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郎说(古言兄妹)(骨科h)》 楔子 “要说那裴阁啊,长得那叫一个乖乖好看。”说书人羽扇一折,摸着白胡须故作高深,“可这样的神人都和你们一样。” “什么一样?” “他有心愿。” 只要是人就会有私心,更何况是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裴阁。 无妄仙尊,纵然百余年已去,世间难寻他留下的踪迹。 这话叫戏台底下的听众欢呼雀跃,忙追问是何样的心愿,难不难实现。 说书人笑称:“裴阁与裴惜天生一对。” 她绝无仅有,容色殊荣,他彷徨爱之。 他画龙点睛,缠树生花,她缺一不可。 第一章:小师叔 除魔卫道,捉妖除魔,一直是名门正派所奉承的执念。 如今妖魔肆虐横行,山下百姓受此劫难,各派理应派弟子下山拯救生灵。 为此,问剑宗首当第一大仙门,特意派下裴氏兄妹共同前往除魔,以慰表心意。 深夜,毫无寂动。 小山村,起了浓浓的大雾。 浓雾固在,风都没有了,周围陷入了死寂。 “你们说捉妖谁最厉害啊。” “这还用说,当然是问剑宗的小师叔。” “小师叔?裴阁是吧?” 几个胆小怕事的宗门弟子躲在看着安全的破屋外,七嘴八舌的讨论起八卦。 “小师叔!这个人我熟啊。”最爱说话的男人让他们把目光都聚集过来,“我有个很远房的亲戚就在问剑宗,他有幸见过小师叔。” “不对啊!你怎么有远房的亲戚在问剑宗。”有人不相信道:“再说了,你那亲戚是哪个啊。” 男人不怕事道:“是我七大姑母家的兄弟的媳妇的弟弟的堂兄弟,那人正是我亲戚!他走了大运气进了问剑宗。” 编,这亲戚远的跟陌生人一样了,还能再瞎编点不? “你这亲戚…太远了吧。” 他们嘴角上扬,想听他多讲点。 毕竟他说的还真有真的。 裴阁这人,人如其名,天生剑骨。 乃万年不遇之才,少时拜入问剑宗,在六长老门下,独来独往鲜少与同门师兄弟说话。 原以为这样的人会多得罪于人,不会得人喜欢。 可裴阁话少,不理会他人死活,除却自身修为强得离谱,听外人所讲的模样,自是生得玉碎皆全,貌若神明丰神俊朗。 他长相极是最好的,经常惹得女子喜欢上他。 由于他是六长老带回来的拜门弟子,辈分极高,经常被人叫做小师叔。 问剑宗的小师叔可是很有名呢。 他们就专门偷偷躲着议论别人,可不敢去正面议论他。 “我再跟你们说点。”男人哈哈一笑,紧握手一脸高深道:“裴阁他有个妹妹,此事千真万确,不是我瞎说的随便妹妹。” 这消息如热水浇蚂蚁,沸腾腾的。 “不会是真的吧?你真有亲戚在啊,他们宗门的人怎么说的。” “这个消息我是听到过,就是没见到。” “你不会听风就是雨吧?别弄虚作假的哄我们啊。” 不怪他们起疑,这是听说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因为都没听说裴阁有妹妹在,一下子又有了。 彼此都在聊八卦,根本没人注意到周围的异常,雳更大了,静得只有他们的声音。 有女人的笑声传来,飘荡零碎。 “几位小郎君,我一人可是孤独得很,要不要都来陪我玩玩啊。” 这可把他们吓得不轻,全站起来四处看看。 这一看吓破胆了,什么时候来了个妖艳的女子。 虽然都是躲在这里瞎呆的,他们无一不能不看出那女子是妖物变化来的,身上还有血腥味。 难不成来前,就已经对旁人下毒手了? 几人警惕地看着女子,“你是妖,还杀了人,不怕我们捉你斩了吗?” 第二章:女妖 “哎哟哟,好怕呢。”女子怪笑,捏着衣肩拉上来,妖娆的身体吸引人,笑他们不自量力,“我会看不出来你们都比我弱吗。” “有这闲心跟我呛声,还不如求我呀。”女子依旧笑,“兴许姑奶奶我高兴了,让你们死得快活一点也不是不行。” 她正说上头,就被莫名而来的剑气伤到了,虽及时避开,还是免不了被利刃割开,显露出妖的本性,曈眸恶恨恨的,也顾不上要杀谁了。 女妖恼怒,捂着流血的手臂止也止不住,“出来,谁敢坏我的好事。” “都死到临头了,还敢这么嚣张。”浓雾渐开,数十人的身影渐渐清晰,女妖被里面的人嘲讽,眯着眼睛看去,不料脸色大白。 那些人腰间都有宗门令牌,全来自问剑宗。 与之不同,那为首的青年身形清贵,白玉长衣,无形的压迫顺势而来。 “小师叔。”跟从在青年的问剑宗弟子对他很是尊重,跟他说道:“早在先前我等下山就见到她为非作歹,祸害山下百姓,重伤她之后逃之夭夭,没想到她不但不悔改,还会继续害人。” 青年掀眸,近似完美的脸庞,犹天下将倾颜,一身长衣,脖颈白长却不风流,只给人一种可依靠的感觉,“不重要。” 这些事不用再跟他说了。 都说了什么不重要,可一句小师叔犹如惊雷,搅得人心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复。 都是问剑宗的人,还被叫小师叔,那人不是裴阁还能是谁。 而在裴阁右侧是抱伞的少女,轻簪簪入发中,发丝轻动,挂有的绿金珠串细细垂下,长裙摆动,露出红底绣鞋,模样勾人魂魄藏尽心间,远远看去身子透着股清静娇弱。 少女不开口说话,裴阁好似回头看了下她。 女妖在找机会逃走,可先前被她吓破胆的宗门徒弟一个个都哇哇叫起来了,手舞足蹈道:“你还想跑?不是姑奶奶吗,你的厉害劲呢?” 女妖成为众矢之的,满眼愤怒道:“我就该先杀了你们!” “你还是去担心你自己吧。”对女妖说的话,一个个鄙视。 “你们拿下就成。”众人眼中的裴阁缓缓道,他没有想动手的意思。 问剑宗当属宗门翘楚,是出了裴阁这号人物,可宗门弟子自是勤勉,也是天资好从各处来的。 对付这等女妖,绰绰有余。 裴阁确实是看了裴惜,左右不过是他在回味,见他开了口,身旁的人就有了轻微的动作,清亮的眸子对上他,又在片刻后恢复正常。 待女妖被收服,问剑宗的人又走得悄无声息。 “她不会是那小师叔的妹妹吧。”