事。 “大少爷和裴小姐的婚事，在裴小姐很小的时候便定下来了，但奴婢还小，并没有见过裴家小姐，奴婢也没有特意了解过，不过，裴小姐应该及笄了吧。” 夏荷不太确定地说道。 魏星瑶听到这里，就笑了起来。 果然是个聪明的，她若胡编乱造她也不敢听，夏荷若将实情都说了，那她更不敢用了。不管怎么说，夏荷都是忠于平安侯府的，嫡出大少爷的私事儿，哪能随便告诉一个十几年没有见过面，还未真正进到侯府的庶出小姐呢。 “那说不定很快就有喜事了呢。”魏星瑶顺口说道。 夏荷陪着笑，也不继续说这个话题，在侯府，裴小姐算是禁忌，都不许下人提起的，就怕引起什么不好的影响了大少爷。 “小姐，奴婢瞧着还远着呢，您可有什么想吃的？” 进到了魏县，腊雪拍马上前问魏星瑶。 近一年的时间小姐都是住在魏县的，恐怕还有许多想吃的东西，以后还不知何时能再来，这会儿买了路上吃些好了。 腊雪心里这么想着，也就问了出来。 “行，你去买吧，我刚好有些饿了。”魏星瑶撩开帘子，对腊雪笑。 腊雪应了，拍马离开。 江管家听见后，骑着毛靠过来笑道：“倒是老奴准备的点心不合三小姐胃口了。” 魏星瑶闻言脸上没有什么变化，软声细语地回道：“不过是嘴馋想吃些零嘴罢了，腊雪去买就好，不用候着，她会追上来的。” 这话答的，江管家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只能陪着笑随便说两句。 魏星瑶放下车帘，重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瘫着。 夏荷小声道：“小姐喜欢吃什么？” 这是打听她的喜好么？魏星瑶没有说话，倒是她身边的冬霜同夏荷因为魏星瑶的喜好说了起来。 夏荷悄悄看向魏星瑶，三小姐喜欢的东西很寻常，府里的小姐都不会喜欢的东西，可为何她听完，并没有小瞧或者看不上三小姐的意思呢？ 马车还在行驶，不多久，腊雪的声音再次响起。 冬霜撩起帘子，将腊雪给魏星瑶买的吃的接了过来，然后一份有些辣的小吃摆在了桌子上。 这和现代的串串香有些相似，但味道很是醇香，毕竟这个时代可没有那么多的添加剂，所用的高汤都是特意熬制出来的，越吃越可口。 夏荷可没有见过这个，不过她瞅着这个，倒是和侯府偶尔出的那种锅子差不多。 魏星瑶吃得很开心，然后还将剩下的一些吃的东西，拿过去给冬霜和夏荷吃：“你问问腊雪，可有给自己留些吃的？” “是。”冬霜撩开帘子朝着外面问道。 很快外面传来腊雪的笑声：“小姐别担心，奴婢已经吃过了。” 魏星瑶也就不再问了。 吃过东西，魏星瑶有了想睡觉的感觉，所谓“吃饱就睡”就是这个意思么。 冬霜伺候着魏星瑶漱了口，然后将一个厚厚的垫子铺在椅子上，对魏星瑶低声说道：“小姐躺一会儿吧。” “不忙，先消化一下。”魏星瑶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 冬霜抿着唇笑。 魏星瑶就低声同她说话，不过是闲聊，什么都说，也没有避讳夏荷的意思。 夏荷觉得很舒服，若是三小姐做什么事情都避着她，那她才尴尬呢。 江管家算的赶路时辰是魏星瑶一路上有太多事情，这样总要歇息歇息的，不曾想，这位三小姐不仅不歇息，还能出来骑一会儿马。 “我怎么觉着，若非我带的人多，此刻已经回侯府了？” 江管家跟身边的府兵小声说道。 府兵往骑着马的魏星瑶那看了一眼，这么小的三小姐，马术可真厉害，而且他怎么瞧着，这位三小姐，还是有功夫的？ 到底是三小姐，府兵纵然心里有些疑惑，也不敢一直盯着三小姐的背影看，只附和着江管家的话。 刚过酉时，也就是大概下午五点多的时候，马车到了平城。 平安侯府早早就准备了好了迎接魏星瑶的回归，当然了，这个迎接所说的正在府内，外面并不知道平安侯府的三小姐是今天回来。 三小姐身体孱弱，早年间遇见了能人，那人说与三小姐有缘分，为了让三小姐可以安然无恙的成长，十岁之前不可回侯府。 如今刚好是十一个年头。 这些是平安侯府为了魏星瑶的回归不突兀，早早就放出的风声，不过也只是在平城中传播罢了。 这也是提前做好了准备，赶在皇上的圣旨下来之前，等圣旨真的到了，魏星瑶的身世也不怕被查，毕竟平城的百姓，很多都知道嘛。 魏星瑶扶着冬霜的手下了马车。 她并没有骑太久的马，到平城之前就已经坐到了马车里，大户人家都是有规矩的，侯府自然也要规矩一些，魏星瑶不过是不想刚来就摊上麻烦。 “三小姐，里面请。” 江管家脸上堆着笑走上前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大门是开着的没错，但江管家迎着魏星瑶走得是侧门。 瞧见魏星瑶看过来的视线，江管家解释：“虽说是老奴去了别处接三小姐回府，可平城中的人却是不知道的，三小姐走侧门不会受人注意。” 魏星瑶笑了起来，她眼神轻飘飘地从江管家脸上掠过，然后看向陆当和腊雪。 陆当往前走了两步，可以说那个位置，是刚好挡在了江管家的侧前方。 江管家眉心轻跳。 他为什么觉得魏星瑶要搞事情？ 可这个安排，是夫人的意思，他很理解夫人的想法，想要打压庶女，何况三小姐的生母早早就去了？三小姐又是在山里养大的，怎么能不打压？ 江管家胡思乱想间，魏星瑶已经扶着腊雪的手朝着门口走去了。他一口气还未松，就发现，魏星瑶是朝着正大门走去的。 第208章 入侯府 “三小姐，你……”江管家的话说了一半，就被陆当挡住了去路，他的声音就卡在了嗓子眼里。 不是陆当做了什么，而是陆当的眼神，充满着肃杀之意，那冰寒之气令江管家在瞬间忘记了该说些什么。 夏荷白着一张脸，低着头站在魏星瑶身后，一句话都不敢说。 守在门口的小厮看见魏星瑶，还有魏星瑶后面的江管家，是懵的。 他们自然是知道要让三小姐走侧门的，可三小姐就这么走到了正门，他们该怎么做？ 小厮们壮着胆子伸出阻拦。 “嘶。” 二人同时捂着手，错愕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惊恐之色，他们睁大眼睛看向靠近他们的腊雪。 刚刚离得近，他们才勉强看见腊雪的动作，这位长相俏丽的年轻姑娘，竟然会武功？！ 小厮被迫让开，魏星瑶不受阻碍地进到了侯府里。 江管家这个时候只当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疾步走到魏星瑶身前，躬身说道：“三小姐，侯爷不在府中，但夫人一直等着小姐回来，小姐先去正院见见夫人吧。” 魏星瑶懒懒地看过去：“我住在哪里？” 江管家微怔，随后答道：“三小姐所住的院子是星苑，是根据三小姐的名字命名的院子，同四小姐的秋苑挨着。” “嗯，夏荷带我去星苑吧。” 魏星瑶软声细语地说道。 江管家的脸色很不好看，从到了侯府开始，魏星瑶就已经接二连三打他的脸了。刚才在门外那次不说，这次，他若再办不好事情，夫人会如何看他？ 他可是侯爷跟前得力的人儿，如今被一个庶女打脸，可见心里多生气了。 “三小姐，这里是侯府，侯府是有侯府规矩的，你是才回来，可夫人是你的嫡母，你理应先拜见她。” 江管家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生硬，面色也不太好。 魏星瑶笑了起来：“我一路赶回来风尘仆仆的，回去换身衣裳重新梳妆，不就是为了表示对侯夫人的尊重么？” 侯夫人，不是嫡母。 江管家的脸就是一沉，他摆了摆手，刚才随着他去接魏星瑶回来的几位府兵，走上前来。那模样，大有魏星瑶不去正院里见侯夫人，就不让她离开的意思。 “有意思。”魏星瑶笑了起来：“江管家，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么有意思的事情。” 她脸色忽然冷了下来：“腊雪。” “是。”一声清脆地回应声还未落，那几个人已经倒在了地上，腊雪轻飘飘地落回魏星瑶身边，对江管家说道：“这么些人，就想对小姐不敬，江管家，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问过你家侯爷了吗？” 江管家怔住了。 “夏荷，星苑在哪。”魏星瑶懒懒地看向夏荷。 夏荷早已经吓白了一张脸，她脚步匆匆往前走了几步，结结巴巴地说道：“三，三小姐情随奴婢来。” 魏星瑶一行人跟在夏荷的身后，朝着星苑走去。 “这儿就是程姨娘和四小姐魏涵秋所住的秋苑。”路过秋苑的时候，夏荷低声向魏星瑶介绍。 魏星瑶也就看了一眼。 星苑可以说是在侯府后院的西北角，很是偏僻了，但院子挺大的，看起来比秋苑要大了不少。 是一个两进两出的院子，前面是一个空旷的院子，只种了些树，后面是一片竹林，虽说看起来布置的不够精致，但魏星瑶对摆件并不在意，她在家里也没有住的多精致，此刻觉得刚刚好。 “你同冬霜说一说星苑外的情况吧。” 魏星瑶进了内室，对夏荷说道。 夏荷明白，这是想要冬霜了解一下侯府后院的各处院子，也就不藏着噎着，像提水提膳这些，自然是要说清楚的，还有做针线的地方，也全数说了。 冬霜很用心地记下来，至于腊雪，侯府的地图她有，早早就将侯府的地形牢记在心中了，不需要再另外听。 “小姐真要重新换一身衣裳去见侯夫人？” “总归是要见的。”魏星瑶坐在椅子上，打量着一尘不染的屋子，不说别的，只这厢房的布置，也不算是太糊弄，就是很多摆件，只能看，不能碰。 腊雪去帮魏星瑶选衣服。 装衣服的箱笼被陆当找人抬了进来，别的东西也在陆陆续续往园子里送。 腊雪先寻了魏星瑶要换的衣裳，其余的先放着，等回来再收拾。 星苑是有丫鬟的，夏荷领头，后面还有四位小丫鬟，一个婆子一个小厮，腊雪对这些人可不完全信任，自然是不愿意让他们随意碰魏星瑶的东西的。 腊雪刚帮魏星瑶换好衣服，那边冬霜已经打了干净的水进来了。 “小姐，先简单梳洗一下吧。”冬霜笑盈盈地说道。 魏星瑶点点头，洗漱过后，坐在镜子前重新梳头。 正院，侯夫人孟芝柔坐在主位上，大小姐魏涵柳和二小姐魏涵箐坐在一处，几位姨娘和庶出的四小姐也在，而江管家正垂首站在当中。 他刚刚将魏星瑶的事情回禀了。 “果然是山里来的野丫头，也太失礼了！”魏涵箐不满地哼道。 孟芝柔脸上神情不变，闻言还轻声唤了魏涵箐一声，提醒她不可对庶妹无礼。 “是。”魏涵箐心里再不甘，但也不会不听孟芝柔的话，应了一声就不再说了。 “母亲可要命人去催催？”魏涵柳柔声细语地说道。 孟芝柔摇摇头：“江管家，你且出去看着吧，若是三小姐好了，便请她过来这边，膳食也该上了，我也不知三小姐的口味，你沿途护她来，想来是有所了解的，多准备一些三小姐爱吃的，免得她不适应。” 二小姐听到这里凑到魏涵柳身边咬耳朵：“大姐，母亲对这个野丫头也太好了吧。” 魏涵柳往孟芝柔那看了一眼，见她并没有注意她们，才压低声音说道：“你呀，难道不知母亲将她接回的目的？母亲对她好，她才能听话。” 魏涵箐翻了个白眼：“她就是个没见识的，听见能嫁给皇子肯定上赶着同意，哪里会拒绝这么好的亲事！” 第209章 野丫头 从江管家来回禀之后，众人等了两刻钟才听见院外传来丫鬟的声音：“三小姐吉祥。” 来了！ 孟氏重新坐好，两位嫡出小姐保持着良好的坐姿，至于四小姐，因为年岁还小，之前等了这么久有些许不奶，但她是懂规矩的，也知道这个时候要坐好。 几位姨娘更是不敢乱了规矩，主要是，侯夫人虽然在笑，但刚才三小姐这般给夫人没脸，她们都知道夫人已经怒了，只是没有显露出来罢了。 魏星瑶就在这样的氛围中，同腊雪一同进来的。 她留了冬霜在院子里收拾东西，夏荷也是一道来的，不过进来的时候夏荷没有跟着。 她竟然就是魏星瑶！ 坐在堂中的人有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实在是这位三小姐，同她们的想象太过不一样了。 魏星瑶缓步走来，脸上挂着软和地笑，就像没有脾气，可在场的人谁也不觉得她是没有脾气的人，在正门和院中发生的事情，堂中的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侯夫人。” 魏星瑶在前，腊雪在侧后方，深蹲向坐在正上方的侯夫人孟氏行礼。 她行礼的姿势没有错，可以说很标准了，但在侯府中，福礼是应该的，第一次拜见的时候，都是行的跪拜礼。 