待问剑宗走后,先前不怎么信的人有了大半的相信,又忍不住生气道:“不是,为什么他们两个都长那么好看,要不要我活了。” “都看看啊,我就说真话。”男人满脸骄傲道:“不然你们去叫他一声大哥试试看,他不一剑攘死你们。” 这一言论让在场的人鄙视他,恨不得当场揍他一顿,“又不是你,来什么劲!” 暗夜涌动,不知多少的妖物要除,现已各宗门派下得力弟子,望早日为百姓除去大患。 裴阁在看传来的皇室密令,毫不相干的挑眉,待最后一字收进眼底,他给密令烧尽了。 “小师叔。” “要不要过来,刚逮来的兔子新鲜出炉。” “香啊。” “我们给你留着。” 第四章:惜娘 好不容易才出了问剑宗,都野疯了,平常见到有人对裴阁跟见了长辈似的,剩余的时间该干啥干啥去。 夜间赶路也不行,就停下来休息了。闲的时候就去打打野味,那是在宗门里不能干的事,都被拿来干了,还真就提着兔子的耳朵剥去兔子毛烤香了吃。 裴阁随即抬眼看去,见到围在火堆旁烤兔子的同门,就是没见到那个人,只点了点头当听到了。 不知她搁哪儿玩去了,不省心就是不省心。 裴阁找到裴惜,是在一处破旧房子。 她就靠在窗边睡着,冰魄蓝的衣裙软软落下,看起来人畜无害,侧颈白嫩,容貌甚美得以蛊惑人心。 裴阁上前去把这娇儿抱下来,拢紧她的衣裙,将人叫醒,“莫要再如此了。” 裴惜睁开双眼,显然是听到他的话,开始问了:“为何呢。” 她不是在简单的问他,而是要他说明白。 他们兄妹俩一个比一个话少。 裴阁年少成名,若是拿他的名号出去,谁都会知道。 裴惜就不一样了,她和他聚少离多,同样被六长老带回来,他们都不是一块长大的,两人之间的话题真的很少。 他们都说裴阁讨厌她,都在冷落她,没见过他与她说多少的话。 对此,裴惜觉得很好。 要是裴阁处处对她好,她适应不了。 裴阁鬼使神差的想到了山洞发生的一切,那些只有他知道的秘密,断然在外人面前多疏远她,偏生这时候魔怔到去亲着她,“惜娘,别想太多了,好好听我的话。” 这次,他不说她了。 他亲着不是好时候,也充满了特殊的意愿。 裴惜没有动,仰望着眼前人,任由他亲她的嘴。 他和她嘴唇相交缠上,惊世的容貌出现在两人身上已是不易,两人嘴里的温度互相传递,让感官知道他们在亲吻。 等裴阁抬起头,结束了这一次的亲吻,裴惜眼珠转动,嘴动了动,只说了一个字,“好。” 裴惜浅浅笑着又说:“怎么突然对我…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配合你。” 她与他相处都是你问一句我说一句的,才不会有今夜的行为。 是以,她觉得他有事要说。 裴阁松开手,不着痕迹的舔去嘴里属于她的温软,“没有的事,用不到你。” 他好像又想到了那些事。 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用不到我吗。”裴惜看着裴阁背对自己,发出疑问,“大哥什么时候可以用到我。” 裴阁对裴惜而言,他无疑是兄长。 两人流着相同的血,相似的性格,要是他有什么事要用到她,裴惜倒是无所谓会帮点。 “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裴阁突然态度不好,他转头复杂的神色掩在夜色中,几步逼她向身后倒去,彻底的贴墙没有路了,捏住她的肩道:“我用不到你。” 用不到就用不到吧。 裴惜反倒是笑,没觉得这有何不对,“你已经对我很好了,不是给我的见面礼很贵重吗。” 说着她抬起手腕,只有他们能看到的阵法符咒。 裴惜看起来是所有人中很好打的那一个,要实力没实力,还瘦弱只是空有美貌。 甫一见裴阁,他什么话都没有对她说,唯独允她一礼,就是看出来了这点吧。 第五章:你说我们不熟 如果有比她厉害的,不管伤害与否,他都会护着她。 也就是说,只要能打得过她的人,裴阁都会出现,给她出头。 裴惜当然不需要这种阵法,可这是他的心意,她就愿意需要了。 裴阁观望她腕上的符篆,轻拢她肩骨,慢慢滑上轻拍少女的脸,眼神带笑,却没多少同她说话的心思,“很会乱想,我早忘记给你设的阵法了。” 他隐去她手腕阵法纹路。 道出一言。 “惜娘,打扰你了,还是早点睡吧。” 裴惜不说什么,内心嘀咕他,她就是早点睡的,怎知他会找过来。 找过来就算了,还对她睡着的地方不满意。 这和叫醒她让她重睡有什么区别。 裴惜想回老地方睡,就被拦住了。 “大哥?” 裴阁没给她说原因,只是强硬地说道:“你不换地方,再让我看到,你该知道我怎么罚你的。” 练剑,当然是他跟她。 他这是…找理由抽打她吗? 裴惜安安静静地看着这人,觉得他有点刻薄了,怎么非要管她在哪呢。 不过,她也不好说什么。 不回窗口睡就不回了。 虽然她挺喜欢的。 裴惜专门找了个看起来好看点的,趴在桌子上,准备入睡转眼就看到了本该离去的人,此时正站在外面看着她。 又怎么了嘛。 好难伺候。 裴阁逆着月光,眼神被遮挡住形成阴暗暗的一面,如易碎的玻璃,掀眸望来的瞬间,又让人觉得他脾气有点难接近。 他确实是这么做了。 “你就是这样答应我的吗。” 她答应什么了,而且她又没再回去睡,也没再让他抱下来。 裴惜撑起身体,有些困的来到他跟前,揉揉眼睛道:“我跟你走得了。” “你让我睡哪,我睡哪。” 挑挑拣拣的,好会讲究。 “这可是你说的。” 她就一说,他还真要她跟上去啊。 “是我说的。”裴惜心中叹气,为自己争口气,“可我们没这么熟吧?” 说着,她看向裴阁,从精秀的衣袍到他高深莫测的脸庞,因着月光勾人,他也变得越来越过分亮眼。 裴惜深觉自己都没有看透过他。 “你说我们不熟,又唤我为长兄。”裴阁依言道:“我便想问你了,到底从何而来的不熟?” “惜娘,做人不是像你这样的。” “…”她被里里外外说得不像人样了。 裴惜只好作罢了,他真的是哪都不想吃亏。 最后,她还是跟着他了。 怎么睡着的都忘记了,只记得她抓住大哥的手臂。困得摇摇晃晃,问他去哪儿。 她依稀记得大哥回头呵责,虽如此,但也没甩开她。 裴惜睁眼才知道自己睡着了,她慢慢将停靠在他人身上的头摆正,润了润干涩的喉咙道:“你别骂我呢。” 裴阁就这样坐了一夜,看到她说别骂她,他竟然轻声笑,“不舍得骂你。” 下次再没轻没重的,我不会纵容你了。” 不纵容的后果他也一并说了。 “你别怪我狠心让你睡地上了。” 裴惜盲猜一波,这是要把她扔到地上的节奏吧,哪是什么狠心睡地上。 不过,她还是笑。 “那我这次,要感谢你不让我睡地上了。” 第六章:不想跟你了 裴阁看着裴惜,屈指弹去衣上被她靠皱的印子,随后起身就走。 他走得干脆利落,一点都不想到她了。 裴惜垂下眼睫,轻率地说道:“怪人。” 裴阁一过去,此起彼伏的惊慌失措,都在注意他心情好不好,能不能和他套近乎。 裴惜听着那一声声小师叔,开始想裴阁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漠不关心的样子吗。 她想想就不知觉地笑。 若是给他瞧见了,定是要找个机会来说教了。 她才不给他这机会。 裴惜收起笑,不想听裴阁唠叨她,就也跟了过去。 裴阁除了是她兄长外,说话不近人情,常让裴惜看着他生些想法来,她若是对他有意见说与他听了。 裴阁会不会大义灭亲。 裴惜跟裴阁出神样的性格,不爱说话,都只默默跟着他。 “在想什么。” 不知不觉中,她没跟在裴阁身后或者旁边,他一早就发现了,特意转身,在她觉得奇怪之时,问道。 裴惜瞅了他一眼,没说话。 她不爱找借口,总不能说是想他没有人情,跟他说她其实不满意他,会被他毫无人性的敲打。 一个就问,一个就看。 这奇怪的氛围让所有人都好奇上了,除了他俩之外,全部人的眼睛都往这方向瞄。 有的不老实,想起哄,“小师叔真好,哪都想管,不愧是有妹妹的人,我就没这么好了啊,活了这么久,我在外面走得久,都没人跟我嘘寒问暖,问我累不累,问我在想什么啊。”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下山了,还不如留在宗门当烧火做饭的,看我这两条腿真的累啊。”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在拿裴阁说事,别的事不见他和妹妹在一块解决,就是一点小事都要管着她。 真想知道,他们小师叔到底怎么想的。 这叫什么来着? 该管的不管,小事往死里管。 说了调侃的话,却被裴阁乜斜一眼,客气都不带客气的,“两条腿走累了,全砍了。” 不老实的已老实住了。 “别小师叔,我就开开玩笑啊—” 这反差来的太快了,惹得笑声一片。 “你要不要这么窝囊废,小师叔说把腿全砍了,现在就去砍了啊,你为我们宗门出个名,说嘴贱就是这样的。” “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你要不要这么抽风。” “就问你下次还要不要犯嘴瘾了?” 不犯了,再犯就要被小师叔骂成狗了。 “你们都在看我笑话。”人被看笑话是特别生气的,特别是人都在一个宗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裴惜见着都在打闹成团,她忽然跟裴阁说道:“怎么只有我在跟着你,我很不想。” 她随时随地跟着他。 不跟上,他又要来说她了。 怎么样他才满意不说她。 裴阁抬手在裴惜的注视下,手指触及她额头,用力之下,金光的头链晃荡,她向后退开不解地望着他。 裴阁收起手,好像没干过这件事,一丁点的惭愧都没有,对她道: “你一说话,就长本事了。” 第七章:不对! 裴阁真适合教训她,这一下子让裴惜有气没处撒气。 裴惜捂着额头说:“大哥,我要是干了愚蠢的事,都会怪你的。” 他这是在做什么呢,无缘无故的… 裴阁回望了还在那边笑个不停的问剑宗弟子,长凝道:“没事的,你再怎么干蠢事,都是惜娘。” “我是不会让其他人说你的。” 只能被他说是吧? “…”裴惜被这话控沉默了。 其实吧,只要他不说她,还真没人能说上她。 跟别人用剑不同,裴惜喜欢剑和红伞。她用剑也用伞,这两样都是她主要喜爱的器物。 她不说,几位师兄和兄长不说,没人看得出来她挺能打的。 裴惜随裴阁说去了。 她跟到他身旁,用眼神示意是她迁就于他了。 裴阁没管裴惜表情如何,只看着她捂完额头再忘记教训的直视他。 裴阁嗤笑:“半大的孩子也不过如此。” 她不记教训。 总归是他教得不好。 裴惜跟在裴阁身边很平静,两人还是如初,各想各的,互不干涉。 天很快就黑了,他们一行人来到了流行山村,胆子大的立马上前敲了敲还算干净的客栈。 “有没有人啊,我们要借宿住。” 叫了一声没有人来开门,选择退开看了看头上牌匾,确定了是这处没有错后,又叫道:“有没有人啊!!” 这一吼成功把门开了。 出来的是拿着把刀的店家小二,对他们笑得露出一嘴牙齿,“有什么事啊?住宿是吧?瞧我这脑袋。” 这却吓得人往后猛退,挥开手道:“你—你你这人怎么回事?!” 太恐怖了吧,怎么还拿刀来。 不会是黑店吧。 小二看着手里的刀,收了起来说:“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我在里边砍肉呢,这不听到你的声音,我就急着出来了,刀都没来得及放。” 所以就没收刀? 抬头望望,这附近还真就他一家店了,都没见到生人出来。 好啊,随小二进去一看,这布置更像黑店了。 除了他们一行人,这很久没人来了,桌椅都蒙上了一层灰。 小二跑去擦灰,干笑道:“这里就是风沙多,昨晚上都擦好了,现在成这样了。” 骗鬼呢! 他们眼神交流了下,去看小师叔,希望他给个意见。 但他们小师叔人都没什么变化,正常得很。 难道是他们多想了?以貌取人?以店取店了? 等他们找了位置坐下,小二拿着刀,笑得痴傻:“你们别见怪啊,我手不离刀习惯了,你们要吃些什么?” “你这有什么吃的。” 来都来了,怕什么黑店啊,他们小师叔比黑店还黑。 