孟芝柔依旧在笑，但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唤魏星瑶起身，而是端起来一杯茶水，缓慢又优雅地喝着。 魏星瑶和腊雪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很是淡定。 是真的淡定，这种深蹲的姿势，闺阁中的女子可能蹲一会儿就觉得受不住了，可她和腊雪那是一般人？ 别说是这样蹲一个时辰了，不是魏星瑶自信，她和腊雪就这样蹲上几个时辰都不会有关系。 这也是魏星瑶为何留了冬霜在院子里，领着腊雪前来的原因。 一盏茶喝完，孟芝柔还没有说话。 坐在下首的大小姐缓缓开口：“三妹妹，你不该这般行礼的，第一次见母亲，应该行叩拜礼，你也不该称呼母亲为夫人，要称呼母亲。” 魏星瑶闻言顺势起身，眨眨眼睛故作不解地看着大小姐：“哦？母亲？” “她生了我？” 此话一出，孟氏的脸当即沉了下来，重重地将茶碗放在桌子上。 “放肆！”孟氏冷着脸：“我是侯爷的正室，后腹中的孩子不管是不是我所出，都要称呼我为母亲。” 魏星瑶笑了：“那敢问夫人，我的生母，可是侯爷的妾室？” 孟氏被噎住了。 魏星瑶的生母，是侯爷的外室，是她自从和侯爷定亲后就知晓，却从未见过的女子，而魏星瑶一出生就被送走，虽说有她的手笔在，但也能说，这是侯爷对那对母女的保护，不就是为了让她们能偏安一隅？ “不愧是山里来的野丫头，一点规矩都不懂！”二小姐对魏星瑶这般顶撞孟氏很是不满，忍不住怼了过去。 魏星瑶转而看向她，笑言：“侯府嫡出小姐的规矩，不也就这样？” “你！”二小姐魏涵箐羞恼之下脸色涨得通红，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魏星瑶：“你放肆！” “看来夫人已经没什么事情要同我说了，瑶儿先行告退了。” 魏星瑶再次福礼，然后不等孟氏说话就起身，领着腊雪离开。 “站住！”孟氏彻底怒了。 魏星瑶很听话地停下脚步，站着不动了。 “魏星瑶，你可知自己的身份？”孟氏坐在上首，深深吸了口气才重新发问。 “平安侯府三小姐。”魏星瑶软声细语地回道。 “既如此，那就给我好好的遵着府里的规矩，否则……” “否则？”魏星瑶不等孟氏说完话，便柔声打断她的话，顺着往下说：“否则就将我赶出侯府吗？” 孟氏抿紧唇瓣，没有言语。 她可以说威胁的话，却不好直接说将魏星瑶赶出府的话，毕竟，留着她有用。 魏星瑶笑着说道：“看，我猜的没错，明明是你们需要我，竟还端着架子想要压我一头，何必呢？若非你们请我，我会来这里？” “你装什么？你进了侯府是侯府的小姐，多么的荣耀，你若不想要荣华富贵，岂会来这儿！”二小姐再次轻哼，很看不上魏星瑶。 在她眼中，魏星瑶就是在装腔作势。 “哦？荣华富贵？怎样的荣华，如何富贵？”魏星瑶挑眉看向魏涵箐。 魏涵箐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被大小姐魏涵柳出声阻挠：“侯府的小姐，在百姓眼中，自然是享受着荣华富贵的贵人。” 二小姐的心跳“怦怦怦”，她刚才怎么回事？怎么差点就要说出实情了？ 她就是不想嫁给那个一无是处的五皇子啊！可府里，只有她的年岁最为合适了，如今有了魏星瑶，那真的是刚刚好。 算了，大姐说得对，她要忍耐一下，毕竟是刚来侯府的乡野丫头，不懂规矩也是有的。 “原来如此，多谢大小姐为瑶儿解惑。” 魏星瑶用她惯有的嗓音说道，随后冲着在场的人福了一礼，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了。 孟氏等魏星瑶走了，气怒之下将一个茶碗挥到了地上。 堂中坐着的大小姐和二小姐还好，几位姨娘的脸色都是一变，有人甚至腿软到想要跪在地上，幸而是提前回神，才没有显得自己太过软弱。 “你们怎么看？” 孟氏运气之后终于可以绷住脸上的表情，总归是破功了，她索性命丫鬟将地上的狼藉收拾了，然后询问坐在底下的人。 程姨娘向来最会揣摩孟氏的心思，这个时候，自然就第一个开口了：“夫人切莫动怒，这丫头心气挺大的，可能真的有什么底牌吧，不如先观察一段日子？” “哼，她一个野丫头能有什么底牌？”二小姐很是不屑。 程姨娘就赔笑脸：“正是因此，才要多想想呢，她自个儿是个什么情况，大家伙都不知道，脾性只瞧着今儿的情况就知道，跋扈不驯，这样的女孩子，内心深处都是自卑的，她做出这副样子，不过是想抬高自己的身价罢了。” 第210章 赏金豆子 程姨娘的一句话，可谓令许多人都有一种拨开云雾的感觉。 对呢，她这个样子不就是怕被人看不起么？也难怪搞出来这么多的么蛾子，不过是觉得他们都需要她，拿着这个不知道的筹码来挺直腰板罢了。 想通了，孟氏的心情忽然变好了。 “去，命人嘱咐膳房，咱们的三小姐喜欢吃的东西就送去一些，让她吃饱了，再问问她那缺什么东西。” 蓝云是孟氏的大丫鬟，她亲自应了去办这件事。 既然三小姐要面子，那就给她足够的面子和尊贵不就好了？ “时辰也不早了，各自回去用膳休息吧。”孟氏摆摆手说道。 这是不留膳的意思，这么多的人都在正院，留膳就要摆两桌子，那就相当于摆宴席了，真摆了宴席，不就是要帮魏星瑶接风洗尘的意思么？ 孟氏可不想将魏星瑶捧得这么高。 姨娘们就都散了去，四小姐自然也跟着程姨娘走了，倒是大小姐和二小姐留在了正院，她们是嫡女，有自己的阁子住，阁子也紧挨着正院，不过是隔了一条小路罢了，吃穿用度也都是正院出的，留在这儿用膳也无可厚非。 “母亲，你为何让蓝云去星苑，那么抬举那个野丫头，还不知道以后怎么样呢。” 魏涵箐看魏星瑶特别不顺眼，本来她在府里，最好看，整个平城都找不到多少比她貌美的姑娘，她才十二岁，再过几年，等到她及笄的时候，她的样貌说不定比大姐姐还要好看，可这个刚来的野丫头，竟然这样好看。 不止是好看，皮肤也特别的好，根本就不像在山里受苦受难的穷苦孩子，倒像是很尊贵的小姐。 这种令人看一眼就无法忘记的美，让魏涵箐觉得特别的难受。 “你呀。”孟氏对魏涵箐招招手。 魏涵箐嘟着嘴巴就走了过去，自然地倚靠在孟氏怀里：“母亲，我不喜欢她，一点都不喜欢她。” “傻丫头，她若长得丑，到时候五皇子看不上她，想要娶你了怎么办？” “那怎么行！我才不要嫁给五皇子，我要嫁给琰哥哥。” 孟氏无奈摇头。 魏涵柳在一旁打趣道：“箐儿才多大年岁，就说要嫁人，不知你的琰哥哥可愿意娶你？” “大姐姐好过分！”魏涵箐从孟氏怀里扭头，嘟唇瞪着魏涵柳：“哼，我和琰哥哥从小一块长大，虽然这几年没有见过面，可琰哥哥一直有同我写信，他自然是想娶我的！” “你呀。”孟氏忍不住点了点魏涵箐的额头：“小小年纪，这样的话可不好多说，六皇子总归是皇子，身份尊贵，你还没开窍，许多话不能直言，等以后再说就是。” 她是不阻止箐儿同六皇子书信来往，她如今更担心的是柳儿的婚事。 宸王还没有娶正妻，想来贵妃和宸王的意思就是娶柳儿为宸王妃，但若这样一来，箐儿和六皇子的事情就不太可能了。 魏星瑶是要嫁给五皇子的，柳儿成为宸王妃之后，皇上哪里还会允许平安侯府的女儿都嫁给皇子？ 不过孟氏也不着急，若宸王真的能成为那个位置上的人，让箐儿等上一等又如何？总归是还小，还要几年呢。 想到这里，孟氏轻松了不少。 正院摆上膳食之后，这个话题也就告一段落了，那边，蓝云也回来复命。 “点了两样菜，都已经送过去了，三小姐只是道了谢，别的要求也没有说就让奴婢回来了。”蓝云说道这里，神情有些奇怪。 “还有什么事情？”孟氏问道。 蓝云拿出来一个荷包：“这是三小姐赏赐的。” 孟氏挑了挑眉稍。 蓝云忙将荷包打开，将荷包里面的银子倒了出来。 “这么多？”魏涵箐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颗金豆子。 没错，是金豆子。 随便给个打赏就是一颗金豆子，这可相当于十两银子了，竟然给了这么多？ “该，该不会是充门面的吧。”魏涵箐轻哼，掩饰自己刚才的惊讶。 蓝云小声说道：“奴婢本也以为是充门面的，可奴婢瞧着，那个盒子里全是这样的小荷包，想来里面装的都是金豆子。” 魏涵箐还要说话。 蓝云继续说道：“奴婢还听见里面有丫鬟问三小姐，是用金的还是银的，三小姐回答金的，于是，有个匣子就被丫鬟捧着送了回去。” 魏涵箐和魏涵柳面面相觑。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魏星瑶不止有金豆子，还有很多银豆子，且是轮匣子装的？ 她怎么这般有钱！两姐妹都看向孟氏。 孟氏这个时候也是懵的。 她调查出来的魏星瑶就是一个穷苦的小姐，养在一个主簿身边，有个亲戚在魏县还算有些本事，但总归是小县城内的，也不算是多有名望的家族，哪里值得孟氏费心？ 孟氏想，难道是底下的人为了糊弄她，在查魏星瑶的时候没有尽心？ “去请江管家来一趟。”孟氏吩咐道。 蓝云忙应了一声去外面唤三等丫鬟跑腿。 江管家来的很快，他本来正在前院膳房那儿，想着吃点什么东西，这刚吃上听见夫人请，自然是匆匆咽下最后一口汤就起身了。 正院的膳食已经撤下去的，江管家来的时候瞧见那撤回去的膳食，眼角就是一抽。 这瞧着，主子都没怎么用膳呢。 他愈发在心里思考，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刚才夫人派了蓝云去了星苑那，难道是星苑那又出了什么毛蛾子？ 可他也没听见什么动静啊。 江管家思考间，人已经进到了正堂上，躬身行礼：“夫人安，不知唤老奴过来有什么事情？” 孟氏坐在最上面，温声问道：“江管家别拘谨，坐吧，我就是有些事情想要再问问江管家。” 江管家应了一声坐在了椅子上：“夫人想要问何事？” “你沿途接三小姐回来，可有遇见什么不寻常的人？”孟氏温声问道。 不寻常的人？ 江管家心里大概有数了，这是夫人想要查三小姐的意思。 第211章 刺客 知道了什么事情就好办。 江管家心里也是想好好针对一下魏星瑶的，但他这一路看过来，总觉得魏星瑶的底气，并非是什么别的，她本人，就是有底气的呢。 等江管家离开后，正院这边也就散了，魏涵柳和魏涵箐一同回去休息。 这边，魏星瑶自己拿着银钱换了热水来。 冬霜这段时间特意学过的，该如何同侯府伺候的人打交道什么的也算做的手到擒来，有银子就好办事，就算不用拿多少银子，这些人也不敢明着找事。 实在是这位三小姐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就连侯夫人都不放在眼中，他们不过是伺候人的，还敢做主子的主？ 于是，魏星瑶很舒服地泡了个热水澡。 洗漱过后，星苑熄灯，而本该在屋里睡觉的魏星瑶这个时候却穿着一身黑衣出现在了屋顶上。 “小姐想要去哪？”陆当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魏星瑶身上。 魏星瑶眉梢刚刚挑起，那边腊雪也轻飘飘地落在她身边，再然后，还有银面。 “你们可真是……”魏星瑶是真的无语了：“我没什么想法，就是想随便溜达溜达，你们别紧张。” 银面沉默。 陆当挑眉。 腊雪走过去，眨眨眼睛：“小姐，我们的轻功都很好，你想去哪溜达，我们陪着，你放心，不会被暗卫发现的。” 侯府有暗卫，还不止一个，不过那暗卫是在魏寒晔身边的，侯爷身边有个暗卫，前院的暗中也藏着两个。 护院就不说了，晚上还有守夜的人。 陆当从兜里掏出来一张地图：“小姐不如回房看地图吧，在外面看不清。” 魏星瑶：“……这个我看过。” “那去小姐屋中，同小姐说说话吧。”陆当神情自然地将地图收起来。 魏星瑶：…… 看来今夜是不能独自行动了，算了，不去就不去吧。魏星瑶对银面说道：“你去盯着江管家。” 银面点点头，也不问为什么，魏星瑶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走吧，回屋。” 魏星瑶叹气，可也知道不好摆脱这两位，便领着他们从窗户翻了进去。 没错，回自己的厢房还要翻窗户，主要是院子里还有许多侯府派来的丫鬟小厮，她不想惊动他们。 烛灯重新点燃，魏星瑶有些没力气似的趴在桌子上。 