小二:“好像没有。” “什么?!……”这还开啥店啊,倒闭吧! 小二拍脑袋,“说错了,有是有,我去给你们看着上吧。” 紧接着他掀开帘头,发出了乒乒乓乓的声音,还有拿刀砍肉的砍力声。 什么肉,这么有劲砍啊。 小二进进出出,换了把更大的刀。 这里都是他在砍肉的骨头被砍断的断续声。 不对! 这很不对! 太不对了! 全部人都去看小师叔。 第八章:摸头 小师叔不理他们的眼神,在裴惜抽了桌子上木筒里的两长箸玩,还没在手里玩热乎,就被他一手按住了。 箸筷被放了回去。 裴惜不理解的看他们小师叔,仰着头好像要张口说话,却让小师叔抬手摸头,成功的闭嘴。 有时候小师叔只看他亲妹妹,他们心里难受。 正经的时候不见小师叔理理妹妹,到不需要他了,他就爱管妹妹去了。 小师叔哪来的臭毛病啊。 还真别说,这一堆人里,就属裴惜看着小,她人年纪也是最小的。 小师叔一摸着裴惜的头,总给他们感觉他泯灭人性的良心回来了一点点。 害,有什么不是摸头能解决的啊。 裴惜不知道这些想法,她想拿箸筷玩,被裴阁阻止扔回去,甫想去质问他什么意思啊,哪知道他一来就是摸着她的头。 裴惜什么话都被这举动堵住了。 她心里没准备好,就都不说话了。 裴阁摸着两三下,放下手道:“下次不可再如此了。” 又是这种话。 “你就不能看不到吗。”裴惜看着裴阁,不听他的话,“我想玩什么,想自个儿玩,你都不要管好不好。” 哪来的好不好,实在是惯她自由多了。 裴阁沉声唤她,“惜娘。” 裴惜低头不说了。 她怕他朝她额头上再来一下。 很快,外面进来了一些人,都把各自的佩剑放下,招呼店小二来。 裴惜沉闷死了,自是没看都来了什么样的人。 “敢问阁下可是问剑宗的小师叔。” “我们是云山宗的。” 裴惜抬头看去,见到三男两女,来问裴阁的是个男人,她正奇怪着。 裴阁连眼风都没给过去。 然裴惜不知道,旁人倒是知道的,他们哼来哼去,一听是云山宗的,都没个好脸色。 “哟,你不是那谁吗?” “这次你们这么客气啊,上次连我们宗门的小师叔人影都见不到。” “不会还想认识小师叔吧?” 云山宗是不错,可问剑宗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进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小师叔特别记仇,他们这事当然清楚的很,也不会帮了他人去。 “何必咄咄逼人。”夏侯灵站出来,听不下去这些含沙射影的话,“程师兄只是看到小师叔,想客套一下,再说一遍你们不给就算了,在这儿嚼什么舌根?” “那就都不要说了,怎么啥人都有啊。” 脸胖厚是吧,还跳出来说事。 “你!”夏候灵想争执。 “师妹不可无礼。”柳程阳在旁劝住夏侯灵,再次说道:“此番下山,缘分使然,能再次见到小师叔,想必是极大的幸运。” 裴阁寻声抬眼,不太感兴趣,“没必要认识。” 他这一句话就很微妙了。 夏侯灵看到他人言中的小师叔,有所怔住,后悔站出来说话了。 打脸来得太突然,柳程阳脸色一变,当着两宗门的人,又不好说些什么了,只拱手说声知道了。 裴惜一向好奇心重。 能让自己在的宗门连面子话都不给,这就难以想象以前是发生了什么。 看到人都走了,裴惜想要知道是什么事,身体还没移动,就被裴阁捉住,宽大的手掌带着情绪,不看她都能捉到她。 第九章:舍不得 裴惜回望着他,气得要死。 她不要面子的吗。 裴阁摸着裴惜的手,乜她一眼,传去心神。 —少动些死动静。 …? 哪里来的死动静了。 她一有起身去问的意思,就被拿捏得死死的,能有动静就怪了吧。 裴惜妥协了,随他怎么样。 不过好在要上二楼休息,趁着裴阁没在,那些年长的师兄们给她解释一二。 裴惜大概了解了。 原以为是什么事,居然是这样的。 说给裴惜听的人张口就道:“当年小师叔闭关修炼,出关后,参加宗门试炼就云山宗隔那乱吹那个谁,以为小师叔也不咋样,就徒有虚名。” “那次说这么大声,也不藏着掖着,当我们不知道?” “哼,吹大了吧,爱说大话,结果跟小师叔碰面的机会都没有。” “你那年要是在就好了。”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我就想问不尴尬吗?说人哪都不好,还眼巴巴过来打招呼,我要是小师叔,高低得整一句什么猫猫狗狗都来凑热闹。”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他们就是翻不了片了。 不过这也导致了很多不服裴阁的人,彻底服气了。 不服不行啊。 只要有裴阁在,天下第一榜首还是他。 裴阁剑道魁首名气渐大,更有甚者看到了,不免发言:天下第一榜怎么还是他??!! “对了,你可别跟小师叔提及是我们说的。”似想起,一个个的一脸严肃,很懊悔道:“他不让我们跟你多说话。” 裴惜还没明白意思,他们全都结伴走向房间。 好端端的,为什么都不给他们和她交流。 这哪里来的兄长,竟给她到处立规矩。 裴惜没悟出来,也要去休息了。 “惜娘。” 不知何时,裴阁跟了过来,他关上了房门,叫她道。 裴惜没搭理他,准备上榻睡了。 绣鞋一甩,身体扒向里间,都翻开了被褥,人没进去,被裴阁跟来从身后抱着,“怎不回我?” 裴惜还是没搭理他,任由他将头埋向她肩颈,还有眼下环住她腰身的手。 裴阁脾气说好不好,主要都是看他心情,现下被他从身后伸手抱住,不知觉中,裴惜和他没话讲,想他心情不差,都有空来了。 她又觉得不好,还不如被他往死里骂呢。 “那些兔崽子跟你说什么了。” 果然瞒不了裴阁。 那他来问做什么,他肯定知道说什么的。 裴惜不说话,想要去睡了。 发觉到人动了,裴阁环她的力道加重了,贴近她耳边道:“回我。” 这都什么事啊。 裴惜心平气和,说道:“大哥,要不我们还是打一架吧。” 打一架就好了。 裴阁忽笑道:“惜娘,我舍不得打你啊,有一事大哥想也想不通,想来问问你。” “你有想不通的吗。”