腊雪强忍着笑帮魏星瑶泡了茶水端过来：“小姐，不是不让你，如今侯府是个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今日也没见过侯爷，瞧着侯夫人和府里的小姐对小姐是不友善的，但吃喝用度方面，也没有苛待我们的意思，总要先观察观察的。” 小姐今天在侯夫人给她下马威的时候并没有忍着，想来侯夫人会对小姐的底气感兴趣，指不定就会命人查她。 腊雪想到这里也大概明白过来，为何小姐要银面去听着江管家了。 “抓刺客！” 忽然，远处传来惊呼声，随后各处都点亮了烛灯。 魏星瑶幽幽叹了口气：“好嘛，这侯府还是有能人的。” “小姐是说，银面被发现了？”腊雪眨眨眼睛，明明是该紧张的，可偏偏就觉得挺好玩的。 魏星瑶也眨眨眼睛，算是回应。 “唰，噔噔噔。” 几道声音从院外传来，随后魏星瑶直起身子：“得，他这是不满了？” 陆当道：“毕竟被坑了，发泄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 魏星瑶重新趴了回去：“我要睡觉了，人家还是个孩子，不好好睡觉会长不高的，陆当哥哥可要好好解决这个麻烦事哦。” 陆当嘴角狠狠抽了一下，他真的被雷到了，一句话都没有说，起身疾步朝外走。 “哈哈哈……” 魏星瑶没忍住，笑到不行。 腊雪好一阵无语：“小姐，你没事逗陆当做什么？等会儿府里的人就该过来了，你也不能睡吧？” “能不能睡也要把这身衣服换下来。” 魏星瑶扯着自己身上的夜行衣，意有所指。 腊雪：…… 行吧。 她找出来一件浅粉色的长裙帮魏星瑶换上，直接换里衣的话，若说又人真的闯进来，对小姐不好，这条裙子直接穿着睡觉也是可以的。 魏星瑶这边刚换好衣服熄了灯，那边就听见院外传来了动静。 星苑的小丫鬟在外面瑟瑟发抖的问：“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哪里有此刻？三小姐已经休息了，可，可莫要打扰到她。” 来人是江管家，他背后跟着十来个府兵。 “你进去同三小姐说一声，刚才府里来了刺客，我领着大家伙追了一会儿就见他到了星苑，为了三小姐的安全，还是让我们搜一搜才放心。” 冬霜这个时候已经披着衣服出来了，她没有往院外来，而是进去看魏星瑶。 刚好同迎面走出来的腊雪打了个照面。 “怎么回事？”冬霜压低声音。 她是知道大家伙的本事的，真有刺客，就不可能让他来到星苑来。 腊雪捏了捏冬霜的脸：“小姐睡觉，你进去陪着，外面的事情交给我和陆当吧。” 冬霜还要问。 “嘘，是银面，你别担心了，没事的。”腊雪凑到冬霜耳边嘀咕。 冬霜就彻底放了心。 外面的小丫鬟不过是说说罢了，哪里敢拦着江管家？何况江管家的身后还有好几个府兵，她吓都要吓死了，自然不敢多话。 小丫鬟开了院门，低着头让开。 “走，我们进……” “慢着。”黑暗中，一身白衣的陆当缓步走了过来，英俊的脸庞上挂着温和又疏离地笑：“不知江管家深夜领着这么多的外男到小姐院子里所谓何事？” 江管家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地将刚才所说的话重复一遍。 陆当微微侧身，语气淡漠：“江管家想多了，这个院中没有你所说的刺客，你还是领着他们回去吧。” 江管家笑了起来：“小伙子，你这口气未免太大了些，你是三小姐的护卫又如何？这里是侯府，入了侯府，你就是侯府的奴才！” 陆当已经许多年没有被当过奴才了，他竟还有些怀念。 第212章 过招 陆当听见江管家所说的话，唇瓣缓缓上扬，逐渐露出一抹意味深长地笑。 “既然江管家看不起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江管家心中警铃大响，可惜他再反应快，也没有陆当的动作快，只觉得头重脚轻，人已经被甩了出去。 府兵自然是接他。 两个人接住了江管家，也因为这个冲力后退了好几步。 一次简单地交锋就已经知道，陆当的身手不简单。 江管家气得脸涨得通红，既然人家不给面子，他哪里还需要客气？ 腊雪此刻已经走到了院子中间，就瞧见了这样的架势。 江管家本要下命令，看见腊雪后顿了顿，傍晚的时候，四个护院被腊雪一招打倒在地，看来她的武功很高，若是她出手的话，恐怕不能达到目的。 腊雪好似看出来了江管家的心思，扬声对陆当说道：“还没有处理完吗？小姐刚刚睡着，若是被吵醒了你就等着被罚吧。” “小姐怎会罚我，你且看着吧。” 陆当语气淡淡。 江管家心里一喜，原来这两个人是竞争关系啊，只要他们不联手就没事了。于是江管家一挥手，下了命令：“搜！” 话音落，十个府兵上前，江管家索性坐在门口的墩子上，笑呵呵地看着这一幕。 能不能搜出来刺客不重要，让三小姐知道这里是谁做主的才是目的。 府兵不再犹豫，提着烛灯上前。 陆当是在他们踏入院子的那一刻动手的。 腊雪很激动，她很少见陆当动手，实在是她和陆当同时动手的机会太少太少了，两个人也很少合作什么事情，都是被小姐分派出去的。 能有这样的机会，近距离的看陆当和十个人交手，腊雪很兴奋。 她甚至希望江管家多叫一些人来，这样她就能多看一会儿了。 厢房窗户边，魏星瑶和冬霜脑袋对着脑袋挤在那，小声嘀咕：“小姐，奴婢看不太清，你别挤奴婢。” “你不是天天见他么，至于这么上心？”魏星瑶打趣道。 “小姐，你可别这么说，你没看见么，腊雪姐姐也特别激动呢。”冬霜小声嘀咕着。 都很想看陆当的身手，以前要么是小打小闹，要么是真的遇到了危险她就被小姐保护了起来，除去担心也没别的什么了，哪里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好好的看陆当打一架。 毕竟平时的陆当，看起来真的清冷又温和。 院外，府兵的身手比着之前带出去的护院确实不一样，身手比护院要好上许多，可就算是十个人，他们也不可能打得过陆当。 陆当最初是试探，试探一下这些人的能力，心里有数之后，不过十来招，这些人就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江管家的脸色从最开始的轻松，到后来的惊悚。 一人之力挡下了十个府兵，这，这个人的武功怎么这样高？三小姐的身边，为何会有这样多的高手？ 所以，这才是三小姐的底气么？ 正想着，江管家就看见陆当缓缓迈步朝着他走去。 江管家脸上的淡定渐渐消失，睁大眼睛看着他：“你，你别过来。” 陆当伸手。 “啊！” 同一时间一道黑影出现在陆当身前，将江管家挡在了身后。 “暗影，你回来了！快，快将这个人拿下！”江管家看见来人很是高兴，躲在暗影的身上，指着陆当说道。 暗影，侯府的暗卫之一。 陆当见到暗影之后就没有再轻易出手的意思，高手，只一眼就会知晓对方的实力，此刻，陆当就知道暗影的实力很强。 当然，他也不弱，只是若真的同暗影交手，是讨不到好处的。他是不会让自己吃亏，但这种两败俱伤的情况，他觉得没必要发生。 “你们如何？”暗影没有理会江管家的话，看向躺在地上的几个人。 府兵们正在哀嚎，不过他们发现，哀嚎了一阵之后，也就不觉得疼了，一个一个试探着起身，还真让他们都起来了。 暗影看向陆当。 他猜测的没有错，这个人刚才所用的招数很是刁钻，可以令人短时间内失去行动能力，却不会令人丧命，也不会令人真的失去行动能力。 他是在手下留情。 “你站着做什么？这个人太目中无人了，这里是侯府，一点规矩都不懂，若是不管束，岂不是要翻了天了！” 江管家气怒地指着陆当。 暗影冷着一张脸不说话，眼睛却直盯着陆当看。 陆当也在看他。 “暗影，侯爷让你留在府里可不是让你看戏的，你也瞧见了，那个刺客就是往这边来了。”江管家想到刚才消失在星苑附近的刺客：“这人故意拦着不让我们搜，该不会，那个刺客就是他派去的吧！” 江管家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他见到了魏星瑶身边两个人会武功的人，那是不是也有他没有见过的人？他刚才见了一个人，正是要安排那人去查魏星瑶的事情，那刺客就在他住处附近溜达，或许他就听进了。 “得罪了。” 暗影因为江管家提到了侯爷，只能听从江管家的命令。 陆当眼神一厉，躲过了暗影的攻击。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感受到了暗影的实力，果然很强，这个强，让他觉得兴奋，可又有些凝重，因为他不敢保证自己能打败他。 “陆当。”腊雪抿了抿唇，犹豫着要不要出手。 可她还没有动，另外一个暗卫出现在了腊雪身前。 “清影，请姑娘赐教。”清影对着腊雪做了个请的手势。 腊雪愣住了。 什么情况？这里的暗卫还不止一个人？哦，对，刚才陆当就说了，侯府里有几个暗卫呢。可既然暗卫都在，他们为什么不出来捉银面呢？ 银面的功夫，应该能和清影打成平手吧？ “姑娘，分神可不好呢。”清影说话提醒腊雪的时候，人已经到了近前。 他的动作很快，对于腊雪来说，很快。 腊雪脸色微变，堪堪躲过这一招之后另外一招再次袭来，清影眼底有淡淡的不屑，招式也越来越快。 第213章 动手 腊雪渐渐有些吃力，几番交手之后她就明白，自己落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这个人也不是真的要和她切磋，他就是想要打她的脸，或者说，是想要教训她。腊雪堪堪躲过一招之后拉开和清影之间的距离，紧抿着唇瓣。 怎么办？ 陆当和暗影打的是旗鼓相当，而她，最多再坚持二十几招，若是真的败了，该如何是好？ 腊雪还没想通呢，清影又再次出手。 这一次，清影的招式愈发的快。 腊雪眼睛缓缓睁大，略有些狼狈地躲过一击，下一刻，清影的攻击已经到了近前。 “嗯……”腊雪闷哼出声。 清影继续攻击。 “腊雪！”陆当脸色微变，想要帮助腊雪，可他刚有所动作，就再次被暗影拦住。 “你的对手是我。”暗影淡漠地说完这句话，再次同陆当交手在一起。 陆当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暗影还好，可那边的清影是什么意思？明明身手比腊雪强，却一招一式存了杀意，他难道是想要腊雪的命？ 这个发现，令陆当也正式起来。 屋里，冬霜的脸色在瞬间变得不太好看：“小姐，这是什么情况？” “奴婢瞧着腊雪姐姐有些撑不住的样子，小姐，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啊。”冬霜着急的不行，可她说了半天没有听见魏星瑶的回答，再一回头，发现魏星瑶不再这儿了。 “小姐！” 院外，腊雪再次被打倒在地，她只觉得喉咙内有腥甜的感觉，她生生忍住了这种感觉。 清影走近腊雪，唇角上扬露出一抹嘲讽地笑：“这么弱，是怎么好意思对夫人和小姐不敬的！” 原来，他是侯夫人的人。 腊雪心里明了，这是侯夫人受了气，想要趁此机会发泄一下。看来，她今晚上别想好好地回去躺着了。 她挣扎着从地上起来，人还没有彻底起身，清影的拳已经到了近前。 腊雪预想中的痛感没有传来。 “堂堂侯府的暗卫，这么为难一个小丫头片子，可真让我大开眼界。”魏星瑶站在腊雪身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比她高出许多的清影，软软的嗓音好似淬了冰。 陆当也用了一招和暗影隔开了一些距离，然后趁机落到了魏星瑶身边。 “小姐。”看见魏星瑶出来，陆当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嗯。”魏星瑶应了一声，转身去搀扶腊雪。 “小姐，奴婢给你丢人了。”腊雪很是自责。 魏星瑶笑：“你是我的丫头，不过是自小学了些防身的招式罢了，可不像他，是从小培养的暗卫，输了也没什么，何况，你是一个小姑娘，人家可是弱冠少年，没什么丢人的。” 清影的脸色很难看。 不止为魏星瑶说的话，还为刚才他对腊雪所用的招式，竟被魏星瑶轻飘飘的化解了。 清影甚至都没有看清她是如何动作的。 “三小姐。”暗影对魏星瑶拱手，态度看起来还算端正，但那语气和眼神，也没有多尊重。 清影轻哼出声，是连一声招呼都不愿意打的。 魏星瑶就笑了：“冬霜，扶腊雪回屋休息。” 冬霜在看见魏星瑶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就已经出来了，这个时候自然是魏星瑶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了。 “腊雪，你没事吧。”冬霜小声问道。 腊雪只觉得胸腔火辣辣的疼，这是受了内伤了，她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疼的。 “走慢点。”冬霜白着一张脸搀扶着腊雪往屋子里走。 这是来侯府的第一个晚上，可以说，连一整日都不算就这么多事儿。小姐最初的打算，是在侯府找个院子过自己的日子，等到后面静观其变，如今，可如何是好？ “江管家，你带这么多人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魏星瑶含笑看向站在府兵身后的江管家。 江管家走上前来，脸上的恭敬早已经不在，他现在是有底气的，他对魏星瑶笑：“三小姐竟穿成这样就出来了，可真是不好，不过，三小姐刚来不懂规矩也是有的，院子里进了刺客，为了夫人和小姐们的安全，老奴自然是要负责到底的。” “哦？江管家想如何负责？”魏星瑶只当没有听见江管家前半句话，浅笑着询问。 “自然是搜一搜，将那刺客找出来。”江管家笑呵呵地说道。 “江管家想搜刺客是可以的，不过，这位打伤腊雪的事情，该如何解决？”魏星瑶学着江管家的模样，笑呵呵地问道。 “自己弱，怪谁？”清影冷哼出声，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 刚才魏星瑶所说的话，让他觉得气怒不已，脸上无光之余，对星苑所住的人愈发看不上眼，不敬夫人的人，夫人心善，他替夫人出手教训有何不可！ “弱？” 魏星瑶轻轻念着这个字，含笑的眉眼扫向清影：“依着你的意思，强者可以随便欺负弱者，谁让她弱呢，对么？” 清影不答，但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显现出了这个意思了。 暗影抿了抿唇，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想到陆当也不是他的对手，清影虽然自傲，但这个院子里，也就陆当能和他过个几招了，也就渐渐安了心。 侯爷虽然没有说，想来也对新入府的三小姐有所不满，不然也不会派他来。 只是…… 暗影看着站在那儿身量还未全部长开的三小姐，总觉得这位小姐未免太过镇定了。 就连大小姐，偶尔看见他们的时候，也会面色微变，她们对他们，是有些惧怕的，这位三小姐倒是稳得住。 “既然这样……”魏星瑶轻轻飘飘地说着，话音还未落，她的人已经从原地消失了。 暗影眼神骤缩。 “当心！”他的话刚说完，就见清影的身体已经飞出去了。 “反应挺快，难怪你敢目中无人。”魏星瑶站在清影躲开之前站着的位置，似笑非笑地勾着唇笑着。 魏星瑶再次消失。 清影这次只觉得一股杀意在身边浮现，多年来的经验令他条件反射躲避，堪堪躲过。 第214章 出气 “我的老天爷，这是什么！”江管家的脸色变得特别的难看，他紧紧抓着暗影，哑声问道。 暗影的脸色也在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不对……” “什么不对？”江管家问道。 暗影冷着一张脸：“我竟感觉不出来她的气息。” 江管家的眼睛因为惊恐睁大：“你说什么呢！” “感觉不出，有两个可能，她不是人，或者她的武功在我之上。”暗影语气很轻地说着。 江管家尖叫：“怎么可能！她才11岁！” 一个11岁的丫头，比侯府暗卫的武功要高，这，这说出去谁信呢！ “清影！”暗影变了脸，正要上前，陆当动了。 “你要拦我？”暗影冷声问道。 陆当摇摇头：“你想多了，我拦你我可能会受伤，小姐不愿意看见我受伤。” 暗影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那你为何？” “我只是提醒你，他伤了腊雪多少，小姐不会放过他，你最好还是不要插手。”陆当语气淡淡。 小姐正生气呢，他怎么能不让小姐出气？ 暗影眼神微厉：“我若非去，又如何？” “那你去呗。”陆当让开身子，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反正一个清影也不够小姐玩的，小姐不会要了清影的命，多一个人，刚好能让小姐把压在心里的不快都散了，多好。 暗影犹豫了。 他看的出来，陆当没有骗他，三小姐正是在出气，替刚刚被清影伤到的丫鬟报仇。 “噗。” 清影单膝跪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来。 魏星瑶的身影又一次消失。 “清影！”暗影再不敢停留，咬了咬牙加入到了战圈：“三小姐，请手下留情。” 红绸一端快速冲向跪在地上的清影。 暗影出剑阻拦，堪堪替清影挡下这一击。 “啧，”魏星瑶笑着站在二人身前：“刚才伤我的腊雪时，可有想过手下留情？若非我会些功夫，如今被欺负需要求情的人，就变成我了吧，而你，你们，会留情吗？” 怎么可能留情？ 他们是奉命行事不假，也藏了私心的。 “既然如此。”魏星瑶不再停留，倾身而上。 暗影很快同清影一样，捂着胸口倒退数步，或许是他内力深厚，也或许是魏星瑶看在他没有伤及陆当出手不重，总之是他没有吐血。 江管家彻底傻了。 他想过魏星瑶傲气的原因是装腔作势，也想过她依仗身边有会武功的能人，可从未想过她自己才是个高手。 这样的武功，这样的能力，她还入侯府做什么！ 江管家忽然有些害怕了。 从他到临山村找到魏星瑶的时候开始，好似所走的每一步都是魏星瑶在前，他在后，他安排的所有事情，魏星瑶从未放在眼里。 她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在走。 江管家甚至在想，魏星瑶是不是已经知晓了侯爷接她回府的原因，是不是，早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或者，她就是想趁此机会嫁给五皇子，嫁进皇家？ 江管家只觉得出了一身的冷汗，若真的是这样，那她的目的是什么？江管家竟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住手，住手！” 眼看着清影又要被魏星瑶抽打，江管家壮着胆子上前，他是直接跪在了魏星瑶的身前，态度是无比的恭敬：“三小姐请手下留情，一切都是误会。” “都是老奴的错，老奴不该这么晚领着这么多的人扰了三小姐休息，实在是之前三小姐的态度令老奴有了怨怼，这才想趁机好好教训三小姐，还望三小姐宽恕老奴。” 江管家说着，匍匐在地磕头。 他是真的磕头，额头一下一下地磕在地上。 魏星瑶瞧见了江管家额头上出现的血迹，她挑眉看着江管家，想着，这是一位聪明的人。 “起来吧，既然是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魏星瑶语气淡淡。 江管家心里松了口气。 他还真的怕魏星瑶不管不顾将出现在星苑的这些人都扣下，到时候闹大了可不好看，侯爷回来了更是没法交待。 “散了吧。”魏星瑶收了她的红菱，转身准备走。 “三小姐身边人受了伤，可要老奴帮三小姐传府医来？”江管家慌忙说道。 “呵，”魏星瑶冷笑：“江管家，试探就没必要了，这个，治你脑袋上的伤挺好用的。” 一个白色的小瓷瓶被丢在了江管家跟前。 江管家看着魏星瑶进到了屋子，看着冷着脸瞅着他们，等他们离开的陆当，将那个瓷瓶捡起来，再次恭敬地磕了个头才挣扎着从地上起来。 “走吧。” 十几个人从星苑离开，来得时候有多么的倨傲，离开的时候就有多颓然和后怕。 星苑的门被关上，院子里的丫鬟小厮们早就吓坏了，而陆当只是淡淡地说道：“各自回去就是了，想要将今晚发生的事情说出去就说。” 谁敢说出去？都要吓死了好不好！ 府兵就不说了，暗影和清影那是什么人？侯爷身边的暗卫，都是个顶个的高手，就这么被三小姐制住了，她得多恐怖？ “江管家，把药拿给我看看。”暗影伸出手说道。 江管家本想将这个拿给府医看的，暗影要了，他就拿给暗影看：“你瞧瞧，这可是治疗外伤的？” 暗影抿了抿唇，将药瓶递给了清影。 清影白着一张脸，他知道自己受了内伤，且这个内伤比刚才那个小丫头刚好重了一倍。陆当阻拦暗影时所说的话他都听见了，所以，他很服气。 这个服气，是说他被魏星瑶打服气了。 他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了，竟没有看清楚三小姐是如何出手的，这不是笑话么？他觉得自己十几年的功夫白练了。 “侯爷呢？”暗影不知道清影在想什么，神情严峻地看向江管家。 江管家迟疑：“这，这我哪知道……” “好，我去找侯爷。”暗影纵身离开，他要快点找到侯爷将三小姐的事情告诉他，好让侯爷有所准备。 这位三小姐入侯府，可不是被人拿捏的，他是寻求便利的！ 第215章 散播 星苑的东厢房是魏星瑶的住处，分里外两间，和西厢房中间隔了一个正堂。 西厢房也是里外两间，外面的空间还好，做成了书房，而里面的空间显得小了一些，因为放了两张床，正是腊雪和冬霜的住处。陆当，是住在后面的，也是单独一个屋子。 腊雪斜靠在床上，脸色有点白，被冬霜扶着喝了一杯热茶。 “怎么就成这样了？他们就真的敢动手，若是，若是再来多些这样的人，小姐该怎么办？他们到底是何意思？”冬霜眼泪汪汪，心疼的不行。 腊雪笑了起来：“别怕，小姐自有小姐的安排，我瞧着，小姐是故意露出来自己的能耐，你也知道他们想拿捏小姐，若是小姐忍着让着，以后指不定什么样呢。” 冬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自从小姐从张府离开回到临山村的时候就变得不太一样了，冬霜也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可她也不敢问。 她和魏星瑶的年岁相当，仔细算的话，还比魏星瑶大上一些，可她是实打实自小跟在魏星瑶身边的，说是魏星瑶的姐妹也不为过，关系自然亲密。 腊雪总归是练过功夫，被魏星瑶放在外面人，两个人的心境和对事情的看法都不同。 “小姐。”冬霜看见魏星瑶进来，刚打了声招呼，就见陆当也跟着进来，就是一愣。 这个时辰陆当不该在魏星瑶的屋子里，不过她们都在，又是自小就在一处长大的，冬霜也就没说什么。 不过院子外面的那些丫鬟小厮看见了，会不会说出去就不知道了。 “外伤还好，过两天就好了，你这个内伤总要养半个月的。”魏星瑶说完这句话心里很不舒服，她还是出去晚了。 若是他清影刚出手的就看出来清影有杀意，也不至于让腊雪受伤。 “小姐，奴婢没事的。”腊雪扯着唇角笑。 “嗯，有事也会没事，安心养着，银面，滚进来！”魏星瑶冷声喝道。 很少见魏星瑶发脾气，听见她语气不善，冬霜缩了缩肩膀，低着头不敢说话，陆当想说什么也不敢说了。 银面真的“滚”了进来。 魏星瑶冷眼看他表演。 银面从地上起来，镇定自若地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对魏星瑶笑：“小姐，你别生气，这不是意外情况么？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发现不是？” 魏星瑶眯着眼睛看他，不说话。 “那什么，主要江管家是真的在见人，那个人发现了我，不然我也不会跑，我既然跑了，第一反应自然是往咱们院子里来不是？有小姐在，总能挡住他们的。” 银面说得理直气壮。 他确实存了一些小心思，不管他如今是否真心跟着魏星瑶，最开始被魏星瑶算计的时候，可一直在心里压着呢，这不就找到了机会么？ 银面也是后悔的，他哪里想到有人会对腊雪下杀手？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可他也不能出来，那不是刚好落人口实？ 