裴惜不闻他的不舍得,思绪如潮涌动,常年温软的眸中变得异常平静。 “当然有。” 裴阁压她没那么重,撑开一只手捻着一处青丝,闻到传来的体香,磕着眼眸,继续说道:“大哥有这么拿不出手吗。” “以至于惜娘都和旁人好。” “怎么事事不来先问我。” 第十章:没事干 裴阁很少自称是她兄长的,今夜不知倒了哪门子的差,居然会想不明白。 他难道吃味她这妹妹不跑来问他,反而是问他口中的兔崽子们? …想想都不可能。 裴惜软着声道:“怎么会,我不想麻烦你啊。” “你又不是麻烦。”裴阁道。 裴惜无法苟同这意思,佯装置了气道:“好了,我知道了,我不是麻烦,我真的要睡了。” 惜娘像个小姑娘似的,性子娇娇的,生起气来也不像生气,真叫他说不起她。 “这夜不太平。”裴阁默了一瞬,看着裴惜撑着手要起来,放开她道。 “是不太平。”裴惜想了一下,要早些睡了,“那我不留你。” 裴阁比她还厉害,要小心点的是他那些兔崽子吧。 裴阁眼神停留在裴惜身上,从她脸上有了丝丝的笑意中抽出,冷漠的站起来,“有事记得喊我。” 等裴阁走后,裴惜躺在床上,捻着被褥盖到头顶,最后轻叹一声,什么都不想了就闭了眼。 这能睡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吧。 夜已深,二楼没有人走动的声响,忽的一下,有人缓着脚步,灯火唯有吹起来的灯蕊。 缓缓的移动,像人偷偷的移动。 黑漆麻乌的四周,人脸被烛光衬托,阴阳地笑了,嘴角裂开一角,开了声,“小手指点啊点,点到谁就是谁。” 又是移动,怕有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听到,走得贴了地,只有挪地的微刺声。 黏腻的如鱼扔在地上,不停拖动。 “小手指点啊点,点到谁就是谁—” 重复了几遍,手来来往往的点。 终于,点到了。 笑得兴奋。 “就你了。” 裴惜睁眼,望着窗户并没有动作,敲门声如至而来,她本想不去理会,翻了下身裹着被子。 可惜那人又敲来。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 咚咚! 太吵了。 还不如把大哥留下来,让他解决的好。 裴惜拢了一下衣袖,下地穿了鞋,一步步走了过去。 站在门前,她没有拉开门。 而是开口问: “你有事?” 这一出声,让门外的人停了敲门声。 恢复了安静,再来了敲门声是小二的声音,“姑娘,你没事吧,这里我跟你说晚上不好,听到什么动静你不用理会就行,我就晚上不睡保护你们的安全。” 说得真牵强。 裴惜看着从门缝穿过的长刀,刀往上移动要弄掉门闩,她默了下,直接弄开门,直面对他道:“你真的没事干。” 小二笑得痴啥,倒是没想到有人会来开门,看着手里的刀说:“还是嫩的好吃。” 就是喜欢杀人砍成一块块的,再自己做成想要的味道。 他这是不带藏了? 裴惜笑得一脸无辜,“怎么不去找我大哥,我看着好吃,他也是一样的。” 小二拿着刀,还真想了会,就说:“他们那些人看着就打不过。” 哦,所以就是她看着容易弄死了。 裴惜没注意到有门开了,还关注她这边的情况。 — — 想到一个冷暴力梗了。 跟妹妹,我想说咱们小师叔也忍不了冷暴力。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十一章:不喜欢开玩笑 “你说我们干看着不行吧?”一句话说出,少年们不置可否的点头,忽然就感觉背后阴凉凉,正奇怪着也没开窗啊。 眼神一转,和出现而来的裴阁撞上目光。 “……” 裴阁像往常一样,不惹他不说谁,也不鸟他们这些人。 他们眼巴巴看着小师叔,见他面无表情,不知是气妹妹的多,还是在想怎么管她了。 想到裴惜是他们这些人喊的师妹,都举手提了意见道:“要不要…去帮帮师妹?” 裴阁闻言道:“随她去吧。” 意思就是不用了。 凡是裴阁轻描淡写的放过去,那都是小问题。 那就干看着吧。 这让他们不由想到很久远的事,是师妹来宗门那会儿,一个人看着就不好。 所以去了河里瞎转悠摸着,看看能不能摸到宗门喂养的鲤鱼。正巧看到她坐在石头上,眼睛是看着他们的,就想也没想的招呼她,喊她师妹。 裴惜那会长得又白又娇柔,听到他们喊声,还真的要卷起衣袖和裙摆要跳下河来。 可他们没等到这个师妹,就等来了小师叔。 小师叔拎着他妹妹的后领,把她人拎了回来,冷冷地笑了。 “胆子不小啊。” 小师叔留下一句话,他们那天天都塌了。 一向不咋鸟他们一下的小师叔,突然就罚他们一个个的面壁思过,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小事都给你纠出来列一遍,再加抄写宗规百遍,背给他,若是记不住或是不完整,继续抄百遍。 要是宗规只有十几条那也就算了,问题是它自开宗以来大大小小都陈述,上下几眼下去看都看不完。 陈年旧事重提再一起罚,这何止是天都塌了,那是天都黑了还差不多。 现在想想还是小师叔把人拎回来得好,裴惜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要是真下河跟他们摸鱼,半路给他碰到了,那不得给他们以死谢罪啊。 许是目光太过放肆,还不懂得收敛。裴阁瞧着这些人不禁挑眉幽深道:“怎么,有意见。” “没有啊!”全体人统一标准的摇头。 又不是有受虐倾向,不想再来一次天塌了的滋味。 看不得小师叔,看师妹去。 裴惜早就不和小二说话了,想吃她的肉,说她容易死,他自己本事不大口气不大,被她轻松制住。 小二眼见刀都没了,才知道她也惹不起。 想要跑,面前横来刀刃,逼他止步。 “我说过了你真的没事干,要不是你太脏,我拿你来祭我的天步伞。” 腰天步伞,通体朱红,对付妖是最大的利害,寻常来说拿大妖血都可以祭伞,人自然也可以。 裴惜最是讨厌他人烦到她,而且还是这种没有用的东西。 “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我那是开玩笑呢。”小二讨笑道。 “真是巧了,我不喜欢开玩笑。”裴惜如实说,手劲一来,刀顺力一滑,鲜血冒出来,她一下子就结果了小二。 小二还捂着脖子,死不瞑目。 这动作太大,吸引来了旁人。 第十二章:有事喊我哥哥 裴惜觉得死有余辜,等丢开刀,就看到了柳程阳等人闻声而来,他们面露难色,不知是何感想。 还是夏侯灵话多,她看了一眼小二的惨样,心里别提多恶心人了,“再怎么样都不能动手吧,我和我师兄去看过了,他是罪恶深重,但也不能随便杀了,交给衙门就行。” 她这一嘴,同门的也说了几句,无关就是无用的废话。 裴惜一下望到了大哥,没理人,走到他身边,要做什么已经摆明了。 裴阁一声没出,在看到裴惜的举动过后,适宜地笑了,随后就说:“事真多。” 所有人死一般的沉默。 问剑宗的心里有数,他们小师叔嘴是真的不好。 夏侯灵面上挂不住,尤其是被裴阁说,她其实是喜欢裴阁的,就是不好交谈。 “我只是实话实说。” 眼见气氛不对,裴阁明里暗里都要护着那人,就怕师妹没眼力见,不知道他们关系如何。 柳程阳见状出声拉回局面,“我师妹多心了,她人不坏的,只是太单纯了,还望裴兄不要记在心上,此人作恶多端,我们早有发现。 这之前是有管事的在,那小二是被他找来的,本意是见他身无分文勉强混口饭吃就成,谁知道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渣子,半年不到就把恩人杀了,还随机杀害路过的无辜人。 今天的死是便宜他了。” 柳程阳都如此说了,旁人就不好再说什么。 夏侯灵气不过也不行,看了眼师兄,却被柳程阳回眼警告不可再闹,她只好忍气吞声。 一番话下来,裴阁只有在称呼的转变下有所变化,他掀眸,声音浅薄,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是挺便宜的。” 谁是他裴兄了。 就算没人动手,他也会杀了的。 双方带着心事离开。 裴阁说退周围的人,去看那个不让人安心的妹妹,见她一脸不情愿的娇娇样,就等着能说出什么话来。 “哥哥,我好难过。”裴惜垂死挣扎,“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跟你们下宗门,我睡都睡不好,这里没一个好地方,人也不好。” 青年轻扯嘴角弧度,好似是笑了,又似是这时候认识到她:“有事喊我哥哥,没事喊大哥,出息了。” 裴惜就这样,再难的事都不会当面应一声,事后就跟他说那些事不好。 别人还会撒个娇,就她而言,处处央他这些事好麻烦啊,能跟他说几声哥哥就不错了。 “哪有的事,别诓骗我了。” 裴惜不承认,扭头不看他。 其实对于裴阁来说,任何事都不能左右到他的感情,就是两人血缘太深,牵制就更深。 裴阁对裴惜生不上来气,看着她的模样,不说话就静静坐着,若说是生闷气,又不太像。 “下一次吧。” “这般不喜欢,不让你来了。” 裴惜听后摇头,发上的金光灿摇链条垂下,如画中仙,裙下够长遮去双腿,细软样,迎上男人的目光。 “大哥不要记挂惜娘的话,那都是不准的。” 如何的不准,偏她娇纵,想说何样的话就说何样的话。 “还是不要了。” “若是大哥这样办,旁人又该取笑了。” 第十三章:惜娘,就这一次 裴惜说着话,去看男人的脸色,却在恍惚之间看到他透露出来的神情,她想要再去看,就听到了他的话。 “取笑你什么。” 那就多了去了,算中规中矩吧,虽然她没有全一一知道。 “也不是多大的话,只是我在想为什么都说你不理我。” 水滴石穿,庸人自扰。 答案始终没有出来。 “那惜娘难过吗。” 裴惜想着就笑,“我难过什么,就是看我们分分合合的胡说呢。” “我觉得我们已经很好了。” “大哥说是不是啊?” 她眉眼带笑,跟长不大似的,额前发轻软分开,细长的乌发伴着人样也是何样的惹眼,不知她的人,见到了人都要以为这姑娘爱笑。 裴阁略微颔首,“有自知之明。” 会不会说话啊,什么叫她有自知之明啊。 裴惜差点摔下去,她拧了拧发疼的眼尾,“哥哥能不能对我多说些好话。” 大哥长哥哥短的。 还真是她会说的话。 等着都没被理到,裴惜偷偷地看向裴阁,眼见他遂着她目光看来,赶紧撇开头,装没有看过他。 裴阁将她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知她不想让他看到,也没点明。 “要看我心情。” 裴惜就知道是看心情来的,提出想法道:“那我要睡一会。” 裴阁坐在她身边,意思很明显,他很慷慨要借给她肩膀靠。 这么大方的行为,裴惜不肯了,“我又不小了。” 就是太困的时候,她不明不白的靠在他肩上还好,现在不一样,脑袋很清楚。 他不是说不能如此吗,要把她扔地上了。 依然不理,裴阁朝她遥遥伸出手。 他什么话也不说,她弄不明白他的意思。 裴惜呆头鸟似的歪头看着,好奇心上来,她把手搭了上去。 就这一下的功夫,她就被拉了过去。 裴惜仰头去看他。 却听他道: “惜娘,就这一次。” 好吧,就这一次。 裴惜依言靠着不动,问着他,“大哥,我还是不懂,不是常说好人有好报吗,有好的人就有坏的人,他们做对一件事就是好,我没做错事情,为何还有人数落我的不对。” “你都知道在坏事做尽中做了一件好事就是好,还要来问我?”裴阁沉声道:“惜娘算好的了,若是我,我一概不认。” 谁有那闲功夫去惹他。 裴惜闭着眼睛,双手紧抱裴阁的手臂,若是他们从小就在一块,那处境会不会有所不同。 “我又不是大哥啊。” 她不是裴阁,她是裴惜,也是惜娘。 能在一块,定是能见到父母。 听六长老说,他们的母亲是他年纪最小的师妹。 正确来说,是六长老那几人的师妹。 那时候,六长老的师兄弟都还在人世,两个师妹也都在。 