纵然他心里后悔又焦急，也只能藏身在暗处，强忍着不出手。 “好吧。”魏星瑶一直看他不说话，银面叹了口气，走到床边，香辣学向腊雪道歉：“你别放在心上，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就有一点点小心思么？对不起，是我的错，等你好了，不对，你现在养伤的时候有什么需要都可以随便指使我，我绝对不说个不字！” “是么？”魏星瑶冷眼看他：“那就把这个吃了吧。” 一个瓷瓶丢到了腊雪那。 腊雪下意识接过来之后才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她眨眨眼睛，将那个药瓶递给了银面。 银面：…… 就怎么说呢，这个感觉真的是特别的扎心，可他刚刚说完大话，不吃就不是爷们了，没办法，只能咬牙将药倒在掌心里闭着眼睛塞嘴里咽了。 银面做足了忍受折磨的准备，结果发现这东西吃下去之后没什么不适的感觉，竟还觉得身体，挺舒服的？ “这什么？” “哦，吃下这个会令人产生幻觉。”魏星瑶语气淡淡。 银面心里的乐呵就这么消失不见了，他指着魏星瑶想说什么不敢说。 “你好好休息，你跟我过来！”魏星瑶斜了银面一眼抬步朝外走。 银面和陆当跟上，到了正堂那儿，魏星瑶坐在了椅子上，指着面前的椅子让二人落座：“我有事情要你们去做。” “你说。”陆当正了神色。 “你的能力他们知道了会盯着你看，所以这件事需要你们两个人合作。”魏星瑶说话的时候看着银面。 银面当即拍了拍胸脯：“你放心，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到的。” “也没什么，侯府里有关三小姐的一些事情，很快就会传到平城里，陆当就在明面上打听，记得说一些三小姐不好的话。” 陆当蹙眉：“说你不好的话？” 魏星瑶点点头：“对，侯府会渐渐将三小姐接回府的消息说出去，但绝不会说三小姐的不好。” 陆当秒懂，毕竟是要当皇子妃的，若是不好，那不是明着说皇上不宠爱五皇子，特意给五皇子找了一个品行不佳的五皇子妃么。 “可小姐这么做是何意？”银面不懂了。 魏星瑶没有回答。 陆当猜测：“小姐可是想要让侯府的人着急？” 银面看过去。 陆当解释：“侯府可能觉得小姐并不知道接她回来的目的，小姐今日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又暴露了自己的能力，就是想要平安侯重新审视她的价值。” “小姐特意让我去散播一些有关三小姐不好的消息，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大家的反应罢了，若是侯夫人等人真的不想小姐嫁给五皇子，定然不会管，若是想，就会阻止或者说替小姐洗白，甚至带小姐出席一些场合，在外人跟前上演一出嫡母关爱庶女的戏码。” 银面：…… 好复杂，这后院的女人多，事情就挺多的，以前小姐瞧着率真活泼，如今可好，压根就不掩饰自己的腹黑。 第216章 计划 银面忽然有些同情侯府的人了，小姐满肚子黑墨水他是知道的，不然他也不会被收拾的这么惨。 以前小姐还会控制自己，如今入了侯府，小姐就像是解开了封印，也不知道以后什么人能镇住小姐。 “那我做什么？”银面问道。 “你，暗中查一下侯夫人和谁接触，今天的事情，想来江管家不敢再找我麻烦了，但那个清影，我觉得他对腊雪动手不是侯爷的意思。” “你是说，是侯夫人的意思？”银面也不笨，很快就明白了魏星瑶的意思：“想来江管家不顶用了，侯夫人也会想别的办法，在流言散播出去之前，她还是会想办法拿捏你的。” 魏星瑶挑眉：“让她来。” 银面：…… 说了许多的话，魏星瑶就想着睡觉吧，这样的天气不睡觉也没别的事情做，于是摆摆手让银面和陆当出去。 两个人是住在一处的，只是银面要暗中行动，避开星苑的人去陆当那。 “我一个人住舒服，你住隔壁不行？”陆当很是嫌弃地看着银面。 银面可不管他，自己脱了衣服就去洗漱：“我倒是想，可这院子里这么多人，我若住过去他们总会发现的，来来回回收拾多麻烦，直接住你这正好，反正没人敢来。” 陆当：……确实是这个道理，他特意选了一个稍微大点的屋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只是银面，还有熊震他们，看来明天还要在平城里买一处宅子。 魏星瑶睡觉的时候冬霜过来伺候着， 见她躺下了冬霜这才回到西厢房，之前她是想睡在东厢房外间的，可现在腊雪受伤了她不放心，索性回去守着腊雪。 一觉睡醒，天已经大亮。 夏荷在外面来回踱步，她想进来问问魏星瑶醒了没有，可她想到昨天的事情就不敢，她是打心眼里怕魏星瑶。 终于听见了动静，一看开门的是冬霜，夏荷忙小跑着过去问她：“冬霜姑娘，三小姐起身了吗？” 冬霜点点头：“应该是醒了的，我刚送了水过去，小姐在洗漱了。” 夏荷震惊脸：“你让小姐自己洗漱？” “小姐有时候犯懒才会让我伺候着，很多时候她都是自己做的，小姐这儿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她喜欢怎么自在怎么来。”冬霜笑盈盈地说道。 夏荷：……没有规矩才可怕好不好？三小姐的能耐，谁敢没规矩？ “对了，厨房那可是还有早膳？能自己点膳么？”冬霜问道。 都已经这么晚了，想来侯府里的人都已经用过膳了，也不知会不会给小姐留。 “可以的，三小姐早晨喜欢吃什么，你同我说，我去厨房提吧。”夏荷等了许久，可算有可以忙活的事情了，连连问道。 冬霜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我去看看小姐好了没。” 夏荷应了一声，心里想着昨日魏星瑶在马车上吃的东西，琢磨着她的口味往厨房走去。 “小姐，你要梳个什么发髻？” 冬霜进来的时候，果然见魏星瑶已经洗漱完坐在了铜镜前，正拿着梳子梳头呢。 本来魏星瑶想着编个麻花辫就好了，见冬霜过来，将梳子丢给她：“你看着来吧，别太复杂就行。” 依着她的意思，扎个马尾辫最舒服了，可是不行。 冬霜打量着魏星瑶穿的衣服。 藕荷色的长裙，有点宽松的长袖短衫，渐变式的花色，绣着浅浅的叶子，很是清爽，于是就给她挽了个花髻，用许多绢花点缀，插了根簪子就好了。 “小姐戴这对儿吧。” 冬霜拿起来一对儿花型珍珠花蕊的耳坠子，名贵但不华丽，很是精致。 魏星瑶点点头，等到收拾妥当，她对着镜子照了照，很是满意。 如今她长开了一点点，在现代还是个孩子呢，可她自幼早熟，根本不知孩童的快乐在哪，毕竟旁人十一岁的刚刚踏入初中的校门，正在懂事和不懂事之间迷茫，而她那个时候，已经考入重点高中了。 所以当她知道自己可能要早早定亲嫁人的时候很淡定，有什么好不适应的？总归是活了两世不是么？ 虽然上一世她领盒饭的时候还不到二十…… “腊雪如何了？”魏星瑶问道。 “奴才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过她，瞧着她脸色还是不好看，不过她倒是能自己下床。”冬霜解释道。 魏星瑶明白这个下床是解决个人问题，腊雪并非需要卧床休息，她说要腊雪休养半个月，不过是想趁机好好帮她调理一下身体。 “走吧，我去看看她。”魏星瑶说道。 “小姐去吧，夏荷去提早膳了，奴婢出去等一等，应该要回来了。”冬霜笑着说道。 魏星瑶就让她去：“直接提到西厢房那，咱们一起吃。” “哎。”冬霜应了，以前她们也经常一起用膳，这会儿也没多想。 “小姐，你怎么过来了？”腊雪刚刚躺回去就看见魏星瑶，就要起身。 “你以前可没这么多规矩，这是什么情况？”魏星瑶不满地看她。 腊雪就笑：“正是以前规矩不足，现在才要好好注意，不然会给小姐添麻烦的。” 魏星瑶翻了个白眼：“你能给我添什么麻烦？” “小姐要当五皇子妃，奴婢岂能不好好的学规矩？皇家的规矩很大，一个不小心就能万劫不复，何况，五皇子不容易。” 魏星瑶不说话了，定定地看向腊雪。 “小姐，你别这个眼神看奴婢，奴婢挺怕的……”腊雪装腔作势地缩了缩肩膀，嘴上说着怕，眼底却全是笑意。 魏星瑶抿了抿唇，将药丸丢给腊雪后寻了个姿势靠在了床边。 她的心思，腊雪猜到了，想来，陆当也是知道的，只是他不说罢了。他们都觉得她是目的的，她不说，他们就不问。 她是有目的，只是这个目的让她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只因为她看见了一张画像，脑海中有了一个猜测便做出了这个决定。 五皇子，兰五，他们真的是一个人吗？若不是，她又该如何？ 第217章 试探 平安侯府正院，孟氏正在同魏涵柳一同用膳，程姨娘伺候在旁。 孟氏身为主母是有一些规矩在的，但她也不会每日都让妾室来请安，不过她用膳的时候，倒是喜欢唤妾室来伺候，今儿她唤的是程姨娘。 程姨娘最会揣摩孟氏的心思，伺候孟氏用膳的时候也很合孟氏心意。 用过膳，孟氏漱了口，魏涵柳也放下了筷子，在丫鬟的伺候下漱了口，然后同孟氏一起起身，去堂里坐了。 “昨夜发生的事情，你可听说了？” 孟氏看向魏涵柳，轻声问道。 魏涵柳摇摇头：“女儿倒是听见了动静，谨遵母亲的意思并没有出去打听，不知发生了何事。” 孟氏叹气：“我本想试探一番那边，也是我的失误，竟让清影受了伤。” 清影受伤了？ 魏涵柳缓缓坐直身子，一双美眸里全是惊讶之色。 孟氏将昨夜的事情说了一遍：“我也没有见到清影，只知道他是在星苑伤的，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方便问。” 她总归是后院中的人，就算是对清影有恩，暗示了清影为她做一些事情，那也不能在人家病重的时候特意过去探望。 星苑那边的消息，总归是要先送到侯爷那的，她若是想知道，只能等侯爷回来之后，亲自去问侯爷了。 “夫人，听你这么说，可是三小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程姨娘端着新泡好的茶水过来，小声问道。 孟氏看了她一眼，想到了什么，对她笑了笑：“秋苑离星苑很近，程姨娘和秋儿没事可以过去看看，万一三小姐缺了什么，就帮她添上。” 程姨娘明白了孟氏今日唤她来的意思，原来是想利用她和秋儿。 不过这也没什么，她能理解的。 “是，妾身会好好看顾三小姐的。”程姨娘说完这些，又陪着孟氏说了些别的，基本上就是孟氏在说，她根据孟氏的意思听进心里，然后慢慢琢磨着怎么做。 星苑，魏星瑶正在看信件，这是外面传进来的。 陆当同她入了侯府之后，许多消息他不能亲自去查看，只能让熊震他们帮忙，只不过他们都是江湖中的人，想要打听朝堂上的事情，总归不是那么容易。 “侯爷何时回来？” 魏星瑶问道。 冬霜摇摇头：“陆当还没有回来，小姐，需要奴婢问问夏荷他们吗？” 府里的人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魏星瑶摇摇头：“算了，我去看看腊雪。 腊雪喝了药整个人舒服了不少，但是她伤了肺腑，要好好休息，这个时候正在昏昏欲睡，心里装着事情，她也睡不好。 魏星瑶一过来她就知道了，想起身，对上魏星瑶的眼神瘪瘪嘴又躺了回去。 “小姐，奴婢真的没事，不用这样躺着的。” 魏星瑶不搭理她，帮她诊脉查看一下身体的吸收情况，嘱咐的话刚说完就听见院外传来笑声：“三小姐，妾身是程姨娘，和四小姐过来窜门了。” “小姐，奴婢陪你出去看看。”腊雪说着就要起身。 魏星瑶按住她的肩膀：“你别着急，我和冬霜出去就可以了，总归就是后宅里的那些事情，实在不行，我将她打出去。” “噗嗤。”腊雪忍不住笑出声，这一笑，又觉得体内疼得厉害，脸都白了。 魏星瑶很是无语地看着她。 腊雪也很无语，主要是小姐说这句话的模样太可爱了，她实在憋不住，不过瞧着小姐的样子是可以处理好的，既如此，她还担心什么？ “三小姐。”程姨娘被夏荷领着进了正堂，朝着魏星瑶福身行礼：“妾身不请自来，实属是昨日没有好好同三小姐说话，侯府这边就只有咱们两处院子，挨得近，妾身就过来瞧瞧三小姐可有什么缺的东西。” 魏星瑶微笑：“程姨娘坐吧，这就是四妹妹秋儿吧，快别站着了，都坐下，夏荷，你去泡茶来。” “哎。”夏荷应了一声就去泡茶。 魏涵秋听话地坐在椅子上，悄悄打量着魏星瑶。 这位姐姐是养在外面的，听姨娘说，她的生母和侯爷有过一段不好说的事情，至于三姐姐的生母是谁，姨娘也不知道。 秋儿想到昨日在正院时三姐姐反问夫人的那些话，小小年纪的她也止不住在心里好奇。 “三小姐这里看着还好，不过三小姐刚刚来，总会有不适应的地方，三小姐可不要藏在心里，说出来，妾身总归是府里的老人，也能为三小姐说上几句话的。” 程姨娘脸上堆着笑，与魏星瑶说话。 魏星瑶自然知道程姨娘是从正院里过来的，这是昨晚上的事情孟氏知道的不太清楚，派程姨娘过来打探消息了？ 她心里直摇头，后宅中当家主母的手段她只在话本子里见到过，孟氏的这种手段，她还真不放在心上。 如她同腊雪所说的那样，不行就打出去，她来侯府要的就是一个身份罢了。 程姨娘和魏涵秋做了两刻钟才离开，离开的时候程姨娘的脸色不太好，实在是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套出来，她在想孟氏若传她去回话，她该怎么回答。 果然，前脚刚回院子，正院的丫鬟后脚就来了秋苑。 魏星瑶并不在意程姨娘会和孟氏说什么，她这边陆当刚刚回来，与她说平安侯回府的事情。 两日后，魏星瑶在书房里见到了平安侯。 暗影单膝跪在地上，脸色很不好看。 他失职了，若非听见侯爷和魏星瑶说话的声音，他都不知道魏星瑶来了书房。 “退下。”平安侯语气淡淡。 暗影起身看了魏星瑶一眼，随后身体一闪消失在黑暗中。 “侯爷，我等你许久了呢。”魏星瑶对平安侯笑，寻了一把椅子落座，小小年纪的她很有气势，纵然是第一次见平安侯也不怯场。 平安侯眯着眼睛打量魏星瑶。 这几天他虽然没有回府，但府里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唯一遗漏的就是星苑的事情，自从魏星瑶入住了星苑，星苑就仿佛与世隔离般，任何消息都传不出来了。 第218章 共识 “你找本侯有什么事情？”平安侯打量着魏星瑶，同她说话时并没有以“为父”自称，而是用了“本侯”二字。 魏星瑶就笑了起来：“侯爷与我，是有血缘关系还是没有血缘关系呢？” “你说呢？”平安侯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没有见到魏星瑶之前，他以为这是他的女儿，可当见到魏星瑶之后，他确定，魏星瑶并非他的女儿，但他更能确定的是，魏星瑶就是她的女儿。 十几年未见，原来，这世间竟真的有令她心甘情愿生儿育女的男子。 魏咏有一种很想见见那个男人的冲动。当然，他也就是想想，他还想多活几年。 魏星瑶确定，她的生父并不是眼前这个人，这个认知，让她心里有隐隐的开心，又有些迷茫。 她的母亲是谁，她的父亲又是谁？ 云游的师父为何会送来两道密令，这次让她以侯府庶出三小姐的身份入住侯府，同皇家结亲的目的又是什么？ 那位皇五子到底是何时，竟让师傅这般看重？ 魏星瑶心里很是不舒服，可她见不到师傅，旁的事情她或许会用自己的办法解决，但师傅的话，她向来都是听的。 “你年岁很小，不过既然你有你的目的，我也有我的目的，那就好好合作，各取所需吧。”平安侯语重心长地说道。 “麻烦侯爷和令夫人说一声，不要总是打搅我，大家和有所需，只要她不再各种找我的麻烦，我不会与她不善的。” 魏星瑶也不介意魏咏的态度，他毕竟需要一个“女儿”。 “人后如何你自便，人前，还望你给个面子，不要将关系弄得太难看。”魏咏忍不住提醒道。 “自然，我也不是不懂事的人，你且放心吧。” 两个人聊过之后，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还算开心，就这样各自散去。 魏咏在书房了坐了一会儿，唤了暗影进来。 “你是怎么回事？”魏咏皱眉看着暗影。 作为侯府暗卫之首，暗影的能力他是看在眼里的，可如今，竟然没有发觉书房里有人等着，这让他觉得奇怪。 “属下有罪。”暗影跪在地上请罪。 “好好说话。” 暗影抿了抿唇：“属下，属下学艺不精。” 魏咏微讶：“你的意思，你不是她的对手？” 暗影略有些艰难地开口：“属下，属下和清影二人合作，都不是她的对手。” 魏咏脸上的惊讶之色逐渐变成了震惊之色。 “你上次说清影受伤是被她打伤的，可她……”魏咏迟疑着没有开口，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怎么能这样厉害？ 她…… 魏咏想到魏星瑶是要嫁给五皇子的，忽然有了一个念头：“难道，五皇子真的能成事儿？” 若是这样的话，那他不就放弃了一段好的姻缘？ 魏咏顾不得唤暗影起身就快步离开书房，朝着正院走去。 正院里，孟芝柔听说魏咏回来了，一直在等着，后来就听说魏星瑶从魏咏的书房里出来了，很是惊讶。 “三小姐何时去的侯爷书房？” 丫鬟小声道：“奴婢也不知，好像书房附近的人都没有注意到，也是三小姐出来大家才知晓的。” “母亲，父亲很快就会来看母亲，你别着急，等父亲来了问问父亲就知道了。”魏涵柳温声细语地说道。 孟芝柔点点头，逐渐稳住了心神，刚好听见院外传来丫鬟请安的声音，忙换上一副笑颜迎了上去。 “侯爷。”孟芝柔福身向魏咏请安。 魏咏弯腰亲自将她扶了起来：“这些时日夫人辛苦了。” “父亲。”魏涵柳也福身行礼。 魏咏见到嫡长女很是高兴，也让她赶紧免礼。 魏涵柳知晓魏咏和孟芝柔还有话要说，便告退给二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魏咏扶着孟芝柔，与她一同进到里间落座。 丫鬟也在端上热茶之后退了出去。 “老爷是从何处来的？用过膳了吗？”孟芝柔轻声问道。 “刚从书房过来，晌午的时候在外面用过膳了。”魏咏说完后，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热茶。 孟芝柔又同魏咏说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说着说着，就说道了魏星瑶的身上：“瑶儿不喜欢妾身，不喊妾身母亲，妾身之前有点生气想着惩罚她，没想到她是个有本事的，将妾身的人都打了出来，妾身可是丢了一回脸呢。” 她很聪明，这些事情就算她不说，魏咏也已经知道了，她索性放开了说。 侯府中的女人不少，她之所以二十几年屹立不倒，凭借的就是这样的一份聪慧。魏咏喜欢什么样的人，她就扮演什么样的人。 有时候魏咏也知道她是装的，可那又如何呢？ 他又不觉得烦，还觉得挺有趣的，身为他的夫人，岂能是无趣又呆板之人？于是，魏咏也愿意给孟芝柔该有的敬重，让她在后宅中站稳脚跟。 当然了，孟芝柔的家世背影也是他所看重的。 平城是一座大城，虽说和中京城不可比，但整个平城都是魏咏的，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瑶儿，”魏咏顿了顿，他还真不适应这样的称呼，不过说了一遍之后，再这般称呼的时候，也觉得顺了不少：“瑶儿那边，你好好看顾着就好，不用同她立规矩了。” 孟芝柔心里一咯噔。 看来魏星瑶在书房里同侯爷说了不少的事情，侯爷对魏星瑶这般看重，她的子女该如何自处？ 魏咏不知道孟芝柔在想什么，他还在想暗影所说的话。 这样厉害的一个小姑娘，竟然甘心愿意嫁入皇家，她这样的能力，有野心的皇子们都会愿意求娶的，可他琢磨着，这小姑娘对别的皇子没兴趣。 “你说，五皇子成事儿的可能性有多大？”魏咏忽然出声问道。 孟芝柔脸色一变，下意识就看向外面，这才发现丫鬟们早早都避出去了，她压低声音：“侯爷为何这样说？太子如何还好好的呢，若五皇子能成事儿，那，那不证明太子还是太子么！” 第219章 家宴 平安侯没有说话。 孟氏所说的话，他刚才一时间没有想到，如今上头还有太子在呢，太子是身体不好，可都这么长时间了，东宫也没有传出什么消息，可见太子这个身体不好，也是有说法的。 他们想要扶持宸王，前提是太子下马。是，皇上是对太子不满，觉得太子结党营私，觉得太子有了想早些登上帝位的心思，这些不过是皇上年纪大了疑心过多罢了。 皇上的心思这个时候，谁敢猜测？ 此刻皇上疑心太子，不满太子就有了想要废太子的心思，皇后因此也不被皇上待见，总是被皇上揪出错处训责，那，当太子不是太子的时候，皇上还会如同现在这般，事事让贵妃做主，每日里去贵妃处歇息，抬举宸王吗？ 太子被废，呼声最高的宸王，会善终么？ 平安侯以前没有这样想过，这个时候就想到了这里，他摆摆手，示意孟氏先不要说话：“让本侯静静，你且陪着本侯坐一会儿吧。” 孟芝柔不敢再说话，动作轻柔地帮平安侯倒了杯茶，静静地坐在一边陪着他。 “夫人，不如先给柳儿说亲事吧。”平安侯看着孟芝柔说道。 “夫人这是何意？”孟芝柔大惊。 这个时候说亲事，说得自然不是皇家，哪里有向皇家说亲事的？柳儿及笄后提亲的人是有，但都是试探，谁也没有将这件事放到明面上说。 有人试探后觉得魏大小姐是要留给皇家的，也就不再说这件事。 孟芝柔在教导魏涵柳的时候费尽心思，其实他们心中都觉得，魏涵柳是有资格入宫当皇后的，纵然不能入主中宫，那也是妃位，只要魏涵柳入了后宫，魏家和孟家的荣华富贵都有了。 这个时候让魏涵柳说亲事，孟芝柔心中很是不快。 “侯爷，宸王还没有娶王妃，贵妃娘娘与妾身提过此事，贵妃娘娘很喜欢柳儿，她是想让柳儿嫁给宸王的。” 魏咏叹气。 是啊，他们家早就同孟家绑在一起了，不支持宸王还能支持谁？ 魏星瑶嫁给五皇子也好，总归是和太子和宸王都绑在一起了，以后不管谁到了那个位置，魏家和孟家都会没事吧。 这样想着，魏咏逐渐安了心。 可他却没有想过，平安侯府在太子地位摇摇欲坠的时不愿将嫡亲女儿嫁给太子胞弟，以后太子登基了岂能惦记他的好？ 若是太子真的彻底失势，宸王成了最后胜利的那个人，那他若知晓今日平安侯两头抓的心思，岂会不记恨？ 可惜，这个时候的平安侯所算计的是朝中有哪位皇子有机会，他的女儿嫁给谁更加合适。 “侯爷，你许久没有回来，晔儿和柳儿他们都很想你，不如就在院子里摆上几桌，家里人都等着见侯爷呢。”孟芝柔软声细语地说道。 “嗯，那就摆个家宴吧。”魏咏表示同意。 孟芝柔又问：“瑶儿刚刚回府，不过她总是在自己的院子不出来，不知这次家宴可要邀请她？” 魏咏看了她一眼，这一眼看得孟芝柔浑身不舒服。 “侯爷？”孟芝柔脸上不显，依旧笑盈盈地模样。 “那就派人去请吧。”魏咏收回视线，语气淡淡：“不过她若不想来就不来，不要勉强她。” “是，妾身这就去安排。”孟芝柔福身行礼后转身出去，脸上的的笑在转过身之后就消失了，眼神微微有些冷。 孟芝柔派了身边的大丫鬟去请魏星瑶，姿态是摆得足足的。 其实，正院那都做好了魏星瑶不去的准备了，没想到，魏星瑶竟同意了。 “她同意了？” 孟芝柔听见回禀的时候愣了片刻才缓过来。 蓝云道：“奴婢去同三小姐说的时候，三小姐正在同夏荷说话，好像在说晚上吃什么，这听见奴婢的话，就同意了。” 孟芝柔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感觉，她还想着魏星瑶不来说些什么呢，谁知道人家不按常理出牌？ 魏星瑶是没有别的心思，她就是饿了，然后想着家宴么，能将府里的人都认全乎。 上次在正院里间孟芝柔和一众姐妹和姨娘的时候，她并没有多注意，只顾着不被孟氏压规矩了，如今同侯爷说清楚了全部，那就能见她们了，当着侯爷的面，她们谁敢对她上眼药？ “小姐，你怎么不在院子里吃？”冬霜不解。 “傻丫头，”魏星瑶点了点冬霜的脑袋：“自然是因为家宴上好吃的东西多咯。” 冬霜：……好吧，这也没毛病。 腊雪在屋里休息，魏星瑶拿了银子给夏荷，让夏荷去膳房要些吃得来，让她陪着腊雪在屋里吃。 夏荷很是开心，有了主子的命令，她也能吃一顿好的。 魏星瑶领着腊雪去了正院。 家宴就摆在了正院外面的院子里，这个时节晚上天黑的并不早，加上周围点了不少的灯，还是很有味道的。 摆了三桌，膳食都是膳房精心准备的，孟芝柔在这方面很用心，硬菜的话每个席位上都有，但也会根据这桌坐的人而放一些个人爱吃的东西。 