无情道的修仙纹路加深,长袍男人细想之下,还是道:“我本欲散尽一身修为救她,可她死都不要,临死之前最为放心不下两个孩子。” “我倒是愧对于她,没有做好师兄的榜样,让她受到太多不属于她的苦楚。” 第十四章:一张三能起风? 裴惜能感觉得到他说这话时,自己所带来的伤痛,她想再听,他却不愿多说了。 不知经他说的过去了多少岁月,男人往堂外看去,面无表情中,缓而低着眸,无需多言表达他此行的想法。 裴惜想着,在这份记忆中迷糊睡去。 她听到大哥叹息一声,转而搂紧,在这夜中道:“惜娘。” 裴惜醒来,夜还未亮开,她抬头看看裴阁,见他神色淡漠,知道她起了都没抬下眼,想跟他说话,“大哥,我睡好了。” 裴阁嗯了声,毫不犹豫的起身,步步向门外走去。 他性子冷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等看到衣袍消失在眼前,裴惜才想着去追。 而此时此刻,最为顽皮的苏唯青坐在地上,跟他几个师弟打牌。 苏唯青藏着几张牌一起甩牌,气势十足道:“三!” 葳也翻一眼看他,眼神要刀死他。 “你要死啊,你一张三能起风?” “我差点被你一张三扇感冒了。” 苏唯青得瑟道:“输不起别跟我玩。” 在同门之中,就属苏唯青跟葳也不对付,经常斗嘴。 葳也嘲讽道:“就你还是我们几人的师兄呢,难怪小师叔经常看着师妹,是怕师妹学你一招半式的,跟个二溜子一样讨人厌。” 这就说到苏唯青心坎上了,他是经常被小师叔批评。 这能怪他吗,那是小师叔不讲道理好吧。 “师妹怎么就学我了。” “还有,我人很好的,只是小师叔他不知道,老一味的说我。” “可恶,小师叔能不能不要坏我名声。” 苏唯青滔滔不绝的说着,他的师弟们看着身后眼色无比正色,全都放下了牌,各自都不打牌了。 就好像小师叔来了一样。 随后,他们齐声叫道:“小师叔。” 搞什么啊,天塌了。 苏唯青头转过去,看到小师叔站在他身后,从没多少笑意的眼眸,以这角度看着小师叔,更加冰冷刺骨。 “我说你了?” 要不说小师叔就是小师叔。 “哪有的事,我名声本来就不好。” 他这师兄说出去都笑死人。 铁打的师兄,流水的师弟,他们光听到都用手撑着脸,笑都笑不动了。 裴惜跑过来,不知发生了什么,见他们都在忍气地笑,正要走过裴阁,就被他叫住。 “惜娘。” 裴惜跟着话回头,虽不是很愿意,还是把越过裴阁那一脚收了回去。 她还是站在他身边。 “行了吗。”裴惜仰头张望着他,眸子笑浅浅的,问着他这可不可以,还要不要她再靠近一点。 裴阁抬手到裴惜头上,“行了。” 裴惜炸毛,别开脸,羞于启齿让人听到她的声音,用心神传给他。 —大哥,你别老是摸我头。 她真不小了,给别人看到成什么样了。 “我就这么好笑吗?”苏唯青腾的站起来,面对个个肩膀都因为忍笑都在抖的师弟,他倒没注意看,只管自己又被笑了。 “没没没—大师兄一世英名,我们可不敢笑你。” “就是说啊,你在我们心里可是这个!” 还说不是笑他。 只有笑他了,才会说出大师兄这等称呼。 苏唯青起了杀心,看着他们道:“我要不是看到你们有人都笑到牙都露出来了,还真就信了你们的鬼话了。” 第十五章:吃人 苏唯青去看葳也,这小子一看不知道,一看气死个人。 都说葳也身为师弟,比他成熟稳重更有当师兄的风范,虽不像其余人傻笑,他却也是跟着笑了下。 明晃晃的看着他笑,太刺眼了。 平时这小子不是很会装高冷吗,这会怎么不装了。 “好啊你们。”苏唯青与他们对峙,“亏我待你们好,当你们是师弟,都在笑我。” 也怪小师叔,哪都能逮着他。 他不就是小小说了句吗,至于吗。 苏唯青回头望了眼小师叔,见他目光从妹妹身上转到他这里,与之对视过后,他承认自己是软骨头了。 …真的至于。 裴惜被吸引到,就一直在看着,都忘了自己还在说着的话。 她看了几下,一直到脑袋上的手撤下,就仰头看向身边人。 裴阁默道:“你可别学他。” 哦。 她没有学的。 这场笑话没有持续太久,众人便整理行头,继续前往需要捉妖之地,以慰藉百姓,重视宗门首令。 . 柴房,还亮着油灯。 轻微的砍木声,还有火烧着扔进去的细小树枝,上面烧的药罐子已经闹开,不少的药水流下。 有双粗糙不已的手颤颤巍巍地把药倒进碗里。 老妇浑浊的眼睛看着药碗,那碗用了很久,比不得大富人家的精贵,跟他们年老体衰,碗还有一道浅裂,幸好不影响盛药。 这是最后的药了。 她想,还是要去为老头子抓几副药。 “起来喝药了老头子。” 老妇弯着腰,因着年老身体不好,上身如枯老的树木弯得很低,她拄拐杖到了目的地,抬起拐杖敲了敲房门。 房门被拉开,老人看了看四周,等确认好了没有那恐怖的毛物,就拉着老妇进来。 “你个败家娘们,我都说了不用了,我的身体是大不如前了,可还好好的,一夜不喝药没事的,你犯得着出去吗!” 老妇哀道:“我要不是看到你犯病一夜睡不着,哪会出去?我也怕的。” 老人苦苦笑,“倒是我连累了你。” 两口子有过一个儿子,可惜这儿子是讨债鬼上来的,对他好还不领情。长大成人后,天天混没有人样,夫妻俩怕他娶不着媳妇,省吃俭用存着钱,就是为了有着一日他有了人样,想娶媳妇了就把本子钱拿给他。 可是儿子死了,死得太惨了。 夫妻俩看着他们儿子尸首痛哭,都不知道是谁害死的。 要是儿子是个没心之人,不懂养育之恩,他们也不必多伤心,就当死了个人。 俩人忙碌了大半辈子,也是见到他有过几分良心,他跟他们说过不想看他们辛苦一辈子。 可人就这么死了。 老人吹气,视着汤药道:“我听那卖豆腐的王二子说,前些头又死了人,手跟脚都被吃光了,你说到底是什么样吃人的怪物。” 这传得沸沸扬扬,闹得他们安心不了。 人行横道,动物成精不是怪事。 最为奇怪的是,那吃人的怪物不是任何,而是几年前就死了的老太太。 — 评论和珠都是作为加更的动力。 第十六章:影子 jil e2 .c o m 人死而复生,有违天道。 不是亲眼所见,这种事说出来都没有人相信。 那老太太分明就是死了,却还是活了回来。 那段时间,村子里渐渐的有不少人死了养的鸡鸭,数量还不少。 一开始没这么多,每天一早起来看,死的是一两只,它们身上还有伤口,血淋淋的。都以为是黄鼠狼来村里偷吃,也没太在意,大家都好好的,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这闹不起多大水花。 后来,这一两只变成了死绝,遍地都是咬死被吸干血的家畜。 养的家畜死绝可不是件好事。 他们往别处想去了,是不是哪个不成器的人干的坏事。 有人气爆棚,夜里躲着,就是为了逮着这个做坏事,为自己养大的土鸡,好好打一顿出口恶气。 到了天一亮,那人却脸色透白,脚步乱了阵脚,想开口说话都说不出口。 好事者一问脸跟着变白,害怕得后悔问了这件事。 原因不是别的,那人没逮着人,而是逮着了死人。 死人就是他亲手土埋的老太太。 幸运的是,他躲躲藏藏没有急得出去去骂,总感觉到那个人走路很有问题,就借着夜色看清楚了是谁。 老太太早年死了丈夫,生前一个人,死后是他可怜她的身后事没有儿孙来料理后事,就主动请村上来得了的男人一起给埋了。 就是这个埋了的老太太,居然活了回来。 要是看到吃的是鸡鸭还好,可老太太头上脸上长满了白毛,不知从何处偷来的小孩子,在啃小孩子的头。 只有一个头,身体没有了。 他吓死了,不敢出去,想躲避开老太太。 老太太不知是发现了他,还是闻到了活人的味道,她拿着小孩的头朝着他躲藏的地方飞奔跑来。 不是活人一样的跑,速度一点都不慢,嘴里还发出尖闷笑声。 这可不行,那人后来说自己眼睛都快吓瞪出来了,只能死命跑。 跑到哪家敲门都不行,这要是害了别人就不行了,只能一个劲又跑又躲。看更多好书就到:j ile di a n.co m 老人想起这事微叹气,再道:“你先睡吧,我还好的,等喝完了药就去。” 老妇点头,她也有点累了,自然等不得他。 他就喜欢喝完坐会,劝也劝不住。 老人把药喝完,独自坐了会,看着灯光陷入沉思,他摇摇头,竟发现不怕死的。 到更久些,他手上都冷了。 就起身要灭了灯光,却看到窗纸有个人影。 人影很低,鬼鬼祟祟的,是女人的影子。 老人紧盯人影,心里叫着是老太太。 他们屋门紧闭,就连窗口都用木条钉紧了,她要不是力大能破坏,那就进不了。 只是看着她。 不,她不能说是人了,是会偷人吃的怪物。 很快,老太太的影子贴着不见了。 老人沉住气,想老太太会去哪儿。 他们呆的地方是安全的,那她的目标放在何处。 他仔细想想,暗道糟了。 这附近与他们家近的,还能下手的,就有一家。 老太太爱吃人,更爱吃小孩。 希望不要出事。 第十七章:家妹 连绵山雨,回望不过头的山林。 旧屋之下,房门被人轻声敲响。 老人抖着手去打开这道门,一亮开便是闭紧了双眼。 “老伯,可否借一宿避避风雨?” 老人愣住了,他张眼望着,面前之人不是可怖的妖,而是活生生的人。 这人生得过于俊美,怜者自怜,尘土都挨不了他一点儿,万千神佛如见他。在青年背上还有睡着了的女子,看着侧脸两人有些相像。 连衣着颜色纹路都是一个样。 只是,比他年纪,尚小。 而在他的身后,有一群撑着伞的少年,他们标身归属宗门令牌,白衣飘飘,看不清长何样。 可他眼中有了泪,忙问道:“好郎君,我看你们气度不凡,必是成事者,我听说这样的人都来自传闻中的大宗门。我没有去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假的,若是可以,今夜风雨过后,我可求你们办一件事吗。” 青年不再说,因着背上之人醒来,他跟着她说了几句话,极浅笑意随来,在感知到老人的视线。 他道:“家妹贪睡,风雨过后,但说无妨。” 灯火不灭,灰屑满天飞,活着的人在悼念死去的人。 火盆烧着纸钱,老人拿着成堆白纸,半蹲在地上一张张丢下,凄声道:“我的兄弟啊,你一路走好,下辈子可得记得着我,我还要和你做兄弟。” 这下,他跪下来,望着已然停下来的夜雨。 “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许是沉浸在悲伤中,老人都没注意到他的声音大到让住宿的人听到了。 葳也从窗口跳下,来到老人面前打听,“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们是从宗门下来的弟子,方才答应你的人是我们小师叔。” 小师叔是敬称,不分年龄大小。 可以说是小师叔一来拜入宗门,在最小的年纪成为师叔。 听过说小师叔年纪轻时,便是横剑,也是别有用意,各宗门元老见到他,无一不点评。 他会是下届天榜第一。 这话透过现在的裴阁来说,跟他们是自己人似的,他不光天榜第一,还扬眉轻笑,常年霸榜。 老人哭道:“是为了我那个兄弟,他和他媳妇儿都被妖杀死了,就前些天的事,我骂他为什么心善去瞎管别人的死活,原是和媳妇呆好那一夜就行了。” “可他偏不,哎,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呢,肯定是看到那喜欢吃小孩的过来了,看着邻家那刚死了丈夫的女人还有个孩子可怜,想着就打开门出去了,没想到吃小孩的没杀死他们。” “杀死他们的是成了精的妖。” 女人小孩,他兄弟妻子都在那一夜死光了,能跑的都跑了。 现下,这里都没多少人在了。 他想,如果打开门碰到的是妖,大不了就是死,可不是,还遇到了宗门弟,那就是有机会看到杀死他兄弟的妖被除掉。 老人再道:“要是你们能帮我,我这辈子做牛做马都要报答你们” “老人家可别这样,我们可是领了宗令的,无需他人求,必先以除妖安人心为己任。”葳也耸耸肩,他们来这也是为了除妖的。 小师叔这个人啊,本来不是要来避雨的。 其实他们不用撑伞也不会怎么样,只要施个避雨符就行了。 师妹跟小师叔说走累了,要他背一下。 小师叔当时看着师妹说:“要人背,没有脚了?” 这话说是说了,肯是背了。 师妹也睡着了。