就连魏星瑶的面前，也放了她爱吃的菜，当然了，这可能和同桌的人撞了喜好，也可能她不怎么挑食的缘故。 魏咏和孟芝柔坐在一处，身边是魏寒晔作陪，而魏涵柳和魏涵箐是同魏星瑶和魏涵秋坐在一处的，还有魏星瑶第一次见的二公子魏寒阳。 剩下两桌坐的就是姨娘了。 魏星瑶这才发现，这后宅的姨娘出来参加家宴的有五人。 当然了，还有一些侍妾，因为身份太低下是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家宴的，她们的身份有时候比着小姐身边的大丫鬟都不如。 “侯爷，这杯敬您……”孟芝柔端着酒杯起身，对魏咏说了不少恭维的话，用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睛看着他。 魏咏很高兴，端着酒杯喝了：“好了，都是一家人不要拘着，用膳吧。” 他动了筷子，坐在席位上的人才跟着动筷子。 魏星瑶不管那些，只想着吃东西，她是早就饿了的，她也不管魏涵柳和魏涵箐如何，先填饱自己的肚子再说。 “没见过世面，真够丢人的。” 魏涵箐见魏星瑶什么都吃，压根没有规矩的样子，但她又不得不承认魏星瑶这般吃东西的时候，也不觉得难看，反而又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让她心里的怒气横生，很是不满，一个没忍住就念叨起来。 魏星瑶手上动作不停，继续吃自己的。 魏涵箐见魏星瑶不搭理她，愈发觉得气怒，还要再说什么，被魏涵柳握住了手。 魏涵柳对她摇了摇头。 “哼。”魏涵箐不服劲儿的轻哼，到底没有再说话。 魏星瑶吃了个半饱，那边就看见魏寒晔举着酒杯起身同平安侯说话。 魏咏对长子很是看重，魏寒晔敬酒他自然是要喝的，喝完让魏寒晔坐下同他说了不少的话，话里话外都是对他的关心。 “晔儿也到了年岁，该早早定下亲事，我还等着抱孙子呢哈哈。” 魏寒晔难得露出不好意思地神情，对魏咏道：“一切都听父亲和母亲的安排，只要是品性好的姑娘，儿子都没什么意见。” “好，不愧是本侯的好孩子，哈哈。”魏咏被哄得很高兴：“不过晔儿文武双全，本侯断然不会委屈了你的。” 孟芝柔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她就怕魏咏在说及晔儿婚事的时候，提及裴氏，那个姑娘是个好的，可裴家早早没落，她根本不愿让晔儿娶她。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娶了那样家世的女子，以后该如何是好？ 魏涵柳也起身敬酒，魏咏自然也是欢喜的，嫡长女他也耗费了心思好好培养，就是想送入宫里当娘娘。 宸王没有娶正妃，不也是看上了柳儿么？ 魏咏这个时候想到刚才在正院同孟氏说的话，就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这般美艳才貌双全的女儿，不做娘娘也要做王妃，岂能是寻常人家可以娶的？ “父亲，你少喝点酒，可不能喝醉了，会难受的。” 魏涵箐所喝的不是酒，而是果茶，她端着两杯果茶跑到魏咏跟前，将其中一杯果茶递给魏咏，嘟着嘴巴撒娇。 魏咏哈哈笑着，任由二女儿换了自己手中的酒杯，就这样端着果茶和魏涵箐的杯子轻轻碰了碰，仰头喝了。 “好，听箐儿的话，不喝酒了。” 魏涵箐高兴起来：“谢谢爹爹，爹爹最好了。” 她撒娇的时候就直呼魏咏爹爹，在侯府，除了魏涵箐，没有别人敢这样称呼魏咏，就连魏涵柳也只是称呼父亲罢了。 魏星瑶想，也难怪魏涵箐看见她的时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原来真的是娇宠着长大的呢。 她这样的性子，确实不合适嫁入皇家。 魏涵箐同魏咏说上话之后，就坐在了魏咏身边，早有丫鬟摆上了新的碗筷让魏涵箐用。 魏星瑶乐得清闲，没有魏涵箐在，她吃得更加舒心了。 “三妹妹第一次见父亲，不同父亲说些什么吗？”魏涵柳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意识地压低声音，她的这份贴心到底令魏星瑶心情好了不少。 魏涵柳心里对她如何，魏星瑶不介意，她对魏涵柳笑了笑：“大姐姐不用替瑶儿担心，瑶儿已经见过侯爷了，在书房哦。” 魏星瑶眨眨眼睛，脆脆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好听。 魏涵柳：…… 家宴进行的很顺利，几位姨娘有着玲珑心思的也会见缝插针说些话，气氛一直都很好，等到酒足饭饱之后，各自散去。 冬霜扶着魏星瑶的手往星苑走：“小姐吃好了吗？” 她担心魏星瑶会饿，刚才用膳的时候小姐们都是坐在一起的，也没有丫鬟上前，她不能伺候在旁，又隐隐瞧见大小姐二小姐都同小姐说话，怕小姐心情不好不好好用膳。 魏星瑶拍了拍她的手：“我没事，吃得很好，虽然家宴准备的菜肴不算多，但他们都不怎么动筷子，我自然就吃得多了。” “你回去就不要伺候了，赶紧吃东西去，让夏荷进来帮忙就是了。” 冬霜心里不太乐意，她还是不放心夏荷。 “没关系，她也是做惯这些事情的，这几日瞧着她也没什么别的心思，总归是在侯府，你呀不能想着事事都自己做，多累呀。” 孟氏安排人又如何？给她了她就用着。 冬霜不再多话，回去后唤了夏荷来，自己就去了腊雪那儿。 “你回来了，给你留的有吃的。”腊雪休息了一日，瞧着脸色好了不少，她慢慢扶着还能下地走一走。 冬霜看见腊雪的动作上前就扶着她，不赞同地说道：“你这个样子我就告诉小姐，看看小姐会不会生气。” “哎呦我的好腊雪，我不过是想去解决一下，这种事情，我自己来就好，你且歇着，也别跟小姐说，我很快就回来啊。” 腊雪好笑着哄着冬霜，知道她是为自己好，心里很高兴。 冬霜抿了抿唇，还是扶着腊雪往里面走，不过到了入口处就不进去了，实在是腊雪不同意，她也就不勉强，等到腊雪解决完，她又扶着腊雪回到了床上。 “好了，你快去用膳吧。” 腊雪好笑地说道。 冬霜点点头，很快用了膳。 那边魏星瑶也在夏荷的伺候下换了一身衣裳洗漱后躺在了床上。 “我去看看小姐。”冬霜用过膳漱了口，对腊雪说道。 腊雪点点头：“我刚喝了药有些困，就先睡了，你也别守在那，小姐说了今晚上夏荷守着，你好好休息就是。” 冬霜正要说话。 “你可不能熬病了，我要养着，你若再不舒服，小姐真有人的时候该怎么办？”腊雪堵住了冬霜的拒绝，紧跟着说道。 冬霜叹气，小姐这样说，腊雪也这样说，她还是听吧。 到底是不太放心，冬霜过去看过魏星瑶之后，就拉着夏荷与她说了魏星瑶晚上的习惯。其实魏星瑶晚上没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她很少起夜，偶尔真的起夜了，也不需要谁伺候。 夏荷连连点头，好不容易有近身伺候三小姐的机会，她自然会牢牢把握住。 第220章 五年后 魏星瑶在平安侯府一住，就是五年。 这五年，只有参加宴席的时候魏星瑶才会当自己是平安侯府的庶女，跟在孟芝柔身边，规矩十足。 魏涵柳只等到了十八岁，并没有如愿嫁给宸王，而又因为年纪大了，不太好说亲事，只能寻了门第和平安侯差不多的人家，成了李侍郎的继室夫人。 如今，魏涵柳不过21岁，已经是五个孩子的母亲了，侍郎夫人留下一子后去了，府里还有一位庶子和两个庶女。 魏涵柳只是孕育了一个女儿，如今才两岁，而她生女儿的时候元气大伤，这两年肚子都没有动静。 她最初嫁给李侍郎的时候，侍郎的嫡长子才三岁，她想将孩子留在身边教养，可李侍郎却将孩子放到了前院，亲自教养。 如今五年过去了，李侍郎的嫡长子已经八岁，虽然还小，可才学和品性都极为优秀，就算魏涵柳以后能再生下嫡子，比着已经长成的嫡长子来说，还是差了许多。 魏涵柳纵然心有不甘也没有办法，谁让她第一胎没有生出儿子来？ 平安侯获得了回京述职的机会，再不用守在平安城。看似是好事，可魏星瑶知道，这是皇上要收回兵权的意思。 在太子去世的这几年，皇后郁郁寡欢，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后宫的事务由珍贵妃代皇后掌管着后宫大权，朝中支持宸王的声音一日多过一日。 可谁能想到，就在这个时候，皇上做出了一个令人不解的决定？ “你说，皇上册立了五皇子景澜为太子？”魏星瑶仰头看着陆当，眼底全是惊讶之色。 五年来，陆当已经变成了翩翩公子，魏星瑶的个头只到陆当肩头罢了，每每和陆当说话，魏星瑶都有一种挫败感。 陆当将一封密信递给了魏星瑶。 这是她刚刚得到的。 也是这几年的调查和安排，魏星瑶早已经知晓了景澜的真实身份，正因为如此，她才会顺着皇帝的意思，接下了那封赐婚圣旨。 所以，当景澜被册封太子的时候，她就成为了太子妃，虽然，她还没有和景澜成婚，虽然，在很多人眼中还有变动，可魏星瑶知道，这个变动是不存在的。 “看来婚期定了，等到平安侯返京的时候，就是我嫁入宫中之时。”魏星瑶看完信之后，将信丢到火盆里点燃。 这封信里的内容，陆当是看过的。 “你……”陆当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真的想嫁给他吗？” 魏星瑶眨眨眼睛，直视着陆当。 陆当也是第一次没有在这种时候移开目光，和魏星瑶对视：“小姐，五皇子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无害，他心机很深，多年来的卧薪尝胆早已经让他变得和过去不同。” 是啊。 若非有筹谋已久，景澜也不能在皇子们中脱颖而出，成为新的太子。 这么多年，宫里宫外都没有怎么出现五皇子的什么事迹，最多的，也就是景澜和平安侯府庶出小姐的婚事罢了。 “这些我都知道。”魏星瑶抿了抿唇轻声说道：“太子的死很蹊跷，虽说是病死，可难保里面没有别人的手段，皇上会立五皇子为太子，应该也是想要削弱兰氏一脉的权利。” “魏侯爷回京，在很多人眼中看来是为了削弱魏侯爷的兵权，可从另外一方面看，难道不是皇上的平衡手段吗？” “用魏侯爷的兵权，牵制兰氏一族。” “宫里皇后娘娘的身体越来越差，其实，皇上是有办法让她无声无息去世的，可他没有这么做，只因为，他忌惮兰氏。” 有兰氏在，拼着全族之力也要将景澜扶上太子之位。 只因为若是别的皇子成为了太子，以后坐上那个位置，那兰氏一族就会彻底消失。为了家族，也为了保住兰氏血脉，更是为了兰氏的未来，他们只能动用所有的力量，推景澜上位。 他们是成功了，但皇上的心里怎么可能舒服？ 魏星瑶说的这些，陆当心里清楚，可他私心里，旁人的一切事情都和他没有关系，就算这个天下易主了又如何？ 他所效忠的，只有魏星瑶一人罢了。 “小姐的打算是什么？”陆当问道。 魏星瑶想了想：“先同魏侯爷一起进京，到时候和景澜见一面再做打算。” 陆当知道不能再劝，劝了也没用，他也知道自己配不上魏星瑶，也没有想过做出让小姐为难的事情。 但景澜这样的人……陆当抿紧唇瓣。 从第一眼见到景澜的时候他就不喜欢，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更加不喜欢，可小姐喜欢，他只能按照小姐的吩咐，时不时配合景澜做事。 真的，好气啊！ 腊雪从外面进来，并没有第一时间走过去，而是先在火盆旁边烤去身上的寒意才靠近魏星瑶。 “小姐，二小姐请你过去。”腊雪自然地走到魏星瑶身边为她泡茶。 看她的样子，倒没有想要立刻帮魏星瑶打扮过去的意思。 魏星瑶确实没有这个意思。 这几年来，魏涵箐对她的态度逐渐发生了变化，从最初的针锋相对，看她不顺眼，到现在的示好。 魏涵箐早已经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了，孟芝柔在魏涵柳被迫说亲事嫁人后，就将所有的重心放在了魏涵箐的身上。 孟芝柔对魏涵箐是下了苦功夫的。 毕竟宸王是不行了。 帝王是不再年轻，越是这般，越忌惮风华正茂的宸王。 以前太子在的时候，帝王忌惮太子，给了宸王很大的权利，也会当着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的面称赞宸王，不过是不希望太子的风头盖过自己罢了。 没有了太子，宸王的存在就是一根刺。 一根时刻提醒着皇帝，这是他有野心的儿子，因为太有野心了，他精心培养的太子太过落败。 宸王的处境很差，但珍贵妃依旧是最得宠的。 二十年的相处，珍贵妃还能有着盛宠实属不易，但这份荣宠之中有多少平衡之术，珍贵妃心中很清楚。 珍贵妃并非只有一个儿子，六皇子景琰也已经成长起来，品性学识比之亲兄长宸王丝毫不差。 “母妃。”宸王再次错过一个差事，因为心情不好索性进宫看望珍贵妃孟芝薇。 珍贵妃忙命人端来宸王最爱喝的茶水，就连宸王以前爱吃的点心也准备了不少，可惜宸王没有胃口。 “儿子是不成了，就是不知六弟如何。” 宸王品了茶，挥手令宫内的人退出去，这才叹气开口。 “你父皇的心思，母妃如今也猜不透……”珍贵妃蹙眉。 这些时候，皇上去别处宫妃那的时日不少，一周去了三次张贵人那里，恐怕过不了多久，张贵人就该晋位了。 “依着母妃的意思，太子真的能走到最后？” 宸王压低声音。 提及景澜，珍贵妃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 “不可以！他若走到最后，在中京城哪里还有我们母子的容身之地！”珍贵妃变了脸：“你要知道，先太子是如何身体孱弱一步一步……” “母妃，这件事不要提了。”宸王深深吸了口气：“那个时候太子还小，想来不知道。” “他或许不知道，可坤宁宫那位还在，何况，还有兰家。” …… 新文：《快穿：偏执大佬娇宠了甜软小白花》 这是一个“我想当你道侣，你竟要拜我为师”的内sao上神，为了让小莲花心甘情愿让他为所欲为的故事。 身娇体软莲香四溢的小白花vs高冷禁欲系满腹黑墨水的上神。 新书连载ing……小可爱们多多收藏投票票喔～ 第221章 大结局 不管宸王和珍贵妃密谋了些什么，都没有想过阻止魏星瑶和景澜的婚事。 在他们的眼中，魏星瑶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小姑娘，不足为惧。 景澜和魏星瑶的婚期如约而至。 魏星瑶是从平安侯府出嫁的，侯府内，她所住的院落里，晚晴亲自帮她梳头。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 晴姨也没有什么能够帮助你的，只盼着你嫁给太子后，能平安喜乐，与太子举案齐眉。” 晚晴说到这里红了眼睛。 嫁入皇家，又是当今不喜欢的太子，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晚晴想不通依着魏星瑶的本事，是可以避免这桩婚事的, 可她却什么都没有做, 安心的待在平安侯等着出嫁。 魏星瑶并没有解释，她从铜镜里对着晚晴笑：“晴姨，你知道太子是谁吗？” “嗯？”晚晴一时间没有明白魏星瑶话里的意思。 “还记得几年前，我救回家的那位少年吗？”魏星瑶轻笑着开口。 晚晴的动作微顿，眉眼间浮现惊讶之色：“你的意思是？” “嗯，他就是太子。”剩下的话魏星瑶没有再多说，说这么一句也是为了安抚晚晴。 晚晴有点凌乱，但她还是稳得住的，很快帮魏星瑶将头发梳好。 这一刻，她也明白了魏星瑶的选择，更懂得魏星瑶未来的路有多么坎坷。 “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只要有用得到晴姨的地方，晴姨都会帮你的。”晚晴握着魏星瑶的手，语气认真。 魏星瑶微微一笑：“晴姨，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出发了。” 十里红妆，太子景澜一身大红色绣金龙长袍，骑坐的头戴大红色绣球的白马背上, 正看着平安侯府的方向。 “瑶瑶。” 头戴喜帕的魏星瑶被晚晴搀扶着从闺房出来, 门外站着魏昇，魏旭，魏冉冉。 魏昇对魏星瑶笑，然后转身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背对着她蹲下：“大哥背你出嫁。” “好。”少女的嗓音悦耳动人，将柔夷轻放在魏昇的肩膀上，轻轻俯身。 魏昇稳稳地将他的妹妹背起，迈着稳健的步子朝外走。 “姐。”魏旭和魏冉冉快步跟上。 几年过去，魏旭也长成了十几岁的少年，个头比魏星瑶还要高。 只因为有魏昇，他不能背着魏星瑶送她出嫁，但他还是紧跟在魏星瑶身边，语气急促：“我已经入了军营，我会努力当将军，以后庇护着姐姐和姐夫。” 魏旭声音不大，但他吐字清晰语气认真，每一个字都清晰的传入到魏星瑶耳中。 “好，姐姐等你。” “姐，我，我也会努力的！你在京城等着我，我会去找你的。”魏冉冉大喊。 魏星瑶闻言转头透过喜帕看着魏冉冉，她轻声道：“冉冉，如果可以，姐姐不希望在京城见到你。” “姐？” “乖，你长大了，姐姐相信你会过得很好，当然，姐姐永远都是你的姐姐，只要姐姐在，就不会允许有人欺负你。” “姐……”魏冉冉声音哽咽。 魏星瑶说完这句话重新转过头，对特意放缓脚步的魏昇说：“大哥，走吧。” 魏昇颔首，调整了步伐。 平安侯府外，景澜眼睛忽然亮了一下。 红衣少女被身姿挺拔的男子背到了近前，虽然喜帕挡住了少女的容颜，可景澜还是能想象到，喜帕之下到底是怎样的一张倾城容姿。 景澜第一时间翻身下马，撩开了轿子的帘子。 魏星瑶被魏昇和魏旭护着坐入了喜轿中。 景澜有许多话想要同魏星瑶说，却知道现在不是好时机。 红帘落下，乐声起。 这是一场路程很远的求娶，从平安侯府到东宫，要走上整整六个时辰。 景澜只因是魏星瑶才亲自前来接亲，也只因是魏星瑶，他才将皇帝和宸王所做的事情尽数忍下，只是不想在他和魏星瑶的大婚日子里，出现任何的不愉快。 魏星瑶身体好，正因为这样这一路的颠簸和折腾她都承受了下来。 太阳西落，景澜挺着脊背骑着马，同坐在轿子中的魏星瑶一同入了东宫。 拜过天地喜宴开场。 各宫送来祝福，景澜脸上端着笑，对敬酒者来者不拒，一直又闹腾了一个时辰才结束。 戌时末，景澜才脚步微晃的被小太监扶着来到了正院外。 景澜拂开小太监的手，对小太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跟着。 太监宫女们垂首立在附近，不敢出声不敢动。 房门大开，喜床上的少女依旧蒙着喜帕端坐着。 屋内燃着烛灯，还有淡淡的酒香。 景澜想到魏星瑶许久没有吃东西，心疼的厉害，但他不敢表现出现异常，按照喜嬷嬷说的话，拿喜称挑喜帕，喝交杯酒，做完所有的流程，景澜才让所有人退下。 “你……”景澜侧首看着多年不曾说过话的魏星瑶。 他的书房里悬挂着许多关于魏星瑶的画像，从分开到她出嫁前夕，每一年都会有一两张魏星瑶的画像被送到他手中。 他自己也会想象着魏星瑶的模样将她画下来。 可不管他怎么画，都画不出眼前少女的倾城之姿。 “好久不见。”魏星瑶弯了弯嘴角，语气轻柔好听。 “是，好久不见，你，还好么？要不要吃点东西？”景澜手指蜷曲，不自觉地揪紧他的衣袍，嗓音也发紧。 “我又不傻，怎么会饿着自己？” “你刚才有吃饱吗？我听他们说你只顾着喝酒，没有怎么吃东西，可要命人传膳现在吃点？” 魏星瑶用一双好看晶亮的眼睛着他，悦耳的嗓音如泉水击石，清脆动人。 景澜更觉得口干舌燥，紧张地绷着身体。 他故作镇定的开口：“我不饿，今天太累了，要不，早点歇息？” 魏星瑶颔首：“好，早点歇息。” “可要我伺候你？” 魏星瑶的手还未碰到景澜，就看见景澜耳朵发红，他的身体在瞬间变得僵硬，他想躲，却发现自己躲不开。 魏星瑶只当自己没有看见，解开了景澜的外袍，帮他将厚重的大红色婚服脱下。 就在她将景澜的衣服搭在衣架上后，垂首准备解自己腰带脱去长裙的时候，手肘被景澜握住，人也在同时往后仰倒着坐在了景澜的怀里。 “礼尚往来，我帮你。” 景澜长长的睫毛轻颤，漆黑如墨的眼睛注视着魏星瑶的眼睛，修长的手指却灵活的解开了魏星瑶的腰带。 外衣敞开，露出少女细腻光滑娇嫩白皙的肌肤。 景澜的呼吸渐渐急促，他望着魏星瑶的眼睛，哑声道：“可，可以吗？” 魏星瑶秀眉上扬，樱唇凑近景澜，贴着他的耳朵反问：“什么可以吗？” 如擂鼓的心跳声盖住了魏星瑶的说话声，景澜只觉得耳朵充血，眼前只剩下吸引他所以注意力的迷人芬芳，他不再克制也不再压抑，遵循本心去品尝只为他绽放的馨香和美好。 …… 东宫有了女主人后，景澜每日都红光焕发。 身为太子妃，魏星瑶每天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包括照顾皇后和应对珍贵妃。 这些事情对她来说游刃有余，东宫早就被景澜掌握，只是宸王不知罢了，那些探子，每日里将东宫发生的事情照旧送入宸王手中，无非就是太子和太子妃的感情有多好。 今天太子为了博取太子妃一笑，寻了什么奇珍异宝送给太子妃。 明日太子妃不高兴了，太子为了哄太子妃亲自下厨…… 宸王看着这些消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景澜以前也懒散看起来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可他并不像是深情的人，这位太子妃到底有什么本事，让他能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珍贵妃在宫里查，宸王在宫外查，可不管怎么查，都没有发现异常。 越是这样，珍贵妃越不放心，在宫里针对魏星瑶的次数越多。 深夜，景澜揽着魏星瑶纤细的腰身哄道：“让你受委屈了。” “她最近太急切了，她越是急切越容易出错，是时候给她个教训了。” 翌日，宫内传了消息，先太子自小身体孱弱的原因，是因为珍贵妃给皇后娘娘下毒。 珍贵妃想要阻止的时候发现，这个消息已经传到了宫外，百姓在民间议论纷纷。 皇上大怒，明着是要查这件事的真假，暗中却在查到底是谁散播了这样的流言蜚语。 先太子的事情，皇上是知晓的，若没有他的授意，珍贵妃岂敢对皇后和先太子做这样的事情？ 坤宁宫中，皇后也开始了动作。 宫外，云家低调的配合宫中的一切安排，做足了准备。 皇上没有心思对付景澜，在各方压力之下只能让珍贵妃禁足在宫殿里，他用拖延政策查证此事，也是在这个时候，皇上病倒了。 宸王暗中培养的几股势力都被不明原因捣毁，他无暇分心。 珍贵妃禁足，后宫中的权利重新回到了皇后手中。 皇后安排嫔妃侍疾，皇子公主们也要侍疾，朝中大事景澜被迫顶上。 朝臣对景澜很是不满，觉得他不能担当大任，可没想到，大臣们都看走了眼，景澜是有大智慧的人，能力出众，在皇上病倒的这段时间，将朝中各项事务都处理的井井有条，或许了满朝文武百官的称赞。 皇上的病时而好时而坏，他再也没有理由废掉景澜。 皇上在病榻上缠绵了几个月后病逝，百官拥立景澜为帝。 景澜登基后将先帝的后事处理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先太子病逝的原因。 珍贵妃一众人都被彻查，宸王被发配边疆，永生不得回京。 在景澜登基三年后，皇后魏星瑶怀孕，产下一对龙凤胎。 景澜直接将小皇子册立为太子，还将小女儿封为了长公主。 朝臣想要皇上选妃，景澜却不愿，当众明确自己的态度，他只要皇后一人。 若是谁家有女儿想进宫？可以。没有位分，孤独终老。 朝臣别不过景澜，只能作罢。 魏星瑶在太子和小公主五岁的时候又怀孕了，这次依旧是双胞胎，生下两位小皇子。 朝臣对此也没什么话说，皇后才貌双全还能生皇子，从未有错处，他们只能好好辅佐太子，希望太子不要像皇上这么执拗。 等到太子十五岁的时候，景澜直接下令让太子监国，而他带着魏星瑶游山玩水去了。 等到太子十七岁的时候，景澜直接退位，带着魏星瑶隐居了。 新帝索性大手一挥，将自己的两位胞弟封为了王爷，同他一起处理朝政。 至于新帝的胞妹，那自然是宠到极致，想如何就如何。 （全文完。） 首-发：po18.vip「po1⒏υ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